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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榜「女性覺醒」的《花木蘭》,從女權主義角度看能拿幾分?

作者:由 動畫學術趴 發表于 曲藝時間:2020-09-14

花木蘭是什麼劇

標榜「女性覺醒」的《花木蘭》,從女權主義角度看能拿幾分?

作者/塔卡西

編輯/思考姬、彼方

“這些問題並不只屬於迪士尼。”

由美國迪士尼公司製作的真人版

《花木蘭》,

幾經周折終於在9月與廣大國人觀眾見面了。

本片因以中國民間故事《木蘭辭》為原型,在籌備階段便受到來自國人不小的關注。但上映後,本片卻引來了一片吐槽與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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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評分4。7;IMBD評分5。4

網友們批評的重點主要集中在幾個顯而易見的短板上:服化道的違和、莫名其妙的玄幻設定與元素、以及在線上平臺觀影時所感受到的「五毛」特效……

雖然無論在選角還是宣發上都能看出迪士尼對中國市場的誠意(或是諂媚),

但這些表面問題已經讓《花木蘭》在觀感上更像是繼承歌劇《圖蘭朵》精神的又一“東方主義”意淫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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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圖蘭朵》

網上對於本作“硬體”上的批評已經長篇累牘,本文不多加贅述。那麼,刨去以上諸多觀感障礙,單從

故事角度

來分析,真人版《花木蘭》算不算一部成功,或者說,是一部尚可的作品呢?

無論是真人版《花木蘭》,還是動畫版《花木蘭》,作為一個以女戰士為主角的故事,

有關女權主義

(Feminism)

的思考一直是其想要向觀眾傳達的核心命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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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畫版《花木蘭》

而本文的目的,則是從

“女權主義文字分析”

的角度對比新老《花木蘭》,分析時隔將近20年的兩部作品,在女權主義命題上的不同闡述,思考真人版《花木蘭》有何亮點,又在哪裡出了問題,以及——

問題的癥結到底出在何處?

*本文包涵大量劇透,請讀者謹慎觀看截圖均來自官方預告片

是東方的女戰士還是西方的公主殿下?

首先需要肯定的是,哪怕是以最苛刻的態度來審視真人版《花木蘭》,也不能說這部作品在女權主義的命題上毫無建樹。

與動畫版一樣,真人版延續了

“尋找自己”——

這一

極其西方、近代

的核心命題,闡述了一個小女孩在成長與戰鬥中找到真正自我的故事。

與動畫版不同的是,

真人版多了對花木蘭家庭情況、成長環境的描寫

,這讓真人版看上去要比動畫版“寫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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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也能夠感受到,

真人版《花木蘭》的創作者試圖刻畫一個更“寫實”的花木蘭

,讓她為家庭所苦,讓她成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創作者試圖透過這個方式與觀眾對話,獲得觀眾的共鳴,從而透過花木蘭的自我尋找、自我昇華給觀眾以振奮和啟迪。

對於這種嘗試,筆者想說,感謝你的好心,但我選擇拒絕。

拒絕的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這一版的花木蘭雖然披著東方人的外皮,卻不是一個能引起東方女性共鳴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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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雖然用了相當大的篇幅描繪了家庭與社會帶給花木蘭的困境,

但作品在故事開篇便點明,花木蘭是特殊的,是擁有普通女人所不具備的超能力

(也就是 “氣”)

的。

而這樣的設定就註定了,迪士尼的花木蘭不是一名女戰士。

她不是女戰士,而是披著女戰士外皮的公主殿下。

“女戰士”與“公主殿下”的區別,

並不在於一個女性角色是不是能打,而是前者的力量是在不斷鬥爭中磨礪出來的,而後者的才能則來自於她優越的成長環境、耀眼的主角光環

,或者乾脆,就像花木蘭或者冰雪女王一樣——是一種

天賦

,是上天的

“禮物”

。白雪公主的美貌、小美人魚的歌喉、長髮公主的魔力、灰姑娘的好運……公主們天生麗質,不需後天努力便獲得了常人沒有的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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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迪士尼版花木蘭,特別是真人版花木蘭的戰鬥力也是一樣。在動畫版中,花木蘭好歹經歷了長時間(約等於一首歌的時間)的磨礪才成為了一名戰士,而真人版卻把花木蘭的優秀與英勇完全歸功於她與生俱來的超能力。

甚至,這種超能力的覺醒都用不著什麼鳳凰涅槃的浴火重生,

連首歌都不用唱,

只要引導性角色(也就是甄子丹飾演的將軍和鞏俐飾演的仙娘)一個點撥、一點啟迪,花木蘭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瞬間滿血復活,秒天秒地秒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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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在片中有著多次的點撥和說教這種處理方式可能夠“爽”,

但除了“爽”,便只讓人感到“空泛”。

誠然,創作者似乎也意識到直接讓花木蘭開掛不太妥,所以試圖以

“超能力女人不能用”

作為對花木蘭的考驗,讓她經歷“自我壓抑”到“自我解放”的過程,讓她擺脫公主身上所帶的那種令人難以接近的光環。這樣的處理不難讓人想到女權主義作家

弗吉尼亞·伍爾芙

《一間自己的房間》

中,對於父權阻礙女性寫作天賦發揮的闡述。

伍爾夫假設莎士比亞擁有一名才華相同的雙胞胎妹妹,她無法成為莎士比亞並非她個人天賦的問題,而是因為,作為女人,她“只能待在家裡。

她雖然像她哥哥一樣充滿活力、富於想象,而且同樣渴望瞭解世界,但是她既沒有被送去上學,也沒有機會學習語法和邏輯,更不用說閱讀維吉爾與賀拉斯的詩作了”。

當父親要將她嫁給一個商人家的傻兒子,她選擇了反抗,逃離鄉下來到了倫敦。可當她想要成為一名演員時,卻遭到了來自男人的無情嘲諷:“女人演戲還不如讓捲毛狗來跳舞哩,所以想都別想”。

她無處可去,流落街頭,沒過多久,她便懷上了劇團經理的孩子,最後因羞愧與貧困死在了一個寒冷的冬夜。

伍爾夫透過描寫這位女性悲慘的命運,抨擊了父權制是如何從家庭社會等多個角度控制女性參與社會生產、扼殺女性才華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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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自己的房間》

真人版《花木蘭》前半的敘事幾乎照搬了“莎士比亞妹妹”的故事構架。

我們的女主角擁有某種過人的天賦,可在她所處的社會里這種天賦只屬於男人。因此,作為女人的她不得不掩藏和壓抑自己的天賦,甚至認為這種天賦本身是一種恥辱。

當花木蘭的天賦被上司發覺,她的第一反應是緊張。因為她潛意識裡以為自己會身份暴露遭到懲罰,然而她得來的卻是來自上司的褒獎——作品在此處給了劉亦菲一個超長的靜止鏡頭,試圖傳達木蘭從困惑到釋然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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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木蘭解放自己的才能,率先登上山頂時,筆者真實地體會到了作品想要傳達的核心,也為此感受到了一些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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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就足夠了嗎?

伍爾夫的抨擊是建立在她對於西方社會深刻的瞭解之上的

——在她所生存的那個年代或更早一點,女性寫作會被認為是不務正業,女作者的作品得不到公正的評價,圖書館也不允許女性進入。正因為有這樣沉重的社會背景,才有了“莎士比亞的妹妹”的悲劇。

可直接將“莎士比亞的妹妹”的悲慘遭遇套用在具有“氣”的花木蘭身上,難道就不會出現一點水土不服嗎?結果顯而易見。這種生搬硬套帶來的,是本土觀眾的哭笑不得。

作品中呈現的“氣”是什麼?有了氣,一個人的戰鬥力就會得到極大的提升,就可以飛簷走壁、以一打十,甚至達到一種超人的境界。

這種“氣”,放在西方觀眾眼裡接近星球大戰中的“原力”,而以中國人熟悉的名詞來稱呼,或許更接近於武俠故事中的內力。木蘭自身就成為了一位天賦異稟,並藉此擁有了異於常人武力的女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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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網網友製作的 花木蘭x星球大戰 梗圖

可哪怕只是像筆者這樣讀過幾本金庸古龍的武俠小說,或是看過幾部武俠電影都知道,

在我們的語境下,所謂的“氣”

(也就是內力)

,從來就不專屬於一種性別。

在中國傳統武俠構架中,

一個人的內力強度和Ta的性別是不掛鉤的,也同樣是不存在性別之間的對立的。

男人可以修煉九陽真經,女人也可以修煉九陰真經,男人有狼牙棒,女人也有繞指柔。

雖然修習的心法不同,但從沒有人說過武功只能男人練,女人練不得。甚至在一部分作品中,有時實力最強的甚至是超越性別的存在

(比如東方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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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霞在《笑傲江湖Ⅱ:東方不敗》中飾演的東方不敗

創作者試圖將“氣”這種東方文化符號融入以“自我解放”為核心的故事框架,為此給“氣”添加了一個性別對立的設定。

但這種設定卻與產生這種符號的本土文脈逆向而行,最終導致構建於性別對立之上的性別困境本身,也變得缺乏說服力。

既然壓迫本身無法令人窒息,那麼“解放”又意義何在?

西方公主的遭遇對於東方觀眾來說,又能引起多少共鳴呢?

被招安的“瘋女人”,坐享其成的父權制

除了對主角的塑造之外,真人版《花木蘭》另一點給筆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卻也讓筆者感到可惜的,是本作對原創角色

“仙娘”

的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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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娘這一角色的原型,來自動畫版中那隻最後被燒掉了羽毛的鷹,但真人版對其做了一個非常“東方化”的處理,她不僅武力超群,更是被刻畫成一隻能化身成人類的女妖怪,或者,拿電影裡的用詞來說——一位

“女巫”

仙娘與木蘭一樣擁有“氣”,但她因為自己的能力被排擠、被放逐,而她所遭遇的不公成為了她的原動力。

值得欣慰的是,作品並沒有把仙娘刻畫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反派,而是強調了木蘭與仙娘之間的惺惺相惜

——她們擁有同樣的力量,因著這份力量而揹負著同樣的傷痛。她們彼此對立卻又彼此理解,她們是來自不同世界的孿生姐妹。

仙娘與木蘭的同性情誼,讓人聯想到另一部女權主義著作,

《閣樓上的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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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以

《簡.愛》

為分析文字,關注的卻是這部小說中登場的一名反派女性形象——那名被羅切斯特關在閣樓上的前妻——

“瘋女人”伯沙

根據本書闡述,所謂的“瘋女人”,就是那些像伯沙一樣不願服從於父權強加給女性的道德束縛的女性,是那些西方文字中的魔女、巫婆、蕩婦、女妖……

本書透過解讀“瘋女人”的形象抨擊了父權制在女性精神上的束縛,並試圖將女性從要求女性必須賢良淑德的性別規範中解救出來。

仙孃的形象和木蘭在本質上就是對立的。

木蘭是好女孩的化身,是集萬千寵愛與天賦才能於一身的公主,而仙娘則是不太幸運、不受人歡迎、沒有主角光環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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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良好成長環境的花木蘭

如果木蘭是找到真愛的“簡愛”,而她則是被犧牲掉的“瘋女人伯沙”。當仙娘扮作士兵與中國父權制的最高權力者皇帝對峙,當她向木蘭傾訴自己被放逐的遭遇,當她對把自己當作奴隸的柔蘭人表現出恨意,

觀眾不難從她身上看到“瘋”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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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娘告誡花木蘭

在整部作品中,敢於對無上的王權和男人們統治的世界說“不”的,也只有她一人。

筆者個人喜歡這樣一個“瘋女人”的形象,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仙娘,就像上文所提到的“氣”一樣,

雖然是出自中國文化,卻與中國傳統文脈格格不入,甚至逆向而行。

這一點從作品對仙孃的稱呼中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人們稱呼仙娘為“Witch”,也就是

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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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士尼過往的一些女巫形象

很顯然,這裡的 “女巫”指代的,並非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神婆或妖怪。

在中國人的故事裡,仙娘這樣怪力亂神的存在別說是最終一定會落得個被放逐的下場,被當成小神小仙供起來也毫不奇怪。而如果僅將其視為擁有“氣”等天賦的女子,成為受人尊敬的女豪俠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而片中對於這一角色的處理,則非常自然地遵循了西方對於女巫的認知邏輯——

在基督教文化中,“女巫”的命運是既定的。

男人是上帝的寵兒,是萬物的準繩。女人作為不完整的人,需要受到男人的支配和馴化。那些不願聽從男人安排,或擁有男人所沒有的特殊能力的女人則被汙名化為“女巫”,遭到迫害,被迫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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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中世紀時有大量女性被視為女巫而遭遇審判、放逐

顯而易見,仙孃的遭遇遵從了西方文脈,她對於皇帝和男人們的恨,以及對木蘭的同病相憐同樣來自於此。

因此,雖然仙娘與木蘭都擁有東方面容,

但她們之間的共情卻也更像是西式的。

當然,如果作品能夠站在西方的文脈之中,給仙娘和木蘭一個符合西方現代女權精神的結局,筆者也願意豎起大拇指。

然而真人版《花木蘭》卻沿襲了動畫版《花木蘭》的處理方式,並沒有給出一個能夠豐滿主角形象的答案。

真人版的作品結局是這樣的:木蘭透過展現自身的勇氣和能力,在男人掌權的封建社會中獲得了一席之地。但她不貪圖權貴,只想著回家,回到父親和家人身邊。最後,木蘭得以衣錦還鄉,事業愛情雙豐收,還狠狠打了從前瞧不起她的鄉親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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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版中的皇帝

而仙娘呢?這個瘋女人只是見到木蘭率領男人作戰便被說服,徹底放棄了抵抗,最後為保護木蘭而死。

到頭來,無論是仙娘還是木蘭,激勵她們的並非建功立業、保家衛國這樣的集體主義初衷,也不是追求自身獨立與個人成就這樣的個人主義願望,她們也沒有想著透過自身的影響力,來改變女性同胞的處境(比如木蘭回鄉見到妹妹,兩人首先談起的還是相親的問題)。

她們渴望的只是來自父親的肯定,來自皇帝的青睞,或者是一種站在男性之上的權威感——到頭來,無論是好女人還是瘋女人,都被父權成功收買。

當“女權”成為一個符號

無論是真人版《花木蘭》還是動畫版《花木蘭》,迪士尼帶給觀眾的花木蘭形象一直是正面且無害的。這一點也符合木蘭“公主”的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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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不要忘了,木蘭和白雪公主、睡美人、灰姑娘等一眾公主角色不同,她不是夢想與王子終成眷屬的戀愛腦,她為追求自我主動打破性別規範。

既然是規矩的破壞者,她就不該是一個令所有人都感到舒適的存在。

然而迪士尼的選擇是,將木蘭身上那些有可能引起人們不適的成分全都去掉,一面強調木蘭是一個獨立自強的女性,一面又小心翼翼地儘可能不讓她與男性角色們起衝突。

她的攻擊力永遠是指向外部敵人的,而在她自己的社會中,她依舊是一個好女兒、好女人,也許還會是一位好妻子、好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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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對木蘭的刻畫中不難看出,迪士尼深知當代女性觀眾的喜好,力圖將木蘭塑造成一個“當代女性典範”。

但同時,迪士尼也對女權主義中的破壞性、革命性和反權威傾向抱有強烈的牴觸,生怕把自己的女性角色刻畫得過於“女權”而遭到現實社會真正的掌權者的反感。

不僅如此,迪士尼還試圖將來自東方的文化符號融入到西方的故事構架中,既滿足西方人對東方文化的窺視,又開拓東方文化市場。

這種做法放在20年前,也就是動畫版花木蘭的時代,也許是行得通的。因為彼時中國大陸文化產業方興未艾,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體系和受眾群體。

然而近幾年,隨著網路文學、國產動畫、漫畫、國產遊戲、國產仙俠電視劇與電影,甚至漢服這類亞文化的崛起,國人對於“傳統文化”的瞭解越來越多,對於“我們是誰”的理解越來越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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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傳統文化融入現代語境的《一人之下》

更多的觀眾也因此在腦海中,也逐漸形成了一種對於“傳統文化”的更為客觀和清晰的認知模式。而不瞭解這種模式的外來和尚迪士尼,哪怕再怎樣做出誠懇的姿態,也註定討不到好處。

而從女權主義批評的角度來講,以《冰雪女王》為開端的迪士尼作品固然體現了比《白雪公主》等作更先進的女權訴求,但從本質上來講,包括《冰雪女王》和真人版《花木蘭》在內的迪士尼作品,仍舊是經由資本精心包裝打磨出來的“文化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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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商品中所謂的“女權”不過是一種吸引觀眾的噱頭,不過是一種滿足女性觀眾趣味的“符號”。

也就是說,迪士尼作品中所展現的“女性覺醒”沒有社會背景、沒有歷史內涵,也沒有一個明確的前因後果、邏輯脈絡。

她可以是任何時代、任何文化、任何階級的任何人,只要她是個女人,只要她想,唱兩句歌,講兩句臺詞,一轉眼就可以成為女王,成為女戰士,成為成功女人。

這種符號化的女權表現在西方童話為原型的《冰雪女王》中還不是很明顯,可因為真人版《花木蘭》以迪士尼並不熟悉的東方文化為背景,其塑膠感便一目瞭然了。

而無視文脈差異、在未對他國文化進行細心研究的情況下,強行借殼輸出自身的價值觀念的行為,事實上更可以說得上是傲慢的。

結語

最後,讓我們以一些追問來結束這篇影評。

花木蘭是誰?她來自哪裡,又去向何方?她的傷痛因何而起,她的勇氣又來自何處?她在反抗什麼,為什麼要反抗,這樣的反抗會給她帶來何種好處和危機?

最重要的是,她和她的姐妹們,比如聖女貞德、阿莉塔、神奇女俠有什麼區別?難道普天之下所有女人在成為女戰士的過程中,都只有一種選擇、都要經歷同樣的命運嗎?

這些問題並不只屬於迪士尼,也屬於我們自己文化的創作者。

只有解決了這些問題,女戰士們才能跳脫出固有的行為模式,跳脫出一個漂亮卻沒有靈魂的樣板戲,講出屬於她們的,獨一無二的故事。

本文來自「

動畫學術趴

標簽: 花木蘭  真人版  木蘭  仙娘  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