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清平調》其二：愛情總是那麼相似

一枝紅豔露凝香

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

可憐飛燕倚新妝

清平樂的主角是貴妃，李白給她找來了一個參照物——牡丹。

如果單單說人，一來比較具體，難以脫俗，二來，作為臣子過度描述貴妃的相貌細節，也不免猥瑣。

我們看一個男性作家如何描寫女性，其實是充滿了權力感的，如果事無鉅細，寫女性的身體細節，一顰一笑，大部分都是欣賞玩物才有的絲絲入扣，是高對低的，是強對弱的，是憐愛的愛；但如果描寫女性的感覺和氣質，寫女性的神態，如夢入幻，姿態是仰是望的，是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是愛慕的愛。

李白顯然是精心策劃，將貴妃比喻成了一支牡丹花。牡丹一年只開一次，花期短，香氣並不是特別足，花朵大氣雍容，豔麗貴氣。

“一枝紅豔露凝香”，露凝香，短短三個字，這是李白的獨家本領，用一滴露水就描述了牡丹的美，如果是露水凝結的是紅色的花，就普通的；如果露水凝結的是日光，賞花人的目光，也顯得矯情刻意；但李白恰恰寫出了是露水凝結了牡丹的香氣，香氣怎麼會被凝結？這就是詩才有的奇觀。

“雲雨巫山枉斷腸”，詞句用了典故，楚王和巫山神女的聚會，山河變色，雲雨交加。放在這裡是多麼卓爾不群，本來這首詩是去讚賞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是要唱讚歌，李白卻偏偏寫出了“枉斷腸”這樣的負能量詞彙，這是詩人的自信。人人傳頌的愛情都枉斷腸，只因為看到了貴妃的愛情，這是高階贊。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唐朝人借問漢朝人，城裡人借問牧童，一個借問就是一個脫離自己所處的俗世，躍升到另一個人間。同樣是讚美，也是天下美女，李白又很大膽，在稱讚一個美女的同時，敢於拿另一美女來對比，“可憐”在古文中有可愛的意思，趙飛燕剛剛畫好妝的樣子可能就是和現在楊貴妃差不多吧。

寫美女寫的既不豔，又不俗，還非常創新的用到了“枉斷腸，可憐”的字樣，是李白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