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包裝工人透過罷工為自己的工會贏得了承認，但鬥爭仍將繼續

蘋果包裝工人透過罷工為自己的工會贏得了承認，但鬥爭仍將繼續

2020年6月2日 大衛·培根（David Bacon）

過去一個月，華盛頓州雅基馬山谷（Yakima Valley）七個蘋果包裝棚的數百名工人進行了罷工，要求提供更好的健康和安全保護措施以及風險津貼。

標題圖源： Familias Unidas por la Justicia。

在華盛頓州中部引發罷工浪潮的蘋果包裝棚的工人們週一回到工作崗位，他們同公司簽署了一份書面協議，使公司承認了他們的工人委員會Trabajadores Unidos por la Justicia（工人爭取正義聯合會）。5月7日，艾倫兄弟公司（Allan Brothers）的115名工人中，有34名工人整整22天都拒絕出工，其間該地區另外6個工棚的數百名工人也舉行了罷工。

這次運動的領導人阿古斯丁·洛佩斯（Agustin Lopez）說，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他一直在這裡工作，“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讓公司承認我們的委員會是所有工人的代表。根據協議，我們將繼續就加薪、改善工作條件和健康保護進行談判。協議意味著我們作為工人的權利得到尊重。”

在雅基馬山谷巨大的蘋果包裝廠裡，由於冠狀病毒產生的影響，工棚裡爆發了罷工浪潮。冠狀病毒在這裡的傳播範圍比太平洋沿岸的任何其他地區都廣，其感染率約為每十萬人中500人。截至6月1日，雅基馬縣共有3891例COVID-19病例，其中90人死亡。 接受檢測的人中有24％已被感染，並且當地醫院系統已經處於滿負荷運轉的情況，幾乎沒有可用的床位。洛佩斯在衝突開始時解釋說：“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要求是我們需要一個健康的工作場所和防止病毒感染的保護措施。上個月已經有14人因為感染COVID-19病毒而離職了。”

在收穫季節，有成千上萬的農場工人為雅基馬山谷的大農場主勞動，他們在果園裡採摘蘋果和櫻桃，讓卡車運走。在水果冷卻和儲存後，來自食品連鎖店的訂單由包裝工棚的工人來完成，他們肩並肩地站在快速移動的傳送帶前。當蘋果和櫻桃從傳送帶上運過時，他們將其分類並送至其他工人處，由他們清洗包裝，最終裝上卡車。當它出現在全國各地超市的貨架上時，這種水果已經經過了許多工作人員的手。

包裝廠的工人幾乎都是從墨西哥來的移民，而且大部分的分揀工作都是由婦女完成的。他們的家庭構成了雅基馬山谷小鎮的工人階級主體。大多數人在這裡住了好幾年了。在工棚裡工作的工人只能得到最低工資，但這也比在田裡勞作要高，因為他們能拿到全年的工作，且每週工作40小時。

儘管他們的人數比在夏秋兩季成千上萬的採摘工人要少，但工棚中的勞動者在整個農業生產體系中佔據著重要的地位。

聯絡工會

當艾倫兄弟公司的工人們開始進行罷工，要求得到更好的安全防護措施和每小時2美元的危險津貼時，他們聯絡了華盛頓州勞工委員會（Washington State Labor Council）在雅基馬山谷的代表杜爾斯·古鐵雷斯（Dulce Gutierrez）。古鐵雷斯隨後又聯絡了華盛頓州新成立的農場工人工會Familias Unidas por la Justicia（家庭聯合尋求公正，FUJ），他們的辦公室設在伯靈頓海岸。FUJ主席拉蒙·託雷斯（Ramon Torres）和政治部主任埃德加·弗蘭克斯（Edgar Franks）趕到了雅基馬，上個月他們一直在那裡支援罷工。

第一家透過協議解決罷工的公司是羅奇水果公司（Roche Fruit）。在一次午餐時間的罷工後，在FUJ組織者的支援下，公司老闆將每月200美元的危險津貼提高到每週100美元。接下來，在傑克·弗羅斯特（Jack Frost），美森水果（Matson Fruit），蒙森水果（Monson Fruit），漢森水果（Hanson Fruit），和Columbia Reach Pack等公司也發生了罷工。

為了保護工人的組織權利，哥倫比亞法律服務部（Columbia Legal Services）和FUJ的律師對艾倫兄弟公司提出了不正當勞動行為（unfair labor practice）的指控。工人委員會指控說，經理們詢問工人們的罷工活動，威脅說如果工人參加罷工就會受到紀律處分，還給不罷工的工人加工資，換取他們的忠誠，並對一名給糾察隊員送水的僱員進行紀律處分。（承認工會的協議中不包括工人撤銷指控的條款。）

艾倫兄弟公司還不許罷工工人在公司停車場停車，但是，該公司的罷工糾察隊（保持了社交距離）頂住了壓力。一名男子揚言他要拿槍射擊罷工工人，遭到警方逮捕。為了對此表示抗議，兩名工人瑪麗貝爾·梅迪納（Maribel Medina）和塞薩爾·特拉維爾索（Cesar Traverso）在朗讀了塞薩爾·查維斯（Cesar Chavez）的《農場工人禱言》後，於5月19日開始絕食。

訴諸議會

5月26日，當農場主不顧壓力拒不妥協時，工人們便直接前往奧林匹亞的州議會大廈，繼續施壓。在那裡，他們向勞工和工業部遞交了200份針對艾倫兄弟公司的投訴，並在民主黨州長傑伊·因斯利（Jay Inslee）的住所外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集會。“公司認為他們可以遏制住這種情況，”弗蘭克斯解釋說，“但這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壓力，還使罷工成為了全州的問題。”

Columbia Reach Pack的一名工人胡麗耶塔·普利多·蒙特哈諾（Julietta Pulido Montejano）對州政府官員說，“我們正在罷工，要求提供防護COVID-19病毒的措施。我們希望公司重視保持社交距離的必要性，併為我們提供足夠日常使用的口罩。我們希望能夠照顧好自己，這樣我們就可以回到我們的家人身邊，而且不會讓他們生病。” Columbia Reach Pack公司已有31名工人確診。

公司的屈服

5月22日，兩家公司開始尋求達成協議。當時，蒙森水果的所有者簽署了一份承認工人委員會的書面檔案，並提供針對病毒的更好的健康防護措施和每小時1美元的風險津貼。工人們隨後才返回工作崗位。傑克·弗羅斯特公司的工人們也回到了工作崗位，公司承諾增加工資，但沒有簽訂書面協議。

在美森水果，工人委員會收到了一份書面協議。“但當他們看到這份協議主張建立一個公司工會（僱主控制的御用工會）時，”弗蘭克斯說，“工人拒絕了，他們仍然在進行罷工和談判。”在Columbia Reach Pack公司，公司似乎不願意談判，工人們繼續進行起訴，超過50人仍在罷工。

在艾倫兄弟公司，雖然協議已經簽署，工人們重新開始工作，但委員會成員承認，衝突並沒有真正結束。委員會成員羅米納·梅迪納（Romina Medina）說：“我們的戰鬥還在繼續。但是這項協議表明，在22天的時間裡，我們堅持不工作、不掙錢、不怕威脅，取得了重要的成果，因為我們沒有放棄。”

在艾倫兄弟公司，Trabajadores Unidos por la Justicia委員會接受了公司提出的時薪增加1美元的提議，而蒙森水果也接受了這一提議。時薪增加1美元的協議將於7月底到期，公司同意屆時就工資問題進行談判。阿古斯丁·洛佩斯說：“我們確信，我們將實現所有要求，因為那時我們將帶著強大的實力返回談判桌上。”

託雷斯相信，工人們對集體行動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他們將在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做好戰鬥的準備。“這對他們有很大的影響，”他說，“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他們正在建立一個根據地，並學習如何組織集體行動，在工作場所內進行鬥爭。”

古鐵雷斯說，考慮到冠狀病毒的危險性，在工棚內贏得衛生保障是一個重大勝利：“所有工棚的衛生和安全工作都取得了進展。這便是是每次罷工所締造的的勝利。”

接管市議會

這次罷工在一定程度上是席捲華盛頓州中部的政治變革的產物。古鐵雷斯本人也參加了進步派候選人的競選，這些候選人在2015年贏得了雅基馬市議會的多數席位。她贏得了84%的選票，成為首位當選該機構成員的拉丁裔美國人。這次選舉是投票權利訴訟的結果，該訴訟推翻了雅基馬市的舊選舉制度，結束了幾十年來農場主對選舉制度的控制。

儘管如此，蘋果包裝產業的工人仍然面臨著根深蒂固的反工會對手。它最大的競爭者，Stemilt和Zirkle Fruit，每年都會把成千上萬的外來工人吸引到華盛頓，來參加夏秋的蘋果收穫採摘。他們與工會的鬥爭時日已久，並主導著州政府的農業勞動政策，即使在民主黨政府中也是如此。

長期從事農場工人組織工作的羅莎琳達·吉倫（Rosalinda Guillen）是“社群到社群”（Community to Community，）組織的執行理事，她警告說：“這個國家的糧食供應靠的是這些在公司眼裡可有可無的人。這一點都沒有改變。”

作者：大衛·培根（David Bacon）是加州作家，紀實攝影師，前工會組織者。

翻譯：黎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