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歌裡,看到了愛情的另一種模樣
斗轉星移的時候,我們不討論道德。
沒多偉大,不過如此。
不過是荒山不過是海,不過是沙漠不過是雲,
意念全無,無能為力,不過是你我而已。
什麼時候你是要,找一個地方離開
什麼時候你又要,找一個地方留下。
——夢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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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夢盈,是在八月的酒吧裡。
一襲黑色連衣裙,高高挽起的丸子頭,臺下觀眾舉起酒杯,但暗紅色的唇色沒有表現迎合。
燈光打下來,表情淡漠,沒有多餘的寒暄,只是一首一首地唱歌,灑在她身上的清冷光芒為她的淡漠做了無言的解釋。
她唱歌的時候,聲音很細,歌詞好像被打散,撞擊在酒吧的牆上才回到你的耳朵,渾濁得聽不清,但仍然被莫名吸引。
回家以後,已是半夜,翻出她的歌重新聽。
耳機裡傳來的聲音讓人心生安寧,似乎這樣的夜裡就該有這樣的歌。
逃離
夢盈的歌,從來不屬於城市。
相對於城市的霓虹大廈,她更願意在她的歌裡唱野菊、瀑布、水中的魚、仙人掌、葦杆、荒土……
在粵北小鎮成長的她,從脫離家人開始獨立旅行開始,她就一心想往山野裡走。
那些沒有人卻風景很美的地方總是像一種魔咒一樣吸引著她,讓她輕而易舉地就上路。
所以她的姿態總是逃離,而這個逃離的起點是城市。
但與其說是逃離城市,不如說她想逃離人群。
逃離的衝動來自於不耐煩的情緒。
而不耐煩則是在各種好的壞的情緒無序地交織在一起後即將失控的邊緣。
如同城市將一切都雜糅在一起,自我束縛,沒有邏輯。
“道德或謊言,或荒謬的一切”似乎就能將這個城市的荒誕盡收眼底。
夢盈說,“道德是關於第三者、同性戀,謊言是社會潛規則,荒謬就是一切的‘我’不負勇往要去做以及被髮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人的荒謬在於往往喜歡在自己的身上,增加一層又一層的桎梏,用道德或謊言打造一個權威,並對此深信不疑。
有人力圖掙脫,然後又迫不及待地跳入了另一個桎梏。
所以只好說“給我一個什麼都說不信的神,就是連自我都絕不曾相信的。”
逃離是力圖掙脫,但是卻仍然無果。
就像夢盈手足無措,只好悄然從朋友的聚會中提前退場。
幻想
對於夢盈來說,幻想是從童年時代就開始養成的習慣。
她喜歡幻想各種情節,這很容易讓她覺得興奮,並且容易度過時間。
或許是得益於從小學畫畫的經驗,幻想這件事,被賦予了一種義正言辭的正當性。
直到現在,夢盈的腦海裡還會時常被種種幻想佔領,比如幻想一間畸形房子的裝修細節,比如幻想一間房間的多重人格。
有時候,還會幻想愛情。
《三天》這首歌就是她還來不及發生,正處在幻想中的愛情。
夢盈說,她喜歡愛情是短暫的,有時因為短暫才完美。
所以,一段完美愛情只需要三天:
“認識一天,思念一天,忘記一天。”
戛然而止,意猶未盡。
一切來得太快,來不及思考,就如煙火般騰空綻放然後消失,只留下黢黑的回憶。
“愛你一次就好像活了一輩子。”
然而,幻想的愛情當然是完美的,可是當真正處在一段正式的愛情裡時,夢盈卻感覺時常痛苦。
“愛情太複雜了,沒有人能夠評論別人甚至明白自己。”夢盈說,“我在愛情中是糊塗的,盲目的。我為愛情的發生而激動,也害怕愛情給生活帶來的滯後。”
或許,愛情總是因為矛盾而顯得真實。
獨處
在等待的生活狀態裡,夢盈花了大量的時間維持創作狀態。
從起床開始就提筆寫字,大多是在紙條上寫下零散的文字,被堆放在一個紙箱裡或者貼在門上。
這些文字有的被撿拾,成為一首作品。
有的被丟棄,變成一片被虛耗的時間。
那些被撿拾的作品被糾整合一本詩集,一張唱片,來記錄她在某天的所思所想。
《月亮姑娘》就是在一個下午偶然提筆寫出來的。
那時她和朋友正開玩笑用五分鐘模仿一位正火的作者寫一首詩,沒想到半個小時以後,就成了《月亮姑娘》。
帶走魚憤怒的眼睛去睡吧
我坐在這同一只杯子獨處
請放心我不會再去撿垃圾桶裡的粉色膠囊
仙人掌摘下眼鏡 合上書
夢見最初陪伴的荒土
你用一隻手拆開我的信
另一隻手按著額頭
只消消一粒煙火足夠戲謔上一程的流淌
我緩緩而來到你身邊你正好躺下
醉是一艘小船
船下是月亮
我是一艘小船
月亮姑娘
“月亮”是夢盈經常能夠感受到的意象,它浪漫且遠離人群,就像夢盈所希冀的那樣。
她擅長於將各種看似毫不相關的意象雜糅在一首歌中,把生活的瑣碎和遠方的詩意用某種冥冥之中的情緒連結。
這些如悖論般的詩行把常識和理性趕出到音符之外,雖然看起來莫名其妙,但是誰能說這不是夢盈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呢?
這如夢囈呢喃般的句子,是夢盈無可修飾的真誠。
謝謝她的出現,我又開始聽民謠了。
文/鍾靈霜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民謠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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