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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建炎明受政變,苗劉之外亂首是誰?

作者:由 roverim 發表于 詩詞時間:2021-11-13

靖康二年二月,徽宗欽宗相繼被俘軟禁在金人軍營,於是一班在京師計程車大夫相應金丞相元帥粘罕的號召,積極籌備另立新朝。金人之所以不肯以趙姓為帝,主要是鑑於自己曾經對遼國皇室的屠戮之後,深恐將來趙宋與之遺民聯合起來報君父之仇。金人崛起於東北,但人丁稀少,數代甚或數十年之後,肯本無力與大宋和大遼遺民為敵,因此要膏異姓一人為河南江東之地的國主。這人必須是親金的,與趙宋宗室無親戚血緣關係。因此在二月初的初選中,宣和三年的狀元宋齊愈走進推舉會場之後,見無人肯下筆,又知道金人意在張邦昌,於是便手書張邦昌三字於金人所給的推舉狀上。而與此同時,宋齊愈又囑託當時的開封府尹王時雍徐秉哲等人要妥為保護哲宗廢后孟氏,不要讓其避居於士大夫家,而讓其回到兄子孟忠厚之家。因為宋齊愈自金軍營中回來,知道欽宗有暗詔,示意孟氏,將來皇帝由孟氏決定從宗室中取一人以立之(欽宗讓人如宮中取物時給徐秉哲的便條,即:趙氏注孟子,可相度分付。)也就是說,江南由誰做皇帝,是由孟氏說了算。

當時求立的宗室,首推太祖裔孫趙子崧,趙子崧雖然官不大,但進士及第,與李綱、翁彥國、陳東等人走得近,手中有一支規模不大的軍隊。其次是趙叔近,也有一些勢力,但手段不及趙子崧強,名聲也沒有那麼響。此外,宗室權臣中的趙構叔祖父趙仲琮等人明確反對趙構即位為帝,而圍城中的大臣則主張以九哥趙構為繼,因此,如呂夷簡的後裔、元祐丞相呂公著的孫子呂好問因為其弟與隆祐太后有親,所以就力主以趙構為嗣,而欲以隆祐太后垂簾。因此這一班人在對張邦昌一番威逼利誘之後,張邦昌乖乖退位受死,而這些人便先後派範宗尹、謝克家、顏歧以及隆祐太后的親侄子孟忠厚赴濟州勸進,並將宋傳國玉璽也交給了趙構。

但是,當時趙構比較親近之叔父趙士亻褭為了自己的利益考慮,便向趙構推薦了李綱,於是靖康二年四月初五日康王大元帥府就派人赴湖北鄂州去召謫居中的李綱回朝。五月初一日趙構登基之後,便遙拜李綱為丞相。六月初一李綱入見即相位之後,便將隆祐太后之親黨以其在圍城中嘗受張邦昌偽命唯有一概逐去,而大起自己的親黨。這樣舉措影響到另外兩大勢力的不滿:一是康王元帥府的潛邸功臣,如耿南仲父子、汪伯彥、黃潛善等,而有權決定是否以趙構為帝的隆祐太后的親黨則殺的被殺,放逐的放逐,後黨外戚在朝中幾乎沒有了容身之地。於是,建炎元年八月初十左右來到南京之後,不過幾日李綱就被罷相放罷。李綱被罷相,其實是他趕走了朝廷中的後黨與外戚所致。

李綱罷相之後,潛邸功臣及其同盟如黃潛善、汪伯彥取得了暫時的勝利,但他們也不肯大用外戚為政,如建炎元年冬天外戚孟忠厚被命為中書舍人之後,先後有衛膚敏、鄭瑴、劉珏、朱勝非、黃潛善、汪伯彥、張浚等人言於趙構,其法理根據是,自祖宗以來,外戚不得為侍從官。隆祐太后親屬中,隆祐太后女兄弟之子王羲叟登從班,隨即又降中旨,王羲叔與郡王,羲叟除太府寺丞,孟忠厚除顯默閣學士、中書舍人。故此朝論大嘩。於是,諫議大夫衛膚敏上疏論三事:

一曰守法度,二曰慎爵賞,三曰正紀綱。

何謂守法度?本朝列聖莫,不盡循祖宗之法,後族、戚里不得任文資,恐撓法而干政也。欽聖憲肅之父向經嘗為尚書郎矣,乃改授貴州防禦使。逮至崇、觀、宣和間,奸臣秉政,戚里、內侍公然請託,內降御筆,日以十數,三省奉行文書而已。故皇后之父至為太師,帝女之夫乃作侍從;其他妃主之家,如王羲叟之徒,亦登從班;錢端義之徒並為寺監,其他不可以數舉。前此所以產亂招禍者,實基於此,固陛下所親見也,是宜痛掃崇、觀之積弊,悉複祖宗之成憲。而乃者邢煥除徽猷閣待制,孟忠厚除顯謨閣直學士,士大夫莫不驚駭。比來又降中旨,王羲叔與郡王,羲叟除太府寺丞,以片紙錄闕,親屈宸翰以行之。於是,物議大喧,以至相視失色。陛下若欲敦椒房之重,奉太母之歡,則當撫其家可也,時有賜賚可也。若以公朝爵位私之,則不可也。惜夫大臣無有如杜衍者,執之以為不可,致使陛下不得已屈法以從之。豈能不仰累聖政哉?伏願斷自宸衷,改正煥及忠厚官職,悉從舊法,及罷羲叟差遣,且重立法禁,以止絕幹求請託之門,庶幾惟新之政,醇而無疵矣。

何謂慎爵賞?人君之於慶賞,所以厲世磨鈍者也。比年以來,群奸擅朝,近習用事,戚里道流乾政撓法,固有不繇科舉而命官賜第者;又有虛作隨軍治河,因權幸保奏而改京秩者;又有因賄賂權幸,而傳宣賜帶;因父兄秉政,無出身而得貼職者。前此臣僚論列,固已降指揮,悉行追奪矣。而有司奉行不虔,其僥幸得官及改秩者,不唯未有褫奪,往往以赦恩而轉行者,多矣。至於帶職名服章服者,皆如是。故朝廷之命,不行於下也。害治之大,孰甚於此?願申命有司,悉行檢舉,一洗而去之,庶幾爵位重於朝廷,而天下知所勸矣。

何謂正紀綱?比年以來,人或玩法,將相、侍從出典州郡,多以貴傲自恃,監司欲振舉其職業,往往違戾而不肯從,又將領之於士卒。平日黷貨,恣行侵削,不複明階級之法。至簡省其教,閱養成其驕惰,少有責罰,則悖慢無禮,無所不至,或至殺州將、掠居民而無所畏憚,朝廷旋即招安,而命之以官,此何理也?又宗室承寇盜侵軼之際,誣州縣與賊通,因而殺之,此又不可長也。願特降睿旨,今後監司規畫事理,可行而諸州違戾不從者,重加之罪。若士卒違犯將帥所統之官,則申明階級之法,使斷者不疑。若殺州將、掠居民者,不許行招安之策,必孥戮而後已,庶為將來之戒也。至於處宗室於外,非祖宗之舊制,始於崇、觀間耳。其在外也,至於椎牛、釀酒,窩藏竊盜,甚則有群殺人之事。今若日給錢米而散處於東南,庶不為蘇、常二州之蠹。至於聚眾殺人,則當重置於罪,不可以皇族而貸也。

此三者皆當今之切務,而不可移者,惟陛下加誠意而留聖念,天下幸甚。

疏入,高宗趙構以隆祐太后之故,未忍奪孟忠厚職名,乃詔:

歷考祖宗朝後父,無任文臣、侍從官者,朕欲尊依舊制,以複祖宗平治之時。豈可以近親違戾彞憲?邢煥可特換光州觀察使。

於是,邢煥乃高宗元妃邢氏之父,時刑妃及趙構五個女兒皆被俘北上,因此,趙構登基之後不久即遙冊邢氏為皇后,因此乃加恩與後父邢煥。而作為隆祐太后姊姊之子的王羲叔,本是神宗朝宰相王珪之孫,其兄女為徽宗龍德宮婕妤,為徽宗生小皇子,故此宣和末有盛寵,而王羲叔得以累遷戶部侍郎、殿中監。靖康元年,欽宗罷省六尚局,故罷之。而羲叔之母,乃隆佑太后女兄弟也,故至是而複有此命。衛膚敏再上疏言:

比來王羲叟除命,旨自中出,用御寶以行下。既不由宰臣之進擬,又不由銓部之差注,議者鹹謂因戚里佞幸幹請而與之;舜輔及洪,初不由臺臣之彈奏,又不由部使者之紏劾,議者鹹謂因近習讒譖而逐之。此二事者,若甚微,而所繫於國體者甚大。前此所以召亂致禍者,皆由於此,在今日不可不戒。願特詔有司,自今除授並行遣有罪之人,並須經由三省及宰執進呈,方得施行。或有幹求請託,乞禦寶以行下者,並重置於法,令御史臺覺察以聞,庶幾政事之本,一出朝廷,而天下治。

中書舍人汪藻本是由東京南奔而來,曾在圍城與兵部尚書呂好問一同以慄木私刻宗廟神主牌位並藏於禦花園之地下。待金人離去後放取出令人攜以赴康王大元帥府。至是,亦上劄子,論外戚孟忠厚等除授不當,其《奏論邢煥孟忠厚除授不當狀》曰:

臣聞人主之政,公與私不竝行,恩與法不兩立,以公滅私、以法奪恩者治;以私害公,以恩撓法者亂。此古今不易之道也。陛下以邢煥為中宮之父,易文資從武,中外之人莫不以為當,而稱贊聖德不已者,以其出於公法也。至以孟忠厚為係隆祐太后之親,令依舊文資,中外之人鬨然不息,致臣僚交章論奏。雖煩聖訓,諄諄誨諭,終莫能弭者,以其出於私恩也。昔漢明帝馬後為章帝之母,帝欲封其家,太后屢辭,不許帝重請,曰:“漢興舅氏之封侯,猶皇子之為王者。”太后誠存謙虛,奈何令臣獨不加恩三舅乎?其言可謂切至,而後終不從,至數年僅許封關內侯而已。彼外戚封侯,漢法也,而明德拳拳如此,豈不以婦人內夫家,外父母家,宗族太寵,非已之福耶!故自古欲觀母后之賢否者,無他,在於能遠外家之寵與不能耳。隆祐太后盛德著聞天下三十年於茲矣,今一旦以忠厚之故,使陛下屈公法而隆私恩,臣恐海內之人,非特得以議陛下而於隆祐亦不能無疑,非所以成隆祐遠嫌之德,而全陛下孝養之誠也。此事所係非輕,臣不敢緘默。伏乞睿慈,檢會以前臣僚章疏,詳加省覽,早賜施行。所有邢煥、孟忠厚書牘行下指揮,臣未敢施行。

這事一直拖到十二月初九日甲子,仍然未有處置,於是衛膚敏再上疏言:

本朝後族、戚裡,祖宗以來例不得任文資。乃者,除邢煥徽猷閣待制,孟忠厚顯謨閣直學士,比又降中旨,王羲叔與郡王,與羲叟除太府寺丞。物議太暄,頗為聖政之累。

疏入不報,十二月十三日戊辰,諫議大夫衛膚敏再上疏論:

先朝嬪禦皆至行在,建承慶院以處之,又置升暘宮以治兵器及服禦所須之物,而使內侍典其役。或母后戚裡之家,有所幹請,間以內批禦寶行之,人言嘖嘖。望以承慶營繕付之揚州,升暘造作歸之有司,戚裡內侍有幹請過例者,勿複降出。其錫賚之費,量力支賜,則人言不戒而自孚矣。

十二月二十五日庚辰,詔以給事中劉玨試吏部侍郎;右諫議大夫衛膚敏試中書舍人,仍兼侍讀。初,衛膚敏受命才兩旬,言事至十數,會膚敏複論邢煥雖已易廉察,而隆祐太后內侄孟忠厚尚仍舊官,於是衛膚敏衛膚敏及力辭新職。遂詔曰:“邢煥,朕之後父,即以換武;忠厚系隆祐太后之親,宜體朕優奉之意。”時劉玨亦論戶部尚書黃潛厚當避親,乃以潛厚為延康殿學士、提舉醴泉觀、同提舉措置戶部財用。衛膚敏既移官,遂與劉玨俱請告不出。於是,殿中侍御史張浚乃上疏言:

忠厚才氣中常,無聞士路。況論思之官,天子所藉以補朝廷之闕失,非重德宿望,有功在人,豈可輕以除授?今葭孚姻親,無故得之,熟不解體?珏言忠厚與邢煥皆為戚里,陛下因臣僚論列,易煥以廉察之秩,而釋忠厚不問。臣嘗究觀歷世之君,睠私後家以撓法者,比比皆是,未有能隆恩於諸母之黨,而行法於中宮之家如陛下者。

然臣竊謂憲度者,祖宗所以維持天下,列聖奉之而不敢圍者。陛下欲承隆祐太后之意,而拂於祖宗之法,臣恐非所以為孝也。忠厚與煥均以外戚而被超擢,均以文資而得法從。今一則易為廉察,一則尚仍舊授,豈惟煥之不服,天下聞之,亦必悵然不平,臣恐非所以為公也。蓋漢以祿莽、閻、梁亂天下,唐以武、韋、楊氏撓王政,故祖宗深監於此,未有後之姪而為法從者。雖韓琦之子嘉彥,本文資也,神祖既令尚主,則授以右列,況肯與之法從乎?

論者如以高遵惠嘗權侍郎,向宗旦嘗歷卿寺,則有說矣。考遵惠、宗旦之世業,則高瓊、向敏中乃將相之家,而遵惠、宗旦又宣仁、欽聖之疏屬也。論其資歷,則遵惠、宗旦皆登進士第,乃其後來自以材奮,非緣二後之恩寵也。忠厚烏得援以為例哉?

宰執黃潛善等以帝意諭劉珏,而劉珏堅持不可,而新除御史中丞衛膚敏再奏曰:

昔司馬光論張方平不當參知政事,自御史中丞除翰林學士,光言:“臣言是,則方平當罷;若以為非,則當貶。今兩無所問而遷臣,臣所未諭。臣不肖,固不敢望光,但事有近似,故輙援以言之。況

忠厚乳臭小兒,目不知書,一旦以外戚子擢之從班,撓累聖之法,害中興之政,此臣所以不能自巳也。

願陛下以臣所言是非而行之。若臣言是,則當罷忠厚法從之職;臣言非,則當正臣妄言之罪。

建炎二年正月二十七日壬子,詔顯謨閣直學士、提舉醴泉觀孟忠厚為常德軍承宣使,始用臺諫給舍六章論列也。先是,新除中書舍人衛膚敏既坐論忠厚故徙官,力辭不拜。翰林學士朱勝非言:“陛下即位之始,四方拭目以觀新政。今乃坐外戚而去諫臣,非所以示天下。”會劉玨不書錄黃,殿中侍御史張浚論章繼上,中書舍人汪藻亦言:“隆佑太后盛德著聞天下三十年,今一旦以忠厚之故,使陛下屈法而隆私恩,臣恐海內之人,不能無疑。非所以成隆佑遠嫌之德。”至是,衛膚敏複上《論孟忠厚不當遷中書舍人奏》言:

事母后莫若孝,待戚屬莫若恩,勸臣下莫若賞。今陛下順太后以非法,非所謂孝。處忠厚以非分,非所謂恩。不用臣言而遷其官,非所謂賞。陛下一舉而三失之矣。況陛下事大母,猶母也。子之於父母,可則從之;其不可者,不從也。故孔子曰:“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蓋有天下者,當以大義滅親。豈可徇家人之私情,害祖宗之成法?至假外戚以名器而示天下以不公,矧中書乃根本之地,而舍人所掌在於論列可否,獻納是非,不特演論而巳。臣叨居諫垣,巳試無補。若更貪榮冒寵,超擢詞掖,則不移之愚,難聽之語,又複妄發。其獲罪愈重矣。

前一日,執政進呈臺諫衛膚敏等人奏章,皇帝乃問宰執:“何以處此?”中書侍郎張愨流涕言曰:“陛下政事,盡循祖宗成憲,惟忠厚冒居論思之職,至今諫官臥家幾月,有傷公道。臣竊惜之。”同知樞密院事郭三益曰:“陛下屈法於忠厚,為太后也;愨流涕而請,為天下也。願陛下從愨言。”宰相黃潛善、知樞密院事汪伯彥亦言:“忠厚當換武,陛下儻重違太后意,即請以言者論疏納東朝。”趙構曰:“不若以章疏付忠厚,令自為謀,則兩全矣。”既而,太后聞之,遂令與忠厚易武。皇帝趙構籍此以諭輔臣,仍詔後族自今不得任侍從官,著為令。然而,就在孟忠厚由中書舍人改授為常德軍承宣使,主管皇城司兼衛尉卿,也就是統管行在的衛戍部隊不過一個多月,於三月中下旬,殿中侍御史張浚被外放到興元府任知府。若說張浚被外放不是出於孟忠厚姑姑隆祐太后的報復,則張浚外放的是由不知從何說起。而且,此後不久,反對過以孟忠厚為顯默閣學士中書舍人的朝臣,大都死的死,罷黜的罷黜,如二年五月癸卯,中書侍郎張愨薨。二年九月己酉,同知樞密院事郭三益薨。建炎三年四月,知樞密院事張浚出守川陝;七月戊子,同知樞密院事鄭瑴薨。與此同時,反對後黨外戚竊權的朝臣受到處置的同時,隆祐太后的親黨如範宗尹、顏歧、路允迪等先後被提拔到執政位置上。建炎四年四月初四,張浚入見時高宗欲以張浚為相,初五日朱勝非請辭時大力推薦張浚呂頤浩時,皇帝趙構便以“俱輕浚太年少”為由斷然拒絕了朱勝非的舉薦。何謂“俱輕”?是皇帝趙構本人還是他奉如生母的隆祐太后與孟忠厚等人一起作此認定?這便不得而知了。

這可以說是明受之變中,朝廷行遣禮部侍郎張浚、以及勤王成功之後令張浚出守近半疆域已淪於金人之手的川陝的前因。

要考察建炎三年三月的“明受篡逆”這一歷史事件的全部真相,必須從這樣幾個方面著手考察:

第一, 誰是事件的最大得益方?

第二, 事件的起因是什麼?

第三, 事件牽涉到那些朝廷大臣?

從建炎三年三月五日午後的朝廷與譁變的御前侍衛軍雙方商討的結果來看,皇帝趙構被迫於當晚離開行宮,移居到另一間寺廟作為其居所,負責看護皇帝趙構的人的外圍,都是反賊苗傅劉正彥的人,而留在皇帝趙構身邊都是一些年紀很小的小太監,沒有一個成年人。皇帝是整個事件的最大受害人。其次是太監,被苗傅劉正彥等殺害的共有百餘人。再其次是新除簽書樞密院事王淵,但因其他將領的反對,到三月五日宣詔,有旨王淵免簽書,也就是說,在大宋國防部的很多重要檔案上,不要王淵的簽名即可行下施行。

明受政變的最大得益方,無疑是新登極稱帝的皇太子趙旉。但趙旉當時才十八個月大小,以年而論,也許偶爾能叫爹孃了,但其他估計一概不懂,所以,權力落到垂簾聽政的隆祐太后與其內侄孟忠厚手上。本來,明受皇帝的生母、舅舅、外公,叔外公都應該得點小利,但隆祐太后與孟忠厚卻沒有分享權力的意思,不曾給小皇帝趙旉的生母加官進爵,也沒有給他們一點賞錢,可以讓他們有更多的錢去大街多買幾塊燒餅充飢。

其次得利的是苗傅和劉正彥,他們可以稱為太尉了,加官進爵了。此外,他們劫殺了那些內侍的家人,從中搶奪的錢財都給其麾下的將士們分享了,但實際所得不多。畢竟,從東京一路難逃到商丘,在逃到揚州,再從揚州逃到杭州,還沒有來得及搜刮民脂民膏,就給攔腰砍了。除了少數幾個大太監是童貫、梁師成、高俅的弟子曾經得利外,大多數是福建等地窮苦人家的兒子,因為父母擔心將來無錢繳納繁重的人頭稅,不得已把他們送入宮中,做了太監。所以這些人實際上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們與苗傅劉正彥等人並無過節。

事件的起因很複雜。據苗傅、劉正彥最初所言,他們因為太監弄權,加上皇帝趙構任用奸臣黃潛善汪伯彥,導致士兵的家屬在過江時損失了不少錢財,所以他們要殺太監。而且也要進一步流放前宰相黃潛善和汪伯彥等奸臣。之後又說大金丞相不喜歡趙構做皇帝,趙構也沒有欽宗的傳位詔書,是自封的,士大夫和天下士民都不承認趙構的皇帝身份。當初趙構就只應攝位而治,現在自己即帝位,將來欽宗皇帝南歸之後,該給他什麼位子?所以趙構必須內禪,讓太子即位,遣使於大金國軍前稱臣求和。

其實,太監並不曾對加害過苗傅劉正彥。而且他們在南渡之前,一直是大太監童貫的陝西將士中下級將官。童貫對這些陝西和陝西河北的將士其實還是不錯的,不讓他們出戰,而是花錢從金人手中買來一些收復燕雲十八州的部分土地的戰功並給他們行賞。所以說,真正與太監有深仇大恨的,一是備受太監打壓計程車大夫群體,如明受篡逆平定後進拜宰相的呂頤浩,就曾因為得罪太監,差點被太監們給弄死了。而另一個與太監有大仇的,則是隆祐太后孟氏。因為哲宗紹聖初,宰相章惇與哲宗寵妃劉氏勾結,利用劉貴妃身邊的太監郝隨,以巫蠱唯有陷害皇后孟氏,導致了孟氏被廢。哲宗駕崩之後徽宗即位之初,朝廷以向太后垂簾,向太后因為得意於太皇太后高滔滔,所以便下詔恢復了太皇太后高滔滔所謂哲宗冊立的元后孟氏的後位。但向太后駕崩之後,蔡京等人又在郝隨等人示意之心再度廢除了孟氏的後位,這樣,孟氏呆在冷宮一呆就是二十好幾年。孟氏由一個二十歲不到小姑娘,被太監構陷,廢居幽宮前後三十年,要說不恨太監和章惇,那恐怕除非太后是隻沒有感情和人性的木偶。而太后的孃家人也受牽連,本來是京城大戶的孟氏,此後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事件發生之後,朝廷大臣中,肯出面指責苗傅劉正彥等人只有與黃潛善弟黃潛厚為兒女親家的御史中丞鄭瑴曾經幾次向隆祐太后求情,謂朝廷不應該行遣禮部侍郎張浚,如果行遣了張浚,這樣更好導致全國各地的勤王義師聚集行在所。而且,張浚與苗傅、劉正彥反覆書信往返切磋,並非是張浚與他們勾連而是勸他們讓皇帝復闢。此外就是宰相朱勝非反對行遣張浚,壓著這道聖旨不讓行下。此外,朝廷還有一些小的官吏,如馮檝,曾經赴苗傅的軍營勸說他們讓皇帝復闢,不過,馮檝此舉,是在呂頤浩張浚的勤王大軍已經向行在所進發之後。至於尚書左右丞顏歧、張澂,中書舍人季陵,簽書樞密院事盧益、中書侍郎王孝迪、同簽書樞密院事李炳等等,要麼是隆祐太后親黨,要麼是態度不甚明朗的中間派人士。此外,張守也曾擔任過知制誥之類的文秘工作,但主要的詔令,如行遣禮部侍郎張浚以及給苗傅劉正彥加封的詔告,都是季陵所撰。隆祐太后所親的朝臣範宗尹當時也在朝中,但其任職不明。而當時尚在宰相職位上的朱勝非在其《秀水閒居錄》中記載曰:

初四日午間,報韓世忠下將佐陳思恭、孫世遜等,皆奔趨禁門,欲直入,衛士呵止,遂大毆擊而入,唱言曰:“韓太尉使來撤簾。”徑至殿門,呼叫不已。上大驚,遣人引至殿庭,望殿上無簾,慚怍而退。”

韓世忠麾下之將佐陳思恭、孫世遜等,皆奔趨禁門,欲直入宮中,目的不是來捉拿反賊苗傅劉正彥等人,而是大聲喧嘩謂來撤簾,故此當時勤王之師如韓世忠者,必不認定明受政變的主事者惟苗傅、劉正彥等人,所以才要徑入宮中來撤簾,其指向性無疑是十分明確的。之後,隆祐太后親黨顏歧、路允迪、張澂皆被放罷,孟忠厚的直接下屬吳湛等被處斬,朝廷是知曉這一事件的內因的。而張浚在平江組織勤王之初,呂頤浩猶豫不決,手握重兵的劉光世對於張浚遣使趣其起兵勤王無動於衷,都表明他們認定外戚與太后之黨必定能穩操勝券。當時大臣們認為,事件的最終走向,大不了也就是再來一次由權臣扶持一個弱懦的小皇帝,而外戚自己把持朝政而已,如西漢之霍光、東漢之竇憲、梁翼、東晉之虞亮、唐代的楊國忠。所以後來吳伸、呂中等人在評述這段歷史時,說當時滿朝文武,唯一書生張浚肯為皇帝奮身獨任興師勤王之事。

標簽: 忠厚  太后  張浚  他們  中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