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皇家精神部

大唐鴻思9年1月4日，上午12點，帝京長安，皇宮11層，朝廷核心會議。

我一邊看著這些新聞，一邊摸著肚子；肚子餓得咕咕叫——似乎別人的肚子也在叫。

楊明陽：“封了它們！這些逆賊！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

趙餘央：“你要抓一個逆賊，至少用十個部員吧？你猜，如果我們把他們全抓了，需要多少部員？你猜，養這麼多部員，需要多少賦稅，又需要多少戶籍養著？”

楊明陽：“那也不能不管啊！”

他摸著鬍子，說：“闢謠。”

張強生：“你能不能出點好主意？”

李尋真：“派人把他們殺光！我是說，殺幾個典型。”

趙餘央：“為淵驅魚。”

楊晨臣：“派人拉攏。”

趙餘央：“逆賊會得寸進尺。”

張強生：“控制輿論。”

趙餘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傢伙都是我們派出去的。”

人們皺眉看著趙餘央。

趙餘央攤手：“不受控制了。”

張強生：“我在研究精神院。只要掌握真理，不，掌握人性，我就能控制民間，把他們變成鐵板一塊，而且是，朝廷的鐵板。”

大唐皇帝李鴻思：“現在呢？就讓他們罵？”

張強生：“還能怎樣？”

皇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張強生：“那有什麼辦法。”

人們看著張強生。

張強生：“我說的是真話嘛。”

皇帝：“趕緊滅了大民。等滅了這個總後臺，看我怎麼收拾這些逆賊！”

孫浩音：“唐禁海說……”

皇帝：“散會！”

人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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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生一邊走，一邊對手下說：“把什麼聯絡部、通訊部、新聞部、宣傳部、真理部、輿論部、教學部、電視部、書報部、廣播部……凡是負責我唐‘宣傳口’的，全都叫過來，二號樓，開會！”

半小時後，幾百人擠在2號樓的會議大廳。2號樓是“官吏部”，負責“百官的後勤福利”。

張強生看著幾百人——還有他們桌前的牌子，上面寫著“後宮和諧穩定團結部”“講文明懂禮貌辦公室”“真理宣傳部”“最高思想部”“黔州省安順郡鎮遠縣宣傳局駐長安辦事處”“前女盟元老理論部兼養老部”“皇家宣傳裝置製造部之空調標準委員會”“皇帝親自做事宣傳部”“一定要正能量千萬不要負能力對口宣傳處”……

張強生看著這些裝腔作勢的傢伙，大怒：“媽的，為什麼這麼多人！”

手下說：“老大，他們都是‘宣傳口’的人啊。”

張強生看著這些人。

這些人大部分都四五十歲，還有幾個七老八十的，恐怕連當年的大明皇帝朱照乾都見過。與他們相比，張強生的資歷恐怕是最淺的。他們是“部長”，而他們的“部員”恐怕是他們的幾百倍。

哈哈，我唐的“宣傳部”真厲害。錯，不是我唐，是各種前朝遺留的“盲腸”。你必須明白，朝廷也是一種生命，而朝廷各部是不同的生命。生命沒有意義；如果說有，那就是：繁衍。幾百億年過去了，朝廷都他媽膨脹成啥樣了。

張強生摸著下巴，不說話，想著事情。

有人說：“看到我唐人才濟濟，英雄盡入彀中，我很自豪啊。”

有人說：“槍桿子怎麼打得過筆桿子？”

有人說：“我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大民。”

有人說：“不是大民，是你民，不，是它民，而且，是‘寶蓋’它。”

有人說：“好！這個詞用得好！這是批判！批判！你無法想象批判武器的威力！”

有人說：“對，批判的武器遠遠超過武器的批判！”

有人說：“那是我唐朝廷教導有方。尤其是張總管，生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

張強生：“散會。”

他走了。

身後傳來人們的議論。

有人說：“大人怎麼走了？”

有人說：“大人視察完我們，很滿意，就走了。”

有人說：“大人就是這樣，不苟言笑，但內心像火一樣火熱。”

有人說：“不愧是英明神武的總管大人！”

有人說：“是啊，趙餘央算個屁，怎麼比得上張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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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生對手下說：“去找苟八九、錢洛書、唐才高，還有……那個寫小說的叫什麼？”

手下：“唐鴻兵！人稱天下第一小說家！我最喜歡他的《金元戰爭》！”

張強生：“把他們都叫來。”

幾十分鐘後，他們來了。

苟八九跟唐守敬說著話。苟八九，教派部部長、江湖部部長、監獄部部長。唐守敬，禁軍四十八軍軍長。

錢洛書四下看著。錢洛書，科學部部長，醫大副校長——趙普民死後，朝廷隨便選了個廢物（陳聖手）當校長，錢洛書成了副校長——雖然他不想當。

唐才高跟唐鴻兵說著話。唐才高，宣傳部部長，“洛陽四大才子之首”。唐鴻兵，大唐首富，手握七百億金元（債券），而且他的《金元戰爭》是最流行的小說（紀實文學）。

張強生還沒說話，苟八九先說：“大人，監獄部這事不是故意的……”

他指的是，去年一年他們都在製造“超級武人”，但最後卻製造了“超人”——而且，這超人還“吃了皇帝”。

苟八九看了看唐守敬。

唐守敬看了看苟八九。

兩人臉色有愧。

張強生笑著，看起來挺高興，說：“為什麼這麼說？很成功啊。我們拿到了趙普民的筆記本。只要我願意，我隨時能造出另一個超人——只是，我不知道怎麼控制它。嗯，所以，就需要——建立——精神部。嗯，這就是我今天要說的事。”

苟八九高興地說：“我應該做的。”

張強生：“今年不要抓武人了，我們抓——文人。不，是抓——精神病。”

人們皺眉。

苟八九伸脖子：“大人真會開玩笑。”

張強生不笑了，看著苟八九。

苟八九咽吐沫，縮著頭。

唐守敬：“老大，你說抓什麼就抓什麼。”

張強生：“抓精神病是很有難度的事。”

唐守敬：“精神病有什麼難度？難道比武林盟主還難抓？”

張強生：“當然。精神病當然比武林盟主難抓。”

唐守敬笑著。

苟八九也笑著。

唐才高、唐鴻兵也笑著。

張強生不笑，皺眉，冷冷看著他們。

每個人都閉嘴了。

張強生說：“精神部以前叫真理部，據說等級比禁軍還高。”

人們皺眉。

張強生：“武力只能讓人屈服，但智力可以讓人信服。思想最重要，而真理是最大的思想武器，真理部必須統一人們的思想。我不知道現在我唐有多少人，但是，二十年後，我唐只有一個人——億萬人如一人。只有到那時，我唐才是真正的千秋萬世。”

苟八九點著頭，說：“我相信，大人一定能讓我讓我唐千秋萬世！”

張強生：“少他媽給我拍馬屁。”

苟八九：“像大人這樣從不喜歡馬屁的人可不多了……”

張強生：“閉嘴！你可以走了！”

苟八九看了一眼人們，走了。

唐守敬看著人們。

張強生：“你也走吧。”

唐守敬也走了。

就剩下錢洛書、唐才高、唐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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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生看著他們仨，說：“記住，黑手套、白手套、灰手套！真相是迷宮；只要你進去，你永遠不要出來。”

三人點頭。

張強生翻著報紙，說：“必須承認，大民的新聞寫得比我們好啊。”

錢洛書：“我們寫得也不錯，但是，報紙不登。你想，如果你是民間，你看到一份報紙罵我唐，一份報紙誇我唐，你會買哪份？”

張強生撇撇嘴。

唐鴻兵：“我當然買誇我唐的！我大唐之人一定要有正能量！”

人們看著他。

唐才高說：“他剛來，我還沒和他說。”

唐才高對唐鴻兵說：“你是灰手套，我是白手套，錢洛書是黑手套。”

唐鴻兵：“啥意思？”

唐才高看了一眼張強生、錢洛書，對唐鴻兵說：“黑手套意思是：壞人。白手套的意思是：好人。灰手套的意思是：不好不壞之人。”

唐鴻兵：“我是好人！我一向忠於我唐！”

唐才高嘆氣，看了一眼張強生、錢洛書，對唐鴻兵說：“假裝！假裝！你懂不懂什麼叫假裝！人們都知道錢洛書是內廷的人，我是外朝的人。內廷的人信他不信我，外朝的人信我不信他，而民間的人誰都不信；但是你，什麼人都信你！”

唐鴻兵恍然大悟：“哦，黑手套、白手套、灰手套，我知道什麼意思了。”

張強生翻著報紙，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看看大民怎麼寫的，然後罵回去。誰的屁股都不乾淨，誰怕誰啊！”

三人點頭。

張強生：“但是，要有創意，要有激情，要有信仰。”

三人點頭。

張強生：“而且關鍵的是，要潛移默化，不要張口閉口說‘我唐多麼偉大，你民多麼邪惡’。”

三人點頭。

張強生：“去吧。”

此時，唐才高扭扭捏捏地說：“老大，能不能給我也派一支禁軍……”

張強生：“幹什麼？”

唐才高：“我這個宣傳部部長說話沒人聽啊。”

錢洛書看著他，說：“你是白手套，你是楊明陽的人，你要禁軍幹什麼？”

唐才高：“不是禁軍也行啊。”

張強生：“你靠筆桿子打仗，要什麼槍桿子。有槍桿子的筆桿子有什麼意義？是信筆桿子，還是信槍桿子？”

錢洛書：“是啊，筆桿子比槍桿子厲害多了。”

唐才高：“但是，槍桿子出政權啊。”

錢洛書：“好啊，你想造反？”

唐才高：“誹謗！”

張強生：“別吵了！有勁兒用在罵大民身上！”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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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生走了。

錢洛書看著唐鴻兵，說：“這廢物來幹什麼？”

唐鴻兵：“我是大唐首富！”

錢洛書：“哈！首富？我唐還有‘首富’這個東西？難道不是‘首豬’？我還沒問，你把自由教、商業教搞得怎麼樣了？”

唐鴻兵：“好得很，自由教、商業教馬上就分裂了。”

錢洛書點著頭，想著事情。

唐鴻兵扭扭捏捏地說：“我的債券什麼時候兌付一下啊？”

錢洛書：“兌你個頭，我唐財政預算一年才幾億，你他媽要兌七百億？”

唐鴻兵：“先兌一百萬也行啊。我作為大唐首富，連花魁之首也逛不起……要不，幾萬也行。”

唐才高：“今天討論新聞的事。”

他拿出了一沓草稿。

錢洛書看著。看著看著，他大怒：“媽的，什麼玩意兒！全篇都在誇我唐，這他媽有人信？”

唐鴻兵：“我是我唐的人，自然……”

錢洛書大怒：“你要假裝不是我唐的人嘛！你這個廢物！比周作文差遠了！為什麼老大要找你來？你算什麼小說家？就算周偉文他爹也比你強啊！”

唐鴻兵：“好啊，你身為朝廷官員……”

唐才高：“好了，好了，我們一起改改……”

錢洛書：“就算是我唐的欽定報紙，也要罵我唐，不然，誰信？”

……

下面就是他們的成果，分別是《長安時報》《洛陽時報》《洛陽報》的三篇新聞，第一篇是“白新聞”，第二批是“黑新聞”，第三篇是“灰新聞”——當然了，它們的目的都是洗腦——不過話說回來，洗腦了就不是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