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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公子》 第六回 天下蒼生

作者:由 月下夜貓 發表于 歷史時間:2022-02-03

【夜貓的江河湖海】歡迎關注、指教、轉發

午時,秋末的太陽依舊炙烤著大地。

大都街上行人甚少,偶有走街的攤販叫喊幾嗓試試運氣,渴望有居戶能來採買。北邊軍事緊張,回撥的部隊晝伏夜行。如此一來,偌大的大都城,竟顯得安靜的透著些許詭異。

樞密院大街旁,一座富麗王府坐北向南,門口兩尊石獅竟高一丈,這王府主人必定權勢滔天。

小丁解開了上衣,露出健碩的上身,後背之上,有一猙獰的金剛菩薩花繡。公子定睛觀瞧,卻是佛門西方廣目天王菩薩,全身赤紅,右手捉龍,左手託塔,腳踩祥雲。雙目圓睜,彷彿射出雷電一般,如此紋繡定是出自高人之手。

公子也是灑脫之人,早已撇下孔孟禮儀,脫去夜行衣,垂搭在肩上,光著膀子不緊不慢的跟著小丁走到王府門口。王府門房躺在門口的石獅影子裡,翹著二郎腿打著盹兒。

“老李,老李,別睡了別睡了。”小丁用腳推了推門房。老李頭原本的美夢被人驚擾,一個燕子打挺,就要開口罵人,只見眼前這幾乎和獅子一樣高的絡腮大漢,“嘿,是小丁回來了呀,事情辦得可好?”

“好著呢,客人請來了,就在後頭,老爺呢?”

老李伸出脖子,將目光鎖定在了小丁身後,兩道精光直刺公子雙目,公子微眯著的雙眼突然睜開,對上了那兩道精光,老李頭只覺自己雙目刺痛,顯然已經吃了暗虧,“這須臾門的華玉灝年紀輕輕,修為倒是一等一的厲害。”心裡雖這麼想著,嘴上卻說道,“老爺今天心情不好,河南水災,老爺還說要自己去一趟哩。現在還在朝中,未曾歸家。”

“那行,那我帶客人進去休息一下,老爺回來,我自己向他回話。”

二人就光著膀子,進了王府大門。小丁領著公子,大致將王府轉了一圈,前廳有議事廳、演武場,西跨院是僕人居住,東跨院是廂房,公子暫且落腳於東廂房。後院是內宅,是女眷的住所。小丁領著公子來到西跨院的廚房,廚子不在,鍋裡坐著水,想來活已經幹完,也去休息去了。

“會生火嗎?”小丁轉了一圈,發現啥吃的都沒剩下。公子茫然搖頭。

小丁自己就圍繞在灶臺前忙活開來,捅開了灶火,加了些薄柴,又拉動了幾下風箱。取了兩個雞蛋,打散,挖了一勺豬油,趁著油熱,煎了兩個雞蛋。又從隔壁鍋舀出開水,下了點面。

只半刻鐘,兩碗熱騰騰的雞蛋棗瓜面就弄好了,端著兩個碗,放在了切菜的桌案上。

“知道你也不是講究人,就在這對付對付,簡單吃一口。然後你回東廂房休息,老李已經差人在房內打好水,放好冰了。吃吧!”

公子如同見鬼一般,看著小丁,小丁正囫圇吞著面,感覺到了公子異樣的眼光。

“怎麼?是覺得不好吃呢還是覺得我會做飯有點奇怪?”

“你主子是劉秉忠?”

“嘿,你說你這麼聰明,跟我家老爺似的,沒有線索都給你摸出線索來了。”

“既然知道了要見的人是誰,我倒是安心了。也難怪能籠絡到你們這樣的高手。”

“我們?”

“你們!”

“怎麼說?”

“跟你一樣的就有四個,你排行老四,比你厲害的還有3個。門口門房看樣子,今年四十來歲,雙目如電,江湖中能修雙目的,也就崑崙山上天隼派,看此人修為,這人怕不是幾年前名動江湖的伸眸李鷹吧”

“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弟兄四人,不是籠絡而來,我們自幼跟著老爺,老爺將我們養大,教我們技能,不過我弟兄四人也更有所長,老李也不是籠絡過來,而是折服於老爺的胸襟,自己留下來幹門房的。”

“哼,胸襟是幫助韃子屠戮漢人?”

“你懂什麼!等你見到了老爺,你自有計較。”

二人說完話,面也吃完,公子哼得一聲,轉身出了廚房,回東廂房打坐而去,顯然氣氛難平。劉秉忠飽學之士,手下能力義士眾多,在元廷又身居高位,如若策反了他,定能光復我大宋河山。公子一念至此,心情又豁然開朗,走路都輕快了一些。

申時三刻,街口傳來幾聲鑼響。

公子耳根一動,聽到鑼聲停在了王府門前。看來常山王劉秉忠回來了。公子換上一身小丁準備的衣衫,從夜行服中抽出腰間絲絛系在了腰上,這可是吃飯的傢伙事兒,如龍軟劍就藏於絲絛之中,換了衣衫,絲絛卻萬萬不能換。

前廳之中,劉秉忠端坐在堂下,這權傾朝野的中年文士臉上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之感。

小甲站在劉秉忠身後的,高大的身軀如下山猛虎一般,提防著從門檻上邁入的公子哥——華玉灝。

劉秉忠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你就是華如龍的兒子,華玉灝?”

“正是,你是常山王劉秉忠!”

“沒錯,正是本王。”

“不知劉王爺找我有何貴幹?”

“哈哈哈哈……小公子大可不必劍拔弩張,我與你爹是故交,如今他身死,我卻無暇前去祭拜,恰巧你報仇心切,追著趙慧心就到了海津。你若是得了華兄些許真傳,趙慧心必定不是你的敵手,所以我派了小丁,救下了趙慧心,也領著你到大都……”

“呸,我爹志在光復我大宋河山,與你是故交,你少放屁。如果真是故交,怎會阻我復仇。”公子此時竟有些暴躁。

“華小子,我劉某人向來不打誑語,我與如龍相識於三十年年前,那時他神功未成,我還是個小小的地方曆法官。他遊歷至邢洲(邢臺),機緣之下,與我相遇在邢洲書涵院酒樓,那日我興致闌珊,酒醉七分,在酒桌上說些數術、天文之道。旁人興許當我是撒酒瘋,如龍則不然,他竟坐到我的對面,敬了我一杯酒,與我大談數術、機械之道。越是聊下去,我越是心驚,如龍學究天人,雖未著重於數術,但是對於數術的鑽研,只怕比天下大能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二人便蘸著酒水推演曆法與星象演算法,不知不覺中,我便睡著了。

第二天,等我轉醒之時,如龍早已遠去,留下一封書信,信中寫著曆法推演的步驟,竟與我所算一般無二。至此,我也起了好勝之心,如龍棄文從武,尚且對數術有如此鑽研,我身為曆法官,自然得加倍努力……”

“哼,努力的結果,就是幫助韃子,吞併我大宋山河?!”

“乳臭未乾的小子,你懂什麼!”劉秉忠心性再好,也被公子給激怒,怒拍太師椅,站了起來。“我從數術出發,自行推演易經與星象,修改前任所著曆法。加之大宋奸佞當道,宋國被滅不過是順應天理罷了。你黃口小兒,又怎知曆法對於民族的重要性。”

公子頓時啞口無言,他從未想過歷法之於民,究竟有何重要性,但是沒有了曆法,似乎沒有準備的日子作為依靠……

劉秉忠繼續說道:“曆法是讓農民明確記錄栽種時間,快速掌握耕種時機的最基本手段。這其中,天文、水利、太陽、我們這一方土地都是引發曆法改變的因素。而這,也是你能吃飽飯的根本原因。

宋人也只有沈括看穿了這點,可惜兵敗西夏。所幸《十二氣歷》得以儲存,此書亦是吾輩追隨先輩的精神導師。宋勢以衰,如龍知道、你也知道,只是你們只考慮眼前的家國,你們的家國無非北至河北,南至瓊州,西至四川,東至江南道。除了這十來個州之外呢?遼人、金人、大理人、大越人呢?回回、西夏、欽察人呢?甚至那些色目人呢?他們生兒為人,雖與我不是一個家國,卻也是天下蒼生。”

“你的天下蒼生,殺我百姓,屠我城邦!讓百姓流離,讓婦孺失所,這你又作何解釋?!”公子打心眼裡認可劉秉忠的話,但是嘴上卻依舊不依不饒。

“那好,我且問你,自隋唐以來,中原漢人始終被遊牧蠻人欺壓一頭,除了唐初李靖藥師國公用道家之學,殲滅了突厥,是為個例之外,均被北方遊民壓制,而我中原只能透過聯姻、和親苟活,你可知為何?”

公子雖熟讀史書,自然知道唐朝與胡人亂華之事,至於劉秉忠所言,公子從來未曾深究,只能茫然搖頭。

“你生於金陵,長於江南,從未到過北地,蒙古大漠是一塊地域肥沃平坦的平原,但土質鬆軟,導致無法大面積栽種糧食。牧民只能跟隨著水草,哪兒有水草就往哪兒遷徙。逐漸他們就會發現,南邊的水草似乎比蒙古更加肥沃,南邊的土地也適宜栽種糧食。但是南人在兩境之地築起了高高的圍牆,阻止遊牧民族南下放羊。長時間跟著水草遷徙的馬獲得了更加強勁的體力與更加健碩的體形,遊牧的牧民也隨著遷徙,學會了箭術。一個馬匹強勁,射術精湛的民族,一年期間,僅有六個月時間能吃飽穿暖,在北風吹來之際,只能靠漢人茶磚、鹽巴度日。長此積累,一個越來越強大的民族勢必要南下。那兩國相交,小規模衝突到舉國之兵也不過轉瞬之間。我生於邢洲,雖為漢人,可不曾有一天身為宋人,自我修訂法典,主持樞密院以來,我大元天下國富民強,向北土地已擴張至西伯利亞冰原,向南以兵至南越,拿下宋朝不過一朝一夕之間。”

“阿里不哥窩裡反了吧!”公子輕蔑一笑。

“區區阿里不哥,對帝位虎視眈眈,以為拿下蒙古金帳,就能代表整個朝廷,蒙古人只尊強者,忽必烈這些年早已將大漠所有可汗折服,阿里不哥不出兩年,必亡。”

“那你究竟想實現什麼?”

“我想實現的,窮盡我一身之力,也無法達到!”

“以你權勢,竟然還有你完不成的願望?”

“哈哈哈,權勢不過過眼雲煙,忽必烈也好、阿里不哥也罷,不過匆匆數十載。我想要的是天道!”

“天道?什麼是天道”公子顯然為劉秉忠這大逆不道的話感到震驚。

“天道豈是我等凡人所能講述清楚的,若是能感悟天道,無非是想黃河之水不再氾濫,天下百姓有水耕田罷了。”劉秉忠輕嘆一聲,神情甚是落寞。

“如若你真這般想,為何不勸忽必烈收兵作罷,棄戈止戰。這樣百姓不必流離失所,不必擔心驚受怕,更不必枉死於戰亂!”

“年輕人,你仍以人心度天道,你怎知忽必烈攻南不是天道?”

“天道應是悲天憫人之道,而不是狼煙四起,相互殘殺。”

“是嗎?那麼我問你,你見過獅子沒有?”

“阿……不曾見過真的,可這和天道有何相關。”

“有番邦小國進貢了幾隻獅子,這些獅子卻也可笑,一隻公獅與一隻母獅誕下一隻幼崽,另外一隻公獅打敗了原先那隻公獅後,第一件事你猜怎麼著?第一件事就是殺死原先那隻公獅的幼崽,再一口一口吃掉。”

“果然是無知蠢物,盡這般殘忍。”

“殘忍?這就是天道!第二隻獅子有了足夠的本錢成為獅群的首領,為什麼要替自己的手下敗將贍養後代?讓自己的生命在下一代延續,這不是天道是什麼?”

“這……”

“這世間,狼吃兔、兔食草、人屍化為肥料,滋養了草,這世間一切,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迴圈,這一個又一個的迴圈,組成了天道,而天道又不僅僅是這一個個的迴圈……我不過是想問問天道,怎樣才能讓洪水不再氾濫。”

“黃河之水真的能不再氾濫?”公子雖未見識過洪水成災的景象,但時不時耳聞有河南道逃難而來的苦難百姓訴說著洪水的可怕,雖不苟同劉秉忠的想法,但仍真心相問。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治本之法,上古時期有禹神治理洪水十數載,神尚且無法根治黃河之水,更何況我等凡人。”

“這麼說來,你有治標之法?”

“有是有,不過尚缺兩人同行耳!”

“其中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誰?”

“果然聰慧,還有一人是我學生,名喚郭守敬。如今在昭文館,今晨向皇帝要了調令,讓他與我一同前往河南道。”

“郭先生大名,我亦有所耳聞。兩位雖身在元廷,卻不忘天下百姓之苦,當之幸也!只是不知我能幫上你們什麼忙?”

“哈哈哈,你肯放下宋人、元人偏見,願意陪我一同前去河南道,足見閣下胸襟。此去治水,無論是宋、是元,皆是為了百姓。”

入夜,公子躺在床上,想著劉秉忠所說的天道,加上華如龍彌留之際,叫其開設醫道、數術二科,救助天下百姓。正思索之際,窗外曬過一道黑影。

“是誰!”

公子施展身法,飛出門外,外面卻空無一人。這般輕功,莫不是小丁。此時小丁邊披著衣服,邊跑向公子,“怎麼了?大半夜的叫什麼?!”

“剛才不是你?你剛剛在哪兒?”公子盯著小丁的眼睛。

“我解了衣衫,準備上床睡覺,哪知你忽然鬼叫,這不,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跑過來了。”

“這天下輕功比你好的人還有嗎?”

“有,怎麼沒有,我大哥小甲輕功就比我厲害。還有白雲觀的六無老道,輕功比我們兩個都好,我們本事多半是這牛鼻子教的。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也沒出過門……”

“六無道人?這何許人也,莫非在臺州府的時候,也是他?”公子環抱著手臂,摸著再一次發癢的下巴,不由得一陣苦惱。“父親大仇未報、汪直的秘密未破、這神秘人究竟是誰也未可知,如今為救一方水土,要跟著元廷兩位要員去治水,這一月以來,當真過得非比尋常。”

六無道人無門無派、無傳無承、無親無故,元初時便在大都城外建了一座道觀,觀中既不供奉道教仙尊,也不設香案紅燭。日常收留些流民百姓,為四周百姓求些道符,施捨一些自己煉製的彈丸,竟讓六無道人名望大漲,王侯大臣也是蜂擁而至,求六無道人賜下延年益壽的方法。

這六無道人果真無法無天,竟然傳授帝王之家長壽之術,入大都不過兩載,便被忽必烈請為首座上師,傳授皇子學術、武藝。此人不僅學究天人,武學跟一身道術更是出神入化。

劉秉忠聽聞此人博學多聞,特來白雲觀拜見,二人一見如故,行八拜大禮,結為異姓兄弟。同時,將尚在有年的甲乙丙丁四兄弟送入道觀,跟隨六無道人學習。

六無道人施展請神道法,將四國天神以四項陣法刺於四兄弟背部,並因材施教,劉甲擅金剛不壞之功,銅頭鐵臂,無堅不防,至此身高丈餘的小甲便成了劉秉忠身邊最強大的護盾;劉乙精於數術,如今跟著郭守敬在昭文館精算天文之道;劉丙專於兵法,既是伯顏手下謀士也是一位萬夫不當的上將軍;劉丁是四胞胎中年級最小,但是武學天資最高,跟著六無道人學文、習武、修道,盡有了六無道人些許真傳。

如今的大都,只有兩個地方是風水寶地,一塊是皇家宮殿,一塊自然是門庭若市的白雲觀。六無道人只要一有空,便著令門童開啟大門,將蜂擁而至的百姓引至門前廣場,為百姓祈福、賜藥,講經說道。聽經的人群中不乏久歷中原的蒙古人與色目人,他們也被中原道法所感,虔誠下拜。

公子與劉秉忠、郭守敬同坐一架馬車,車內窮盡奢華,車底麂皮蠶絲鋪底,中間有一小木箱透著絲絲涼氣,自然是皇家專屬的小冰櫃,裡頭放著從西伯利亞荒原運送進大都的冰塊。車後端放滿了書,供給車內人打發時間。小甲負責趕車,小乙在郭大人離開之後,自是主持昭文館工作,小丙責隨著伯顏大軍開拔大漠,征討造反的阿里不哥,兩人未能隨性,小丁與神眸李鷹帶著四、五隨從騎馬跟在後面。

公子尚有心結未結,一路上與劉秉忠爭辯,與郭守敬討教文學,此二人當世大家,公子每每落敗。但卻絲毫不氣餒,從書架中抽出一本書便看,渴望在至河南道之前,辯倒一回二人。

一日,太陽懸於當空,主僕十數人停靠在樹影下休息,劉秉忠與郭守敬正在書案上推演著到河南道的距離以及黃河之水治理之道,公子解了上衣,露出恰似白玉的肌膚,也大喇喇坐在樹蔭下,盤腿打起坐來。

小丁與李鷹騎馬去打水,另外幾個隨從生火,給兩位大人跟一位大爺煮茶。

一箭之地外小土丘下,一支三十人的小隊已經集結完畢。三十來人看樣子是武人裝備,各個手持武器,殺氣騰騰準備衝鋒。土丘剛好阻隔了兩邊視線,不過這支武人部隊卻準備停當,就是衝著劉秉忠而來的。

宋人自然知道常山王對於元廷的重要性,至於其他人,管他是誰,助紂為虐,自是殺之後快。

正在調息的公子內心突然一陣心悸,猛然睜開眼。

喝到“有人來了。”

郭守敬放在手中算籌,“華公子,相比是小丁與李大俠回來了吧,怎麼這般嚴肅。”

“郭大人,你看…”公子一指土丘方向,之間土丘冒起一陣陣煙塵,一群人快馬揮舞著武器,片刻功夫就衝到了近前。郭大人大驚,趕忙將劉秉忠護於身後。

三十匹快騎也不說話,對著人就砍。一個隨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錘子垂到了腦袋,直接腦漿迸裂而死。公子一見來人如此兇狠,盡不問青紅就殺人,怒從心中起,呼呼兩掌便拍飛兩人。

公子使縹緲式身法,隨著馬匹帶起來的勁風,如同一片落葉一般,在馬屁之間來回穿梭。突襲隊伍的領頭人一看點子扎手,一聲口哨,分出十匹馬與公子游鬥,另外人馬向劉秉忠殺去。公子見歹人衝向劉秉忠,內心著急,抽出腰間如龍軟劍,將包圍圈三人連人帶馬分成兩節。

公子全力使出縹緲式,如今再使縹緲式,只如風馳電掣一般。眨眼趕到郭守敬面前,一挑劍花,甩落劍尖的血,攔下了眾人。

“爾等何人?”這一聲用內勁喊出,只如雷聲滾滾。

“你又是誰,老子是河南義軍,杜聖人麾下副天王譚麟,此來專殺蒙古走狗。”

公子內心一喜,這杜聖人不是他人,正是須臾門下杜可用杜師兄。跟隨父親學理治國之道有近十年,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師兄之一。

“咳,原來是自己人,在下須臾門華玉灝,我杜師兄進來可好?”

“你是華公子?華公子自老門主仙去之後,已經失蹤三月有餘,你有何憑證?”

“你看!”公子一把擲過自己寶劍。

譚麟接過寶劍,只見劍格之處用小篆寫著“如龍”二字,“果真是如龍寶劍”,譚麟翻身下馬,雙手呈上寶劍,“見過門主。”

“譚先生客氣了,我雖接過了門主令牌,畢竟年輕,譚先生還是不必叫我那個了,我杜師兄現在何處?”

“杜天王現回江西老家,承老門主意志,集結義軍,抵抗蒙古韃子。”

“譚先生身為副天王,怎麼不去江西與我師兄一同支援大局,反而原來河南?”公子內心疑惑,將寶劍纏回腰間。

“我們接到密報,常山王劉秉忠要去河南治水,所以我領著兄弟幾人,在此埋伏數日,準備在此截殺劉秉忠,不知公子已經……”譚麟話未說完,狐疑得盯著公子。

“既然你知道劉秉忠是去治水救人的,為何還要殺他?”

“公子在此間,果真不是為了取劉秉忠人頭的?”

“不是,我是隨劉大人去河南治水的。”

“公子你!”譚麟驚退了幾步,“老門主屍骨未寒,公子竟然投靠了韃子?”

跟隨譚麟而來的眾好漢已經開始了竊竊私語,這一頂大帽扣上,公子這回是有理說不清了。

“什麼投靠,你胡說什麼。我是要去河南治水,救人。”

“治水救人可以等我們奪回天下後,自然可以好好去治水,去救人。”

“你!愚昧無知,這樣何時才能治水?!何時才能救人!”

譚麟也不回話,面對著公子向後退去,對著屬下人喊道,“須臾門主華玉灝在老門主先去之後,投靠了元廷,做了元廷走狗。老門主之死也是疑點重重,我聽說老門主就是在華玉灝懷裡咽得氣,我懷疑華玉灝背地裡暗算了自己父親……”

公子只聽得三尸神暴跳,頭頂下青煙冒氣,一個瞬身,用劍挑落了譚麟的舌頭,“你這般胡說,本該立馬宰了你,念你是我師兄部下,特饒你一命。只取舌頭一根,叫你以後不得胡說!”

譚麟滿嘴流血,痛的哇哇大叫,失了舌頭又無法說話,只得揮舞著鞭子,領著眾人跑遠了。

公子見眾人跑遠,怒氣漸消,神情落寞的走回樹蔭下。

郭守敬向公子執手,“多謝華公子救恩師性命。”劉秉忠仍坐於案前,一邊推演演算法,一邊喝著茶,似乎從未發生過這些事一般。

“劉天王就不應該謝謝我嗎?”公子一劍挑碎了劉秉忠手中的算籌。劉秉忠抬起頭,“哼哼,這可是南越上供的象牙算籌,從你治水之功中減去功勞一筆。”

公子被劉秉忠的話氣笑了,“怎麼?我們還沒到河南,你就知道我們此去必然有功?你跟六無老道士請過符了不成,再說你還能不能活著到河南道還是個問題。”

“我不必向六無兄卜問吉凶,河南道治水,我每日都有塘報送達,前線情況大致已經瞭解,我與若思早已將治理方案算完了,如此一來,自然是成竹在胸。至於我死活不死,天道註定,我相信天道不讓我今天就死。既然我已經知道我今天死不了,無非就是你殺了歹人,或者歹人突然暴斃,結果都是我死不了,我為何要謝你?!”

“你……天道,天道,天道……去你媽的天道。我先跟著你治水救人,再用我手上這柄劍跟你討教討教天道!”公子氣急,內勁慣於寶劍之上,軟劍便如鋼鐵一般,一劍便將劉秉忠身後的大樹釘了個對穿。

劉秉忠跟郭守敬相顧一笑,公子這般孩童作為,確實引人發笑。

等到小丁與李鷹回到營地,見到滿地狼藉,向二位大人詢問,二位大人只是笑笑,也不答話。公子仍氣呼呼的躺在樹下,二人一見樹幹上的寶劍,內心均是一驚,這一劍的刺法、力度、準確度都渾然天成,如果公子是用這般劍法向自己刺來,那估計自己的結果不會比這顆樹好到哪兒去。

小丁跟李鷹最終還是向隨性的隨從問清了原由,得知是公子同門師兄派人要殺自家王爺,嘴上雖仍與公子交好,私下裡卻留了個心眼,二人總是留下一人來守著劉秉忠。

一路上也遇到了幾波暗殺隊伍,更遇到了一大批武林人士,武林人士也不是來尋事的,就是來罵公子的。起初只是發些暗鏢過來,見公子沒什麼動靜,便越發大膽,騎著馬來罵公子。

公子悻悻地躺在馬車上,任之罵之。小丁與李鷹倒有些看不過去,暗殺的也好,罵人尋事的也罷,要麼留下雙目,要麼留下性命,這二人如同殺神一般。

如此一來,一行人向河南行進變少了些阻撓,眾人也不再耽擱,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河南道隱陽城(今漯河)。

【本回完】

《江南公子》 第六回 天下蒼生

拖更兩週,瘋狂打了自己說周更的臉。

寫到這裡,已超4萬字。華玉灝在我心裡的感卻依舊沒有立體。但是這個故事,確實是快結束了。

華玉灝還年輕,我也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寫完一個故事。勉強為自己以後的江河湖海開個頭吧!

標簽: 公子  劉秉忠  天道  小丁  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