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醉歸(詩改文)
紅日西斜,晚暉漸起,是時候回去了。
我拿起行李,準備向酒家主人告辭。誰知那主人一把奪過我手裡的行李,又塞給我一罈溫酒,有些微醉的說道:
“誠齋吾友,難得相遇,多飲幾杯又何妨。”
我有些為難,我身上有父親喪事守制在身,實在不好多飲。
原本昨日同昌英叔一道外出給人賀年的,誰知回來時天色已晚,本想在這酒家留宿,不想這酒坊竟是故人所設,也省去了這一道花費。
按理說今早就該走了,然多年不見的故人總要把酒言歡幾句,便想著讓英叔先且回去,我過了午時再走。
現今故人再三相邀喝酒,我亦不好拒絕,也並非我不能喝,實在是一來是有守制在身,二來我已四十有二,年老力薄,又傍病在身,實在是應付不了這酒宴了。
但又不禁想到了這位故友的身世……
他本是同我一樣,為紹興二十四年的進士,奈何得罪當朝權貴,憤然辭官,這般風骨舉世少有,我也著實佩服……
於是我接下了酒罈……
我知他對我多有不捨,不如便等他宿醉之後,我自離去,如此這般,也省的分別時的眷戀與心酸。
原想是把他灌醉,現今我也有些昏沉沉的了。
我為醉倒在桌邊的故友披上外衫,留下書信,便離開了。
走時,又看了看這個安靜又愜意的小院,心道:如此度過餘生也不失為一件美事,但失去了當年那份熱血與抱負,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山河未收復,家國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身為大宋男兒豈可坐視山河破碎?
此時餘暉已然紅透了,像是天邊雲彩偷偷喝了放置在屋頂的酒,臉蛋潮紅。
我腦子昏沉沉的走向了日暮。
不知過了多久,我走進了一片竹林,現下已然是有些累了,進入竹林之前便見山中有裊裊炊煙升起,想來是不遠了。
果然就在不遠處發現了這棟竹屋,,走了那麼就是該歇息一下了。
這竹屋裡有個老叟,那老叟待人是極熱情的,他似乎很歡迎我的到來,但我又覺得他的熱情極不自然。
果然,在聊了幾句後,他竟喚了我一聲“君侯”。
我心中不覺一震,這聲“君侯”竟讓我感到了不安。
我推脫說,我不是,然,他卻微笑著搖搖頭,看來他不相信。
在為父親守孝之前,我不過是臨安府的教授,官雖不大,卻也是有官職在身,這便是百姓如此疏遠的原因麼?原來這聲“君侯”已然成為了一堵牆,一條鴻溝,隔開了我與百姓的距離。
這道鴻溝我是怎麼也越不過去了……
我自以為心思純良,生平只以誠待人,從不摻和那些官場的互相謀餡勾心鬥角,我以為我能很好的融入百姓……
風從窗外闖了進來,撞了我滿懷,我只覺心頭一冷,從未感覺到過如此的孤獨與寂寞,如此這般,真正老弱無力退居田園時,還會有知心人與我相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