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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嬌”藏的究竟是什麼“嬌”?

作者:由 遼寧人民出版社 發表于 攝影時間:2022-09-16

“金屋藏嬌”藏的究竟是什麼“嬌”?

劉榮(景帝長子,後因母慄姬失寵被廢)作為長孫和太子,按例每月要赴長樂宮向太后請安數次。昨日,正是請安的日子。劉榮每次去長樂宮,總要帶上河間王劉德。因為竇太后(漢景帝、劉嫖、劉武之母,好黃老之術,溺愛兒女親族;常干預朝政)深通黃老之學,請安時常會問他一些學業上的問題,有學識宏富的劉德在身旁,可以隨時幫襯,將回答不上來的問題接過去,化解自己的尷尬。劉彘(即漢武帝劉徹。兒時名劉彘、故事發生時年方七歲。)雖然剛到太子宮兩天,與這兩位兄長的關係卻處得很好。得知他們要去長樂宮,劉彘心裡一動,母親王娡(即王皇后,劉彘之母)說過長公主劉嫖(竇太后之女,漢景帝之姊,漢武帝之姑,陳阿嬌之母;對竇太后、漢景帝有重要影響之人。)每日都要給竇太后請安,要聯絡她,這豈不是個機會?這樣一想,他再也無心讀書,纏著劉榮和劉德,說自己還從來沒有去過長樂宮,央求他們帶他去一次。剛巧,那日朝廷有重要公事,竇太傅被召往前殿議事,安排劉彘複習舊課。劉榮兄弟經不住他的廝纏,終於答應帶他一起去。

三人乘坐安車進入長樂宮。向住在長信殿的太后請安後,劉榮、劉德留在殿內陪竇太后說話,劉彘則溜了出來,在長信殿外面的花園內閒逛,希望能夠碰到長公主。

長信殿位於長樂宮的西南面,殿前是座栽滿奇花異卉的巨大花壇,由“十”字形的甬路一分為四,遠處則是濃蔭密佈的樹叢,靜靜的沒有聲息。劉彘走進花壇中的甬道,百無聊賴地閒逛著。他看到地上有群螞蟻,正在攻擊一隻走投無路的青蟲。青蟲在地上來回翻滾,扭動著身軀,極力想擺脫螞蟻的攻擊,但總有數只螞蟻死死地叮咬在它身上,而身旁的螞蟻則越聚越多,黑壓壓地有一小片。劉彘蹲下來,用小樹枝撥動螞蟻,青蟲掙脫出包圍,一曲一伸地

逃跑,但螞蟻很快追上來,再次包圍了它。在螞蟻不停的叮咬下,青蟲漸漸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蜷縮成一團。劉彘正打算再次幫助它,身後傳來女人們嬉鬧的聲音。劉彘回過頭,一大群女宮人正向這裡走來,他原想避開,一眼看到大長公主和阿嬌也在其中,便停住了腳步。

長樂宮長久以來一直是皇太后的住地,因在未央宮之東,也被稱為東朝。長樂宮又是一個女人的世界,除去少數宦者外,在這裡侍奉太后的大多為女性宮人,以及前朝先帝的嬪妃。這日,劉嫖帶著阿嬌向太后請安後,與不當值的宮人們到前殿觀看織室新送來的一批衣料。看過之後,一群人邊觀賞宮內的園景,邊說笑著走回長信殿。

“喲,來看看,這兒有位少年公子呢。”走在前面採花的宮人看到了他,揚起花兒招呼後面的人,劉彘一下子被圍在了中間。被這麼多粉面紅唇、明眸皓齒的美人盯著看,劉彘有些心慌,面色赧然,頭也低了下來。“看哪,少公子害羞呢!”周圍的女人們嘻嘻哈哈地笑著,不時有人拍他的頭,甚至摸他的臉。劉彘漲紅著臉,生氣地大嚷道:“不許碰我!”“喲,少公子的脾氣還不小呢!”周圍的女人們笑得更厲害了。“好了,放開他。”女人們給長公主讓出一條路,她看著劉彘稚氣未脫而英氣勃勃的臉,覺得很面熟。“過來,孩子。你是……”她帶他坐到花壇的石臺上,拉著他的手問。

“我是膠東王劉彘。”長公主身上有股好聞的香氣,劉彘冷靜下來,回答得很沉著。

“哦?你娘是漪蘭殿的王夫人,對不?”

“嗯。”劉彘點點頭。

“你到長樂宮來做甚?”劉嫖要他坐在自己身旁,摟著他問。

“我隨太子與河間王來的,給太后請安。太后和他們說話,我出來玩。”

“哦?就你自己?一個人玩?”劉嫖拍拍他的頭,指著周圍的女人們,打趣地問:“由她們陪你玩,好不?”

“不好。”劉彘搖搖頭。

“過來,坐到姑姑這兒來,姑姑有話問你。”劉嫖教劉彘坐到自己膝上,

笑著問道:“阿彘今年幾歲啦?”

“六歲。”

“六歲啦?阿彘想娶媳婦不?”

“想娶。”周圍的婦人們都笑開了,有的甚至笑得前仰後合。劉彘看到阿嬌也忍不住地笑了。

阿嬌雖未成年,卻亭亭玉立,如出水的芙蓉,別有一種清純的氣質。劉彘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她們好看不?”劉嫖指指面前的女人們,繼續問道。“好看。”劉彘老實地點點頭。“這個給阿彘做媳婦好不?”劉嫖指著先前採花的那個女人問道。

“不好。”

“那麼這個呢?”劉嫖又指著另一個女人問他。

劉彘還是說不。劉嫖挨個問下去,劉彘都是說不。女人們看得有趣,發出一陣陣鬨笑。

“看看!看看!咱們阿彘的眼光還真是不低呢!”劉嫖環顧四周,招手讓阿嬌過來。“這是最後一個,”她指著阿嬌,笑著問劉彘:“阿嬌好不?”

“好!”劉彘響亮地答道。他拉住阿嬌的手,轉身面對著劉嫖,容顏煥發地說:“若得娶阿嬌做媳婦,吾當作金屋貯之。”周圍的女人們全都大笑起來,

阿嬌羞得滿面緋紅,甩開劉彘的手,藏到母親的身後。劉嫖卻沒有笑,她盯著劉彘,又驚異,又喜歡,許久說不出話來。後來,劉榮等招呼劉彘回未央宮,劉嫖還摟著阿嬌,望著遠去的馬車,直到它消失在樹叢中。

聽完長公主的敘述,王娡的驚異和歡喜,不亞於劉嫖,不過她將這種感受藏於內心,面色卻平靜了下來。“小孩子口無遮攔,冒犯了阿嬌,還請大姊包涵。”

“小孩子的話才是真心話,有何冒犯可言?我告訴你句實在的話,你家阿彘我是看中了,阿嬌我也問過,她願意。你若應允,我們就定下這頭娃娃親,如何?”

“這當然好,我怎能不允。可是皇帝若真是代慄夫人(慄姬、漢景帝初為太子時即入東宮,長子劉榮最初被立為太子)提媒,這頭親事……皇帝萬一不允又當如何?”王娡期期艾艾地道出自己的擔心,她也實在對此有所疑慮。

“我們定親在前,皇帝提媒在後,太后自會為我做主,誰又能奈我何?況且事前我並不知道天子要做這個大媒,等皇帝說給我時,木已成舟,慄姬悔之晚矣,就是要她嚐嚐後悔的滋味。”

劉嫖話說得很決絕,眉目間似尚有恨意。這是個輕易不能得罪的好記仇之人。王娡在心裡牢牢記住了這一點。

“可劉榮畢竟是太子,阿嬌錯過這頭親事,豈不可惜?”王娡繼續試探,她不再擔心親事會反覆,只是想知道劉嫖會如何幫扶她們母子。

“劉榮的稟賦,哪裡趕得上阿彘?這個太子的位子,我看他難坐長久。以她母親的那種脾性,在皇帝那裡能長寵不衰?我是不信的。”

“是呀。慄夫人是忒嫉妒、忒小心眼了。她最初拒絕這門親事,聽說就是因為妒恨大姊為皇帝引薦新人所致呢。”王娡覺察到這是個機會,可以把慄姬背後發洩的話透露給長公主,使她們的嫌怨更深,再無挽回的餘地。長公主自會站在自己和阿彘一邊,自己謀劃的成算可就大得多了。

“哦?你還聽說過什麼?你那個叫什麼的侍女不是與慄姬身邊的人交好,可以無話不談嘛。你一定聽到過不少,說給我聽聽。”劉嫖雙目灼灼,看定王娡,一副非要知道不可的樣子。

“這……有些話實在難聽,不聽也罷,倒與她生氣作甚,氣壞了身子不值呢。”王娡欲擒故縱,息事寧人地說。

“不成。你這樣說,我倒更要知道她說了些什麼。你若不告訴我,我們親家便沒得做了!”劉嫖盯著王娡,面色肅然,話說得很重。

“大姊不要動怒,我說便是。”王娡賠著笑,把慄姬背後醜詆劉嫖的話語添油加醋地重複了一遍,把長公主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惡婦,我絕不與她甘休!我想要阿嬌做太子妃,做皇后又待怎的,不成嗎?後宮采女那麼多,是朝廷的制度,皇帝豈是她所能獨霸的!召幸誰,寵愛誰,是她能管得住的嘛!居然說我撩撥皇帝,說我不知羞恥,看來這個對頭我與她是做定了!”

“是呀,她也忒傲慢了!不僅醜詆殿下,甚至不把皇帝放在眼裡。椒房殿的阿寶告訴大萍,她背後牢騷滿腹,罵皇帝老來不自尊重。”王娡覺得火候已到,可以再加一把乾柴了。

“哦?她真是這樣說的?”劉嫖兩眼發亮,興奮起來。

“千真萬確。”王娡將阿寶的話重述了一遍。

劉嫖拉住王娡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們既已結為親家,底,我可以告訴給你。我只有阿嬌一個女兒,當然要為她打算、安排。慄姬說得沒錯,我是想要女兒做太子妃,不過,不再是劉榮的太子妃,而是阿彘的太子妃。那個惡婦恃寵而驕,與我為敵,我定要她看看我的手段,知道我的厲害,叫她雞飛蛋打一場空!”

王娡強抑住心中的喜悅,低首長揖道:“大姊如此抬舉阿彘,我們真是蓬蓽生輝,感激不盡。無論阿彘能否立為太子,娶到阿嬌,都是他的福氣。”“這件事我自會安排,你先莫聲張。好了,時辰近午,我還要趕到長樂宮,將此事說與太后。日後我會帶阿嬌再來,拜見舅姑的。”

王娡將長公主送出院子,目送她乘坐肩輿離去,直到在視線中消失,才轉身回殿。送行時她已看到永巷的宮人們三五成群地駐足觀望,她知道,長公主駕臨之事不用多久,就會傳遍永巷和後宮。兒姁、慄姬、賈夫人,這些同樣居心的女人聽到這個訊息後,會作何反應?她不難想象。無論如何,她從絕處逢生,先她們一步勝出,這是誰也想不到的,當然也包括自己。而這,

竟是由於承明殿的那場鬥毆,由於阿彘被罰往太子宮讀書,才有了這樣的機會。

這是命,這是天意啊!

她又想到劉彘,這孩子的聰明機智,竟完全超出自己平日對他的瞭解,真是不可思議。對自己的兒子,王娡有了陌生之感,其意志與心智似乎是她所難以控制的。想到這裡,一絲隱隱現出的不安和憂慮,沖淡了她滿心的歡喜之情。

本文選自《漢武大帝 漢宮春夢》作者劉憶江

“金屋藏嬌”藏的究竟是什麼“嬌”?

《漢武大帝》系列長篇歷史小說的頭兩部計約百餘萬字。《漢宮春夢》所敘為劉徹自被立為儲君到即位為皇帝的成長過程。《飛龍在天》則全面展示漢武帝廣攬人才,大興儒學,北征匈奴,開通西域,封禪泰山等一系列恢弘的歷史畫卷,及這位文治武功在中國歷史上獨樹一幟的皇帝,在其事業巔峰期的心路歷程。

標簽: 阿嬌  劉榮  長樂宮  慄姬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