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一座有歷史無文化的城市——兼論鳳陽的發展

一座中都城，鳳陽城市魂。這是本屆鳳陽縣領導班子提出的一個口號。可以看出，本屆縣領導力圖重塑鳳陽文化，將以中都城為代表的明文化融入鳳陽生活的方方面面。但這也正說明，鳳陽沒有文化。鳳陽花鼓、鳳畫都是各地所在多有的民間藝術，並未達到絕倫逸群的水平。鳳陽作為中都營建未幾便廢棄，與其說中都文化，倒不如說鳳陽府五百餘年的歷史，有沒有讓鳳陽積累起什麼文化。五百年的“副省級”建制，沒有讓鳳陽人民擁有府城的大度，反倒是把好勇鬥狠，吹牛攀比作為一種習慣，自認為擁有朱元璋、小崗村式的“首義”精神，把勤勞踏實視為白痴，把循規蹈矩看成笨蛋。但又不敢大膽創新，在淑世之道上不敢越雷池半步。

無工不富，無商則民不富。江蘇大型外企遍地，政府財政收入充盈。浙江、福建全民經商，居民收入位居前列。鳳陽位於皖北，政策負向，耕地紅線限制。數個鄉鎮位於行蓄洪區，產業受限。小崗所在，不得不大力發展綠色現代農業，靡費甚巨。然而農業再發達，能夠真正富裕的只有少量農業資本家（合作社）及養殖、種糧大戶。大部分青壯年勞動力背景離鄉，打工謀生，所得收入大部分花在當地。南京、寧波、溫州，已成為鳳陽人外出務工的集中地。

鳳陽缺工。鳳陽有石英石、石灰石等礦產資源，幾十年來居民也靠礦產獲取了一些財富。但時至今日，仍舊停留在開採、出售原材料和初級加工的階段。由於國內的體制，這些初級資源的產出還要被層層截留，留給鳳陽的不足三分之一。近年來臺玻、福萊特、亞瑪頓的進駐給鳳陽的產業發展增添了亮色，但他們生產的產品，卻是在國際上產能已經嚴重過剩的光伏玻璃，未來前景如何尚未可知。亞瑪頓因為政策問題減少投資，改為生產超薄玻璃，對鳳陽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鳳陽西部的劉府，靠加工改裝報廢汽車開闢了一條新路，但這條路是否能走得通，走的長遠，還有待觀察，重點在人。鳳陽費勁心力，想把彩虹集團、大唐電力拉來，但一方面能力有限，一方面群眾也有疑慮，居然停滯不前。

鳳陽無商。79萬戶籍人口，67萬常住人口，竟無一家大型超市。近期新開了一家中大型的天潤髮超市，名字是山寨的，停車不便，功能缺少，連空調也是能省就省，氣溫不到很熱絕對不開。江蘇老闆賺了鳳陽人十幾年的錢，毫無功德之心。也罷，資本而已。餐飲方面，除了近期新開了一家比較低水平的肯德基，沒有一家全國連鎖的洋餐廳，就連中式餐廳，也是高檔的一家沒有，中端的寥寥無幾。何也？鳳陽人口雖多，但極為分散。鳳陽毗鄰蚌埠、淮南兩大安徽先行地級市，尤其縣城離蚌埠市區僅20公里，縣城及西部鄉鎮的人與財均向兩市集中，南部鄉鎮靠近定遠，東部鄉鎮靠近明光。但由於縣城毗鄰蚌埠，定遠、明光的鄉鎮就沒有靠近鳳陽縣城的。鳳陽的人和財只有外流的，沒有進入的。這就使得鳳陽縣城的城建和商業發展，反倒不如人均GDP、財政收入次於自己的定遠、明光兩縣。此外，由於鳳陽中都城的保護，鳳陽的城市建設圍繞中都城限高，主要範圍內的民居不得超過12米和24米，也就是4到8層，這一方面較早地推高了房價，縣城居民大批到蚌埠買房，另一方面使得新城區形不成人口的集聚效應。沒有人，就沒有商業。隨著天潤髮的開業和老汽車站、留守司小區兩處商業的開發，新城區的商業將長時間停留在蕭條狀態。鳳陽做的最好最多的商業就是金店和婚紗攝影。其次是與日常生活關聯的中小餐飲、飲品店。輔之以少量低端KTV、電影院等娛樂業。這充分佐證了，鳳陽只有務工返鄉商業，本地幾乎沒有消費能力這一現實。

鳳陽的旅遊業。鳳陽縣本屆領導班子提出建設金紅藍綠四色旅遊，這是一個美好的願景。但我個人的看法，只能是錦上添花的點綴。把旅遊作為支柱產業又能達到發達國家水平的，只有個別南歐國家（西班牙、義大利、希臘、塞普勒斯）、太平洋（帛琉）及加勒比海（巴哈馬、巴貝多）的島國可以做到。而這些國家不是人口稀少就是毗鄰經濟發達地區或兩者兼有，且擁有世界級的旅遊資源，在此種情況下，以旅遊為支柱產業可以勉強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鳳陽的位置還算不錯，距離長三角較近。但目前長三角的消費能力距美歐發達國家水平尚有20年以上差距，更重要的是，鳳陽沒有也不可能創造出世界級的旅遊景區。耿彥波傾力在靈石打造了王家大院，為當地帶來了一個長期的財源，但這本身建立在靈石的條件遠次於鳳陽，且人口只佔鳳陽三分之一的前提下。安徽本地最知名的黃山以及徽州眾多5A景區，尚未能令徽州群眾實現小平同志展望的全國最富的願景，事實上連安徽最富也遠遠沒有達到。歷來鳳陽幹部認為鳳陽旅遊的難題是不能讓遊客留下來，其核心問題是旅遊景區的產品力不足所致，這並非靠人力所能改變。除非集中一切財力，在短期內打造幾個國內知名、水平一流的5A級景區，或許能讓鳳陽這個小縣城有所改觀。但這種投入產出比似乎不太值得。

鳳陽的幹部。鳳陽是一個政治小縣。自前任縣委書記李耀才擔任市人大常委會主任以來，鳳陽人已經不記得有哪位鳳陽出來的幹部擔任市裡的重要領導。說起來四大班子二十多個人，平均下來也該有三人。市裡面說不上話，自然樣樣落後。每次在市裡的各項排位、排名，鳳陽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鳳陽的幹部經常被忽視乃至無視，久而久之，自然會變得自暴自棄。如果說鳳陽的幹部不務實，水平低，說起來，每一級領導都應當自省。鳳陽給滁州帶來了什麼，而滁州又給與了鳳陽什麼？

姓滁姓蚌？原先，蚌埠是安徽數二數三的城市，滁州則排不上號。滁州曾經在一段時間位居安徽省經濟總量第二，但那個時代，從黨委政府到群眾都更看重城市市區的水平，蚌埠市區遠遠強於滁州，在鳳陽人乃至安徽人的心中，滁州是遠遠不如蚌埠的。隨著滁州工業的連年高速發展，滁州不但在綜合實力上趕超了蚌埠，在市區建設上也在不斷縮小與蚌埠的差距。今日的滁州人談起蚌埠，已經不會再欽羨了。鳳陽是蚌埠的母縣，地緣相近，人文相依。鳳陽與滁州文化上並不相通。江北新區開發以來，滁州市開足馬力和南京對接，卻不允許鳳陽和蚌埠眼色相對，令鳳陽的幹部敢怒不敢言。但鳳陽對接江北新區，唉，南京帶你玩嗎？

展望未來，鳳陽仍應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盡一切努力發展工業。務實的做法，還是一方面採取一切手段吸引外來資本，不但要重視招商，要全民招商，更要一把手招商，務必用好、用活一切政策、方法。既要盡一切努力吸引大企業來鳳投資，又要傾力扶持本地中小企業。各級領導幹部和職能部門要充分利用各種資源，轉變工作理念，革新思維方式，抓住產業轉移的最後一波機遇，想盡辦法提高工業經濟在三大產業中所佔比重。要轉變管理服務理念，對於本地的正規企業，做到該扶持的想盡辦法幫忙，該消失的時候完全收身不干預，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另一方面，在大的方向，還是與蚌埠相向發展，吸收蚌埠東擴的紅利。利用蚌埠市場大力開發旅遊業、服務業和房地產。蚌埠雖試圖發展工業，但先天條件不如滁州，近年來也未能幹出跨越式成績，其大量精力仍然侷限在潛力比較小的商業和旅遊業上，如果鳳陽的工業能夠進一步提升，交通等基礎設施與蚌埠市區實現更高水平的互聯互通，即使行政區劃上不變，也能找到帶動鳳陽發展的一個新增長點。當然，這可能是一個可做不可說的事情了。

在新一屆黨政領導班子的帶領下，鳳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時不我待，未來就在掌中，道路就在腳下，鳳陽作為在全省經濟排名中等的縣城，與安徽這一蓬勃發展的文化大省一樣，必將越發展越開闊，最終找回丟失的文化。

2019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