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推半就的夢 | 第一回 所有夢都是可以解釋的？（上）

題記

：2018年5月至10月的月末週六，我連續講了5次“遇見精神分析”公開課，內容涉及弗洛伊德和拉康的一些核心概念和理論。從9月份開始，我以這些公開課為綱，逐步進行漫談式重寫，並在“遇見拉康”知乎專欄和公眾號（HK33988）上連載。今天，我們進入第三專題：夢。這一專題涉及內容較多，計劃分十回講述。部分內容較多的章回分兩次推送，敬請持續關注。

第三專題 半推半就的夢

第一回 所有夢都是可以解釋的？（上）

一段涼白開一樣的開場白

夢這個話題有很多人講，特別是在當前精神分析領域，有很多大咔小咔還指著講夢、解夢吃飯呢。講這個專題，要避免落入俗套，同時還要避免過於專業，還真不容易。為此，我琢磨出了《半推半就的夢》這麼一個專題題目，大家先圍繞這個題目浮想聯翩、想入非非一下：）

我的初衷是希望從弗洛伊德和拉康的視角，來講述如何看待夢、理解夢、分析夢，進而透過夢抵達無意識，讓夢真正為我們生活和臨床所用。

大家知道，弗洛伊德在世界哲學社會科學界最為享有盛譽的著作是《釋夢》，而這本鉅著翻譯成中文就將近50萬字，在座的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看完並基本理解的，我想並不多。說實話，我也並非完全理解，所講的只是一家之言，不一定準確。而拎出其中的任何一個章節，都足以講個一兩天甚至更長時間。

再就是他的《精神分析引論》和《精神分析引論新編》兩書中關於夢的章節，加起來總共有十三講，佔據了這兩部書近一半的篇幅。

這些都說明，一方面，對於精神分析來說，對於弗洛伊德來說，夢是非常重要的；另一方面，要想在短時間內較為全面系統地講清楚夢是非常困難的。

經過再三思考，我想出了一個較為穩妥又不失新穎的講述方法，那就是從弗洛伊德關於夢的這三部著作中，結合當前大家對夢的關注點、難點和疑點，乃至認識誤區，歸納總結出10個判斷題，透過對這判斷題逐一展開，帶領大家領略神奇而有趣的夢的世界。

下面，我們一個一個的來。

第一道判斷題：所有夢都是可以解釋的

大家應該都是身經百戰的考試高手，在做判斷題時，如果遇到“所有”“凡是”“全部”等等這些全真判斷詞彙，當沒有把握的時候，應當判斷為錯誤。

所以，如果按照這一邏輯，“所有夢都是可以解釋的”的說法應當判斷為錯誤。

從經驗角度來看，似乎也是錯誤的。怎麼可能所有的夢都能被分析、被解釋的呢？比如，我曾經就做了一個很神奇的夢：

大學畢業後我遠離熟悉的家鄉和念大學的城市，到了外地工作。一天晚上，我夢見我的牙齒掉了。醒後便想起夢見“牙齒脫落”預示著親人重病或離世。我立馬想到了身體一直不好的爺爺，便打算天一亮就打電話回老家問問情況。讓人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家人先來電話了，告訴我說爺爺快不行了，讓我趕緊回家。很遺憾，我還是沒有趕上見上爺爺最後一面。

這樣神奇的夢，估計很多人都有做過。到底該怎麼解釋呢？能解釋清楚嗎？

說實話，很長一段時間，我是不願去解釋的。因為，我寧願相信，是爺爺在冥冥之中，用牙齒脫落這樣的夢告訴我，他直到去世也還在掛念著我這個讓他驕傲的孫子。直到三年後，我開始帶精神分析的一個讀書班，涉及到釋夢的章節，才開始重新開啟這個夢。

我們暫且把這個夢、這些問題放一放，後面再回來慢慢解釋。

至於這道判斷題，綜合上述，我們暫時判斷為：錯誤。

百科全書式的《周公解夢》

我們知道，當前國內主流的釋夢有兩大系統：一個是以《周公解夢》為代表的中國傳統解夢文化，一個是以弗洛伊德為代表的精神分析式的釋夢。

網際網路助推了中國傳統解夢文化的發展和傳播，“周公解夢”在網上已經可以當做字典來查詢，就像百科全書一樣。只要你輸出夢的一些關鍵詞語或句子，就會很快出現相關的解釋。這些解釋頭頭是道，有的似乎還挺準，讓人不得不佩服古今中國人對夢研究的深透。所以，“周公解夢”已然成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在國人心目中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即使文盲也略知一二。

從精神分析角度來說，《周公解夢》主要是一種象徵性、投射性的解讀，但還是具有一定有效性的。有的會起到暗示作用，有的可以滿足我們的好奇心，有的可以緩解我們對神秘莫測的焦慮，等等等等。總之，只要你相信就會有效果。

回到“牙齒脫落”夢

客觀上講，《周公解夢》是一個外在於夢主體即造夢人的東西，其解釋普適性標準化較強，但針對性個性化不強。比如，夢見“牙齒脫落”，《周公解夢》說這是“骨肉分離”，預示父母長輩可能有重病或離世。

但是，對於做夢人這個主體來說，可能就更加具體。比如，我前面說的那個牙齒脫落的夢。經過後來的分析發現，在這頭幾天，我正好讀到一篇文章介紹牙齒脫落的夢的象徵意義。而在這之前，我已經得知爺爺病重的訊息，對此我一直很擔心，還合計著什麼時候回老家看看他老人家。

所以，對我來說，牙齒脫落只是我的夢的一個素材，也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進一步講，牙齒脫落夢在一定程度上主要是一個焦慮夢，是夢者近段時間焦慮狀況的一個反應。而對我來說，牙齒脫落夢所焦慮不僅僅是對爺爺病情的擔憂，還有我當下的境遇。當時我剛畢業參加工作，對學校家庭還有些依戀，對新的工作生活還有不適應。而正巧在那個時候，爺爺的噩耗傳來，二者快速聯接在一起，釋夢的方向便立即朝“骨肉分離”發展了。

換句話說，牙齒脫落的夢第一層含義是對爺爺重病的擔憂，第二層含義是自己適應不良的焦慮。

我們會發現，《周公解夢》很容易到達第一層，但是很難進入第二層。因此，對於心理諮詢和精神分析臨床來說，中國傳統夢文化可以作為輔助手段，不能作為主要手段。

中國的夢文化和《周公解夢》是個比較大的話題，我們將在這一專題的後面部分專門來講。這裡還是隻點到為止。

《釋夢》的兩條主線

至於弗氏《釋夢》這個系統，大家可能就熟悉多了。相對周公解夢而言，弗氏《釋夢》顯得更科學一些、更臨床一些，但也更龐雜一些。

總體來看，《釋夢》是圍繞兩條主線展開的：一個是夢的解釋，一個是夢的工作。

夢的解釋，即嚴格意義的“釋夢”，類似於《周公解夢》，是對夢的分析和解釋，這是一個技術性臨床性工作。簡單的說，夢的解釋就是人們對所做的夢的回溯性解讀。

夢的工作，是對夢的工作原理的研究，比如我們熟知的夢的凝縮和移置兩大機制，就是夢的最基本最重要的工作原理，這是釋夢的理論部分。簡單的說，夢的工作就是無意識對夢的製作過程。

按照這個標準來劃分，《釋夢》一書，前五章是夢的解釋，後兩章是夢的工作。讀過這本書的都有印象，夢的解釋部分讀起來比較輕鬆，像讀偵探或懸疑小說一樣。但是一旦進入夢的工作，閱讀難度係數陡然上升，有的章節特別是“夢過程中的心理學”對於個別小白來說，讀起來會更吃力。

當然，兩條主線並非各自獨立，而是相輔相成。掌握了夢的工作機制和原理，就能在臨床解夢中洞悉夢的各個元素背後的意義，也就是無意識，就能保證釋夢的總體方向不會跑偏。比如上文說到的，牙齒脫落的夢從焦慮的方向去解讀，就不會大的出入。不信的話，你做個牙齒脫落夢試試看！

第一回上篇完，敬請期待下篇。

下篇重點講與夢相關的三個主要心理情結，以此論證“所有的夢都是可以解釋的”正確性。

黃愷，完成於2018年11月17日，修改於2018年12月15日

對“遇見精神分析”公開課的漫談式重寫

像導遊一樣帶你領略深邃而神奇的精神分析世界

“遇見拉康”拉康辭條研習班持續進行中，可隨時加入

瞭解更多研習課程，或需心理諮詢、精神分析、個案督導，請加黃愷微信：HK33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