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滿萬不可敵，原來說的是他們？金國鐵浮屠到底是個什麼兵種
編者按：關於製造了“靖康之恥”慘劇與“女真滿萬不可敵”傳說的金國崛起歷史，以及岳飛抗金故事，一直為公眾所關注。這其中，金國最為精銳的力量，“鐵浮屠”一直是這些歷史與故事中的重要角色。而關於金國的鐵浮屠，一直爭議甚大。一般大家認可的是重灌騎兵，而網上還有很多說法，認為是精銳重步兵，甚至有說鐵浮屠只是籤軍部隊的說法。那麼，鐵浮屠到底是什麼呢？
其實，那些因為鐵浮屠有步戰記錄，就說鐵浮屠是步兵的說法忽略了一個重大問題，就是重騎兵下馬後一般都擁有很強的步戰能力，如比如英法百年戰爭中，英軍騎士就往往下馬步戰，組成堅實的盾陣為長弓手提供掩護。
▲普瓦捷之戰中英軍騎士下馬對抗法國騎兵衝鋒
而金軍本身也有騎兵下馬作戰的傳統。《金史·完顏撻懶傳》：遣撻懶與阿里刮將兵二千往拒之……聞宋兵十萬且至，會宗望益兵四千，合擊，大敗之。其卒二千，陣而立，馳之不動，即麾軍去馬擊之，盡殪，擒其將石瑱而還。這裡金軍6000人對抗號稱十萬的宋軍，但其中有戰鬥力的不過2000重步兵，其餘皆一擊即潰。6000金軍衝擊宋軍不動，於是騎兵下馬步戰，發揮出兵力優勢，將2000宋軍重步兵全殲。
在女真金國剛剛崛起的時候，由於馬匹的缺乏，女真人確實以步兵為主，如著名的出河店之戰就是憑藉強悍的步戰能力以少勝多。但作為漁獵民族的女真本身有養馬傳統，且生活在東北平原地區，農耕技術強於遊牧民族，一般以糧食餵馬，馬匹平均質量較高，適合訓練重騎兵。在滅遼的過程中，女真猛安謀克已經高度騎兵化，而金國軍隊中步兵的地位也大大下降，漢人步兵往往作為輔兵，承擔挑水、打柴、築壕等任務①。這些步兵往往是強抓來的“籤軍”，沒有經過多少訓練，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都很低。②
不過，《金虜圖經》又記載“其臨大敵也，必以步軍當先，精騎兩翼之”，那麼這裡的步兵，很可能實際上是下馬騎兵。金國前期對於馬匹蓄藏量非常重視，除了女真本族之外，契丹、渤海、漢軍等部隊也有擁有大量的騎兵。
▲女真鐵浮屠
許多人根據順昌之戰中鐵浮屠步戰攻城，來判定鐵浮屠就是專業的步兵，顯然是不合理的。這裡又有個問題，許多人根據鐵浮屠攻城時披兩層頭盔卻只穿氈袍認為裝備不好，來判定是籤軍。③然而攻城需要爬城，顯然裝備不能太重，兩層鐵盔足以防護面部，抵擋投石箭矢等從上而下的攻擊，而類似棉甲的氈袍防禦力也不見得差到哪裡去。因此筆者認為這裡的鐵浮屠確是女真精銳部隊而非炮灰步兵。因此，順昌之戰中用於攻城的鐵浮屠，和史料中常常提到的人馬全甲的硬軍④，實際上當是同一兵種的兩種形態。
▲順昌之戰，女真鐵浮屠攻打順昌城
但是範仲熊《北記》聲稱“硬軍”多達六萬人，這個數目顯然有所誇大，也顯示出“硬軍”的範圍應當大於鐵浮屠。金國初期負責兩翼作戰的中型騎兵“柺子馬”應當也在“硬軍”之列，“柺子馬”的裝備狀態如《金虜圖經》所言“甲止半身，護膝微存，馬甲亦甚輕”，馬鎧並不重，但畢竟有馬甲，極大提高了防護能力。那麼，鐵浮屠究竟有多少人呢？
▲以步兵形態作戰的鐵浮屠
《順昌戰勝破賊錄》提到完顏宗弼麾下有3000精銳牙兵，號“扢叉千戶”⑥，從讀音上看正是阿骨打建立的禁衛部隊“合扎猛安”。而“合扎猛安”人數在一萬以下（海陵王時代近萬，有1600人負責貼身保衛君主，金世宗時代4000人，金章宗時代6000人），從諸軍中選取，是金國初期的武力精華。顯然“合扎猛安”主要還是以騎兵形態作戰，順昌之戰以步戰形式攻城只是特例。就此，我們可以將“合扎猛安”與“鐵浮屠”等同起來。
▲郾城大捷
不過，宗弼掌握3000“合扎猛安”，不代表郾城之戰金國投入的“合扎猛安”只有3000人，因為宗弼還得到了其他數部的支援，且順昌之戰中損失的“合扎猛安”也可以從諸軍當中選取精銳補充。也即郾城一役岳飛要對抗4000以上的“鐵浮屠”。其餘一萬多騎兵，大部分也應是強悍的“柺子馬”部隊。這裡，我們就能看出郾城勝利的巨大含金量了。
①《金虜圖經》：虜人用兵專尚騎，間有步者，乃籤差漢兒，悉非正軍虜人。取勝全不責於籤軍，惟運薪水，掘壕塹、張虛勢，般糧草而已。②宋汪藻 《論僑寓州郡札子》：“比金人入寇，多驅兩河人民，列之行陣，號籤軍。”《金史·兵志》：“故混源劉祁謂金之兵制最弊，每有徵伐及邊釁，輒下令籤軍，使遠近騷動，民家丁男，若皆強壯，或盡取無遺。③《汪若海述順昌之戰札子》：兀朮所恃，號常勝軍。其所將攻城士卒號鐵浮屠，又曰鐵塔兵，被兩重鐵兜鍪，周匝皆綴長簷，其下乃有氈枕。三人為伍，以皮索相連。後用拒馬子，人進一步，移馬子一步，示不反顧。④範仲熊《北記》：以仲熊所親見，粘罕寨有兵五萬人，婁宿孛堇寨有兵萬人，皆槍為前行，號曰硬軍，人馬皆全副甲。⑤《汪若海述順昌之戰札子》：以鐵騎為左右翼，號柺子馬⑥楊汝翼《順昌戰勝破賊錄》：自將牙兵三千策應，皆重鎧全裝，虜號鐵浮屠，又號扢叉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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