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父母往後代身上抹糞，臭氣熏天卻是真的為它們好
長相奇特的戴勝，被網友戲稱博物君的親兒子。作為一種常見鳥，很多人將它跟啄木鳥弄混了。透過博物君，我們也大致瞭解了戴勝這種鳥究竟有多懶。
它們從不肯打掃自己的巢穴，讓其幼崽在糞球中長大。
但這還不算什麼，它們還拼命往自己的蛋和幼崽身上抹糞。
這也難怪它們看著養眼，卻渾身散發出一股惡臭。之所以叫戴勝，是因為它頭頂的冠羽能收展，神似古人一種叫“勝”的頭飾。
在古代，它象徵著祥和、美滿、快樂，擁有很多讚美它的詩歌。
可又因為它會發出咕咕的叫聲，因此民間也喊它做“臭姑姑”。
那麼，究竟為什麼它們狠心讓自己的孩子變得臭氣熏天呢？
想必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為了防身禦敵。畢竟自然界中，用臭味來保護自己的動物並不少見。在這方面，北美臭鼬可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它所噴出來的“毒氣”，已經臭到能直接令人窒息的境界了。
如果人類近距離中招的話，還很有可能造成暫時性失明。
不光是臭鼬，還有黃鼠狼、小食蟻獸等噴射出類似的“生化毒氣”。而這得歸功於，它們身上所分佈著一種臭腺。有科學家認為，這種臭腺是從汗腺或皮脂腺慢慢進化而來的。原本這些腺體是透過分泌資訊素，來起到辨別敵我的作用。只不過當這些資訊素氣味越發強烈時，開始化身為防身的武器。
除了臭腺發達的哺乳動物之外，生活在寒冷地區的鳥類也善用臭味禦敵。比如信天翁和一些海鷗類體內就累積了惡臭的胃油。每當它們感到威脅時，就會噴出大塊胃油來攻擊對方。
聽著就噁心的胃油，還能破壞捕食者羽毛上的防水層，以至於讓它們“凍死”。
相比之下，我們本文的主角戴勝就表現得比較奇怪了。如果它將糞便當做防禦武器的話，那麼為什麼只是往自己的蛋和幼崽身上抹呢？難道它們僅是想憑藉一股惡臭味來燻走捕食者嗎？當然不是，它們這樣做的目的遠沒有那麼簡單。
實際上，戴勝身上的臭味一共有兩個來源。
它們分別是糞便和孵化期雌鳥尾脂腺的分泌物。
一到繁殖期，戴勝夫妻就展開了“一臭到底”的計劃。興許是對衛生條件不講究，它們選擇做巢安家的地方也很隨意。無論是潮溼的樹洞、樹縫、還是牆洞、石堆縫等都能立即入住。無需打掃，只需墊點雜草、樹葉就成了它們的新家。
即便巢中的糞便越積越多，它們都能視而不見。
到了孵化期，戴勝媽媽甚至還嫌不夠臭。
於是，它們便從屁股腺體中會排出一種黑棕色的油狀液體。這些液體可了不得，裡面含有臭名昭著的惡臭化合物：二甲基硫化物。我們知道這類化合物不僅惡臭無比，還經常出現在一些危險的環境。比如天然氣井、油井、沼澤等。由於這些地區的氧含量極低，接近它們可能意味著窒息而亡。
所以，對很多動物來說，有時這種氣味相當於死神的代名詞。
可戴勝媽媽卻不怕死，樂此不疲地拿這些液體塗抹鳥蛋和幼崽身上。那麼，塗抹這些液體究竟是有什麼目的呢？為了解答這個疑問，科學家做了一個實驗來進行研究。實驗的步驟很簡單，他們先是收集了戴勝鳥剛下的鳥蛋，並將其分成了兩組。在其他條件一致的情況下，他們往一組鳥蛋中塗抹戴勝媽媽所分泌的液體。而另一組則不塗抹任何東西。
結果發現，當鳥蛋塗抹了分泌液後，它的顏色會不斷加深。而另一邊沒有塗抹分泌液的鳥蛋，顏色則會慢慢變淺。令科學家詫異的是，顏色越淺的鳥蛋，很容易出現感染，導致不能孵化出幼崽。
似乎這些噁心的液體是為了戴勝的繁殖大業而存在的？
按照這個思路，科學家進一步分析研究了顏色深和顏色淺的鳥蛋之間的區別。得出的結果不僅肯定了之前的猜測，也揭開了一場關於鳥類與菌類相互協作的偉業。
原來顏色越深的蛋殼上面一種細菌的含量明顯更多。而這種細菌叫做糞腸球菌，主要來自於雌鳥所分泌又黑又臭的液體。每當這種糞腸球菌含量越高時，戴勝的蛋就越容易孵化出幼崽。否則的話，戴勝的蛋就很快腐爛掉了，更不說讓幼崽破殼而出了。那麼，為什麼這種糞腸球菌能起到這樣的作用呢？
科學家分析了這種糞腸球菌後發現，它會產生的一種抗菌肽。
類似於我們人類的抗生素，它能抑制其他致病菌的生長。
再加上戴勝鳥蛋的蛋殼並不光滑，而是有點坑坑窪窪。如果它們不往蛋上塗抹分泌物，其他細菌就很容易入侵搞破壞。
這就也不難理解戴勝鳥時不時就要往蛋上塗抹分泌物了。可等幼崽順利出生後，為何還得繼續接受這樣的“洗禮”呢？總不會是戴勝媽媽一時改不過來吧。
當然不是，給幼崽塗抹分泌物可是大有用途。而這當中，很大一部分功勞還是在糞腸球菌身上。研究者發現糞腸球菌具有非常強的抑制地衣芽孢桿菌生長的作用。 所謂的地衣芽孢桿菌（Bacillus licheniformis）又稱為羽毛降解菌，大量地存在於野生鳥類的羽毛和面板中。顧名思義，這種細菌最厲害之處在於能夠分解羽毛，破壞羽毛的完整性。
只有當地衣芽孢桿菌受到抑制時，戴勝幼崽的羽毛才能鮮豔奪人。也就是說，戴勝媽媽是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長得更好看才這麼幹的。
看到這裡，我們也發現了戴勝鳥和糞腸球菌存在著互惠共生關係。
戴勝鳥靠糞腸球菌幫助自己繁衍後代和維護羽毛。而糞腸球菌靠戴勝鳥提供的營養生存。實際上，這種互惠共生的關係不僅在戴勝鳥中發現，在其他生物上也普遍存在。
換言之，動物行為在建立和調節與微生物的有益聯絡中起著重要作用。尤其是在昆蟲與致病菌的對抗中。類似於戴勝的蛋，無菌處理的昆蟲比未處理昆蟲更易受到病原菌和寄生蟲的感染。
這種共生菌抑制其他外來微生物定殖或增殖的現象稱為定殖抗力。
比如白蟻的共生菌具有氧化還原的能力，可抑制外來病原微生物的入侵。同時它能夠產生甲烷氣體來阻止螞蟻及其他天敵的捕食。
很多時候，動物和微生物之間的合作形式是多元化的。比如微生物能透過產生有毒代謝產物來保護宿主昆蟲免於被捕食。毒隱翅蟲（Paederus）體內就有一種共生菌叫做假單胞菌。
它能透過合成一種聚酮類有毒物質隱翅蟲毒素（pederin），用以抵禦狼蛛的捕食。
值得一提的是，這種隱翅蟲素會刺激接觸到的人類面板，引起一種名為“隱翅蟲皮炎（Paederus dermatitis）”的病症。具體表現就是連片的紅疹或小水泡，大多呈鞭打的細長痕跡等。所以，當我們外出遇到這種蟲子的時候要格外小心。
除此之外，一些微生物還能透過保護“重要第三者”的方式，間接保護昆蟲宿主。其中一個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切葉蟻了。
當切葉蟻外出覓食時，它們會專門收集一種樹葉碎片。可明明不以葉子為食的它們，為什麼會大費周折搬樹葉呢？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它們這樣做是為了培養一種真菌。
這種環柄菇科真菌的菌類，是它們最愛吃的食物之一。
每當它們食用完該真菌後，排出的糞便還能當做肥料飼養它。
可偏偏環柄菇科真菌異常脆弱，很容易遭到其他真菌入侵。
眼看著到手的食物就要被搶走了，切葉蟻肯定不樂意。此時，切葉蟻體表的一種鏈黴菌屬共生菌就開始出動了。這種真菌能夠有效地消滅非環柄菇科真菌，避免環柄茹科真菌受到損害。
如此一來，切葉蟻暗地裡打造的真菌農場每年收穫頗豐。據統計，切葉蟻每年能生產超過1噸這種真菌，真是自食其力了。事實上自然界中，諸如此類的共生關係還有很多。現在科學家也一直在攻破這些動物和微生物之間的關係。
不過再特別，也沒有人類自身所擁有的龐大微生物群的共生體更迷人。
我們的身體內，就住著數以億萬計的微生物。光定居在人類腸道的菌群數量，就驚人地達到了人體自身細胞總數的10倍多。和戴勝一樣，我們所有人類的腸道中也有糞腸球菌。雖說還沒有發現糞腸球菌影響人類的繁衍，但是已有研究發現糞腸球菌是人體內的共生菌。
也許在不遠的將來，它們也能為人類帶來意想不到的用途。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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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勝——最常見的“特殊鳥”科普中國-科普融合創作與傳播 2017-12-18 出品：科普中國製作：《博物》編輯部 監製：中國科學院計算機網路資訊中心
趙志宏，趙晨晨，梁林。昆蟲內共生菌研究進展［J］。吉林農業，2018（03）：108-110。
書籍：《曉肚知腸：腸菌的小心思》段雲峰 清華大學出版社 2018-10-8
來自動物界的生化武器 作者虎加 進化生物學、動物行為學學者 編輯萌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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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ird That Paints Its Eggs With Bacteria 3 MINUTE READ BY ED YONG PUBLISHED JUNE 27， 2014
The Hoopoe： Emissary of Kings， Secreter 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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