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瘤 2、3

三毒瘤什麼意思

二

故事開始之前，我有必要介紹一下我市的毒情。我市毒情在南方各省市屬於比較嚴重的一類，雲南，兩廣等地方的毒品皆有流入，傳統毒品仍然猖獗，新型毒品近幾年也在抬頭，城中村和老社群眾多，打擊處理工作繁重。如X區的小金村、大金村（筒子樓，棚戶區，老居民樓構成，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村莊）就是著名的“吸毒村”，毒情嚴重的時候，計程車司機只要不是腦子壞了，晚上是絕對不會進村的，在大金村、小金村，甚至吸毒人員橫死樓道、家中的事情都算不得新聞。殘疾人，艾滋病等傳染病患者、少數民族等販毒情況也比較嚴重，甚至出現了雙腿截肢的殘疾人左手是毒品零包，右手是錢袋子，就在路口公然販賣，吸毒人員就公然去買。後來國家出臺了政策，本地結合政策採取“打源頭，抓下線”的工作方法，毒情已經得到了有效遏制，一大批收治困難的吸毒人員紛紛伏法。

毒情遏制到什麼程度呢？很直接的表現就是海洛因的質量嚴重下滑，原本繳獲的毒品一開啟的時候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酸味，是海洛因特有的味道（因為提純需要醋酸酐），顏色略黃，而現在繳獲的海洛因酸味已經淡了不少，而且粉末發白，不知道里面摻了多少牆灰。

但是需要看到的是，一些嚴重疾病無法治療的吸販毒人員的收押仍在存在問題，在和公安機關周旋的過程中，吸販毒人員的手段也日益隱蔽，加上新型毒品的興起，這一現象有所加劇。老周那邊的情況比我們這裡還要嚴重得多，他頻繁來往內地和雲南邊境，工作任務異常繁重。

三

第二天一早，周南就提溜著公文包來到案件研討室，參會的除了昨晚一起吃飯的各位還有我們分局禁毒主力老韋，老韋大名韋衛，和他名字一樣，他也曾經是一名共和國衛士，現在也是，只不過韋衛是武警，80後，16歲少年軍校入伍，轉業之前一直是武警某部連長，特戰連。

周南先是介紹了一下案情：雲南南傘邊境地區，武警邊防部隊截獲一批海洛因，但是買主驚了，逃出了境外，這個買主在F市和我市都有下線，其中F市的嫌疑人“大傻”是第一道“經銷商”，他已經落網，本市的一些零包小販就是從“大傻”手中購得。老周這次來就是固定證據，把詢問筆錄和辨認固定死，有利於起訴“大傻”，順便提供給我們一個重要線索，本市的分銷商嚴某某，外號“嚴三百”。想要抓住“嚴三百”和順利起訴“大傻”，把證據“焊死”，首先要過的就是證據關，換言之，就是提審“嚴三百”等人的下線和買主。我嚴重不看好提審，因為圈定的第一個提審物件也就是販賣2克不到的海洛因，最多判幾年，想讓他咬出上線，無異於斷了自己出來後的活路，他不會這麼傻。

會畢，我和周南一行人出發去看守所提審一個零包小販，阿義。阿義四十多歲，看面相就是個典型的吸毒人員，我們這邊方言把吸毒人員叫“吸毒鬼子”。就好像解放前人民總把洪水猛獸一樣的事物稱為“鬼子”，比如“洋鬼子”、“日本鬼子”、“賭博鬼子”。回到正題，阿義為什麼叫典型的吸毒鬼子呢？他十分消瘦，眼眶深陷，眼神飄忽不定，進看守所體檢時本來很普通的抽血化驗都是難題，那是因為長期注射海洛因，血管網被破壞的不成樣子。

鐵窗後，阿義見到我，滿臉堆笑，但當他看到周南後，笑容變的凝固，然後消失。阿義這種老江湖明白，如果是我們提審，無非是再問一遍筆錄，如實回答的話向辦案民警提點不過分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比如要根菸，要求打點錢等等，可是這回來了幾個生面孔，有點摸不著頭腦，他下意識的提高了戒心。我開門見山：“阿義（點著煙遞給他），你胖了，在裡面戒了毒之後氣色好了不少”。阿義警惕的看了看，沒有管教在，深吸一口說：“這次您來……。。”，“來救你，咋樣”。阿義顯然被我突然一句搞蒙了，我看他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趁熱打鐵：“這位是F市禁毒大隊的周大隊，我們知道你的貨是‘大傻’的，這次來就是問問你詳細情況，這是你立功的機會，抓不抓得住看你自己”。阿義顯然是沒想好，剛準備否認，我又說：“周大隊既然來了，你心裡肯定有數，有些事情我也不點破。”阿義一根菸抽完，緩了緩，明白了：“大傻”肯定不是落網了就是被追逃了，要不然外市公安的不會來提審下線，既然大傻不是進去了就是跑路了，諒他沒工夫去想誰賣了他，畢竟他這麼多下線麼，而且我他媽在這不僅沒有粉抽，更要幹活，最終還要下勞改隊，不如配合立功，還能早點出來。想完之後阿義說：“可以，但是我有事求你”，“你直接說吧”，“我也沒個家裡人，天天這麼吃‘水上漂’，早晚得死”，“錢是吧，可以”。

阿義想了想，配合周南做筆錄。至於“水上漂”我解釋一下，那是看守所特有的食物，吃飯的湯無非就是清湯寡水，偶爾漂個菜葉，戲稱“水上漂”，而我給阿義錢也不是白給的，有特情經費，再說了，只要口供到手，給不給還不得看老子心情？答應吸毒鬼子的“承諾”，我向來是家常便飯。

談話過程略去不提，總之是該得到的資訊都得到了，“嚴三百”詳細情況，“大傻”出貨情況，一些不能往筆錄裡記但是很有價值的細節、或真或假的線索和道聽途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