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恐怖片假戲真做,深夜冥王老公找上門
我是個不知名小演員。
有次接了部恐怖片,我穿著大紅嫁衣,被綁在漆黑棺材裡跟紙人結陰親。
晚上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一絲冰冷曖昧的氣息拂過我耳邊,那人嗓音低啞:「卿卿,我終於找到你了。」
1。
我是個十八線的小演員。
影視寒冬,我已經快半年沒有接到戲了,每天在家幫我媽賣土特產。
那天剛忙完,就接到以前合作過的導演打來的電話,問我恐怖短劇接不接,但片酬不高。
我欣喜若狂,立馬應了下來。
沒一會,導演把劇本發到我微信上,我才知道自己扮演一個被迫結冥婚的鬼新娘。
短劇體量小,很快就到了開機那天。
導演直接就準備開拍,開機儀式、紅包一概沒有。
男主心裡不滿,還跟我開玩笑吐槽:「拍恐怖片一向講究規矩,咱導演沒有一點敬畏之心,不怕鬼神找上門來嗎?」
我謹慎地搖了搖頭。
導演怕不怕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怕的。
拍攝場地定在一棟廢棄的洋樓裡,陰森昏暗,都不用打燈,恐怖片的氛圍感就拉滿了。
很快就到了結陰親的戲份。
這是場重頭戲,佈景很細緻,四周掛滿了紅綢,點燃的龍鳳燭卻是白色的。
屋子中間擺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上雕刻著一條黑色大蛇,蜿蜒盤旋到棺頭,蛇頭昂揚立起,豎瞳冰冷死寂。
我不經意看了一眼,就覺得渾身發寒,像被真的被巨蟒死死盯住了一樣。
也不知是道具組上哪找來的,真是下血本了。
隨著導演一聲「action」,那一刻,我好像真的變成了戲中的新娘。
兩個家丁一左一右,雙臂猶如鐵鉗一樣死死鉗著我。
喜婆摁著我的頭行禮,有人拉長聲音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禮成。
我被五花大綁捆住,封進了那口詭異的黑蛇棺材裡。
棺材板緩緩蓋上,遮住了最後一絲光。
眼前的黑暗如濃墨。
我終於崩潰了,在狹小幽閉的棺材盒裡,哭得撕心裂肺。
剎那間,耳邊似乎傳來幽幽的一聲嘆息,似有若無。
這聲嘆息瞬間把我從戲中拉回到了現實。
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棺材外,終於傳來導演喊「cut」的聲音。
工作人員連忙過來開啟蓋子,把我從棺材裡扶起來。
導演笑容滿面地誇我:「演得不錯,看來是有仔細揣摩人設。」
我臉色慘白,勉強笑了笑。
猶豫再三,還是沒把剛剛在棺材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導演。
2。
回到酒店,我把所有的燈和電視都開啟,才拿了衣服去洗漱。
洗完出來,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明明已經很困了,卻不敢睡。
只要一閉眼就會想起那口漆黑密閉的棺材,栩栩如生的黑蛇,似有若無的嘆息。
我跟這個劇組的女演員都不太熟,只能給閨蜜楊芸打微信影片,把今天拍戲時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她也被嚇到了。
她讓我等等,她去找人查一查。
片刻後,她臉色大變:「落落,別演了,明天就買機票回家。」
我懵了:「啊?到底怎麼了?」
「那棟廢棄的小洋樓是當地出了名的陰宅,出過很多解釋不清的事。」
楊芸越說越氣憤:「你們劇組到底是誰取的景踩的點啊?這不是把你們往火坑裡推嗎!」
被她這麼一說,突然感覺整個房間都變得涼颼颼的。
我趕緊裹好被子:「可我合同都簽了,毀約金我賠不起啊,而且我真的很珍惜這次機會。」
「那你明天去跟導演說說,建議他換個景。」
「好。」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我強撐著眼皮,想保持清醒,最終還是沉沉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一絲冰冷曖昧的氣息輕輕拂過我耳邊,他聲音低沉暗啞:「吾愛卿卿,我終於找到你了。」
一雙冰冷的大手,一寸一寸細緻溫柔地在我肌膚上流連探索,似乎帶著無盡的寵溺和眷戀。
我很想醒過來,卻怎麼都醒不過來,迷濛中也怎麼都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長相。
冰冷的唇,蜻蜓點水般在我唇上印下一吻。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又冰又熱,難受得哼唧蹙眉,一隻手撫上我的眉心,那人輕笑:「洞房花燭夜,卿卿。」
一覺到天明。
睜開眼睛,我猛地坐起來,影片不知何時已經結束通話了。
我衣衫完整,除了肌膚上還殘留的觸感,似乎一切正常。
心神不寧到了片場,我立馬把導演拉到一旁,急切地告訴他這棟洋樓有問題。
「這裡是真的鬧鬼,在當地都是出了名的!」
導演咧嘴一笑。
「我要的就是這裡的真實感和知名度,不然咱們小成本短劇,哪來的話題?」
我心中一寒。
感覺自己冥冥之中被套進了一張大網之中。
無法逃脫。
3。
我站在原地猶疑不定,不知道到底是忍忍拍完,還是給賠償金走人。
導演本來都已經走了,突然又停住腳步,回頭直勾勾地看著我:「你怎麼突然說這個,是遇到了什麼嗎?」
他的神色有些癲狂,眼眸像燃著兩簇火焰,很是瘮人。
不像是害怕,倒像是盼望著遇到什麼一樣。
我下意識選擇隱瞞:「沒,沒什麼,我就是好奇,然後上網查了一下。」
導演明顯有些失望,敷衍地安慰了我幾句,就去準備拍攝了。
我狀態不好,跟男主李磊一場對手戲怎麼都過不了。
導演罵也罵了,說也說了,最後沒辦法,只能讓我們先休息一下。
我喝了口水,想壓下滿腦子紛亂雜念。
李磊走了過來,問我到底怎麼了。
我苦笑一聲:「你開機時說的話,恐怕要應驗了。」
我把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導演非同尋常的態度,都告訴了他。
「我也簽了高額的違約賠償金。」李磊聽完,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按理說,這種小短劇,不會籤那麼高的違約金,這像是一定要把我們困在這裡似的。」
我連連點頭,他跟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是吧,真的不對勁,不是我捕風捉影或者迷信。」
「不管了。」李磊終於下定決心,倏地看向我:「就算賠得傾家蕩產我也要走,你走不走?」
「走!」
我們一起去找導演辭演。
導演正跟製片說話,聽到我們的來意,臉色猛地一沉,接著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們要是走了,我臨時上哪去找合適的演員頂你們,劇組那麼多人都得停工。」
我們垂著頭,不說話。
導演見我們油鹽不進,話鋒一轉:「違約的話,你們知道要賠多少錢嗎?!」
我們紛紛點頭。
導演徹底撕破臉,放狠話:「我不同意,你們要是敢走,我立刻封殺你們!」
他不是在威脅,他真的做得到。
這個導演雖然沒什麼有名氣的代表作,但他有個親姐姐,是娛樂圈赫赫有名的大佬。
因此,也有很多人戲稱他是娛樂圈的姐寶男。
他如果想讓我們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輕而易舉。
而我和李磊,偏偏都對演員這份工作有執念,當身邊的朋友們紛紛轉行做主播去帶貨了,我們卻還在堅持。
不得不說,導演真的很瞭解我們。
最終平白鬧了一場,我們還是沒能走掉。
而後來,我每天都在後悔當時沒能堅持自己的直覺,哪怕不做演員也要離開。
4。
既然走不掉,只得整理好情緒,回去接著拍戲。
接下來要拍的這場說的是,男主得知自己的小青梅被家人賣了,給有錢人家的少爺配陰婚,千里迢迢趕回來救女主,卻已經來不及了,女主已經被釘在棺材裡了。
於是男主半夜潛入靈堂,要把女主的屍體帶走。
我再次身穿大紅嫁衣,躺進那口讓人頭皮發麻的黑蛇棺材裡。
棺材板蓋上,瞬間感覺外面的聲音都變得遙遠起來,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我還是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在警惕,可不知是棺材空間太過密閉,還是因為昨晚我沒睡好。
沒多久,我居然睡了過去。
迷濛中,頭頂的棺材板「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一絲昏黃的光線照了進來。
那人動作輕柔地把我從棺材裡撈起來,抱在懷裡。
這個懷抱冰冰涼涼,透著一絲寒氣,我以為是李磊在走戲,應該是演到他潛入靈堂偷偷帶走我的「屍體」這。
但又感覺不太對勁。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周圍變得寂靜無聲,彷彿天地間就我和這人存在一樣。
我頓時清醒。
這就是昨晚出現在我夢中的那個人。
我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軟若無骨的倚在那人懷裡,害怕得全身顫慄。
一想到抱著我的人,可能是個青面獠牙的鬼,就完全不敢回頭看。
腦子裡飛速掠過各種經典鬼片的經典畫面。
那人卻跟我貼得更近了。
雙臂緊緊摟住我的腰,嘴唇遊弋到我耳邊,低笑一聲:「你怕我?」
微涼的氣息在我耳側縈繞。
我渾身一個激靈。
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胡言亂語道:「我,我我給你燒紙錢吧,大豪車,大別墅,全都燒給你!大哥,求你放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我還不能死啊。」
「上有老。」那人的聲音寡淡,語氣意味不明地重複我的話:「下有……小?」
不知道為什麼。
我突然就意識到,他可能生氣了。
訕笑兩聲,趕緊解釋:「呵呵,我養了一隻貓貓一隻狗狗,都是我的好大兒~」
身後那人笑了一聲。
冷冷的呼吸撲在我的後脖頸上。
我縮了縮脖子。
居然不合時宜地想,鬼也有呼吸嗎?
「卿卿。」
他聲音低醇,我的名字被他叫得纏綿悱惻。
我叫雲卿落。
身邊親友都叫我落落,平生只有這個鬼叫我卿卿。
可奇怪的是。
我並不覺得陌生,彷彿已經被他這樣叫過千百年。
他輕輕握住我的肩頭,想把我身體調轉過去,面向他。
我慌了!
我拼死抵抗!
「別別別,求你了,咱們能不能給彼此,留點神秘感。」
「我想過無數種我們重逢的場景,卻唯獨沒想過,你會怕我。」
他的聲音輕輕淡淡,平靜地陳述句。
我卻心中一痛。
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但他是鬼,我是人,我們萍水相逢,這種情緒真是莫名其妙。
他不再糾纏,消失之前,留下一句:「卿卿,小心那個導演。」
5。
隨即,棺材外的聲音全回來了。
棺材板被推開,很多人叫著我的名字,驚慌失措地撲過來。
李磊將我拽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我:「你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了?」
李磊臉色很難看。
「開拍後,棺材板怎麼都推不開,不管用什麼辦法都紋絲不動。」
「你已經被困在棺材裡一個小時了,你不知道嗎?」
我愣住了。
不過是那個鬼說了幾句話,就過去一個小時了嗎?
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他說的話——卿卿,小心那個導演。
我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導演。
片場人心惶惶,攝像機沒有停,一直在拍攝。
導演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
拍戲時總會有意外。
只是我們拍的剛好是恐怖片,這種意外就會被渲染,放大,蒙上神秘的面紗。
在場的工作人員有不安的,也有興奮不已的。
他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好傢伙,拍鬼片要是真拍到了鬼,咱們的劇肯定能大爆啊。」
「什麼鬼不鬼的,別嚇人好嗎。」
「不是有鬼,那剛剛棺材板打不開,你怎麼解釋?」
「我聽說啊,這口棺材不是道具組準備的,是導演花了大價錢運過來的,而且來路不明。」
「話說到這了,你們不覺得那棺材上的蛇頭特邪門嗎?」
我有點驚訝。
萬萬沒想到,連黑蛇棺材也是導演帶來的。
場地是導演定的,道具也是導演準備的。
……
此時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可沒等我琢磨明白,又要開拍了。
6。
前面的拍攝都很順利。
按照劇本劇情,男主潛入靈堂,撬開棺材蓋,抱起躺在棺材裡的鬼新娘,往外跑時,不小心絆倒,打翻了白色喜燭。
隨即陰風四起,所有大門轟然關閉,大火迅速席捲整個靈堂。
就在男主要命喪於此時。
天降暴雨,火滅了。
可當我們拍到大火燃起時,意外卻再次發生!
火勢燃燒的速度非常快。
劇組的人工降雨的裝置突然壞了,沒多久,靈堂內就濃煙滾滾。
察覺到不對勁,李磊趕緊放下我。
我們一起朝門口跑去,想要自救。
但是大門卻被人從屋外鎖死,我們踹了半天,也沒弄開。
直到此時,我們才終於明白了。
從頭到尾,這場戲就是赤裸裸的陰謀。
有人想借拍戲的名義,把我們燒死在這裡!
李磊氣炸了,狠狠踹一腳柱子。
我握緊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飛速對李磊說道:「趕緊去找別的出口,要快,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李磊當機立斷,迅速四處尋找。
沒多久,就聽到他發出一聲:「臥槽?!」
我連忙過去檢視,也震驚了。
靈堂後,還有個小房間,滿滿當當關著幾十只活雞和體型小的活豬。
嘴巴無一例外都被膠帶纏住。
被火光和高熱驚嚇到,無聲地在籠子裡亂撞,有幾隻豬的頭已經撞得鮮血淋漓。
牆上不知道是用血還是用顏料,畫著一個鮮紅刺眼的法陣圖。
整個房間,透著一股靈異不祥的氣息。
我腦子裡一團亂麻,突然就蹦出來一個詞——活祭。
我和李磊。
以及這幾十只活豬活雞,都是祭臺上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