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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子03

作者:由 周煒煒 發表于 曲藝時間:2022-05-03

“會沒事的,朕會一直守在你身邊,太醫很快便會趕來。”蘇逸軒嘴上雖寬慰道,但透著焦躁不安,替我蓋上被子,掖好被角,令我斜靠在他懷中。

腹部如刀絞般抽痛,呼吸變得急促,額頭沁出大顆的冷汗,手不由自主地撕扯被單。不會出什麼岔子吧!我擔憂不已。

穩婆先匆忙趕來,恭請皇上去殿外等候;待蘇逸軒去殿外,我淚流不止,痛哭哀求道:“嬤嬤,不會出什麼岔子吧?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求您定要護住我的孩子。”

“娘娘切莫心焦,待奴婢勘驗一番。”接產嬤嬤掀起我的被子,後倒吸一口涼氣,掀起被子的手停頓在半空之中,手不停地顫抖。匆匆去殿門口向太醫彙報,哭喊道:“娘娘血流不止,似有血崩之徵。”

“啊!”蘇逸軒驚地倒吸一口氣,囑嬤嬤快些進殿內幫我接產。這時太醫紛紛趕至,不顧禮法束縛,慌忙趕至殿內替我把脈後,均嘆氣搖頭。

“啟稟皇上,娘娘這是發動生產,不過似有紫河車剝離之兆,亦有血崩之象。只能先行催產,待生產畢固本培元,活絡止血方可。至於預後只能看娘娘自己了。”太醫無奈道。

“混賬,朕要的是萬無一失,朕要你們這幫廢物何用。”只聽殿外蘇逸軒對這幫太醫怒吼道。

“朕不管,若玉昭儀有何閃失,朕要你們尚藥局陪葬。”聲音夾雜著顫抖慌亂。

“娘娘的身子一直是老臣所照看,可否讓老臣進去請個脈,臣自知這有違禮法,可。。。”此時吳太醫剛剛趕至,話音未落,只聽蘇逸軒無奈揮袖,迫不及待道:“速去看看。”

吳太醫慌忙入殿內,取出脈診,診斷了一番,皺眉搖頭後慌忙出殿。

“稟皇上,昭儀娘娘確有紫河車剝離,索性發動生產,待臣開好催產湯令其服下,至於血崩可能只是紫河車剝離而致,至於預後,那隻能聽隨天意。”吳太醫顫抖道。

“娘娘身子強健,定不會出事的!”吳太醫寬慰道。

“速去配藥!”蘇逸軒命令道。

只看見殿內的宮人倉惶失措地進進出出,一盆血水接一盆血水地往外端。

“再去多燒些開水!”嬤嬤滿頭是汗,心急如焚道。

“娘娘,你深吸氣,屏氣,用力向下呀!”嬤嬤焦急指引道。

我滿身是汗,拼命點頭。這時阿孃滿眼含淚,慌慌張張地至我床旁,哭道:“真是作孽呀!”用汗巾替我拭去滿頭霧水。

此時宮人呈來一碗湯藥,說是催產湯,由百合、當歸、大黃等中藥秘製而成,專門治我這般臨產、腹痛頻並、不能分娩之徵。

待我服下後,腹部抽痛規律,不似之前那般兇猛。阿孃悄悄拿出一片人參送入我口中,囑我含著,吊著我這口氣。

“娘娘,現血崩之徵似有好轉之象,您要使力呀!”嬤嬤焦急道。

“嬤嬤,我好累,好想睡覺呀!”我覺得眼皮沉重,欲沉沉睡去。

“娘娘,您不能睡呀!千萬不能睡!”嬤嬤不停地搖晃我的身子。

忽聞殿外躁動不安,緣是蘇逸軒欲衝入殿內,被一旁恭候的宮人攔下,其撲通一聲跪地,驚慌道:“皇上,這產房萬萬不可隨意進入,晦氣不說,衝撞了胎神娘娘,那可是大不敬之罪,萬一傷及產婦與胎兒,那可追悔莫及。”那宮人略帶哭腔。

“唉!”蘇逸軒拂袖嘆氣,此時太后亦趕至,宮人齊呼:“恭迎太后聖駕!”

太后疑惑道:“這未時便聽宮人通稟玉昭儀已臨產,現已是戌時末亥時初卻未有孩子出生的動靜。”

“啟稟娘娘,昭儀娘娘初起似有血崩之徵,現已逐步安入正軌。臣信不久,胎兒便安然降生。”吳太醫寬慰道。

“皇兒切莫擔心,這宮中嬪妃難產乃常態,想當年母后生你亦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太后寬慰道!

“母后,不一樣,你與她情形不同,她是。。。唉”蘇逸軒欲言又止。

“皇兒,冬夜寒冷,早些回去安歇,明日一早還需早朝!”太后勸言道!

“母后,我不回去,我要等阿玉安然生下皇兒,我要確保她們母子平安方可平心中之愧。”

“傻孩子,你在這杵著也於事無補呀!唉!原我兒亦是個情種。”太后哀傷嘆息道。“皇兒,母后還是奉勸一句,凡事不可執念太深,所謂物極必反,月盈則虧。”太后揮手示意身邊的嬤嬤入殿內幫忙接產,道:“這李嬤嬤是我宮中的老人,以前是一頂一的穩婆,哀家累了,李嬤嬤就先留在奉泱殿伺候吧!”,此時殿外想起太監尖細地通傳:“太后起駕。”

隨後殿外響起:“恭送太后!”

這李嬤嬤確有兩把刷子,進來之後先淨手,後勘探出我胎位不正,一直用手法復位。

翌日拂曉時分,天際露白,我耗盡最後一絲氣力時,一聲嬰兒啼哭劃破寧靜地長空,我終是滿身疲憊,體力透支,聽見孩子的哭聲,我心口一鬆,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我感覺我好累!眼皮沉重,睜不開,耳邊不斷地有人在呼喚我。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餘安與蘇逸軒均身著青衫長袍,手持長劍,怒目而立。他們嘴唇蠕動著,似是在說些什麼,但聽不真切。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突然打鬥了起來,異常激烈,身影疊加,交織不清;只見其中一人劍鋒忽轉,刺破另一人的胸膛,血液像渲染地牡丹花般瞬間沾染整個胸口。只見其目視著我緩緩倒地,我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蘇逸軒。我驚呼:“不要!”拼命地衝過去,抱住渾身是血的蘇逸軒,不停地呼喊他,手按住他汩汩往外冒血的傷口,涕泗縱橫,心痛不已,痛哭道:“這不是我要的結局!” 悲痛之餘,四下張望,已無餘安的身影;這時太后悄然而至,抱著孩子面無表情道:“哀家還是那句話,現每個人均各司其職,按部就班,若你妄圖逆轉這乾坤,定不會有好結果!”

“蘇逸軒!”我嚇得驚醒坐起,出了一身冷汗!

“阿孃!”看見阿孃淚眼朦朧,唉聲嘆氣。

“阿玉,你醒了?叫娘擔心死了,你可知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期間不停地呼叫皇上與餘大人的名諱。太醫說你過幾日若再不醒,便再劫難逃。”阿孃後怕道!

“所幸,你已甦醒。”阿孃長吁一口氣道。

“阿孃,孩子呢?”我發現寢殿中異常安靜。沒有孩子的動靜。

“醫官帶她去太廟洗三禮,片刻後便回!”

“阿玉,你餓了吧,阿孃熬了些清粥,快喝些。”阿孃說著便去幫我盛粥去。

此時,蘇逸軒抱著孩子進來,他滿面愁容,鬍子拉碴,眼神迷離,魂不守舍。但看著孩子時臉上卻溢滿寵溺。他看見我醒來斜躺在床邊,震驚之餘,驚喜過望,大步邁至床邊,道:“阿玉,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皇天不負有心人 ,上天終是聽見朕的祈願!”

“看,我們的孩子!是粉嫩可愛的小公主。”他坐在床邊,將孩子抱在我面前,寵溺道。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看著她安然地熟睡,小臉肉嘟嘟粉撲撲的,可愛至極。

“她好乖!”我看著她自言自語道!

“確是很乖,她還在胎睡,等過段時間就鬧騰得你不得安生了!”阿孃端著粥過來,笑盈盈道。

此時阿孃將粥擱置一旁,抱著孩子便出去了。寢殿內瞬間就剩下我與蘇逸軒,氣氛尷尬,鴉雀無聲。

“阿玉,你昏睡了三天三夜,現下身子還有哪裡不適?”他端起碗吹涼滾燙的熱粥,欲餵我食用。

“謝皇上!臣妾還是自己來!”我接過碗。

我邊吃邊聽他訴說道:“孩子的名字我已取好多時,一直不得空告知與你。”他見我不回他話,癟癟嘴,乾笑道:“叫暮犀!”

“木犀!暮犀!”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道?

“對,她的父皇戀慕一個愛吃桂花糕的女子!”他搖頭苦笑道!

“阿玉,朕那日一時怒火攻心,失了心智!朕那日不該那樣對你,可朕。。。”

忽記起當日發生的一切,心中驚恐不已!頓時失了胃口,雙手一抖,放下手中的碗,後怕道:“我累了,想歇息一會兒!”說著命宮人請皇上回去安歇。

他移步至殿門口時,我心中忽然想起那夢中的結局,百感交集,悲憤交加,聲淚俱下道:“若當日你願放手,若自我失憶後你能坦誠相待,我不會困頓在這混沌中不能自已!”他聽見我的哭訴,停住腳步,背對著我,身子顫慄不已,哽咽道:“朕當日不放手便意味著以後皆不會放手。”

“你可知我現有多痛苦,矛盾,煎熬。”我捂臉抽泣道!

他並未再停頓,大步邁出奉泱殿,看著他的背影愈來愈模糊。

“阿玉,娘知道你的苦衷!可現下孩子已降生,且我們一家均受皇恩照拂,你父親的初衷是對的,可是自古以來沒有一女侍二夫之說,娘希望你能明白!”說著將孩子抱至我面前,我寶貝地將她抱在懷中。她睡的酣甜,膚潤似脂,精巧鼻樑,緋色櫻口,乍一看似蘇逸軒,細看瞧小模樣秀麗精緻像我更多,我歡心地不自主摟緊她,想著以後我的心中便只有我的小暮犀,我的小心肝。

因我抱的太緊,她居然緩緩睜開眼睛,後臉色漲紅似肝色,哇哇大哭。我一時慌了分寸。不知該如何是好。

“哎呀!阿玉,你抱得太緊,可別將她悶壞了。”阿孃手疾眼快,從我手中利索地接過孩子。

很快暮犀滿月,宮中毫無操辦之象。太后只是象徵性地賞賜很多織錦綾羅,珠寶首飾。命嬤嬤小心翼翼地端來一隻錦盒,裡面平躺著一把金制的長命百歲鎖。嬤嬤說這是皇上小時候因龍體孱弱,病魘纏身,先帝因此特意去蒼穹山上的大悲寺求取。

我叮囑奉泱殿小廚房的嬤嬤做了豐盛的飯菜來慶祝我們小公主滿月;太后特恩准阿爹及幼弟入宮一起參加滿月宴。阿孃則特地將秋豔扶出來用膳。秋豔自上次受傷之後身體大不如前,稍稍活動一下便氣喘吁吁。

“秋豔,你現下要好好調補身子。來,多吃點。”她坐下後,我使勁往她碗中夾菜。

“這兩日已比前些日子好很多,相信再過些時日又可以服侍娘娘了。”秋豔虛弱地笑道。

“秋豔,這是什麼話,我與暮犀均為你所救。沒有你便沒有我和暮犀,在這深宮中,我已無依靠;再說我從未將你當做下人,若你願意,我們以後便是姐妹。”我誠摯道。

秋豔則受寵若驚,阿孃與阿爹互視一眼,阿孃則雙目溼潤,愛憐道:“秋豔若你不嫌棄,我凌大娘願意做你的孃親。”阿爹捻著鬍鬚,慈愛地點點頭。

秋豔迫不及待地點頭道:“承蒙娘娘與凌夫人不嫌棄,秋豔願意。”

“還不快快改口!”阿孃寵溺道。

“”是,乾爹,乾孃,阿姐。”此時阿孃從頭上拔下一支陳舊的銀簪,似是有些年頭,上面鑲著翠色的珠玉。輕輕地斜插在秋豔的髮髻旁。

“這支銀簪是當年陪嫁之物,後生活富庶,便鑲了些貴重的翠玉。秋豔,莫要嫌棄這尋常百姓家之俗物。”阿孃笑道。

“這麼貴重 !這支髮簪原是打算贈予阿姐的吧?”秋豔疑惑地問道。

“阿玉從不在乎這些,她性懦重情,亦是這性情令我一直放心不下。”阿孃傷情道。

“阿孃,我們先吃飯!我餓了!”擔心阿孃越說越傷情,我岔開話題。

飯剛吃一半,內廷的程公公手持拂塵,慌忙入殿,正了正嗓子,道:“傳皇上聖旨,新進太醫凌志良懸壺濟世,著手成春,清正廉明,剛直不阿,現嘉峪關人才憊缺,朕特欽派爾等速去嘉峪關中居任要職,官從正六品。欽此!”

“還不快快領旨謝恩。”程公公道。

我們跪地領完旨。待程公公走後,我淚水禁不住滴落,與阿爹阿孃及弟弟抱成一團,哽咽道:“此去經年,你們要就此保重,女兒不肖,不能隨侍在身側,但定會每日誦經禮佛,祈求佛祖保佑。”

“阿姐,我們還會再相見嘛?”弟弟稚嫩的口氣彷彿不知這或許便是永別。

“長姐會求皇上早日調任阿爹回京述職。你亦是家中唯一一位男子,要懂事,替父母分憂,知曉了嗎?”我蹲下悉心地與幼弟將一些他似懂非懂的話。而弟弟懵懂地點點頭。

我進內殿抱出熟睡的暮犀,強顏歡笑道:“暮犀,別睡,快睜開眼睛,看看你外祖父外祖母與舅舅。”說著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父親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道:“這孩子長的像你。外祖父沒什麼好送的,這枚銀鎖是臨時著人打製。”說著將一把精緻的銀鎖戴在暮犀脖子上。

“阿玉,我覺得此次調離京都府,去北疆上任,再加上蘇逸軒上次如此對你,他可能知曉你與餘安私下會過面。阿爹只是擔心你以後的日子舉步維艱呀!”阿爹嘆息道。

“他奈何不了我,我現在還有暮犀,孰輕孰重我還是知曉的!”我不想父母替我擔心搪塞道!

“阿玉,你自己在這宮中保重!”阿孃擔憂道!

“乾爹乾孃,此次前去嘉峪關,路途遙遠,車馬勞作,您二老定要注意身子骨,這宮中之事秋豔定會打理妥當。”秋豔寬慰道。

我們依依不捨地與父母道別後抱著暮犀前去永慈宮謝恩,太后似心情大好,寵溺地逗弄著暮犀,與我粗略地寒暄後賞賜了些番邦進供的織錦便匆匆將我打發回奉泱宮。

蘇逸軒已有月餘多不曾臨幸奉泱宮,宮中下人每日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神情鬼祟。且宮中的吃穿用度銳減,已是捉襟見肘之境況。

“皇上最近新寵了一位娘娘,那位娘娘來頭可不小,她是太后親姐姐的么女,原來的雲婕妤,最近因得寵連跳幾級,現下我們要稱雲妃娘娘。”一名小太監羨慕道。

“這奉泱宮中吃穿用度銳減,不知往後可怎麼辦?”一名小宮女擔憂道!

“是呀,得為以後的生計做打算呀,這皇上也有月餘不來咱奉泱宮了,以後估摸著悽悽慼慼似冷宮了。”另一名年紀稍長點的宮女擔憂道。

“你們再說什麼?”我路過遊廊盡頭,看這幫宮人鬼鬼祟祟,交頭接耳似是議論何事。本打算上前去詢問。聽見他們的對話憤怒不已,嚴聲喝厲道。

他們仨人看見我似是受驚嚇的小鹿,驚恐不已。

“著奉泱宮內所有宮人前去正殿集合,本宮有話訓示。”我不再看他們,徑自走向正殿。

坦然坐在殿中央待宮人均集齊,我揮手讓秋豔訓話!

“這未央宮不喜宮人背後竊語主子。現下奉泱宮的境況大家都知曉。願意留的便留下,不願意留下的,自領一份賞錢後便回內廷候命。”

殿內的宮人左右互視相望後,三三兩兩地領了一份賞銀便離去了。

這諾大的奉泱宮只剩下我,秋豔,做飯的王嬤嬤,太后身邊的李嬤嬤,以及乳孃張氏還有我們的小暮犀。王嬤嬤約摸五十上下,為人隨和,個性爽朗,做的一手的好菜。她是自願留下的,只因我喜愛她做的飯菜。李嬤嬤是太后身邊的人,她說待太后召她回去,她便回去,現下未得太后懿旨,她不敢違抗旨意。

乳孃張氏名月娥因其夫早亡,其子早夭,已看破生死,捨不得暮犀嗷嗷待哺,她自願留下哺育暮犀。

“或許以後你們跟隨本宮沒有舒坦的日子。。。”我哽咽道。

“娘娘切莫焦慮,奴婢們什麼苦日子沒受過。。。”王嬤嬤亦不能自已,激動地兩行清淚,不能言語。

自暮犀滿月後,奉泱宮縮減宮人,而我則囑王嬤嬤李嬤嬤關閉宮門,過上與世隔絕的日子。

標簽: 阿孃  蘇逸軒  娘娘  阿玉  秋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