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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不息

作者:由 李紫璽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22-04-16

一、入府

初春的第一縷陽光穿過桃樹葉的縫隙散在臨淵的各個角落。

「賣糖葫蘆嘍,好吃的糖葫蘆!」

「新鮮的燒餅,燒餅哎,這位姑娘,要來個燒餅嗎?」

一大清早,皇城的街道已是熱鬧非凡,各種吆喝聲接連不斷。

姜小柿站在一個買炸豆腐的小攤前,使勁吸了一下鼻子。

「真香啊!」

只可惜她今個兒不是來逛早市的,她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在身。

「我的小籠包、鮮花餅、糖畫,嗚嗚嗚,等著我,我下次一定寵幸你們!」

說罷,姜小柿用手捂住胸口,做出了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

可是這人怎麼還沒來,不是說三公主今早會來買家奴嗎?難道三公主還沒起? 不應該啊,她都等足足兩個時辰了,早市都快變成午市了。

姜小柿小聲嘀咕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對著不遠處的樓閣看了又看。

「明明就是這啊,福熙閣沒錯啊!」

不是吧,不是吧,計劃又泡湯了。姜小柿捏了捏蹙著的眉心,嘆了一口氣,唉,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等等,前面那個明晃晃的東東這麼那麼眼熟。

姜小柿抬眼一看,那細頸上帶著長生鎖的女子不正是她等了半天的三公主嗎!

哈哈哈哈哈哈,這世界上有五種辣,微辣、中辣,特辣,變態辣,還有姐姐我來辣,嗨嗨嗨。

姜小柿滿臉堆起諂媚的笑容,一步步朝那女子走去。

「這位小姐,我看您儀態不凡,出塵脫俗,身姿挺拔,身手矯健。又有錦繡華服著身,兩大護衛在側,此般既具銳氣又擁財氣之人,放眼整個臨淵國都少見,嘶,小人此生也只有幸聽說過一位。」

姜小柿皺起眉頭,好像在認真思考些什麼,突然間,她瞪大了雙眼,用手捂著嘴巴故作驚訝的樣子,

「誒呀呀,不會這麼巧吧,您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位三公主殿下吧!啊啊啊啊小人竟然能遇見您,小人這是祖墳冒青煙,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姜小柿雙手合十,彎著腰不斷向那女子行禮。

「呵」

蘇問夏被攔住了也不惱,反倒輕笑一聲,一雙桃花眼細細打量起姜小柿。

她今天出宮是為了親自給三公主府物色個雜役,而她的行程只有宮裡那些人知道,眼前的女子這麼巧剛好遇見她,難不成是她那好姐姐蘇青玉派來刺殺她的?

想到這,蘇問夏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嘶,這姑娘穿的破破爛爛,人瘦吧啦幾的,看著也不聰明的樣子,派一個小蠢貨來殺她,這可不像她那好姐姐的作風。

她倒要看看,這人打的什麼注意。

姜小柿哪裡知道蘇問夏腦子裡在想什麼,見她久久不說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難不成認錯人了,不應該啊,她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從一個宮男那買來了三公主今日的行程。再者這長生鎖,這相貌,雖然說自己已經三年沒有見過三公主了,但是應該不會變化太多吧。

「我確實是三公主。」

正當姜小柿琢磨怎麼弄到真正三公主的畫像時,眼前那女子開口了。

誒喲,她就說嘛,怎麼可能不是。

「天哪,小人參見三公主,三公主萬安。」

「禮就不必行了,都是臨淵的子民,在我這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蘇問夏彎下腰輕輕扶起正準備行大禮的姜小柿。

好嘛,不愧是她看上的人,是塊兒當明君的料,瞧瞧人家這覺悟,不枉她千里迢迢重赴皇城。

姜小柿看向蘇問夏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讚賞和期許。

「不知三公主此次親自出宮可是有什麼要事,小人絕對沒有揣測您意圖的意思,小人只是想,要是能幫上三公主的忙,實乃小人人生之幸事。」

「是嗎?」蘇問夏輕挑眉梢,「好啊,我今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為公主府尋一位手腳利索的侍女。」

「咂,這不是又巧了嗎,小人正打算找一份能夠傍身的活兒。三公主您看我怎麼樣?我手腳利索,髒活累活都幹過,我還能夠幫三公主您打點賬目呢,三公主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姜小柿說罷單膝跪地,「三公主,從今往後,您,就是我的神!」

蘇問夏看著面前搖著花手一臉憨笑的少女,額頭上浮出一條條黑線。你沒事兒吧,這是可以說的嗎?

「是挺巧的,那,既然我們有緣,你就跟我回府吧,這日後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姜小柿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你家在哪,我差人幫你把東西搬入府。」

「家?」姜小柿喃喃道,

「我是孤兒,早就沒有家了。」

嘶,不會要哭了吧。蘇問夏伸手扶起陷入回憶的少女,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 「都過去了,以後三公主府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自由散漫的春風吹過髮梢,她穿過光陰,莞爾一笑,陽光輕晃過少女的眼,「走吧,我們回家。」

「嗯,回家。」

二、初遇小白

「天吶,這便是傳說中的公主府嗎!這這,這是金子做的嗎啊啊啊!」,姜小柿拿起一個擺飾,直接咬了起來。我去,真的是金子!!現在的公主都這麼奢侈了嗎,想當年她最風光那會兒也沒這待遇啊。

「妻主」,一聲酥到骨子裡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這誰呀?打擾她和黃金寶貝們團聚。姜小柿聞聲看去,只見一個身著大紅色衣服的花蝴蝶向三公主撲來。

「妻主怎麼現在才回來?不是說去買家奴了嗎?您身後這個醜八怪又是誰?哪來的乞丐!」

花蝴蝶輕輕捏住鼻子,用手不斷扇著風。

罵她醜八怪,還說她乞丐!叔可忍她姜小柿不可忍。

姜小柿擼起袖子,怒氣衝衝地向花蝴蝶走去。

撲通一聲,第二套行禮體操現在開始。

「小人參見側駙馬。」

咱不跟蠢貨計較,退一步海闊天空,呼~姜小柿給我忍。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花蝴蝶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此時正不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女。

「小人早就聽說三公主的側駙馬風姿綽約,堪稱人間富貴花。小人剛剛一見到您,頓感天仙下凡,就連這公主府也跟著亮了起來。除了您,小人實在想不出誰還有這等容貌,這等身材。」不錯嘛姜小柿,拍馬屁的功力不減當年。

花蝴蝶聽後不禁笑了起來,「你這個人長得雖然醜,但還挺誠實的。你叫什麼?」

又罵她醜,她再忍。

「小人姓姜,生薑的姜;名小柿,柿子的柿。」

「你這名字也太——」

「好了殷澈,她是我招入府的,從今天起,她便是我們三公主府的一份子。」蘇問夏打斷了殷澈的話,看著剛剛為她們開門的少年,「小白,你去帶她熟悉一下公主府。」

「是,殿下 。」

清澈的少年聲在姜小柿耳邊響起,哇呀呀,剛剛沒注意到,這個小屁孩長的比那個花蝴蝶順眼多了。

矜持,我要矜持。姜小柿扭著小碎步走到小白麵前,「那就麻煩小公子了。」

「這是公主和駙馬、侍君居住的地方。加上你剛剛見到的,公主一共有五個夫婿,記住,不要亂闖公主和駙馬居住的地方。」

「我剛剛聽三公主叫你小白,這是你的名字嗎?」

「這是後花園,平日會有專門的人來打掃。」

「小公子,年芳幾許?可有婚配呀?」

「這是藏書閣,公主仁慈,平時我們這些下人也能隨意進出。」

「你覺得我怎麼樣?我覺得我是天賦型的呢!」

「這裡就是你住的地方,你以後主要負責一些雜活。」

「小公子,你——」

「停,」小白麵無表情的看著姜小柿,「三公主府也有自己的規矩,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懂了嗎?」

怎麼辦,近看好像更好看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由內而外展開嗎?這小臉,也太嫩了叭。姜小柿連連點頭附和。你長的好看,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你可以自己先在三公主府轉轉。」

連走的身影都如此乾淨利落,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姜小柿腦袋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個個心形泡泡。

麻麻,我戀愛了。

來公主府的第一個星期,

「小白,你能不能教我做飯呀。」

「小白,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一起出去放風箏吧!」

來公主府的第三個星期,

「白管家,你也太厲害了吧,怎麼什麼都會呀!」

「小白,你笑起來多好看啊,多笑笑嘛。」

「小白,看看這個匕首好不好看?我特地為你買的,防身。」

來公主府的第六個星期,

「小白,我今天種地了,啊,你問我種的什麼地?對你的死心塌地。」

「小白,我最近怎麼很少看到你,你去哪了?每次看不到你,我都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唉,我大抵是病了。」

小白不在府上的第一天,

想他。

小白不在府上的第二天,

想他,想他。

小白不在府上的第五天,

想他,想他,想他。

小白不在府上的第十天,

「小白~臥槽。」

姜小柿看著腳下滾落的人頭,驚呼起來。

抬眼望去,面前的少年褪去了昔日純真的模樣,化身為一匹孤狼,他手裡緊握著她送的那把匕首,身上濺滿了猩紅的鮮血,一雙寶石般的紅眸緊緊盯著姜小柿。

一步,兩步,三步……

「小白。」少女的聲音逐漸染上了哭腔,漂亮的小臉也變得煞白。

少年步步緊逼,他見少女不再像平時一般吵鬧,便生出了嚇她的壞心思 ,

「你送的匕首用來殺人,特別順手。反正已經見血了,我不介意再多死一個。」

麻麻啊,有變態!

「我,我還是妙齡少女啊,我還沒有成親呢,我不想死啊大哥,你行行好,我保證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看著,我要是敢有小動作,到時候你再殺我也不遲呀!」

少女閉上眼睛,並著四指對天發誓。

少年拿匕首輕輕抵住少女的脖子,「好啊,我們,來日方長。」

少年如鬼魅般消失在黑夜裡,留下姜小柿捂著脖子坐在牆角,45度角仰望天空,堅強的不讓淚水留下來。蒼天呀,你瞧瞧我這是什麼命呀,這戀愛沒談成,命倒是快談沒了。

「啪嗒—」,清脆的聲響被黑夜放大。

姜小柿藉著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來者的模樣。「清兒?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二殿下的侍女嗎?」

清兒將手背在腰後,準備拿出軟劍,「二殿下在和三殿下在前院談論事情,我覺得有點悶,便出來走走。」

「是嗎?這麼巧?正好走到了三殿下的書房旁邊。」姜小柿站了起來,「清兒啊,說謊話可不是好孩子喲。」

黑夜中劃過一抹燦爛的紅色,周圍的玫瑰也增添了一分絢麗。

姜小柿擦了擦手中的峨眉刺,

唉,誰能想到當年最親近的二公主和三公主竟然反目成仇。也是,蘇青玉那傢伙為了爭奪皇位什麼都做得出來。看來她回來的還真是時候啊。

小白喲,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沒關係呢,畢竟我們,來日方長。

三、失戀

「小白,早啊!」

「小白,真巧,我們又遇見了!」

「小白,中午吃的好嗎?」

「小白,睡得怎麼樣?」

終於,在姜小柿每日的奪命連環問下,少年敗下陣來。

「姜小柿,你到底想幹什麼?」

小白把姜小柿逼到牆角,高大挺拔的身影籠罩著少女。

午後,陽光,小樹林,孤男寡女。所有美好的因素齊聚一堂。

嗯,忽略掉他手裡的刀。

這孩子,姐都給你製造機會了,怎麼不知道好好把握,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心疼我,請盡情的蹂躪我吧!

「我還能幹什麼呢?我只不過是想關心一下白管家的日常生活罷了。我家小白長的這麼好看,吾心甚悅之,多看兩眼還不行嗎?」

姜小柿向前靠近少年,眼睛裡閃著純真和熱情,落滿星光。

小白怔了一瞬,僵硬地扭過身體,

「姜小柿,我沒辦法給出任何人承諾,更沒辦法愛上一個人。我現在能做和想做的只有守護好我在乎的人。你不要喜歡我,好嗎?」

在乎的人?姜小柿垂目盯著腳下,

「我明白了。不過,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愛上一個人,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你好好守護你在乎的人,我也想好好守護你。」

「我要去給三公主送卷軸了,告辭。」

少年放下手中的刀,沒有再看少女的神色,撂下一句話又消失了。

姜小柿怔怔的站在原地,在乎的人,原來是三公主啊。

華燈初上,夕水街行人熙熙攘攘,雖已入秋,但皇城仍不減平日熱鬧景象。

姜小柿提著酒壺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

麻麻,她失戀了。

「將軍,你怎麼在這兒?」

知秋看著對面連路都走不好的少女不由得疑惑起來。

姜小柿把酒壺別在腰間,晃了晃腦袋,使自己清醒過來,

「知秋,我來找你呀!」

少女一下子撲到知秋身上,

嘿嘿嘿,溫香軟玉抱滿懷,下一步當然是——

趕緊帶將軍躲起來!

要是現在有人發現她們回來,那就完蛋了。

她們還沒有收集完情報,還沒完全做好準備,

要是現在被發現,肯定會被帶到陛下面前,到時候她們拿不出能夠完全說服陛下的東西,

那那那,將軍不聲不吭消失了三年,現在突然出現,別說是陛下了,誰都會多想。

唉,她可憐的小將軍。

顧知秋脫下外衫,一把罩住少女。

委屈你一下了,將軍!

「知秋,這是哪兒啊?」

此時的姜小柿已經醒了大半,看著周圍不熟悉的環境,疑惑道。

顧知秋扶起躺在床上的少女,「將軍,我們現在在客棧裡面。」

想到今天少女突然出現在街道上,顧知秋用手指輕點少女的頭,假裝一副嗔怪的樣子,

「將軍,你怎麼能毫無防備地出現在街上呢?多危險呀,要是被趙星兒她們看到,你該怎麼辦?」

看著眼前人一副擔心自己的模樣,姜小柿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

「知秋,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嘛。我以前都是以面具示人,皇城裡只有陛下和趙將軍見過我的樣子,不會那麼倒黴的!」

少女像貓兒一樣,親暱的搖了搖顧知秋的手臂。

將軍竟然對她撒嬌了,今天的將軍格外可愛呢!

顧知秋放柔語氣道,「那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對了,將軍,你今天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知秋,我在三公主府遇到了一個小公子,我很喜歡他,可是——」

姜小柿的聲音越來越弱,一定是酒精的原因,不然她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

顧知秋見少女的神色低落,便輕輕捧住她的臉,溫柔的笑道,

「哎喲,原來是我們小將軍情竇初開啊,我們將軍長得這麼俊,不愁沒人喜歡。等事情都解決了,到時候咱們建一個大的府邸,招十幾個漂亮的夫婿!」

搖曳的燭火溫暖了整個客棧,撕開的夜幕透出來點點星光。

知秋的眼睛裡全部都是少女的模樣。

是啊!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易碎了,以前戰場上受傷時也沒有過這樣。

打起精神來,姜小柿。

她可是頂天立地的將軍,她還要守護好身邊的人。

四、生辰

深秋的淒冷與神秘籠罩著整個皇城,萬物凋零,百花凋謝。

三公主府內的楓林倒千葉競紅,伴隨著秋風奏起的雅樂飄向四方。

姜小柿站在白玉堂裡拿起一件玉器左瞧瞧又看看。

今兒個是白堇西的生辰,她想送他一件獨一無二的禮物。

幾個月的相處後,姜小柿對小白也瞭解甚深。

比如他叫白堇西,今年剛滿十八。他是個孤兒,是陛下派來保護三公主的。他隸屬閻羅衛,也就是陛下身邊專門用來殺人影子。

至於怎麼了解的,嗯,當然是天天死皮賴臉,啊呸,鍥而不捨跟在小白身後。

唉,別人談個戀愛都是甜甜蜜蜜,她追的男人怎麼天天打打殺殺?

不過,有個性,她喜歡!

姜小柿挑來選去,最後被一件紅白相間的玉佩迷了眼。

這個顏色,也太適合銀髮紅眸的小白了。

「老闆,幫我把這個包起來。」

白玉堂的老闆趕忙上前,招呼小二把玉佩包了起來。「客官您可真有眼光,這玉佩可是上等的好貨。您拿好嘞,慢走!」

那是,她的眼光怎麼會差!

姜小柿拿著金絲楠木盒子走出白玉堂,一路幻想著小白收到禮物的場景。

他會不會很感動?

會不會一把抱住她?

夜晚,月光,獨處,再喝上三杯兩盞淡酒……

小白白,姐姐來了!

「咚咚咚」

姜小柿站在門前敲了很久也無人應答。

「人呢?該不會過生辰的時候也要去殺人吧?」

姜小柿嘟囔著在後花園轉悠,

等等,那不是小白嗎?他在亭子裡幹什麼?

難道在等著姐姐?!

姜小柿剛要上前,便看到一襲青衣的女子坐在了白堇西對面。

三公主?!

姜小柿愣在原地,手裡的盒子也掉在了地上。

少女用一直髮抖的手捂住了眼睛,過了好久才緩緩拿開。

「原來不是錯覺。」

亭子裡的兩人親暱的舉杯對酒賞月,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兩人的身影是那麼的清晰,姜小柿像是被抽乾靈魂的傀儡,提著線拼命的往後跑。

夜很靜,靜的讓人想哭。

「騙子,都是騙子。」

不是說沒法給人承諾嗎?不是說過永遠不會喜歡上人嗎?

不是已經知道她喜歡小白了嗎?不是說要幫她追求幸福的嗎?

少女呆呆地坐在窗前,

沒有月亮,沒有星星,花殘人憔悴,只有流淚。

白堇西視角 :

今天是白堇西的生辰,一早上他就聽到少女愉悅而又真誠的祝福。

「小白,生辰快樂,以後每一年我都陪你過生辰!」

不知從何時起,他不再覺得少女煩,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她在身邊。

他開始幻想,幻想將來和少女在一起的日子。

他笑了,少女說過,他笑起來很好看。

「西,這是這次任務的目標。」

銀冰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硬生生把他拉回了現實。

唉——

他這樣的人,每一天都奔走在殺人中,每一次任務都可能會喪命。

他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

他怎麼配?怎麼能配得上少女的喜歡?怎麼能毫無付出的佔有少女的愛?他不能這麼自私,他終究不能給她一個未來。

「姜小柿,你不要喜歡我了,好不好?」

少女值得最好的,她如星辰一般璀璨,應當配一顆光芒萬丈的夜明珠,而不是他這樣低賤的人。

於是,少年找到了三公主,他請求三公主和他一起演一場戲,一場專門為少女準備的戲。

如他所願,少女看完了整場戲。

「她失望了」

這難道不是自己想要的嗎?少年撿起掉落在草叢中的玉佩,陷入迷茫。

姜小柿,對不起。

此身生終是離別苦,不相配。

五、相愛

臨淵的冬天來得很早,一抹天光刺破黑暗,周圍的一切都換上了銀裝。

一大清早,姜小柿就被府上嘈雜的吵鬧聲吵醒。

「誰呀?想睡個好覺都不行。」

姜小柿嘟囔著穿好衣服走進前院。

臥槽!

看清了吵鬧人的模樣,姜小柿一下子被嚇醒了。

趙…趙…趙星兒!

不是吧,不是吧,她這麼倒黴的嗎!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

明明是冬天,姜小柿背後已經竄出了冷汗。

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不要慌,讓我們深吸一口氣,轉腰收腹——

尼瑪趕緊跑啊!

「師傅!」

趙星兒本是給三公主送狐皮大氅,沒想到竟然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師傅,是你嗎?」

趙星兒步步緊逼,指節已經握到泛白。

三年了,她等了三年。所有人都說師傅不會再回來。所有人都說師傅不要她了。

姜小柿渾身一僵,這……這怎麼就被發現了?!她的轉體運動才做到一半呢。

兵來將擋,不管了。

姜小柿把頭埋得更低,掐著嗓子發出了她此生最做作的聲音,

「小人是三公主府的一個雜役,小人並不知道您剛才說的師傅是誰?」

「是嗎?」

趙星兒沉吟片刻,淡淡道,

「抬起頭來。」

這她能幹嗎,抬起頭來,那不完犢子了嘛。

姜小柿閉上眼睛,心一橫,「小人天生醜陋,怕驚到大人。」

天生醜陋?師傅你怕是對自己的容貌有什麼誤解。

她們沒見過師傅的樣子,可是她見過。日日夜夜,三年來在夢裡浮現的都是師傅的模樣。

「師父,你為什麼不肯與我相認。三年了,難道師傅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嗎?還是說師傅本來就不在乎我?」

趙星兒的聲音裡滿是委屈和傷心。

蘇問夏站在一旁,不由得疑惑問道,

「星兒,你剛剛說姜小柿是你的師傅?我記得你的師傅是江姒將軍啊!」

也許是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趙星兒再也忍不住,眼眶逐漸變紅。

「是啊,江姒將軍。」

姜小柿看著在她面前哭泣的星兒,心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疼。

反正也是時候了,早一些相認也沒關係。

姜小柿輕輕地摟住抽泣的少女,拍了拍她的後背,「星兒,我回來了。」

雪花揮舞著衣袖,飄飄灑灑。

白堇西執行完任務剛回閻羅衛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

「姒將軍回來了」

姒將軍?那個十三歲就上戰場,一舉奪下敵軍將領首級的江姒?

白堇西擦了擦身上的雪,淡然道,「不是消失了三年嗎?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銀遲疑了片刻,表情複雜地看著白堇西,

「你真的不知道?三公主府上那個姜小柿就是當年的姒將軍。」

姜小柿?

「你是認真的嗎?她是江姒?怎麼會?」

白堇西默了一瞬,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在哪?」

「棲鳳殿」

棲鳳殿裡燈火輝煌,整個皇宮都變得更有生機。

金碧輝煌的鳳椅上坐著臨淵國的掌權者——蘇墨。

姜小柿,哦不,江姒跪在大殿上,兩側站滿了大臣。

「臣江姒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蘇墨抬了抬手,目光漠然,「朕曾經說過,愛卿見到朕不必下跪。」

果然是上位者,與生俱來一股不可忽視的威壓。

江姒抬頭緩緩環視一圈,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有冷漠,有關心,當然還有想看好戲的。

江姒撫了撫衣袖,慢調斯理道,「陛下,臣不敢起來,臣有罪。」

「哦?」

「北涼一戰後,臣帶著姒家軍消失了三年。臣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所以不敢起來。」

殿內氣氛一瞬間凝滯下來,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陛下,臣不是逃兵,臣也絕無叛國之意。臣認為北涼一戰實在蹊蹺,臣沒能守好邊關,辜負聖恩,不敢來見陛下。三年來,臣攜姒家軍四處收集情報,想以綿薄之力來挽回陛下對臣的信任。直到所有事情都安定下來,臣才敢回皇城。陛下,這便是臣三年來收集到的所有情報。」

江姒兩手捧著一封封信函,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還請陛下過目。」

蘇墨拿起最上面的信函看了起來,神色也逐漸由冷淡轉為欣喜。

北涼的邊防圖?!

「不愧是朕看中的人,姒將軍,三年前,朕就看到了你的忠心!不知將軍現在可還願效忠皇族?效忠臨淵?」

看來奏效了,

江姒長舒了一口氣,神色堅定。

「臣,萬死不辭!」

殿外,朔風吹,寒氣逼人。

白堇西看著燈火通明的大殿,眉心微蹙。

「怎麼還沒出來?」

話音未落,伴隨著冬日的霧氣,一襲紅裝的少女緩緩向他走來。

天地雖大,此時他的眼裡卻只能容下她。

那一瞬間,少年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人,只剩下帶著光向他招手的少女。她捲起了一陣輕煙,像是悄然開放的梅花。

「你怎麼在這?」

江姒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小白。

少女壓不住心中的欣喜,

「你是在等我嗎?——不對,怎麼會呢?你明明喜歡三公主。是陛下召你來的嗎?」

江姒的聲音越來越低,她在腦海裡幻想了一個又一個的可能性,又一次一次的否定自己。

少女轉身要走,一雙玉手輕輕環住她的腰。

少年把少女拉入懷中,將頭埋在少女的頸窩裡,

「我很擔心你,我在等你。我沒有喜歡三公主,我喜歡你,那個整天傻傻地笑,吵吵鬧鬧的你。」

他深吸一口氣,把江姒抱得更緊了,

「對不起,我太自私了,一味的自以為是。我原本以為我能夠放手,可我做不到。無論你是姜小柿還是江姒,我喜歡的只有你。」

少女耳根微微泛紅,一雙杏眼比往日更加水潤。

她朱唇微啟,

「卿卿吾愛,願今生,執手紅塵。」

六、告別

臘月二十三,大寒。

顧知秋看著江姒手裡的聖旨,皺了皺眉頭。

「將軍,大不了咱們就不去了,抗旨。我們已經打了這麼多場勝仗,逃一次也沒關係。我帶你跑,天地之大,難道還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嗎?再說了,不還有趙星兒守著嗎。」

江姒寵溺地敲了敲顧知秋的頭,

「想什麼呢,星兒在宮中保護陛下。我好歹是個將軍,為國效命,義不容辭。知秋,吩咐下去,準備啟程。」

北涼啊,還真是好久不見,她逃避了三年,現在是有些賬該好好算算了。

一聲嘶鳴劃破長空,馬蹄聲滴滴嗒嗒。

一面紅色的旗幟迎風展開,上面繡的是一個「姒」字。

一行鐵騎經過城門,為首的少女身著盔甲,手拿長纓槍。

兩側的人群傳來陣陣呼喊,

「姒家軍!姒家軍!」

江姒騎在馬上,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少年。

「阿姒」

人群逐漸散開,為他讓出一條路。

白堇西走到江姒面前,看著明豔如太陽的少女,笑道,

「阿姒,等你回來我們成親好不好?」

少女身形一頓,而後俯身吻上少年的唇,

「好,我們成親。」

鎮北關外,濃重血腥味瀰漫在廢墟上空,猙獰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刀光劍影交錯,撒下一朵朵血花。

「江姒,你贏不了我的,三年前贏不了,三年後也一樣。」

北涼的將領迎著刺骨的寒風發出一陣叫囂。

「那個人叫什麼來著,哦對,紀辭,哈哈哈哈哈,小將軍,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他是怎麼死的?」

江姒死死握住拳頭,眼眶變得猩紅。

她怎麼會忘!

為了救她,他單槍匹馬衝到北涼營地,她是活了,他卻再也沒有走出敵營。

她好恨,恨殺了他的人,更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他。

「將軍,不要被她亂了心智。」

顧知秋眼見將軍臉色大變,趕忙上前。

「不會的,知秋,我已經不再是隻被仇恨衝昏頭腦的小孩子了。」

江姒穩下心智,抽出長纓槍,金色的盔甲映出姒家軍的英姿颯爽。

「殺」

伴隨著衝鋒號角,廝殺聲和金戈交鳴聲響徹天地。

少女矯健的身姿穿過戰場,一記回馬槍殺了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小將軍,殺了我北涼這麼多將士,你進步了不少嘛。」

北涼將領的拖著滿身是血的顧知秋,朝江姒輕蔑一笑,

「哎呀,真是不巧,這次你又輸了。」

「不要——」

江姒騎著馬向顧知秋奔去,她不允許,不允許身邊最親近的人再離開她。

兩把長纓槍同時穿過血肉,染紅了鎧甲。

少女如同折了翼的蝴蝶,翩然墜落。

「將軍——」

顧知秋用盡力氣爬到江姒身邊,

在這一刻,她哭得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江姒摸了摸顧知秋的臉,聲音嘶啞,

「知秋,別哭,以後要好好活下去。」

少女的手垂了下來,原本殷紅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守衛了國,也保護了自己的家。

只是——

小白,對不起,她不能娶他了。

如果有下輩子,阿姒還想和他在一起。

顧知秋抱起少女殘破的身體,喃喃道,

「將軍,我們一起回家。」

這場戰爭進行了很久,一直延續到第二年初春。

白堇西放下正在繡的婚服,揉了揉眉心。

他最近總是做噩夢,夢到少女戰死沙場。

「小白,我聽她們說姒家軍回來了,這會兒已經到城門口了。」

蘇問夏喘著氣,把自己獲得的第一手訊息告訴了少年。

白堇西的心變得雀躍,他終於要見到她了。

城門,震天的嗩吶聲響起,少年木訥的站在一旁,他等來的是一口棺材和漫天飛舞的白布紙錢。

白堇西靜靜地趴在棺材沿上,他看著面前早已沒了生機的少女,輕撫上她的臉頰。

「你不是最怕疼了嗎?」

「你瘦了,定是行軍途中奔波勞累,都沒能吃上一頓好吃的。你快醒醒,我給你做。」

「南山的迎春花開了,我們一起種的,還記得嗎?」

「所有人都看到你親我了,除了你,我嫁不出去了。」

「阿姒,不是說好的讓我等你嗎?」

…………

少年拿出隨身攜帶的那把匕首,晶瑩的淚水落在少女身上,一顆接著一顆。

「阿姒,那我就自己來找你了。」

少年依偎在少女身旁,素衣上綻開一朵朵妖冶的彼岸花。

他的阿姒啊,他終於又能見到她了。

煙花紛繁,硃砂溫婉,一去不復還;

情思難斷,淚痕輾轉,曲終人已散。

番外一 : 紀辭

我叫紀辭,是個孤兒。

自打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在這青州以乞討為生。

我並不孤單,因為我有兩個一直著陪伴我的夥伴。

一個是教我武功的母老虎顧知秋姐姐,另一個是整天哭哭啼啼的小蠢貨江姒妹妹。

嗯,這樣看來,我果然是三人幫中最完美的一個。

我們三個一起住在西城的破廟裡,吃百家飯長大。

許是見我們可憐,一位靠打獵為生的老奶奶收留了我們。

那是我第一次住上了不漏風的房子,第一次吃上了一頓飽飯。

我以為我們四個能一直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但老天並沒有眷顧我們。

臨淵四十三年的秋天格外的冷,刺骨的秋風讓人心寒。

青州遭遇了山匪襲擊,在送我去鎮上藏書閣的途中,奶奶為了保護我也死在了山匪的刀下。

我拼命的跑,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臉被劃破了,衣服也變得髒兮兮。

我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天色漸晚,我終於跑回了家。

小蠢貨和母老虎疑惑地看著我,

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們,坐在地上一下子哭了出來。

小蠢貨朝我走了過來,她輕輕地幫我擦掉臉上的淚水。

「紀辭哥哥,你怎麼哭了?奶奶呢?奶奶不是送你去藏書閣了嗎?」

小蠢貨的眼睛裡滿滿都是關心和焦急,

我騙不了她的,我也沒辦法去騙她。

我向她們說明了實情。

顧知秋聽後暴怒,她就像發了瘋的狼一樣,衝上來要撕咬我,

「紀辭,都怪你,為什麼非要去看什麼破書?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不好嗎?為什麼自己一個人跑了回來?為什麼不拉上奶奶一起?你個懦夫!」

打吧……是我都錯……

我感覺自己被抽乾了靈魂,像是一個破碎的布偶。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落在身上,

「阿姒妹妹?」

平時最愛哭的小蠢貨像變了個人一樣,她一把攔住顧知秋,

「知秋姐姐,紀辭哥哥要是死了,那就只剩我們兩個了。我已經失去一個親人了。」

我的眼淚逐漸模糊了眼眶,耳邊只剩下風的呼嘯,在我暈倒之前,我清清楚楚聽到了小蠢貨的聲音,

「我會殺了那些山匪,我會成為臨淵最厲害的將軍。」

從那之後,雖說我們還是像以前那麼親密,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她變了。

臨淵四十七年,小蠢貨竟然真的考上了武狀元!

那天我們三個破天荒的去醉仙樓點了最貴的飯,小蠢貨還用被賞賜的銀子給我們每個人做了好幾套新衣裳。

晚上,我坐在院子裡,不停的喝著悶酒。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的感受。

她能夠實現自己的追求,能去皇城一展宏圖,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

可是我,為什麼這麼難過……

我不想讓她走。

那晚我做了很長的夢,夢到我們以前的點點滴滴,夢到我們的未來。

清晨的一聲雞鳴叫醒了青州的人,也叫醒了我的夢。

皇城的人來接小蠢貨了,她要走了……

我躲在屋子裡,拼命忍住眼淚。

很久之後,外面已經沒有了動靜。

她走了?

我癱坐在地上,心裡面空空落落的。

「吱——呀」

一雙白皙的玉手輕輕推開房門。

「紀辭哥哥,你怎麼躲在這?我找了你好久。走吧!以前說好的嘛,咱們一起去皇城!」

少女的笑容明亮而又真誠,就像是一束光碟機散了黑暗,打在我身上,照亮了我的一生。

臨淵五十年春,小蠢貨在戰場上一舉斬下敵軍將領首級,被陛下親自封為護國將軍。

我也成為了臨淵第一個男子副將。

我終於知道小蠢貨哪裡變了。

其實她不是變了,是長大了。她不再是那個整天只會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她是臨淵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臨淵五十二年,深秋。

戰事紛起,戰火連天,臨淵又變得不太平。

陛下親旨小蠢貨去平定鎮北關的戰亂。

看著她穿梭在戰場上忙碌的身影,

我想著等這次戰爭結束了,我一定要向她表明我的心意。

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戰火也逐漸平息。

那天我回到軍營,得到的卻是小蠢貨被抓住敵營的訊息。

她怎麼那麼傻?為了保護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

我一定要去救她!

我帶上她送我的劍,不顧顧知秋的阻攔騎馬衝出軍營。

顧知秋不救她,我來救。

我從北涼將領的營帳後簾偷偷潛入,見到了我心心念唸的小蠢貨。

我趕忙幫她鬆綁,摘掉了她嘴裡的布條。

「紀辭?!誰讓你來的?你一個人來的?你瘋了吧?趁現在沒人發現快走!」

早知道不摘布條了,怎麼第一句就是責怪我的話。

我拉著小蠢貨的手,

「我來救你,要走一起走。」

正當我扶起小蠢貨時,前簾被人拉開了。

齊衣容(北涼的將領)帶著一群士兵一臉得意地看著我們,

「喲,來了就多坐會兒吧,乾脆永遠留在這兒吧!」

呸,醜人多做怪!

我把小蠢貨護在身後,小聲囑咐她,

「阿姒,我的馬拴在營帳的不遠處,你騎術武功都比我好,有機會衝出去。」

還沒等小蠢貨說些什麼,我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把她推出後簾,

「愣著幹嘛,跑啊!」

我朝她大喊,抽出腰間的配劍和敵軍撕打在一起。

我聽著馬蹄聲逐漸遠去,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我的意識逐漸渙散,手也開始發抖。

我知道要死了。

我明明那麼怕死,怎麼就一個人衝了過來呢?

不理智,太不理智了!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一定,我一定,我——

我一定還會來救她。

唉,愛一個人哪需要什麼理不理智啊,我不後悔。

標簽: 姜小柿  三公主  少女  小白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