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道阻且長

2012年我決定來南京工作的時候，研究所一位老師對我說：金陵多山，空閒時間可以多爬爬。我當時聽了也是興致盎然，想著至少不會像在上海時候，區區海拔幾十米的佘山也可以號稱是

海上

最高峰了。只是所料未及的是，上班之後，心態和讀書時候竟然大不相同，雖然距離最著名的幾座山都不算遠，但終究在這三年時間裡，沒有動力去多爬幾次。而這“山城”——不唯獨是重慶那樣的山城，在我這個來自北方丘陵平原地區的孩子眼中，南京怎麼著都稱得上是山城，帶給我的最大體驗卻是：道阻且長。

到南京的第一個月，我從實習的江北來到市內會朋友，一路沿著中山南路往北走，這才發現南京竟然與我有限認知裡的其他城市大不相同，xx南路和xx北路竟然不是在一個直線方向上延伸的。實際上我此前的認識，不外乎讀書時候所在的幾個地方。並且當時大多時間都在讀書上，難得走出校園，所以在南京的體驗，其實真的是我社會生活的開始。只是，沒成想，這個開始並不讓人覺得如何美好。

詩人於秀華說，穿過大半個中國去愛你。而我上班在北京西路，蝸居之地卻在十餘公里之外的堯化門，每次上下班都有著

穿越大半個城市去流浪

的體驗，也真心是不容易。每天坐公車都是一種糟糕的體驗，時間長暫且不說，堵車最讓人難受。南京的堵車，一者是受制於地形，崎嶇多山，雖然不至於像西南山區城市那般險峻，但多少還是帶來了不便；另一個則是作為幾朝古都以及民國的首府，歷史孑遺甚多，道路工程受到很大牽制，這在國內外的城市裡也不鮮見。唯有一端，最是讓人無語，這兩三年間，市區裡大凡緊要點的道路上無不是施工圍欄當道。起初是開展雨汙分流工程，期間紛爭不斷，齷齪不少，最後主政者自己倒下了，工程卻沒有個結局。其後，又炸掉了建成不幾年的繞城高架，改建地下通道。然則地下通道完工了，交通擁堵情況卻並沒有丁點改觀。

再後來的事情，便是為了迎接所謂的青奧會（其實就是世界中學生運動會），搶工期，滿城開挖，建地鐵，有的線路還好，趕在青奧會前算是正式開通了，而有的線路，在青奧會之後已經是拖了一年又一年了。

每天必經的寧夏路上，有一家南京軍區聯勤部的幼兒園。幼兒園門口的道路本來是雙向四車道，挺寬闊的，開始的一年裡，通行也很是順遂，幾乎沒有擁堵的情形發生。大約在2014年的年初，這段路的兩側各有一個車道被劃為收費停車位，如此一來，便只剩下每個方向單車道可供通行。每在下班高峰，收費車位上停靠的車輛與接小孩的車輛，加上來往兩個方向通行的車輛便一個勁地堵在這長不足八百米的短巷上，彼此不想讓，對峙著，耗著時間，最後看那個抗不住了先動一動，往路邊靠一靠，才會有一絲絲的活動的氣息。最為奇怪的是，那次的擁堵，就是時間長達四十分鐘，也沒見到有交警來維持秩序的。其中有幾次，還是收費車位的管理員站在路中間引導，擁堵的車輛才開始慢慢疏散。而車位管理員本身卻是市政當局不合理決策的一個執行者，由他來見證這樣一個局面，多少有點反諷。

嘉佑徵和

2015年10月29日 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