您當前的位置:首頁 > 體育

鯉魚精(七)張小喜娶媳婦

作者:由 青壺先生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20-04-26

鯉魚精確實是逃跑了。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沈二奎早上起來後發現,生產隊的院子裡一片狼藉,木質籠子七零八落散成一片。

夜裡出現在沈二奎旁邊的不是別人,那就只有鯉魚精了。

查看了現場之後,沈二奎斷定,這鯉魚精的逃跑一定有人幫忙,要不然憑藉著籠子的堅固程度,鯉魚精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可是究竟是誰放了鯉魚精,沒有答案。沈二奎帶著民兵在村子裡查,查來查去也沒查出頭緒。一開始沈二奎懷疑是我三姑,可是我三姑被打的奄奄一息,現在還躺在床上呢。後來沈二奎又懷疑到我太爺爺頭上,把我太爺爺整了一頓,我太爺爺一問三不知,最後沒有辦法,還是把我太爺爺放了。

當然村子裡其他的一些走資派和地主羔子也都懷疑過,但是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出到底是誰幫助了鯉魚精。

鯉魚精逃跑之後,這件事情似乎就成了村子裡的懸案,最終這起案子不了了之。鯉魚精都跑了,沈二奎殺魚分肉吃的計劃自然落了空。

鯉魚精的逃跑似乎對這個村子並沒有什麼影響,可事實上那一段時間人人自危。他們害怕鯉魚精的報復,特別是工作組的那些人。

沈二奎為了穩定人心,安排了民兵巡夜,而且使用的是兩班倒的策略,分上半夜和下半夜。值班的民兵和村裡的勞動力一樣,只要值滿了班,還是有工分可以拿的。

而且民兵值班的時候,一個個全是荷槍實彈。沈二奎下了死命令,只要是在下半夜發現了閒雜人等,說不清楚事由的,民兵就有權利給射殺。所以那段時間,不光村民們人人自危,而且還發生了不少民兵毆打村民的時間,當然,都是在夜裡。

不過民兵巡了兩個多月的夜,鯉魚精也沒有出現。

鯉魚精似乎永遠離開了,他成了老百姓口裡的一個傳說。大家的收工之後,偶爾會談一談那個鯉魚精。男人們會說,那個鯉魚精到他們家來偷東西的時候,和他們正面碰撞過,還打了一架。女人們會說,她們在生產隊看到過鯉魚精的情形,身上趴滿了蒼蠅,又腥又臭。小孩們也會談論他,說當時用磚頭砸鯉魚精的時候他也在場。

除了這些,鯉魚精似乎再也沒有了出現的必要和機會。

這個時候我三姑的爸爸在幹嘛呢?他在張羅著把我三姑嫁出去。經過了上次對鯉魚精的抓捕,工作組的人員對我三姑進行了不擇手段的毆打。我三姑整整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這才能下床。這還是有我太爺爺給抓藥吃,偶爾給餵飯的情況下。

我太爺爺說,要是沒有他的照料,我三姑指定就死在床上了。

無論我三姑的情形是什麼樣的,我三姑的爸爸肯定是不管。他唯一關心的,是他今天能不能吃上肉,或者喝上二兩酒。這是他唯一關心的問題,也似乎成為了他生活的目標,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親姑娘餓死,或者把自己的親姑娘推到火坑裡頭去。他的女兒似乎成了他的負擔,或者是發洩的工具。

當那個炎熱的夏天,我三姑的傷口開始腐爛化膿招蛆,我三姑的爸爸唯一做的,就是在橋頭抱怨,說他姑娘的傷口一天到晚爬滿了白蟲子。

要不是我太爺爺偶然聽到他說這句話,估計我三姑在未來的一兩天早就死於非命了。

為了治療我三姑,我太爺爺專門做了一把小刀,把我三姑傷口上的腐肉割去,又給敷上草藥。就這樣我三姑還高燒不止,一連燒了好幾天,差點就燒死過去。我太爺爺算是放了一大盆涼水,把我三姑放進去,這才給我三姑降了溫。

後來我三姑身體的情況穩定了,我太爺爺逐漸就不去了,讓我爺爺去照看。

就這樣,我三姑的爸爸還時不時的罵罵咧咧,說生這個女兒沒什麼用,還有人當假好人來救她,真是閒吃蘿蔔淡操心。

我三姑的爸爸說這個話差點把我爺爺給惹急了,當時就去廚房拿菜刀,要去把他砍死。可惜我三姑家的廚房長時間不用,那菜刀已經鏽的不成這樣子,跟破鐵片子一樣。我爺爺剛把那把菜刀拿到手裡,那個木柄就從菜刀上脫落下來。

我三姑的爸爸看我爺爺拿菜刀,知道我爺爺要幹什麼,趕緊從自己家跑了出去,去生產隊告狀了。

用了一個多月時間,我三姑身體才徹底恢復過來,可是身體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那段時間的環境,相比於幾年之後還算好的。我太爺爺帶著我爺爺在河裡摸魚給我三姑熬魚湯喝,喝了半個月,我三姑臉上才有血色。

不過那時候我三姑已經不說話了,見誰都不說話,見我太爺爺和我爺爺不說話。但是我三姑認識我太爺爺和我爺爺,見到他們倆還是笑的。除了他們倆,見誰都冷著臉。別人喊我三姑,我三姑也不理,包括她親爸爸。

可是看到自家女兒身體恢復了健康,我三姑爸爸又幹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兒,他竟然張羅著要把我三姑給嫁出去。那個年代都是窮人,誰家要是能多有一百斤米,那就是富裕人家。

在我三姑生病的那段時間,家裡真的是揭不開鍋了,別說吃糠咽菜,連糠都沒有了。我太爺爺和我爺爺抓魚給我三姑熬魚湯,我三姑的爸爸極其不要臉,竟然餓的想搶這個魚湯喝。被我太爺爺教訓一頓,我三姑的爸爸又去生產隊告狀了,可是那段時間沈二奎特別忙,沒時間理他。

好的,那會兒是夏天,田地裡有不少吃的東西,玉米棒子,山芋,土豆,西瓜。今天不是這家少,就是那家少。村子裡經常能聽到彼此起伏的叫罵聲,罵我們地裡種的玉米是誰掰了,罵我們地裡種的山芋是誰扒了。農村人罵人又難聽,不是生殖器官就是親屬。

有人也知道好多事是我三姑的爸爸乾的,都罵上門來了,我三姑的爸爸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

這樣的情況不能一直維持下去,我三姑的爸爸就打起了我三姑的主意,眼看我三姑的身體一天好似一天,他決定要把我三姑嫁出去。當然,把我三姑嫁出去也是有條件的。

這個條件就是必須有彩禮。

那個年代要彩禮,只不過是表示表示,可是我三姑的爸爸要彩禮要的比較狠。他要求了,必須一百斤大米,一百斤小麥,沒有小麥也行,可以換成高粱米。

這個條件,不要說在我們村兒了,就算在我們整個鎮子上,都沒有人能達成我三姑的爸爸的條件。另外一個來講,但凡聽說我三姑的爸爸開出的這個條件,都罵他黑心,還說他賣女兒。

可是這個人依然是這幅樣子,他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他只需要有吃有喝就行了,要是姑爺逢年過節能給他送兩瓶酒幾包煙,那就更高興了。

按道理來講,像我三姑的爸爸這樣的條件是無論如何都沒有人能達得到的,也就是說我三姑是不可能嫁出去的。可是偏偏有這麼一個人,今年都快四十了,因為成分不好也娶不到老婆。

這個人叫張小喜,並不是我們村的,而是隔壁村的,他們家祖上是富農,家裡辛辛苦苦積攢了十幾畝地,結果解放後完蛋了。

這張小喜也不是什麼好人,而是個地痞流氓。他們家家道沒有敗落的時候,這個人就宣告在外。這個人結交的,基本上都是狗盜之徒,他和我三姑的爸爸也有交情,兩個人沒事的時候經常湊在一塊抽鴉片煙。可惜這個人窮,三天兩頭的缺錢,我三姑的爸爸那會兒不太願意搭理他。

所以這個人又窮又摳,做事也沒有什麼原則,大家都不太願意和他結交。

得知我三姑的爸爸要嫁女兒,這個人恬不知恥,竟然摸上門來,讓我三姑的爸爸把我三姑嫁給他。

我三姑的爸爸剛喝完酒,眯瞪著一雙小眼兒斜瞪著他,說我開出的條件你也知道,要是你能滿足這些條件,我這姑娘你隨時拉走。我三姑的爸爸說完這句話,又喝了一口酒。

這張小喜聽我三姑的爸爸這麼一說問道,當真?我三姑的爸爸說,當然當真,騙你我是你兒子。

張小喜當即轉身回了家,當天夜裡,張小喜就拉了滿滿當當一平車的東西來到了我三姑家。把東西一卸,我三姑的爸爸看直了眼。這平車上,一百斤米,一百斤面,還有兩大袋子煤炭。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有一箱酒。

我三姑的爸爸看到這車東西,當即就覺得要了老命了。特別是那箱洋河大麴,讓我三姑的爸爸激動得流下了熱淚。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當時我三姑的爸爸喝的酒是兩毛錢一斤的,平常喝酒他就打個五分錢的。就這還得省著喝,要是痛快喝,兩大口就給喝沒了。

現在他看到這一箱洋河大麴,那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哪天能有一瓶酒,他抱在懷裡咕咚咕咚喝個痛快。

現在這傢伙的夢想實現了,二話不說拆了酒,他拿出一瓶,抱在懷裡就喝。

我三姑的爸爸喝酒的過程中,張小喜問道,你閨女我能拉走了吧?

我三姑的爸爸嘴裡含著酒瓶子,話都說不出來,伸手跟張小喜示意,狠狠的擺了幾下手,意思是趕緊拉走趕緊拉走。

張小喜哪還客氣呀,把平車上的東西卸了個乾乾淨淨。進了屋,抱出我三姑放到平車上,用被子一蓋就拉回了自己的家。

就這樣,我三姑成了張小喜的媳婦兒。

雖然名義上我三姑成了張小喜的媳婦兒,可是沒幾天,張小喜又跑到我三姑家,來找我三姑的爸爸。

我三姑的爸爸一看到張小喜喲呵一聲,問張小喜,你這臉跟個花瓜似的,咋鬧的?

張小喜冷著臉問我三姑的爸爸,我這臉咋鬧的你還不知道?

我三姑的爸爸這酒還沒喝明白呢,腦子現在還暈暈乎乎的,他反問張小喜,這臉長在你腦袋上,這傷疤在你臉上,你這一頭一臉跟個花瓜蛋子似的,我咋知道怎麼回事兒?

張小喜聽了我三姑的爸爸耍無賴,氣瘋了,罵道,我這臉跟個花瓜蛋子似的,不是被你閨女撓的嗎?

原來,我三姑雖然被張小喜拉回了家,可是張小喜想跟我三姑辦事兒的時候,我三姑死活不從,又是抓,又是咬。別看張小喜是個大老爺們兒,三十多歲了,可是我三姑一天到晚的幹農活,身體練習的特別壯。所以張小喜想弄我三姑,一時半會兒還弄不了她,反倒被我三姑給抓了個滿臉花。

在家裡折騰了幾天,張小喜都沒有把我三姑拿下,他這可氣壞了,跟他娘一商量,他娘又是拍桌子又是砸板凳,讓張小喜去找我三姑的爸爸,說要退貨。

我三姑的爸爸是個什麼人,聽張小喜說要退貨,那他哪幹啊?話又說回來了,這貨已經被他消滅一部分了,退?拿什麼退?

我三姑的爸爸聽張小喜這麼一說,把張小喜消遣了一頓,還嘲笑張小喜,連個女人都搞不過。

張小喜說,你別消遣我,要是你女兒不從我,我給你的那些東西我就得全拉回去。

到了手的鴨子,我三姑的爸爸怎麼會讓他再飛了。但是我三姑的爸爸想了,這個事又不能來硬的,來硬的可不像話。到時候讓張小喜翻了臉,把閨女給他送回來,東西非要拉走,那他也沒辦法。

我三姑的爸爸轉念一想,想明白了,給張小喜說,你別急,我們家祖上有秘方。只要你按這個秘方配,配好了之後,放在茶裡一攪和,讓女人喝下去,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張小喜一聽還有這種秘方,高興壞了,連忙催促我三姑的爸爸,快快快,給我來一份兒。

我三姑的爸爸坐地起價,給張小喜說,來一份沒問題,你現在都喊我老嶽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了,這個秘方是我祖上一脈單傳,連我三叔都不知道,所以我隨時都可以給你,不過呢,你那個酒倒挺不錯。

張小喜一聽明白過來了,合著在這還要敲自己一筆。張小喜一琢磨,敲就敲吧,這貨也給人送過去了,閨女拉回來了,事已經辦到了這種程度,要是因為這最後一哆嗦沒有辦成,自己確實挺吃虧。

張小喜想明白之後,跟我三姑的爸爸說,行了,你別跟我賣關子了,我下回來我給你送一箱老玩意兒。

我三姑的爸爸搖搖頭說道,我對那些好玩意兒也不感興趣,我就對你那箱酒感興趣,你再給我來一箱。

張小喜一想,行吧,我再給你來一箱。

話說回來那份生產酒挺不容易的,特別是像這種大麴,雖然價錢不貴,但是也不好買。

有了張小喜的允諾,我三姑的爸爸給張小喜開了一份方子。張小喜開啟一看,全是什麼黃芪白蓮之類,也看不明白,拿著方子,就去供銷社買藥去了。

幸虧這方子上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藥材,張小喜把這藥材湊齊了,照我三姑爸爸所說的研磨成粉,衝到茶水底,要讓我三姑喝下去。

你想我三姑連飯都不吃,怎麼會喝水呢?掙扎無果,張小喜把藥灌進我三姑的嘴裡,最後終於成全了他的好事。

張小喜的好事成了,自然又給老丈人送了一箱酒。

我三姑和張小喜成了好事之後,肚子一天天的鼓了起來。張小喜看到自己弄的媳婦兒懷孕了,每天喜不自勝。

可讓張小喜想不到的是,我三姑是個剛烈性子,她說什麼都不想要這個孩子。因此我三姑喝過農藥,上過吊,跳過樓,目的就是想把這個孩子給打掉。

看了我三姑這副模樣,張小喜怎麼能答應,兇狠起來,三天兩頭就把我三姑給打一頓。

這一天是臘月二十二,第二天就是小年了。張小喜正和他母親喜氣洋洋的要包餃子過年的時候,忽然聽人傳來一條訊息,說我三姑的爸爸差點死了。還說沈二奎已經死了,脖子都被咬去了半邊兒。

說話的那個人和張小喜很熟悉,他跟張小喜說,鯉魚精來找媳婦兒了,你可得小心點兒。

標簽: 三姑  張小喜  爸爸  爺爺  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