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的C位，憑什麼是績溪？

歙縣和黟縣怎麼讀

績溪，被蘇轍偏愛的巴掌城｜荒林談笑 ©

“徽州”一定是中國最具有詩意的地名之一。

作為一個極具地方特色的文化地域，徽州不知道為多少文人墨客魂牽夢縈。歷史上的古徽州長期保持一府六縣的格局，下轄歙縣、黟縣、休寧、祁門、婺源、績溪六縣，談及六縣的自然山水、人文底蘊，將績溪作為徽州的C位是當之無愧。

▲ 徽州析分後的行政區劃。｜Paprika©

01

徽州之源

績溪，是徽文化的重要發源地。

績溪，南朝梁建縣，至今已有近1500年曆史，自唐朝以來更名為績溪，也有1200多年曆史。

▲績溪家朋油菜花開｜唐祖懷 ©

績溪縣居宣徽之脊，東倚天目，西枕黃山，因境內有山水交錯縈流，形態有如古代紡線績麻一般，因以為名

，行政上原歸屬於歙州。

▲ 績溪，梅乾嶺｜金潔©

宋宣和三年，行政區劃上改歙州為徽州。宋人羅願《新安志》記載，

績溪有徽嶺、徽溪及大徽村由此，所以徽州地名以徽為名，所以“徽州的徽、安徽的徽，均源自於績溪”已成共識。

▲徽字中的山水人文｜顏真卿《自書告身帖》

《爾雅》有言“徽字，善也”。有美好的意思在裡面。徽州的徽字，拆分後是“左人右文，上山下糸”。糸字字形如同河流交交匯，所以

徽字就成了人文山水的巧妙組合。

有趣的是，宣和年間，宋徽宗極其喜歡人文山水。

▲ 錦繡龍川，對比宋徽宗溪山圖軸｜唐祖懷©

02

邑小士多

名人輩出，我是安徽績溪人。

績溪的文化，源於吳，兼蓄越。漢晉以來，中原文化滲入，唐宋遺風，世代相傳。邑小士多， 名人輩出，人文薈萃，藝術璀璨。績溪隸屬徽州千年，決定了其與徽州文化有著深刻內在的源淵關係。

績溪龍川水街｜圖蟲創意 ©

績溪自古以來文風興盛，注重教育事業，當地人才輩出，群英薈萃，湧現出了大批名人學者，《江南通志》有“

邑小士多，績溪為最

”之述。

績溪龍川登源河｜圖源網路

明清兩朝，“天下書院最盛者，無過東林、江右、關中、徽州。”書院這種形式始於唐朝，是徽州儒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

自明朝起，徽商透過壟斷鹽業取得鉅額財富，書院也得到了大量資助，即使是深山遠谷之中，也能聽到誦讀聲，從績溪縣城往龍川方向還能看見“東南鄒魯”的匾額。

▲ 胡適故居｜張建平©

唐宋以來，鍾靈毓秀的績溪縣，孕育了大批的傑出人才，汪華、胡舜陟、胡仔、胡宗憲、胡富、胡雪巖、胡開文，汪靜之、胡炳衡、汪惕予等，為績溪的歷史增添了光輝燦爛的一頁。

胡適先生晚年在臺灣的回憶錄中，開篇就寫到“我是安徽績溪人…”可想而知，自己的故鄉是這般山水氤氳的人間仙境，那是多麼自豪的一件事。

▲ 年輕時候的胡適，很帥

03

徽菜之源

做菜的績溪老倌，多加油啊！

擁有悠久歷史、深厚文化底蘊的績溪，便理所當然地擁有了徽菜。績溪是徽菜起源之一，績溪廚師，別是伏嶺一脈徽廚技藝精湛，享譽四海，績溪縣也被授予“中國徽菜之鄉”和“中國廚師之鄉”的稱號。

▲賽瓊碗｜唐祖懷©

績溪古為吳越之境，吳俗相沿，為求保安一方，績民崇尚神靈。於是，境內便形成了時節多、神會多、禮儀多的風俗，沿襲了兩千多年。這特別是汪村的“賽瓊碗”祭汪華的活動，對徽菜影響甚大。

▲撻粿，績溪人的早餐｜圖源網路

人們常用“嚴重好色·輕度腐敗 ”來描述徽菜。就連績溪人胡適到徽菜館子裡，也要總要吼一聲：“績溪老倌，多加油啊！”來提醒商家燒菜多放油。

▲躺床上看書會近視的胡適，在等候恰飯。

就拿紅燒肉來說，績溪的紅燒肉，並不是非要講究五花肉，哪個位置的肉都可以用來燒，濃油赤醬，黑色的醬油色掛了一層，盆底全是肉，只看一眼就油膩到了，可是嚐起來卻是很酥軟。要說有沒有不油的，那“胡適一品鍋”稍微好些了。

▲績溪嶺北胡適一品鍋｜唐祖懷©

績溪的“胡適一品鍋”，就是俗稱的大雜燴。梁實秋在胡適家吃到的一品鍋是這樣的：

一隻大鐵鍋，口徑差不多二尺，熱騰騰地端上來，裡面還在滾沸，一層雞、一層鴨、一層肉、一層油豆腐，點綴著一些蛋餃，緊底下是蘿蔔、青菜。

胡適家的飯都是他的妻子做的，胡適之作為一個老饕，終究被江東秀抓住了胃。

▲ 臭鱖魚，鹹魚也能在績溪廚師的案板上翻了身。｜圖源網路

04

績溪徽商

無徽不成鎮，無績不成街。

明人王世貞說：“

大抵徽歙，人十三在邑，十七在天下。

”意思十三四歲還在縣裡，十七八歲的時候都走到了天下，績溪多山水，耕地很少，所以很多人“寄命於商”，最負盛名的便是紅頂商人胡雪巖。

▲ 徽商的商業帝國：從塞北到嶺南。｜Paprika©

胡雪巖出生於安徽省徽州績溪縣湖裡村，幼年時候，家境十分貧困，以幫人放牛為生。胡雪巖12歲那年，父親病逝，13歲的胡雪巖開始就孤身出外闖蕩。

▲ 績溪胡裡，紅頂商人胡雪巖故居｜唐祖懷©

後來經過努力成為了富可敵國的晚清著名徽商，政治家。在各省設立阜康銀號20餘處，並經營中藥、絲茶業務，開辦胡慶餘堂中藥店，操縱江浙商業，資金最高達二千萬兩以上，人稱“為官須看《曾國藩》，為商必讀《胡雪巖》。”

▲ 胡開文制大富貴五色墨 ｜故宮博物院 ©

而另一個績溪的徽商，便是以制墨為業，他就是胡適的同鄉胡開文，胡開文少年時在汪啟茂墨店當學徒，誠實勤勞，深得老闆器重，命他外出推銷。

經過胡開文的努力，最後終於娶老闆的獨生女兒……

後來他另立“胡開文墨莊”店號，在墨家如林中競爭，獨佔鰲頭，鴉片戰爭後，徽墨由盛轉衰，唯有胡氏獨呈一時之秀。到道光末年，胡開文制墨已稱雄於諸家之上。

▲ 胡開文制彩墨八錠 ｜西泠印社 ©

05

績溪村落

績溪文化的精髓，都在這些古村落裡。

大多徽商因為是從小本起家，經過一番奮鬥，才成為富商大賈的。

▲績溪紫園待雲閣｜唐祖懷©

諸多大家族也幾乎都有先棄農從商，致富後再投資辦學讓子弟讀書的經歷。這些魚躍龍門的績溪人，飛黃騰達後仍心繫故鄉，他們為貧窮的故鄉帶回大量財富和新鮮文化，並建造深宅大院、祠堂廟宇，修橋鋪路、樹立牌坊，改變了整個徽州的面貌。

▲績溪奕世尚書坊｜圖源網路

仁裡，亦商亦儒的縮影

仁裡，公元539年建村，是南朝梁大同年間、工部尚書看中的地方，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歷史。依山傍水，文化積澱深厚，是古徽州名副其實的“程朱闕里”。

▲ 仁裡古洋樓｜唐祖懷 ©

寫《浮生六記》的沈復，還在文中還寫了績溪的民風民俗，如“仁裡”的“花果會”，後來他這樣寫道“餘自績溪之遊，易儒為賈。”先去作為讀書人的沈復，瞧不上商人，到了績溪被儒商的風氣所染，也想易儒為賈了。

▲績溪龍川水街｜圖蟲創意©

龍川，天下胡姓的頂點

有明一代，龍川胡氏家族中進士者24人，其中便有胡宗憲。1544年，胡宗憲的父親去世，回家守孝期間，胡宗憲對宋代修建的胡氏宗祠進行了大規模擴建。

▲ 龍川明代胡氏宗祠始建於宋，明代胡宗憲擴建 ｜圖源網路

宗祠前後三進，以山帶水、氣勢飛動，使用的都是徽州三雕都蘊意吉祥，充分展示了徽州人的審美情趣。也為胡氏宗祠贏得了“徽派木雕藝術寶庫”的美譽。

▲ 龍川胡宗憲故居外景｜圖蟲創意 ©

如今提及徽州，她依然中國人心中理想的棲居地之一，依舊是文人江南夢裡的一生痴絕。

1988年1月1日，徽州易名，績溪縣在徽州的故地上被劃屬宣城地區，一代一代的績溪人在徽州歷史上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也開始了自己新的詩篇。

▲ 績溪龍川登源河美麗的自然風光。｜方托馬斯©

徽州之名不再，幸好還有績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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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雲棲谷主人

地圖編輯丨伍攀

封圖攝影丨方托馬斯

參考資料

地道風物《徽州，有多少古村落正在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