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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推懸疑靈異文膽小勿入《借命》柳茵 莫川

作者:由 木槿 發表于 遊戲時間:2022-11-03

在山上學了五年,為了尋找師父下山,剛下山就遇到了詭謠陰婚,夜晚才出現的明清大院,和穿著啼血霞帔的鬼新娘。

我明明學了一身的技藝,卻只能在老騙子的算命道館做學徒。他賺的滿盆滿缽,我每次險死還生,而我眼中這光怪陸離的世界背後,竟然還有更詭異的陰謀等著我……

第1章 啼血霞帔

我總是會碰到各種靈異的事件,就像大學時期就曾經有那麼一次。

有一次,我和同學一起去農村一趟,結果朋友晚上在農村走夜路被樹藤絆倒了,也沒當回事,後來回到住處發現他腳腕上有一個青黑的指印,那個時候才知道,當時應該是有東西抓著他腳踝他才摔倒的,根本不是什麼樹藤絆倒的。

第二天我們去問,才有人說,那地方原來是一片墳地,後來實施火葬,就應政府要求,不得已大家只能把已土葬的人挖出來。或者遷墳。從那以後,那一片地方總是出現怪事。

其實這還是小事,當時我絕對想不到我會和我師父去山上學道家的傳承,真正遇到讓我覺得駭人的事,是在我懂了這方面的東西以後。可能也是我和這方面的事有緣,所以最後也進了道士的行當。

在山上修道五年,下山碰到的第一件讓我記憶猶新的就是冥婚,活人和死人的冥婚。或者應該叫“啼血霞帔”和“饞墳”!那真可謂是……

恍惚庭院幾許深

銅鑼花鼓唱陰親

郎君青面童謠詭

明清大院喜宴賓

一切要從我剛下山的時候開始說。那時候我剛來到北京,連工作都還沒找到,事情起源於我當時租的房子的對面屋。

我租了六環的一個筒子樓,在我對面屋住了一個女孩子叫柳茵,長得眉清目秀,她家裡是河北農村的。具體是哪裡我在這裡不提,一個是很偏僻,一個是對柳茵的尊重。

柳茵和我關係不錯,因為我倆是同一天租的房子,偶爾一起吃個飯,聊聊天。大概住了兩個月,我就發現柳茵有點不尋常。她身上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那味道和普通香水還不一樣,挺特別的。我開始以為是香水,後來發現那味道越來越濃,而且也從最初的香味變成甜味。

我有個道家的師父,所以在這方面我多少還是懂一點。柳茵不對勁的地方,還不止這些,還有其實就算不懂也看的出來。我們租的房子,洗手間是走廊的一個公共洗手間。有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起床上廁所,因為當時我處於半夢半醒狀態。

走到我房間門口的時候,對面就是柳茵的房間,這個時候我發現柳茵房間門沒鎖,半開著,門裡面有一個黑影,垮著肩膀,佝僂著腰,踮著腳靜靜的站在柳茵屋裡。

天太黑看不清楚,藉著我開門時候房間的月光我只知道這個人是個女人,披肩發,她對著空氣發出近乎暗啞而怪異的笑聲。然後咿咿呀呀唱起怪異的唱腔。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我還是發現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柳茵。

當時我整個人就是一個激靈,悄無聲息的回到房間,關上了門。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其實我在山上跟師父學了很多縛靈,捉鬼的辦法。越是這樣我越謹慎,因為很多東西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樣,需要深入觀察。

我當晚就睡不著了,第二天一早,腦袋裡全是昨晚看到的情景,猶豫了很久,還是按耐不住,去敲柳茵的門。柳茵開門的時候表情有點驚慌。我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柳茵想說話,但是面色慘白,沒說出來,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地上的一雙紅色涼鞋。這涼鞋樣式挺新的,但是看質料應該不是什麼太貴的。也就是平時夜市買的那種幾十塊一雙的女士鞋。

我看了一眼那鞋,沒發現什麼問題。就拿起一隻來,沒想到柳茵當時臉色就變了,告訴我說,這是新鞋。

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鞋看上去絕對不是個新鞋。上面有痕跡,那種穿過的刮痕,而且看上去有些舊。要是說去年買的,今年翻出來穿還差不多。

柳茵跟我說,這鞋是她昨天路過一個天橋,看到擺攤的,覺得便宜,樣式也不錯就買了。一次都沒穿過,因為喜歡,昨晚就翻出來看看,然後擺在地上睡的,結果早上起來就這樣了。她就問我,是不是半夜有人進了她屋子,她不知道?

我只能苦笑,我本來是想要問問她怎麼回事,現在看來她完全不知道昨晚自己唱童謠和詭笑的事,我也不敢多言,怕反而嚇著她。所以開玩笑說了一句:沒準你自己夢遊你不知道呢。

然後安慰她別多想。柳茵臉色稍微好點,但是看著那鞋還是掩飾不住的恐懼。我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黑色的塑膠袋,隨便的包了包把那鞋裝進去。放門邊一個不顯眼的位子上。

她這才看著我問這麼早,是不是找她有什麼事?我一時語塞,只能笑著說:“週末,請你吃早餐來了。”

她應了一句,我讓她換衣服,我在外面等她,但是就在要出她房間的時候,門後面的一個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我看了一眼,那是一套紅色的霞帔,有點類似古人結婚時候穿的。現在結婚那些辦中式婚禮的也有人穿,我愣了一下,據我所知柳茵沒結過婚啊,屋子裡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柳茵看到那霞帔,我感覺到她渾身一震,臉色突然就變得毫無血色,身體也跟著晃了晃,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我連忙伸手扶住她,她這時候才好像反應過來,慌亂的把那霞帔撿起來胡亂塞進旁邊的一個櫃子裡。

我看那樣子是不想讓我知道什麼,於是也沒多問。吃早餐的時候她憂心忡忡的,我還是沒開口,因為如果她想說,肯定會主動說出來,不然我問也沒用。但是氣氛有點詭異,我只能轉移話題的說了一句:“你最近換香水了吧?這個甜甜的,水果味兒的?”

柳茵正用筷子在撥動碗裡的粥,心不在焉的隨口說:“哪來的錢用香水。”

我愣了一下,柳茵說完也愣了一下。然後似乎為了掩飾,勉強的說道:“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一頓早餐就在這種尷尬的狀態下吃完了。不過柳茵的話卻讓我有了更奇怪的感覺。忽然,我想到了什麼。那種香味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那甜味,倒是很像……一種味道。想到這裡,我怵然一驚,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樣,恐怕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是在三天以後的夜裡。

那天夜裡,我睡的迷迷糊糊,忽然感覺渾身發冷,北京天氣很悶,我租的破屋子也沒空調,晚上都是開窗戶睡覺。但是這種冷絕對不是冷風帶來的涼氣,是一種陰氣,讓人骨子裡發涼,雞皮疙瘩全都立起來了。

我只感覺頭皮發緊,整個人就驚醒了。然後聽到了細微的“啪啪啪”的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到。我趕緊拿過放在窗臺上的羅盤,果然,聲音是從羅盤裡傳出來的。那羅盤指標跳的,噼裡啪啦的敲打碟片的聲,跟手機開了震動似的。

我趕緊起床了,就發覺整個屋子裡有陰氣聚集,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我拿著羅盤找了找這怨戾之氣的源頭,竟然是從門外滲進來的。我開啟門,就發現源頭正是柳茵的屋。

如果說我這屋是陰氣往裡面滲,那對面屋就可以說是噴泉一樣往外噴了。我心裡一寒,擔心柳茵出什麼狀況,剛要邁步敲門,就發現對面屋子裡那詭異的童謠又傳出來了。

但是這一次聲音和以往不一樣,不在是柳茵一個人的唱腔,聽聲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那叫一個熱鬧。而且摻雜很大的迴音,有可能人多,有可能人少。聽不出來。不過童謠比以往都清晰,我終於聽懂唱的是什麼了。

橋洞子兒有怪事兒

裡面住著瞎婆子兒

小胖子兒,美滋滋兒

趕車回家娶媳婦兒

……

我一聽這歌詞,悚然一驚,連忙就直接去開柳茵的門,不過心裡有點緊張,猶豫了一下,正猶豫呢,忽然身後我自己屋的門“嘭”的一下就關上了。我沒敢回頭,因為人身上有三才火。

所謂人身上有三把火,就是額頭一盞,肩頭兩盞!這可能很多人都聽說過。其實那火正確的名字叫“三才火”。

頭頂一把。天才火。肩頭兩把人才火。胸口一把地才火。

天火也叫天燈,看的是人的本命運,也就是天運。本命旺的時候天火是紅色,而且燒的也極旺。

肩膀上的兩盞火屬於三才火中的人火。表康健。身染惡疾的人,人才火就很低,恨不得燒到腋窩下面。

而胸口則為“地火”,指的就是人的心氣,心有嚮往而且想著做好事的時候,火就會燒的很旺,可是如果想著如何行惡,地火就無法旺盛。

其實曾經我不相信這些東西,也是因為一點都不嚴謹,人心是善是惡,地火又沒生命?怎麼會知道?可能也就是那些鄉野方士為了導人向善,胡亂唬人的東西罷了。可是後來我遇到了,由不得我不信。

話說回來,晚上如果回頭,滅了肩上的人才火和頭上的天才火,那就非常容易招惹陰邪惡靈了。我不敢回頭,只能硬著頭皮去開柳茵的門。

第2章 明清大院

我不敢回頭,只能硬著頭皮去開柳茵的門。

柳茵的門是虛掩著的,沒有鎖。和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一樣。我在推門的時候,只感覺手震了一下,趕緊撤回來抖了抖手,我是想抖掉那些怨氣,隨後腳踏天罡,走了七步以後,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可是踹開那一瞬間,我就呆住了。因為這房間竟然不是柳茵的房間,而是我自己的房間。無論是屋子裡的東西的擺放,還是陳設。完全就是我自己的房間。

我甚至看到床上睡著一個人,那人後背背對著我。不是我,還能是誰?

但是也僅僅是慌亂了一霎那,我就清醒過來,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鬼遮眼!

可是為什麼會被鬼遮眼?就在我愣住的時候,忽然渾身一個激靈,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就感覺腦袋後面一陣生風,感覺有東西朝我腦袋打過來了。我趕緊蹲身,還是感覺眼睛黑了一下,在站起來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完全變了。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那種經歷,就是一個恍惚,然後看著的地方景物就變了。回過神來發現其實沒變。就是那種感覺。

當時我眼前的是一個大院子。四周都是高牆院落,整個院子看上去非常古典雅緻,而且異常的大,彎彎繞繞的根本看不清庭院幾許。而且看裝飾和房子的建築模式,這是一個明清大院。周圍掛著閃緞的被褥。應該是外院晾曬的。

我心裡咯噔一聲,感覺不妙。還沒等反應過來呢,正巧門進裡面出來個老頭。(以前的那種大院都是幾進幾齣的,因為院落太大了,我也數不清幾近。估且這樣敘述。)

這老頭穿著明清的服飾,帶著小帽兒,管家的模樣。這個時候我已經大概齊清楚自己的處境了,這是靈魂離體了。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是做夢,實際上都有可能靈魂離體。夢裡面的任何東西都是沒有顏色的,不信大家可以回憶一下,絕大多數夢境裡面有的只是黑白兩色。如果你在做夢的時候,夢境真實到每個細節都能看清,那些夢裡的顏色都清晰可辨,你百分之八十是靈魂出竅。

繼續說回來,當時那管家模樣的老頭到我面前,竟然向著我躬身,深施一禮。然後笑著叫了一句:“少爺,請問……您是送親的,還是迎親的?”

我當時覺得奇怪,又想起柳茵,心裡有了點計較。知道這事慌也沒用,這老頭兒身上一點鬼氣兒都沒有,也沒有陰滲滲的氣息。不過在山上的五年不是白呆的。有的時候身上沒鬼氣兒不代表就不是鬼。

這要看墳冢和埋骨之地。如果墳頭的位置擺放正確,墳裡的鬼沒有幽怨之氣和鬼氣兒是很正常的。我在打量這管家的時候,他也在打量我。就在這個時候,過來兩個家丁,那倆家丁掃了我兩眼,表情有點不耐煩。

估計是看我沒拎東西。其中一個家丁就說:“本府邸今天大婚宴客,您有什麼事兒改天再來吧。”

我剛想說話,那家丁卻被管家攔住了,那老管家淡淡笑笑,說了一句:“遠來是客!”

聽了這句話,我頓時感覺腦子一涼,汗都下來了。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當時進柳茵屋裡的時候,被鬼遮眼了,屋子變成了我自己的房間。正好是那個時候,我身後有東西打我,我瞬間想明白,打我的那個東西應該是個嚎喪棒無疑。

“嚎喪棒”是青竹截成一尺來長的竹棒,竹椴的一端用白紙條纏成花絮。死人的時候,死者孝子女婿什麼的就要拿著這個東西守在靈柩旁邊。是專門打孤魂野鬼的。

新的嚎喪棒如果打頭,可以打出別人的靈魂。

如果說我開始懷疑自己靈魂出竅,那麼現在我意識到,那嚎喪棒一定打到我腦袋上了,而且我現在本人一定不再這個樓,老管家紅光滿面不代表就不是鬼。那這個明清大院突然出現又代表什麼?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來到這裡?不過這裡應該屬於陰地無疑。

“遠”來是客,也就是說靈魂離體以後我被人掐著脖子拎到這裡來了。從陽入陰,可不是“遠”麼?

現在最重要的應該就是兩個事兒,第一件,柳茵。事情是從柳茵那裡起來的,我又忽然想到那天早上看到的那套古典的大紅霞帔,所以這事柳茵脫不了干係。第二個事兒就是我得脫身還陽,如果天亮雞叫之前,很可能我就徹底回不去了。

到時候別人發現我的時候,就是心臟驟停猝死。想到這些我反而鎮定下來,很快我就想到了當時有人給我玩兒了一把鬼遮眼的把戲。我何不效仿一下?先進去看明白怎麼回事再說。

想到這裡,我就在手中捻了一口生氣兒(活人靈魂也是有生氣兒的),順勢在身後一捻,手在拿出來的時候,裡面已經惦著一塊兒金磚了。

這老管家看著很高興的樣子,俗話說,人老精鬼老靈,其實我心裡明鏡兒似的,他也知道我在和他玩把戲,不過這東西有來有還嘛,你給我來個鬼遮眼,我就還你一個遮鬼眼。

我拿著金磚參加婚宴隨禮份子,我面子裡子都給你了,我拿錢你就得放我進去不是?

這老頭的歡喜是假的,但是旁邊那倆家丁可是眼珠子都直了,一塊金磚的震懾力可是很大的。那倆家丁哈喇子都下來了,我把金磚遞給其中一個家丁,然後衝著另一個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家丁倒也精明,連忙衝我笑笑。

送了禮,那老管家倒也端正

“少爺,您裡邊請!”說著,管家做了個“請”的手勢,我跟著他進了大門,又過了二門。進入了內堂。這一看我眼睛都直了。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實處的,但是這種古色古香的大院,張燈結綵的喜頭當真不是鬧著玩的。周圍的綾羅紅綢結出喜花,亭臺樓閣無處不洋溢著喜氣兒。周圍很多的家丁清一色的黑袍子紅馬褂,吹拉彈唱那叫一個熱鬧。

我忽然覺得那曲子聽著特別耳熟,恍然想起來竟然就是柳茵屋子裡傳出來的那個童謠。不過這一次我聽全了,整個童謠的唱詞讓我感覺詭異的渾身發涼……

橋洞子兒有怪事兒

裡面住著瞎婆子兒

小胖子兒,美滋滋兒

趕車回家娶媳婦兒

胖奶奶,抹眼淚兒

大紅的花兒沒香味兒

敲鑼打鼓送喜門兒

喜笑顏開宴小鬼兒!

這分明就是結鬼親,柳茵這樣一個姑娘,怎麼會惹上這種事?我又往前堂一看,喝,好傢伙。好一個帥氣的新郎,帥到啥樣?用咱們的話說,帥的一B。

這新郎官在太師椅上坐著,大紅喜花結胸前,紅色喜帶圍腰間,頭戴地主帽兒,帽上的“頂子”是一塊上好的翠玉。大紅褲子白襪子黑鞋,目測得有這新郎官體重得有三百來斤。

這會兒,這新郎官正叉個腿兒,咧個大嘴右手扇風呢。天兒不熱丫身上直冒油。這層油刮下來夠炒倆菜的。

管家引著我來到內堂,這新郎瞥了我一眼,剛問了一句:“這是哪家的少爺?”我還沒等回答,忽然門外腔調一轉,鼓樂齊響。我知道這是新娘子出來了。隔著老遠就看到新娘行動略顯呆滯,彷彿手腳都是僵硬的。一身紅色霞帔鮮紅鮮紅的,沒錯,正是我在柳茵那裡看到的那一套。

新娘頭上半透明的紅紗布蓋頭。

我一眼望過去,頭蓋下的那張臉,不是柳茵,還會是誰?我知道自己的推斷沒錯,沉思了一下不動聲色。也沒聲張。柳茵彷彿看不到我一樣,有點木然的向新郎官走去,那三百多斤的胖子連忙起身相迎。

我對站在我身邊的管家說:“請問在哪裡方便?”

那老管家注意力顯然也沒在我身上,隨手招呼剛才的那個家丁帶我去方便一下。那家丁喜滋滋的領著我出了內堂。走出內堂,我第一次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這個院子。這院子太大了,而且院牆高築,視線所及很狹隘。

我跟著家丁走著,心裡一邊記著走過的路線,然後在心裡算著這個大院的格局。走著走著,我怵然一驚,我已經看出來這房子是什麼地方了,這哪裡是什麼明清大院?分明……是一座墳!!!!

因為我認出了這墳冢的墳局,這是陰宅中的“朱龍入水局”

我心裡雖震驚,可是表面依舊不動聲色,走著走著,我忽然停下來,那家丁在一開始我和他使眼色時候就知道,有銀子拿。連忙也停下來,腆著笑臉兒說道:“爺,您有什麼吩咐?”

我問家丁道:“咱這宅子有些年頭兒了吧?”

家丁嘿嘿一笑:“可讓爺您說著了,咱這大院七十多年了,想當初……”

家丁真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頓吹牛。想當初這個祖上咋咋地,那個祖上咋咋地。總歸大概意思就是,這個地兒好啊,三不管地帶,閻王不管小鬼兒不管。還說什麼前段時間來個道士要佔這地兒,還是他們死活給澇出去了。

我聽了個大概,右手一搭小哥兒肩膀,順手捻了個金條,這家丁眼珠子直了,哈喇子都淌金條上了,我直接問道:“那咱這府邸怎麼出去?”

家丁卻愣了愣,搖搖頭說:“我們都沒出去過,不過他們辦事兒的人出去都從南門走。”

“南門在哪?”我繼續問

“爺您穿梁過棟,那邊有個馬道,上了馬道往前走基本上就看到了。”家丁說話的時候,眼珠子就沒離開過金條。

我見也問差不多了,就把金條遞給他,忽然,我腦子裡“嗡”的一聲,不對勁,柳茵!!!想到這裡,我連忙回了內堂。可是一進門正好到了要拜堂的時候了,我心知肚明,這要是拜了堂,柳茵就徹底沒了命了。

正在這時,滿臉僵硬的司儀卻已經扯著脖子大喊:“一拜天地!”

第3章 嚎喪棒

我也來不及多想,直接一腳上去踹倒了新郎官,周圍一片譁然,明目張膽的搶親這事我也是頭一回做。新郎那龐大的身軀就跟個球似的,直接轟然倒地。

我一把拽住柳茵,轉身就跑,直殺南門。一時間他們都去扶三百來斤的新郎了,竟然也沒人啦我,柳茵步伐僵硬,跟著我跑了好遠,我一口氣跑到了南門,眼看就要轉身還陽的時候,那老管家竟然出現了。他攔住了我的去路,表情也變得狠戾。

“少爺,您這不合規矩吧?”

我知道事情耽誤不得,手開始做劍指,用師父當年的絕招“心咒術”虛空畫符,那老管家似乎沒想到我竟然會這個,當即臉色一變,身子向後一縮,我藉著這個空檔,拽住柳茵“嗖”的一下躥出了南門。

就在我身體還陽的一瞬間,正好是金雞破曉。我感覺渾身痠痛無力,而且明顯精氣不足。柳茵還沒醒,我盤膝坐地念了兩遍“清心咒”,虛弱的感覺這才好了一些。這個時候柳茵才悠悠轉醒。

不過一下秒我就發現了問題,已經金雞破曉了,可是柳茵身上的陰氣竟然……依舊濃稠的化不開。那股怨戾之氣彷彿跗骨之蛆一樣就盤桓在她身上,經過了這一遭,我感覺更明顯了,最可怕的是,她的陽火竟然低的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我心裡感覺非常不對勁,人明明已經救出來了,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事兒?我仔細又回憶了一遍,確定應該和昨晚那個局有關係。“朱龍入水”是很大的風水墓葬格局,這裡面一定還有事兒,而中間到底有什麼,就要問柳茵了。

想到這裡,我站起身走到柳茵床邊,剛剛走近,忽然那股甜膩的味道直衝大腦,柳茵身上的味道已經完全變了,現在的甜絕對是那種聞上去讓人噁心的甜。就像屍體腐臭很久以後會發出一種異樣的甜腥味兒。

柳茵眼神有點呆滯,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明顯昨晚也是嚇的夠嗆。因為柳茵是陽人,又不像我跟師父學過道家的東西,所以凡人肉胎,靈魂出竅以後僵硬木然是正常的,當時在明清大院裡,她渾渾僵僵,不過醒來以後意識清醒便會感覺到那種刻骨銘心的恐懼。

我淡淡的說:“茵茵,有什麼事情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說說了?”

柳茵看著我半天,忽然“哇”的一聲撲到我懷裡大哭起來。我嚇了一跳。說實話,我上山這五年,性情已經變得比較淡定了,雖然很多時候心中暗暗吃驚,但是面上卻是平靜自然的多,可是對女人這種奇怪物種,我還是不知道怎麼應付。

而且柳茵平時也是恬靜膽小的性格。突然這樣哭,我也手忙腳亂。

哭了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臉上很絕望,用那種著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看著我說:“莫川,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讓她先不急,說之前我們還有個事情要辦。因為當時我開柳茵的門,腦袋後面被嚎喪棒打了一下,這才靈魂出竅的。這打我的肯定不是鬼,而是人。是誰這麼好心用新鮮的嚎喪棒給我一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得先把這個人揪出來,才能查接下來的事。

其實要查這人也簡單,問問誰家最近辦了喪事就可以了。很快就有熱心的鄰居告訴我,東邊一家姓烏的前天剛辦了喪事。

這姓烏的綽號叫烏柱,是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浪蕩子,也是老北京的坐地戶,每天喝喝酒打打牌的,家裡有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前天剛過世。聽說母親過世還發了筆小財。

我一聽他這麼說,心裡基本就有數了。於是領著柳茵打算去找找這個地痞。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在路上,柳茵才跟我娓娓道出實情。

原來柳茵在還沒生下來的時候,就被家裡指腹為婚,因為家裡那邊屬於比較窮的那種農村,不開化,所以指腹為婚一直都是要履行的。

和她指腹為婚的那個男孩叫何樺,兩個人也是青梅竹馬,小時候一起玩,到了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何樺給她寫了一封情書。她並沒有理會,當時太年輕了。後來上了高中,她喜歡上一個同班的男孩,但是那男孩很花心,她也挺傷心的,那段時間是何樺安慰她。

她就覺得何樺對她很好,然後又想起小學情書的事兒,再加上是家裡指腹為婚,安穩,踏實。於是就跟何樺在一起了。可是沒想到高考完,何樺開始和那些班級裡的同學天天往縣裡跑,泡迪吧,和社會上的女人接觸,夜不歸宿什麼的。

她說何樺何樺也不愛聽,膩煩,兩個人就鬧得挺僵的,雖然沒明確提分手,不過她在心裡對何樺也死心了,覺得男人都是那麼回事。剛開始說的天花亂墜的,一旦談起戀愛來,就開始看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

就在這個時候,她想要和何樺說分手,剛剛下定決心,卻得到一個訊息,何樺出了意外,死了。

何樺家是村裡的“地主”!說白了就是在村子裡有錢有勢,說婚約不能毀,雖然何樺死了,但是得辦一場冥婚。把兩個人的事兒給定下來。

柳茵家裡還有一個弟弟,農村一般都是重男輕女,養姑娘都是跟賣姑娘差不多,要的彩禮都不少,就是為了給兒子娶媳婦用的,因為兒子能傳宗接代,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一般嫁女兒這種情況,彩禮會要個十萬塊錢。

何樺家挺大方,說給拿二十萬。這個數讓柳茵家裡就動心了。平時跋扈的何家,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思子心切,收斂很多,而且動之以情,說什麼兒子生前沒結婚,也算完成一樁遺願。結冥婚就是走個形式,讓孩子能瞑目。也算了了一個指腹為婚的約定。

柳茵的父親原本不同意,後來柳茵的母親就勸說,何家有錢有勢,不同意又能如何?況且只是走個形式,女兒已經考到外地去上學了,在北京那地方將來落地生根工作結婚。誰也管不著她。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大不了就不在村兒裡辦婚禮就完了。

柳茵本身就是個沒主意的姑娘,膽小靦腆,本性善良。她當時雖然心裡不願意,但是何樺花心歸花心,人已經死了,塵歸塵土歸土吧,畢竟在一起戀愛過,還計較什麼呢?只是個臨終遺願罷了。

就這樣,善良的柳茵就答應了這樁冥婚。因為沒舉辦過冥婚,流程和所有一切都是何家安排的,還要什麼滴指尖血,慰藉亡人。以血結誓約。

我越聽越不對勁,冥婚如果真的只是走個形式,那為什麼要滴血?指尖血通心尖,其實放出來的就是心頭血,這也是為什麼很多道家的人驅邪都會咬破中指指尖畫符。這裡面肯定還有一個天大的陰謀。何家……不知道究竟想幹什麼。

第4章 大事

一路走著聊著,很快就到了烏家附近,烏家這一片還是平房,我們正要打聽烏家在哪,忽然前面搖頭尾巴晃的走出了一個面板黝黑的男人,這男人個頭不高,穿著個大褲衩子和挎籃背心,曬的雀黑雀黑的,嘴裡還叼著根草葉子。

本來我是想過去問問,可是剛開口喊了一聲:“哎——”

沒想到這小子看見我跟見鬼一樣,調頭就跑。我馬上意識到了估計這傢伙就是那個烏柱。我和柳茵趕緊追過去,這烏柱估計早就被終日酗酒掏空了身體,想爬牆沒爬上去,掉下來了,直接被我抓了個正著。

烏柱看也跑不掉了,乾脆往地上一坐耍賴問我:“您這兒到底要幹什麼啊?這麼大老遠的追著我?”

我看他那副無賴的態度,差點被氣笑了:“烏柱,你為什麼跑,我就為什麼追。”

烏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您愛怎麼招就怎麼招,反正老子我一窮二白,沒錢伺候爺!”

柳茵一旁著急,細聲細氣的說道:“這位大哥,您就幫幫忙,這是生命攸關的大事。”

烏柱聽完竟然哈哈大笑:“愛誰命誰命,和我有什麼關係?反正老子活的好好的。”

我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以前師父跟我說過,不同的人就得用不同的方式對待。達到目的就行了。

想到這裡我攔住了柳茵,笑著說道:“我不是來搶你錢的,我就想問問你大半夜拿著嚎喪棒打我是個怎麼回事?咱倆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

烏柱聽完臉色有點掛不住,扯著脖子罵:“老子沒事吃飽了撐的,我打你?”

我心下當即確定,打我那人就是烏柱,我也不慌了,笑了笑說道:“你就沒想過為什麼有人要打我?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麼直接奔你來了?這才幾個時辰?我怎麼就知道誰打的了?”

這烏柱聽完我的話,試探性的問:“您說這話什麼意思?”

我也不急了,直接從兜裡拿出一道“清心去穢符”嚇唬他說:“我是個道士,這道符是引魂符,我不知道是誰讓你打的我,那我只能從你下手了。我會讓你晚上魂魄離體,或者驅邪祟夜夜擾你,甚至可以讓你逢賭必輸。”

這烏柱是老北京坐地戶,倒也真信這些,聽我說完明顯有點害怕了。

“您禍害我幹什麼啊?又不是我禍害你的。您要真有本事,去禍害那傢伙去。”

我立刻抓住了他話裡的意思,連忙追問:“那傢伙?誰?”

烏柱看了眼我手裡的符咒,不情不願說道:“前些天有個道士來找我,說我媽沒幾天兒了,到日子了,他讓我幫他一忙,用嚎喪棒晚上在筒子樓裡等你,只要你出來去開對面屋的門,就用嚎喪棒打你腦袋。打中了就給我五千塊錢!我這不也是一時貪財麼?”

我揮揮手,又讓他說說僱他打我那人的樣貌。據烏柱的敘述,那人狐狸臉兒,鼻子下面有顆痣,單眼皮兒,挺陰森的。我根據他的描述把這人畫了出來(我上山之前在佳木斯三海美術學院上學。)

我剛畫完,烏柱還沒等說話,旁邊的柳茵忽然捂嘴驚呼了一聲。我連忙回頭看柳茵。

柳茵臉色有點漲紅,指著畫像中的人說道:“這,這人……這人我見過。”

我打發了烏柱,和柳茵往家裡走去,路上柳茵告訴我,這個人她在冥婚上見過,貌似這人是何家的人,他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何家幹什麼的,她開始以為是個親戚,當時冥婚似乎都是這個人策劃的。

我和柳茵研究了一下,覺得這事想要解決,必須還是要到柳茵家鄉走一趟。柳茵家在什麼村我暫且不說,在這裡只稱“柳莊”吧。

閒話少敘,我們簡單收拾了下東西,第二天就前往柳莊去了,我們轉了好幾趟車,到柳莊的時候是坐一個送化肥的驢車過去的。那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柳莊看上去很窮,是真的窮。正好午閒的時候,圍在食雜店門口嘮嗑的。周圍的孩子連跑帶追,衣服袖子都特別髒,這就是我對柳莊的印象。我讓柳茵先偷偷回家,我則是在外面找了一個農家院落腳。

我拿出了畫,跟農家院的老頭兒打聽了一下這個人,老頭兒給了我一些有用的訊息。

我查出了這人名字叫“解家成”,家裡從爺爺那輩就給人看風水。現在是何家的風水師。這何家這些年在柳莊私底下把林區承包了,在縣裡還倒騰房子,沒少賺錢。但是賺的都是老百姓的錢,所以風評也不怎麼好。這風水師也是一個路數,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鼻孔朝天的。但是沒人敢得罪。

這個時候老頭兒的老伴兒出來了,也跟著我絮叨,不過這大娘說的一條倒是讓我心裡有底了,老太太說,在冥婚那天,何家動土了。動的是何家祖墳。

這個事兒柳茵沒跟我說過。又想起當時明清大院那個朱龍入水局,我確定這裡面肯定還有點別的事兒。

在農家院吃了一口飯,我和柳茵商量了一下,決定不在拖,當即就過去看看。像解家成這種風水師我知道,被稱為客卿世家風水師。也就是專門給某個世家看風水,有點類似古代的客卿。不是這個家族的人,卻被這個家族當自家人,以禮相待,常年養著。

為什麼叫“世家”,因為是家族傳承的看風水的。這種風水師有一點很缺德,那就是很多道家門規裡不讓用的禁忌風水局,在他們那裡因為是家傳下來的,所以沒有禁忌,不用擔心損天德,因為沒入道門,也不用守一些門規。

我和柳茵來到了解家成家門口,到他家門口我就感覺不太對勁,周圍的氣場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柳茵沒注意,直接過去用手推門,忽然額頭就出汗了,捂著頭退了兩步。我一把扶住了她,問她沒事吧?她晃晃頭說:“剛才可能沒休息好,忽然頭針扎一樣疼了兩下。”

我想起柳茵只是普通人,普通人不能隨便破風水師的門,不請自來到風水師屋子門口需要“破門”,風水師的門是不能隨便“破”的,門口一般都帶有“皇氣”,五帝錢啊,銅錢劍啊,這些古器物都能產生強烈的滄桑感和壓迫感。

於是我連忙讓她彆著急進去,等一下。

邊說著,我邊心中念著“觀心法”入了“觀境”!這是道家一種法訣,進入觀境以後,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觀境分為“常態”、“觀物”、“入微”和“芥子”我目前也僅僅是進入“觀物”而已。

其實這一招大部分懂行的人都會,只不過叫法不一樣,用法不一樣。那些遊方的方士沒正式入道門的一般叫“開天眼”檢視,或者其他的什麼。但是我師父這邊卻有專門的修煉體系。

大家不用把這個想的多微妙,只是把精神力和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的一種方法。在舉個例子大家就明白了。

有的時候如果你閉上眼睛,別人的手指指在你眼前,哪怕你是閉著眼睛你依舊會感覺有威脅,感覺到有東西要刺你眼睛,會不自覺的避開或者閉緊眼睛。而進入了“觀境”就是把這種感覺擴散開來,在一些較遠的距離你也能感覺到有人盯著你,或者有人想要對你不利。

古代練武的人如果有人跟蹤就會察覺就是因為感知極其敏銳。任何人找對了方法,都可以鍛鍊和修煉自己的五感。

進入了觀境以後,我立刻就發現了這種威脅是從哪裡來的。這是解家成家門口有強大器物的氣場。

只不過這個氣息卻是來自於門頂上。我順手摸了摸,果然在上面摸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吊在門框旁邊。我伸手一拉出來,竟然是一個假玉璽。我心裡不由多了幾分防備。

玉璽是古時候真龍所用,所以門上吊著東西,一般鬼神都不敢冒進,別說普通人了。我要進門沒什麼問題,畢竟是修行過,但是柳茵卻不行。而玉璽的能量又遠超普通古物件,沒辦法解除。

我想了一下,最後還是動用了“心咒術”,虛空畫符在柳茵額頭上虛點,這樣短時間內柳茵有我的心咒術符咒,也不用擔心沒辦法進門。

我和柳茵進了院子穿過大廳,立刻就看到了這個解家成。這人穿著普通,只不過身上是一個跟郭德綱講相聲時候穿的差不多的褂子,乾瘦,臉上有顆痣,和我畫出來的人有七八分的相似。這人似乎沒想到我們能直接進他家裡,我明顯感覺到他很震驚。

第5章 遠來是客

“你們……”解家成說了兩個字就沒下文了,估計他也沒想到昨天剛禍害完我,今天我和柳茵就已經破了他的門。

柳茵抬頭看看我,我笑著說道:“遠來是客,陳大風水師不認識我們嗎?”

聽我這麼一說話的功夫,解家成也反應過來了,挺著肚子臉朝天看。一副極其不屑的表情。像他這種世家風水師一般是瞧不上那些野外遊方的方士的。只不過他現在還不知道,我以前或許是個方士,但是現在我已經有了師門,入了道門。屬於正宗的縛靈人傳承了。

我看著這解家成,心中不由暗喝一聲:“好橋馬!”為啥這麼說?橋馬一般是指身體往後背,彎成一個U型,也就是傳說中的金剛鐵板橋。這解家成對我看不上眼,我算是看出來了。但是他這姿態也有點忒高了,整個人上半身都倔後面仰著,一張臉憋通紅。

看都不看我,驕傲的“哼”了一聲。估計是這姿勢說話太費勁。

旁邊柳茵忍不住了,怯生生的開口道:“解先生,昨天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找人襲擊我朋友?”

解家成白了我一眼,怪腔怪調的扔出了一句話:“哼,不知道。你不是厲害嗎?你自己看啊。”

我見這解家成是鐵了心不打算跟我說實話了,於是眼睛在屋子裡掃了一圈,正好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說奇怪,是因為這個東西本不應該在這裡出現。但是它出現了。

這東西就掛在法臺旁邊,一套嶄新的紙紮霞帔,本是喜慶之用的霞帔,用紙紮出來,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我想了一想,猛的想通了。這東西就是我在夢裡看到的那一套,那紅紙的顏色有一種說不出的妖異。比普通的紅顏色更深。

我只感覺心裡一陣發涼,冷冷的對著鼻孔朝天的解家成說了一句話:“一死一生,一生一死,啼血霞帔”!

解家成眼睛一下瞪得老大,“咔嚓”一下,腰扭了。從他的反應我就看出來,果然,我猜的沒錯。我知道也不用問了,於是拉著柳茵轉身就走。那時候我心裡極度的惱怒,因為這啼血霞帔絕對是傷天害理,而且柳茵還會賠上性命。甚至連靈魂也不得安息。

具體是怎麼個情況,我在後文會清楚的說明白。

走出大門還聽到剛扭到腰的解家成在屋子裡哀嚎。我不在管他,事關重大。柳茵問我看出了什麼,我擺擺手對她說道:“先別說這些,一會兒我自會告訴你,你知道何樺家的祖墳在哪嗎?”

柳茵聽到我提起祖墳,表情有點迷茫,還是點頭說:“冥婚前一天去祭拜過一次。能找到大概的地方,但是具體的有點忘了。”

我讓柳茵立刻帶我過去,這地方距離村子並不是特別遠,走著快的話二十多分鐘就到了。周圍環山抱水,但是卻已有衰敗之象,我拿出了羅盤,一測方位,很快就找到了何樺家祖墳。

到了墳頭兒一看,果然,這是一個朱龍如水局。我又想起昨晚去明清大院的時候,家丁跟我說:“這宅子已經有70年了。”我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我見柳茵瞪著一雙眼睛,緊張的看著我。這時候已經是傍晚,太陽快要落山了。夕陽的餘暉落在墳頭兒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瑟和陰暗。

我表情嚴肅的對柳茵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是現在別問,趕緊給我找幾樣東西。”

柳茵緊張的點點頭,我讓她去村子裡給我尋貓屎、黑狗血、生石灰,在加一把鐵鍬。柳茵很快尋了回來了。猶豫又帶點驚慌的問我道:“莫川,那個,我想知道,什麼是啼血霞帔?”

我認真的看著她,說道:“你真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我怕你聽了會害怕。”

柳茵猶豫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似乎知道這事和自己脫不了關係,如果我說了,無疑是讓她聽命運的宣判。

最終,這個姑娘還是咬著嘴唇勇敢的點點頭,我知道,早晚要說,只希望這個姑娘堅強點。於是這才娓娓道來。

其實柳茵的這一樁冥婚,根本不是普通的慰藉亡人,而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第6章 梅開二度

我剛才說的“霞帔啼血”,所謂“霞帔啼血”是很難做成的一種陰毒至極的局。為什麼這麼說?因為霞帔啼血須有梅開二度。

古代人很講究這個東西,娶妻第一個叫“髮妻”,第二個則叫“妾”。只有髮妻死了,在明媒正娶一個女人,才能再次稱之為“妻”。所以梅開二度什麼意思?妻要娶兩次。

而柳茵就是那個“妻”!這兩次分別是:第一次,一死一生。第二次,一生一死。這兩次做全了,被稱為“啼血霞帔”!

柳茵聽我說,表情更迷茫了:“什麼意思?我不是已經嫁了嗎?”

我對她搖搖頭說道:“第一次新郎死了,娶活著的新娘。這就叫做一死一生。你辦陰婚的時候,就是完成這一死一生。”

柳茵點點頭:“那一生一死呢?”

我嘆了口氣:“一生一死指的就是,新娘還活著,透過冥婚把新娘的魂魄娶到陰間,讓新娘死!這就是一生一死!完成了這一死一生,一生一死,也就算徹底完成了這個啼血霞帔。”

聽完我的話,柳茵面無血色,表情驚駭,整個身體晃動了一下,差點摔倒。我扶她在旁邊坐下,安慰她說道:“你不用太擔心,我會盡全力幫你破了這個啼血霞帔。”

柳茵失了魂一樣:“怎麼破?我已經嫁了一次了啊。”

我拿著羅盤試著摸地脈,同時,選好位置在整個墳局的龍尾穴眼上面打了個孔,將手中的貓屎和黑狗血一股腦的灌了進去。

我一邊做一邊對柳茵說道:“真正的源頭是在這個墳局上。只要拆了這個墳局。霞帔啼血就沒了作用。”

“墳局?和這何家祖墳又有什麼關係?”柳茵疑惑的問我。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吵吵嚷嚷的來了一群人。這個時候天已經擦黑,一群拿著手電筒還有打著火把的人向我們這邊趕過來,邊趕還有人喘著喊:“柳茵,你是我何家的媳婦兒,怎麼帶著外人來拆我何家的祖墳?”

說話的時候,那群人已經走近了,我放眼一看,竟然都是村子裡的老少鄉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為首的是一個寬頭大額,肥頭大耳的五十來歲男人。頂著挺大的一個啤酒肚。一臉的驚怒相。

我低聲問柳茵這人是誰?柳茵害怕的後退了兩步,小聲說:“何樺的父親,何旭天。”

這何旭天身邊跟著的就是那個鐵板橋解家成,解家成這個時候雖然著急,但是臉上還是帶著倨傲的表情,好像人多了就有恃無恐了。

旁邊一個老大爺看著柳茵,一副痛心的模樣:“茵茵,咱們村兒裡生你養你,這祖墳是亂動的嗎?你咋能這樣?帶著外人來拆咱們村自己人的祖墳?”

柳茵表情一下變得很為難,臉也急的通紅說道:“李爺爺,不是這麼回事,我,這……”

這何旭天揮揮手,用衣服袖子抹了下汗:“得了,不用說了,茵茵,是不是這小子唆使你乾的?鄉里鄉親們,你們看看,這可是咱們自己村兒裡的地,村兒裡的墳啊,被一個外來的毛頭小子禍害,這哪行啊?”

何旭天這一句話,周圍就炸開了鍋了,那些老少爺們也都紛紛跟著叫嚷。

“是啊是啊,在不是要禍害我們村子嗎?”

“這小子你哪來的?這個地兒是你隨便動的嗎?”

“趕緊滾,今兒敢動我們村兒的祖墳,明兒不得在我們腦袋上拉屎啊?”

“對,上去把他抓了,然後扔縣裡派出所去。”

那解家成也跟著說道:“要我看,肯定是柳茵拿了彩禮,又辦了冥婚,在外面幾個月又勾搭上這個小白臉兒,所以過來禍害咱們村子了。大家說,這哪行啊?趕緊給他抓了吧。”

那些鄉親一聽,更是生氣,當即就拎著棍子和鐵鍬衝著我就來了。我向後退了兩步,手裡的鐵鍬上沾著黑狗血和貓屎,衝著墳上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就懸起來了,我這麼一個動作不要緊,那解家成眼珠子都立起來了,連忙一揮手,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等一下!都別動!”

第7章 想幹啥?

一群老少爺們嚇了一跳,連忙止住了腳步,那何旭天似乎也知道了點什麼,指著我罵道:“你他媽的想對我家祖墳幹啥?”

我冷冷一笑,掃了一圈周圍的鄉親問道:“大家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來嗎?那你們退後點,我現在給大家解釋解釋?”

那夥人疑惑的互相看看,我沒理會他們,繼續喊道:

“你們要給我送縣裡派出所是吧?要是你們不怕冥婚的事抖落出來,那就給我送進去看看。這個年代搞冥婚這種事,算不算封建迷信?你們是不是都想上報紙,上電視?何家給了你們多少好處?讓你們活生生把一個姑娘就這樣嫁給一個死人了?”

聽我這麼說,周圍那些鄉親面上都帶了點尷尬,然後小聲議論起來。

然後我就聽人群裡有個聲音喊道:“那,那是柳茵她自己願意嫁,和俺們也沒啥關係。再說了,人家生前就搞物件呢,只是留個念想,也沒真把柳茵給埋墳頭裡,對不?”

“是啊是啊,這事是柳茵家裡都同意了的,人家青梅竹馬又指腹為婚的,整個冥婚咋的了?”

我冷笑道:“無知太可怕了。你們知道嗎?如果不是我,柳茵昨天晚上就死了。原因就是冥婚,就是這座墳。”

聽我這麼說,周圍的村民一片譁然,交頭接耳起來。

我又加了一把火,說道:“還有,我告訴大家,如果柳茵死了,你們村子就別想安寧了。霞帔啼血,就是第一次讓死人娶了新娘,這一次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而第二次則是娶新娘的魂,讓新娘死。第二次的暗娶,是大家根本看不到的。新娘要是死了,怨氣不散,到時候靈魂會一直徘徊在村子這片地方為禍一方。你們認為你們哪家有個跑?”

何旭天有點慌了,連忙衝著周圍喊道:“你們別聽這小子胡咧咧,咋個可能?那我們為啥要這麼做?完全沒個理由嘛!”

我冷笑道:“為什麼?為什麼何大土豪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既然你不清楚,我就說給大家都來聽聽。”

何旭天臉上的汗就下來了,旁邊的解家成也是額頭見汗。扯著雞公嗓子嚷嚷道:“別聽他瞎說,冥婚就是為了慰藉亡人,讓兩個指腹為婚的孩子有個圓滿。”

我心中更是憤怒,聲音也更冷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說來聽聽如何?”

何旭天也不幹了,喊道:“別聽這小子的,他是在糊弄人。”

我忽然笑道:“何旭天,如果你不心虛,何不讓人聽聽事情的經過?我勸你最好也聽聽,你別以為朱龍回頭就能龍鳳合鳴了,我告訴你,到時候你家死的人,一個比一個多。這就要好好問問你家的那位客卿,偉大的解家成風水師了。”

何旭天聽我這麼說愣了一下,回頭去看解家成,解家成慌張的擺手:“主家,您別聽他的,我幹啥事不是都告訴你了?我咋可能害你?”

周圍的村民聽解家成這麼說,一瞬間周圍全都安靜下來,他們也聽出了點東西,解家成說“幹啥事都告訴你”,意思是隻有何旭天知道,他們這些人完全不知道?

我繼續說道:“剛才你不是問,對你家有啥好處嗎?我現在就說給你們聽。

這個啼血霞帔陰毒無比,一旦這個毒局做完了,柳茵死了,那她的靈魂就會在周圍徘徊,禍害一方土地,但是唯一不會有事的,就是他們何家,而根源就在他們何家的這祖墳!”

剛才指責柳茵的那位李爺爺顫顫巍巍站出來說道:“小夥子,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事兒又和何家祖墳有啥關係?”

我冷笑道:“何家祖墳的墳局名字叫‘朱龍入水’,而且已經有了七十年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變換的滄海桑田,任何的地運都是會隨著時間變化的。而這朱龍如水局也是一樣,當時我魂魄離體去明清大院的時候,已經看出了那房子的格局就是陰宅中的朱龍入水。我曾經問過那家丁,他說這房子已經七十年了。

第8章 衰敗

七十年意味著什麼?要知道朱龍入水進地脈,這地脈只有一個甲子的地運。也就是六十年。現在已經超出快要十年了,地脈一空,朱龍騰淵,運勢不在,朱龍離開。不過雖然朱龍離開,但龍氣猶在。也就是說,現在的何家已經開始走向衰敗了。

何家也知道朱龍離開了,但是又沒別的辦法,因為本身朱龍性兇,沒辦法強行壓龍頭讓朱龍埋首,保持地運,那唯一的方法就是“龍鳳合鳴”,陰龍和陰鳳才可以合鳴。

柳茵沒死,就不是“陰鳳”,也沒辦法引陰龍回頭。如果這樁“霞帔啼血”冥婚完成了,那麼這朱龍還會回來,龍鳳合鳴以後,此局會在走一甲子的大運。

為了他何家走大運,剛巧這個時候何樺死了,於是何家人就藉著這個藉口,利用柳茵的善良的本性,以‘慰藉亡人’為理由,說服柳茵同意冥婚,一旦新娘的魂魄被拿走,柳茵死了,然後與何樺合葬在這個地方,用新娘死的怨氣把這個墳的氣運頂起來,好處是何家在走六十年的大運,而壞處則是柳茵將一直沉溺在這種幽怨的死迴圈裡,不得超生。

時間久了就會為禍一方土地,而他何家的氣運則是會如日中天。”

我說道這裡,周圍譁然更甚,很多人甚至開始用憤怒的目光看向何旭天,何旭天肥胖的身軀顫抖起來,直抹冷汗,大聲喊道:“你胡說八道,我何家不可能幹這種事。”

我掃了他一眼,說道:“我想問問村子裡面的人,在柳茵冥婚那天,何家有沒有向九個屬龍的年輕人收集血液?”

我此言一出,原本還不太相信我的人,眼神都變了。因為我心裡知道,要是想做霞帔體恤,引龍歸來需要引子,這引子就是九個屬龍人的血經過提煉,煉製成一種叫“龍誕香”的東西。這種東西從冥婚禮成以後,就會如跗骨之蛆一般在柳茵身體裡生根。

然後柳茵的身體就會散發出奇怪的味道,最初的香,變得甜膩。也就是我最初聞到的柳茵身上的那個味道。當體香完全散發,只剩下龍誕香的時候,正好會過去九十九天。在百日之內,龍誕香已經吸引了朱龍,這個時候,娶柳茵的魂魄,完成啼血霞帔。

我說道這裡,已經有大部分村民相信了,他們的目光都朝著何旭天看過去,那眼神有憤怒也有不可置信。

我見已經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便又冷冷的對汗噠噠的何旭天說道:“而你才是真正的無知,你只想著違背天合,逆行倒施,為了給自己家行運,卻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兒子何樺究竟為什麼而死?如果我沒猜錯,你家近十年,不止何樺一個人死了吧?”

何旭天的臉色大變,顫聲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我斜睨了旁邊已經渾身發軟的解家成道:“那你就要問問你家風水師了。看看你這些年好吃好喝的養了個什麼東西。”

何旭天面目猙獰,猛的回頭盯上了解家成,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怒道:“說,你到底幹了什麼?”

解家成渾身都癱軟了,嚇得也是夠嗆,無力的辯駁道:“主家,我,我什麼也沒幹啊。真的,這些年你的買賣,你的生意,哪一樣不是我給您看風水,招財路?我怎麼可能……做對不起何家的事兒?”

因為事情轉變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知道局面已經掌控住了。便對何旭天說道:“不用問了,我來告訴你!”

何旭天和所有的鄉親都回頭看向我這邊,我繼續說道:“我開始很奇怪,何家明明有自己的風水師,為什麼放著這樣的情況不管呢?何旭天,我問你,這風水師是你什麼時候找來的?”

何旭天已經紅了眼,也不再對我隱瞞,直接說道:“五年前。以前家裡就叮嚀,說這墳到了六十年得遷墳,換個好地方在繼續。然後眼見六十五年了,我做買賣有了點下滑的趨勢,這才想起來這茬,就找了解家成來給我家看墳。

解家成說他還能助我風調雨順,我就僱他成了我家風水師。當年我讓他給看墳,他說這墳沒事,這地方是好地方,有他在不用遷墳,他有辦法。”

我點點頭道:“這就對了。剛才我已經說了,這解家成所謂的‘他有辦法’就是這個啼血霞帔,用柳茵的死完成啼血霞帔,讓此墳在行六十年的大運。但是要知道,這十年間,此墳已經變成了‘饞墳’,你何家祖墳龍氣衰退,陰氣不夠陽氣來頂。人饞了要吃肉,墳饞了,則是要人命來填。

所以這些年你家一定是總有親人出事。他明知道饞墳卻不告訴你,呵呵,其心可誅。”

聽我這樣說完,何旭天再也忍不住,衝上去就要揍解家成,解家成臉已經沒一點血色兒了,還在喊著:“主家,不是我不願意給您遷啊,是遷了也沒這麼好的地方了,到時候你反而埋怨我沒能耐,我也是為了您這裡工資高才想留下來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何旭天和解家成身上的時候,我一把生石灰撒在了何家祖墳的墓碑上,拿起鐵鍬,猛的一揮,那墓碑應聲盡碎。

所有人都把目光向我轉過來,一時間,周圍鴉雀無聲。

我看著雙目呆滯的何旭天說道:“你們怎麼禍害是你們的事,但是柳茵的事我就算為了柳莊安寧,我也必須要處理,剛才我已經斷了龍尾(貓屎和狗血灌穴眼),現在這一下是斬鳳頭,龍尾斷,鳳頭斬,這局現在已經破了。

如果你何家還想要行什麼大運,那麼我勸你換個地方安葬吧。”

說完,我不在去看他們的反應,牽著柳茵轉身離開了。接下來的一天,我在農家院裡住的也不安生,總有人來找我,小來小去的煽動我給看看祖墳,我不同意,又開始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想讓我給看看相,算算命,搞的我無語。

柳茵把家裡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倆第二天就返回北京了。臨走的時候,柳茵的父母還給我帶了很多柳莊的肉乾,還有自家做的魚乾。我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收起來了。

在回程的火車上,聽柳茵跟我說,何家已經決定遷墳了。解家成當天晚上就跑了,臨走還捲走何家的一個什麼玉雕塑,不過這已經不管我的事了。

我叮嚀柳茵,這些事不要宣揚。柳茵自然也不會多說,畢竟冥婚這事對一個姑娘家來說,也不是個好事。

柳茵感激我,說要給我找個工作,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柳茵還真就給我找了一個讓我哭笑不得的工作。

第9章 道館謀生

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去以後,我又找了幾份工作,但是沒有合適的,我偶爾會懷念在終南山跟隨師父修行的時光,這五年裡,學了很多東西,也同師父一起為人消災解厄,縛陰靈,除惡穢。可是,三個月前,師父的不辭而別讓我明白,五年期限已到。我也該下山去行自己的緣法了。

師父說,廟堂深山修出的體悟,與紅塵亂世修出的道心是不一樣的。測算了一下方位,我選擇來到北京城。

可是到了北京城,一身驅靈除邪的本事無處施展。然而更無奈的是,自己現在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僅有的錢租房子都用掉了。上次幫柳茵走了一趟長途,也花了些錢,不過是白活,沒收入。更是讓我手緊。

我本來以為柳茵說給我介紹工作,只是客氣隨口說的,沒想到她還真給我聯絡了一份工作。

我拿著手上的紙條,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牌樓。應該就是這裡沒錯了。在我頭頂上方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四個字“乾坤道館”,因為門樓年久失修,牌子也掛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在門牌下面掛著一條橫幅,黃底紅字,上面寫著“算命風水,乾坤大師坐館”前面還印著一個太極圖。看到這裡我真是不知道該哭該笑,柳茵給我找這工作,行業倒是挺對口。

這道館門口前面立著一個燈箱,上面寫著“算命、起名、看相、破災”。

我剛要打算進去,可是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太對勁。下一秒我就明白問題出在哪了。是這個牌樓的方位。

凡是到過中國或是對中國古建築物有所研究的人士,都知道中國大部分的古建築之坐向,皆是坐北朝南,也就是把正門開在南方,而不開在北方。所謂“坐南朝北”,是中國的風水傳統。也被稱之為“正房”!

相反,有些房舍蓋的時候不講究風水,逆行倒施,四風不進,八風不出。常年沒有陽光進入,便會聚集陰氣,時間久了陰氣凝聚,對人會有很大影響的。

而眼前這個專門看風水的門樓,落座西南,面朝東北。這種朝向一般不做家居民宅,反而是一種道家朝向的廟堂位,也是典型的坤山艮位。這種房子有一個極為“優良的傳統”。

“聚靈”!也就是傳說中的“聚陰”!更重要的是,如果在這種位置設道堂很容易麻煩不斷,諸事不順。

奇怪,一個專門看風水破穢的道家堂口,怎麼會選擇這麼地方立堂?看來這家的“乾坤大師”還真是個人物。

不在糾結牌樓,我又往前走了兩步,看了看門口。這一看,頓時又看出了點問題……

正常古代的官衙廟堂、豪門巨宅大門前,都擺放一對石獅子用以鎮宅護衛。安放石獅必須選擇吉日吉時,請宗教人士或風水先生進行開光。直到現代,許多建築物大門前,還有這種安放石獅子鎮宅護院的遺風不泯。

就連舞獅,都是需掛大紅,紅花從脖子到尾巴。但是鎮守的獅子卻一定得要是蹲著的。至於為什麼?呵呵,蹲著的才是獅,趴著的那是狗!

但是這“乾坤道館”門口,偏生生就趴著倆石獅子,還是歐式的流線型!

在古代,有“拜山門”一說。這開道館,無異於開山門,立道堂。可是這“山門口”卻是這麼個佈置法,不用進去,我心裡基本就有數了,敢情這家乾坤道館,就是騙錢忽悠人的!

我無奈苦笑兩聲,走了進去,屋裡一股供香的味道撲面而來,這裡地方不大,廳堂布置的也一般,旁邊兩個櫃子上放著各種佛珠,手串,神像,硃砂等等。

掃了幾眼,我就有點迷茫!旁邊的牆上打著個壁格,上面貼著很多符咒。在山上學了五年,但是這些符咒我一個都沒見過。看眼上面的牌子。

“變身美女符”“補腎壯陽符”“減肥瘦身符”,“床第和合符”?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忽聽有人問:“要請符咒嗎?”

我順著聲音抬頭看,在廳堂最裡面有一張木桌,後面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留著山羊鬍,開口的人就是他。想來這人就應該是大紅布上寫的“乾坤大師”了。

“請問……是您這裡是招人吧?”我強忍著心中古怪問道。

山羊鬍聽我要求職,站起來打量了我一圈,忽然咧嘴樂了:“小子,你這行頭看著比我專業啊?還背了個黃布包?”

我想辯解兩句。但是心下捉摸,我一專業修道的縛靈人,跟一江湖老騙子有啥可解釋的?於是開口說道:“我叫莫川,是別人介紹我過來的。”

乾坤大師想了想:“你就是那個莫川?”

我點了點頭,沒想到終南山學了一身本領,最後卻要藉助別人的名頭謀生。想到這裡,心中更是有幾分無奈的說:“是,不知道在貴館需要做些什麼活?”

老神棍輕蔑的瞥了我一眼:“做什麼?看你這樣也就是個二十出頭,你能做什麼?”

我摸了摸鼻子沒吱聲,老神棍繼續說道:“我這裡一天也沒啥別的活,你就給我當個學徒,每天擦擦香爐,拜拜堂子,打掃打掃衛生,我出門跟我後面給我拎點東西。”

我大概也聽明白了,這老頭想招個打雜兼助理,而我也的確需要這份工作餬口“那請問薪水是?”

老神棍伸出兩根手指:“兩千底薪,要是幹得好有提成!”

“提成?”我愣了下,這算命道館哪來的提成?

老神棍搖頭晃腦的說:“要是你能學到點我的本事,給人家指點指點迷津,看看前程,破點災什麼的,也是有提成的。我乾坤也不是什麼樣的活兒都接的。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聽他這麼一說,我就懂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託”,跟著這老神棍一起忽悠,忽悠好了自己能分點髒。按說,我這純粹的道家縛靈人出身,真正的驅邪懲惡,真不應該來做這種欺神騙鬼的勾當,但是無奈囊中羞澀……

我嘆了口氣,不過又一想,我來這裡才能真正幫別人消災解厄,也不算負了我的身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也是大道至理。

想到這裡我心裡反而安穩了,就開口問道:“我沒問題,什麼時候開始上班呢?”

老神棍“喲呵”一聲,一張老臉笑成了雛菊:“莫川是吧?不錯不錯,大師我見過抽科打諢的,見過渾水摸魚的,頭回見到著急幹活的。你要是想的話,現在就可以上班,我今天開始就給你算工錢,怎麼樣?”

聽他這麼一說,我覺得正合我意,於是點點頭,放下自己的黃色布包。在旁邊洗手的水盆裡,洗了洗手。

這是我多年修道養成的習慣。不管這乾坤大師是不是騙子,三清祖師以及道家信仰於我來說,卻是心中正道。師父就曾經說過:“證道一途,可不跪天地,但須懷虔誠敬道之心!”

見我淨手,乾坤大師顯得很高興,在一邊笑道:“小夥子不錯,還真挺像那麼回事。有前途。”當下又囑咐我一些東西,拿出一套灰色的道袍讓我換上,又叮嚀我以後一定要叫他“師父”,或者“大師”!

我應了一聲。師父是肯定不能叫的,在我心裡,只有一個師父。所以我直接開口叫道“大師”

可能是因為看我挺懂事,也或許是忽然有了手下有點興奮,老神棍頓時擺出了一副指點江山的範兒,滔滔不絕起來。

原來這老頭本姓“姜”,傳說是姜子牙第一千八百八十八代傳人,靠著姜家祖先留下來的“封神指點錄”,學了一身“本事”!在北京城開宗立派,成立了仙家道館。

我聽著好笑,心裡想著:您好還不如說您靠著一本白話版《封神榜》起家了。

老神棍講的正入港,我一邊擦香爐,一邊聽著老神棍忽悠,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走進來了一個六十多歲,骨架寬大的老人。看上去有幾分硬朗。

這人一進來,我下意識的看了過去。這老頭面部膚色偏白,但是那白裡面還透著灰敗的顏色。臉型方正,主官祿宮天庭飽滿,看樣子退休前應該是個當官的。一般老北京當官的都信這個,所以倒也不意外。老人臉上明顯帶著幾絲抑鬱,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過下一秒,我臉色頓時就變了。因為在那老頭背後,分明還揹著一個……東西!

第10章 背上有鬼

老頭臉色很難看,面孔泛著不正常的灰白色。要是隻是臉色難看倒也沒什麼,我曾經勘破本命劫,生死關與輪迴印,所以能“看”到一些東西。

說是“看”也不正確。那是一種感覺,就是知道哪裡有東西,哪些東西是什麼感覺。就算不用進入觀境的情況下,也能有點感覺。

而眼前這老頭兒身後,揹著一個“紫的”!所謂紫的,是行裡的叫法。這東西還有一個名字叫“食怨鬼”!這種靈是惡靈裡最橫的一種,屬於鬼魂中的甲級戰犯。

最可怕的是,食怨鬼向來都是跨界飲食,吞噬怨氣,最喜吞噬的就是行裡“怨靈”!因為怨靈的怨氣重,而且沒有理智,憑怨念而生,就連這樣,依舊會對“食怨鬼”有本能的畏懼。

食怨鬼的代表人物就是“鍾馗”!只不過鍾馗是被招安以後的“紫”,與其他不可比。然而這種“紫的”一旦完全成體,就會成“魔”!這“魔”指的是一種“魔障”!又被稱為“獨陽煞”。

傳說中孤陰不生,獨陽不長,一旦修成魔障,就會找一處山水地脈,合著氣場融入地脈,使方圓內一定範圍的地運下降。同時吸收人氣。有很多傳說,山裡有惡鬼,很多村子的村民都不敢輕易進山。說山裡鬧鬼,或者有很多古來傳承下來的一些山裡的傳說。

而那些被稱為窮山惡水的地方,都是受到魔障入地脈的影響,很多山裡有動物成惡妖,而且自生山魈,那些地方最有可能就是有魔障,山水地脈被獨陽煞氣影響。只不過大多數人並不瞭解其中的道道而已。

之所以解釋這麼多,是因為剛剛那老頭身後揹著的東西,就是一個“紫的”!這也是讓我心頭為之一震的原因。這些年在山上和師父學了不少東西,也見過不少靈體,可是紫色還是非常少見的,更重要的是,幾乎大部分靈體是進不來道館的。

我開始說過,這道館不管多小,也都算是開了道堂,就算裡面坐著的是個老騙子,但屋子裡各種桃木,硃砂,神像可都是實打實的辟邪物件。

有這些東西鎮守,一般“打卦算命相面看風水”的地方,邪靈是不敢進來的。由此可見這老頭兒身後這位“紫的”有多厲害了。

我正全神戒備著,那老頭兒看了看老神棍,表情半信半疑,半天才說出了一句:“大師,別人介紹我過來的,說您這裡……可以看事。”

一旁的乾坤大師一臉的神棍相,看著老頭兒,表情凝重的說道:“老爺子,你最近可不太平啊。”

老爺子“嗯嗯”應付了兩聲,顯得有些猶豫。

我沒吱聲,只是不動聲色的挪了挪位置,擦著手中的香爐,全部的注意力都盯在那老頭兒的背後。真沒想到,遇到了這麼難纏的東西。

正猶豫著,忽然旁邊老神棍說道:“老爺子,您是不是最近總感覺疲憊,肩酸腰疼?”

老爺子聽乾坤大師這麼問,表情微微有些動容。但是依舊是不動聲色。不過這點哪裡瞞得過猴精猴精的老神棍?做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察言觀色,老神棍心裡有了底,於是敞開了忽悠。

沒等他回答,繼續說道:“知道您最近為什麼不順麼?因為就在您後背上,趴著一個紫的!”

聽老神棍這麼說,我整個人都是一個激靈,和我同時有反應的,還有那老頭兒。老爺子整個人一個搖晃,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不過還是保持鎮定的問:“紫的?什麼紫的?”

我怎麼也沒想到,難道眼前這個我一直以為是老騙子的乾坤大師,實際上是個高人?他竟然看出來了!太準了!可是老神棍下句話,我差點樂出來,老神棍回答說:“紫色的煙魂!”

煙魂指的是女鬼,清風指的是男鬼。清風和煙魂都是比較虛弱的靈體,一般是死了沒多久的。人們常說“變成一縷煙魂”,就來源於此。

我從來沒聽說過煙魂還能有紫的。但是他這話糊弄外行倒是也足夠了,那老頭兒顯然也知道“煙魂”是什麼,臉色更蒼白了,我本想過去扶他一把,可是我真的忌憚他身後的東西,死死盯著沒敢動地方。

老神棍就沒那麼顧忌了,他過去扶老頭,然而,在我眼裡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那紫的正在順著老神棍扶老頭的胳膊,一點一點的往老神棍的身上挪騰。我發現,原來那紫的比我想的好一點,它只是剛剛有點“紫”的苗頭,食怨之氣還沒那麼深。要徹底成為食冤鬼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

老頭兒聽了老神棍的話,嘆了口氣,顯然,在這一場博弈裡已經敗下陣來。老神棍乘勝追擊,說道:“您最好和我說說,您什麼都不說,我想幫您也沒辦法。要知道,這些東西是需要你心誠才能感念的。”

老頭兒聽完了倒也不繃著了,咬咬牙說道:“大師,我打從半個月前就感覺不對勁,半夜就算關著窗戶也感覺有陰風,側身睡覺的時候,就恍惚感覺背後有人靠著我,怎麼著都是身子沉重,使不上勁。有什麼辦法可以破嗎?”

老神棍咳嗽了兩聲,扶著老頭兒往旁邊的藤椅方向走,裝腔作勢的想了想說道:“老爺子您不用太擔心,這種事情要解決很簡單,請一些開光的物件。要我覺得,您可以先請一個茶胎,再請一個鎮魂。”

我不由心中苦笑,這老傢伙真敢蒙啊,茶胎是泰國辟邪的一種物件,而這鎮魂是大乘佛家的物件,更可恥的是,這傢伙是個道士,開的是道館。忽然想起了剛下山時候,聽的相聲:“少林寺駐武當山辦事處大神父王喇嘛!”

不過我現在笑不出來,因為那紫色的半個身子已經爬到了老神棍的背後,一雙看不清黑白的眼睛,泛著陣陣陰煞之氣。

老頭兒聽到老神棍這麼說,嘆了口氣,語氣更悽苦了:“大師,您說這些東西我那都有啊。”

老神棍卻是表情凝重道:“老爺子,您身上這個看上去道行很深,如果茶胎和鎮魂都不管用的話,那您只能來這個了。”

說完,抬頭對我說道:“莫川,你把第一個抽屜開啟,裡面有一個黑色的木盒,給我捧出來!切記,雙手。”

我點點頭,開啟抽屜的瞬間,我眼睛就是一亮。因為我看到了在抽屜的裡面,有一個銅質的八卦盤,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來,這八卦盤絕對是個真東西。

我沒動聲色,把最上面的黑色木盒雙手捧出來,遞給老神棍,趁他沒注意,悄悄的把八卦盤拿了出來,放在旁邊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其實這也算是個有備無患。心道一會兒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也好有個稱手的東西應對。

老神棍打開了木盒,木盒裡面是個半石頭半玉質的蛟龍玉牌,我拿眼睛一掃就知道這東西絕對是做舊的,因為上面少了一種凝視的“正氣”!古物件都有一種“氣場”,這東西卻沒有。但是賣相還是不錯的。

老神棍撫摸著玉牌,一臉依依不捨的模樣,說道:“這塊玉牌可是高人所賜,鎮宅驅邪,除厄去穢。”

老爺子看了看那玉牌,試探著問道:“大師,這蛟龍玉牌多少錢請走?”

老神棍嘆了口氣道:“今日你來我道館也算是緣法,4000請走吧。”

我心下就是“咯噔”一下,這破玩意地攤上面二百塊錢就能買一個。他居然要人家四千?果然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要是沒有那個已經快要完全爬到老神棍背後的食冤鬼,我想我都忍不住笑場了。

道家驅邪,看事都是要收錢的。哪怕是給一塊錢也得給。修道就是修自身,我幫你除穢,驅邪是善緣之始,你給我報酬就算是善緣之終,我們之間不涉情分,不留因果。有始有終。你過你的俗生,我修我的道緣。緣始緣盡,是為輪迴,是為修。

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修道之人寧舍不欠,哪怕一飯一水之恩都要湧泉相報。就是為了不惹業債。

而道門收錢一般收三六九之數,這個四千光是數字上看就很扯淡了。老神棍的話,明顯那老爺子也半信半疑,這麼個東西要四千塊錢?可是還沒等說什麼,我就感覺不對勁,陰風乍起,只感覺一股煞氣直接衝開,那食怨鬼已經完全上了老神棍的後背,一圈圈的煞氣瞬間湧入整個道館。

忽然,門關著的情況下,門邊右上角掛著的風鈴卻是一陣叮噹作響。

我心下就是咯噔一聲,門上掛著的那個,不是普通的風鈴,而是“化煞鈴”,正常有不乾淨的東西,它才會無風作響,化解煞氣。

讓我更緊張的是,那化煞鈴響了兩聲,忽然“咔擦”一聲,整個掉了下來,正好掉到右手邊的臺子上,砸在了玉麒麟上面,那臺子上的玉麒麟頓時頭身分裂,碎成了好幾塊。

第11章 最猛學徒

而那玉麒麟旁邊卻供著神仙的香爐,我剛開始進屋的時候聞到的供香味兒就是那裡傳出來的。剛才那上面插著的九支香還剩下大半,玉麒麟碎的同時,九支香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盡,香火直接一燒到底。

瑞獸碎散,香火焚盡,煞氣大盛!

我心中頓時瞭然,開始已經說過了,這食怨鬼完全成熟了以後是會影響地脈的,沒成之前也會影響依附之人的居所,所以在他爬上老神棍身的時候,這屋子的氣場已經受到了影響。

老神棍頓時不幹了,臉色卻顯得很淡定,老爺子已經嚇得面色發青了,渾身都抖。老神棍說道:“老爺子,您別怕,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說完,揹著那個食怨鬼,轉身進了後廳。老領導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轉過頭看著我,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小師傅,這,這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我怎麼感覺,我一說要請這個玉牌,整個屋子的溫度就降了好幾度啊?”

我搖搖頭,對他擠出一個微笑說道:“老先生,您別擔心。有大師在。他會解決的。”

話雖如此,可是隻有我心裡明白,那乾坤大師就是個老騙子,也就是說,這一次,我要單獨面對這個兇戾的食怨鬼。而我的黃布包裡只有七星燈,鎮魂石和符籙,我也沒想到這次找工作會遇到這麼兇險的鬼靈,很多重要的東西都在我的出租屋裡。想到這裡,我也不僅冷汗直冒。

我正在心裡打著算盤,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解決掉這個凶煞,老神棍出來了,只見他身披金色道袍,兩手分別拿著拂塵和木劍,站在廳堂裡擺了個造型。因為這乾坤道館處在巷尾,門又是那種玻璃拉門,隔著玻璃門外就有人駐足觀看。

畢竟這種純粹的道袍木劍現在這大街上已經很少見了,大家都圍過來想看看熱鬧。

但是我卻是真的憋得很難受,因為這老神棍的造型太滑稽了,做法也好,起壇跳大神也好,要麼手拿拂塵,要麼拿桃木劍,兩個一起拿的那是忍者神龜。

偏偏乾坤大師就這麼幹了,他造型擺完,挽了挽寬袍大袖,朝著後面的祖師爺供堂身鞠一躬,張嘴就咿咿呀呀的開唱。饒是我再淡定也忍不住差點仰天噴出二兩小血……

雙修!!!

一個老道,左手拂塵,右手木劍,身後還揹著個紫的,在地上蹦躂著請神……

老領導也是兩眼發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我眼看著那老神棍背後的食怨鬼身上,煞氣翻騰,心道不好!再也顧不得身份,大喝一聲:“快躲,厲鬼抽身!”

惡鬼不會登堂落座,所以厲鬼抽身是會傷人的,所謂的抽身,便是從七竅裡往外抽出身子,如果不是跟著自己修行的鬼靈,被抽的人,輕者七竅被抽出三竅,後半生半身不遂,重的話當場死亡。醫院的鑑定會是“急性心梗”!

我急中生智,一手抓起剛才準備出來的八卦銅鏡,猛地拍向了正在跳大神的乾坤大師,我這一拍,差點把老神棍拍死。

然而我這一下由於緊張,拍的太狠了些,門外一群看熱鬧的眼睛都直了,個個嘴巴大張的,裡面能塞下個鴨蛋。估計沒見過這麼慘的罈子,也沒見過這麼猛的學徒。

而這一拍,嘩啦啦的碎了三樣東西。第一樣就是八卦鏡,應聲碎成四瓣。這第二樣,是供臺上的老君像,第三樣……是老神棍的臉!

老神棍跳大神跳的正來感,被我一八卦鏡拍臉上,後腦勺直接撞老君像上了,整個人身子一歪就軟軟昏倒在地上了。

我也有點無語,我一個臭打工的,第一天來上班,沒到兩個點,鏡毀了,神像毀了,老闆的臉……也毀了。

更重要的是,剛才厲鬼抽身抽一半沒抽出來,讓我一下子直接給拍進去了,前有八卦鏡,後有老君像,現在已經被封進了老神棍身體裡,估計在想抽身都抽不出來了……

他們看沒看明白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心裡是明鏡兒似的,事還得解決不是?我收拾了一下情緒,看著目瞪口呆的老爺子,咳嗽了一聲。老爺子抬頭看我,顫顫巍巍的又指了指地上昏過去的老神棍,半晌沒說出一句囫圇話。

我看了看他,說道:“老爺子,今兒是這樣,大師他老人家做法用臉過度,只能我來和你說說了。”

我本來想說“做法用力過度”,沒想到光想著老神棍那張破了相的臉了,張嘴就成了“用臉過度”,不過這會兒老爺子還沒回過神,估計也沒聽清我說什麼。聽說我要跟他說道說道,表情更疑惑了。

我也知道他覺得我一個小學徒,不信任我。不過事情到這個份上,我也沒空管他了,繼續說道

“你家在東北方向有個假山水景,這個水景不能要,回去就撤了吧,另外,老爺子您儘量不要出入聲色犬馬的場所,因為您生肖屬蛇,聲色犬馬雖然會增旺您的生肖本運,但是會為您帶來一些不好的氣場影響,這些氣場會破你本命運。

剛才乾坤大師拿出來的那個蛟龍玉牌您請走,四千!貼身攜帶!”

老爺子聽我這麼說,眼睛裡有了幾分亮光,明顯我說的話直指重點,他還想張嘴問什麼,但是我知道旁邊還一個昏過去的老神棍得處理,也沒心思和他多說,直接說道:“老爺子您壽元七十九,一生官運亨通,晚年富足。命相普通,但勝在家宅平安,今日緣盡,承惠三千!”

老爺子聽我這麼說,看我的眼神兒都變了,再也沒有迷惑,反而一副看神仙的表情,張嘴就想說什麼,正好聽到我那句“今日緣盡,承惠三千!”嘴唇動了動,也就啥都沒說。摸出了一沓錢,抽出去三千塊,留了七千遞給我。

我淡淡的接過錢,直接放在手邊,頭都沒抬,老爺子見我沒有了說話的意思,咂咂嘴,送走了老爺子以後,我直接出去拉簾店門,擋住了外面那些看熱鬧的。剛做好這些,我臉就垮了。還得想辦法救老神棍啊。

那食怨鬼還封在老神棍身體裡呢,不解決它,這道館也就不用開了。

我開啟自己的黃布包裹,取出了七星燈,除了七星燈,就是引魂幡和鎮魂石了。我嘆了口氣,早知道會遇到這種事,我就多帶點東西出來了。可是誰曾想平時滿大街想找都找不到一個紫色,今天好死不死的撞上了?

沒辦法,只能在道館裡翻翻看,還有沒有什麼真東西了。這一翻,還真就讓我給找到個能用的。這東西被扔在右手邊最底下的隔層裡,顯然沒被當成什麼好東西。可是我心卻是當下心神一鬆。

這東西上面的握柄最上端三叉火尖形,下面是一個銅鈴,鈴身上雕有五瓣蓮花。在佛家和道家都有以“鈴”為法器的記載。然而兩教的區分則就是這個三叉火尖與五瓣蓮花。

三叉火尖代表的是三清,五瓣蓮花則為五行。而這法器的名字,就叫做“三清鈴”!降神、驅魔絕對的好法器。然而,這紫的還沒到“魔”的階段,有了這東西,也就不費什麼事了。

我拿了三清鈴,分別點燃了七星燈,在道館裡很方便,硃砂符執都是現成的。在山上這五年,《正一符籙》我一直勤勉練習,現在拿出來就畫,已經頗有幾分大家的氣派了。符頭符尾一氣呵成,收尾結束後,手劃劍指,在符上面連點九下,唸咒開光。

我看著趴在地上的老神棍,心道:“老闆,對不起了。”然後拿起三清鈴手柄上面三叉的尖,直接刺破了他的食指。

口中唸咒,厲喝一聲:“出!”

整個屋子頓時一陣陣的陰風怒嚎,乾坤道館至少比以往低了五六度。我只感覺一陣頭重腳輕,不由想到,到底還是個紫的,戾氣已褪,煞氣成形。我也不敢在分心,用紅線纏住老神棍的手指尖,用力一擠。

一股黑血噴出,頓時整個屋子裡陰氣四溢,簡直已經堪比聚陰之地了。我咬了咬嘴唇,疼痛讓我清醒一些,我腳踏罡步,配合著七星燈,那食怨鬼經過我用八卦鏡一拍,再加上老君像的對沖,已經傷了幾分,見勢不好就想要衝出去。可是七盞七星燈火光搖曳,那股子陰氣衝到哪個七星燈前面,七星燈火苗就開始搖擺不定,堪堪欲滅。

我神經繃緊成了一根弦,口中唸咒的同時,看到哪盞七星燈火光減弱,伸手就是一張符甩出去,穩住火光,手中的三清鈴一聲聲的響,終於那食怨鬼似乎知道自己衝不出去了,有三清鈴和伏魔淨穢咒的加持,他似乎急了,不在向七星燈衝,回頭向我撲過來……

我也不敢怠慢,連續三張符咒拍在自己身上,右手的三清鈴揮到面前,搖鈴的節奏越發緊湊,同時咒聲也越來越大,食怨鬼懼怕我的三清鈴,知道自己出不去,也奈何我不得,於是煞氣一斂,轉頭向老神棍手上撲去。

我捏著三清鈴,怒喝一聲:“還想回去?”

第12章 騙手珠的胖子

這個時候,他已經撲倒老神棍的手上,順著食指的血孔就要往裡鑽,可是剛鑽就是一陣淒厲的哀嚎,紅色的絲線沾過五帝錢泡的金水,我早有準備,看情況差不多了,取出引魂幡和鎮魂石,加速念動伏魔淨穢咒,引魂幡一揮,鎮魂石就勢壓了上去。

那東西發出一聲幾乎能刺穿神經的淒厲尖叫,我只感覺整個人一個恍惚,差點栽在地上,強咬著牙撐著,唸完伏魔淨穢咒的最後一個音,我把三清鈴向下用力一壓,那鈴聲清越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懾人,消失在了鎮魂石上。

七星燈同時滅掉,我整個人也虛脫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灰色的道袍已經被汗水浸溼。腦中一陣陣缺氧一般的昏昏沉沉。

這其中的兇險自是深有體會,無法言說。我知道事情還沒完。於是拿起另外幾張符,分別貼在了鎮魂石上,把鎮魂石整個包起來。又解下老神棍手上,泡過五帝錢金水的紅絲線,層層系在包好的鎮魂石上,這才鬆了一口氣。以我現在的能力,沒辦法打散這食怨鬼,只能將它封在鎮魂石裡,將來在尋機會滅散。

不過短時間內這鎮魂石是沒法用了。我也是欲哭無淚,剛來上班第一天,惹了事,自己還搭進去了一件寶貝。我把壓好的鎮魂石放在店裡的供堂下面。上面有元始天尊像,再加上層層封印,我也不擔心他跑出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打了120,把老神棍拉去了醫院。等我開了道館的門,外面那些人眼見剛才還一臉神棍相跳大神的道士,穿著金色道袍讓120拉走了,那表情甭提多精彩了。

我也是無比尷尬。但是老神棍臉上那傷我也是真心沒招。一想到這老神棍醒了,想起我那一下雷霆般的“八卦盤拍臉”還不定怎麼對我呢,我也是心下忐忑,被開除了我就真沒地方吃飯了,來上班的第一天,直接一下子給老闆臉拍碎了,送醫院裡去了,估計這事除了我沒人幹過了……

果然,當天晚上老神棍就捂著臉回來了。臉色很難看,指了指我,似乎想罵人,又扯動臉上包紮的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陰陽怪氣兒的說了幾句。

我摸了摸鼻子說道:“大師,您昏過去以後,後面的事情我幫您處理了。結善緣所得,在您抽屜裡。”

老神棍愣了一下,然後開啟抽屜。看到裡面厚厚一沓人民幣。似乎有點不敢相信,連忙數了數。整整七千元一分不少。老神棍立刻裂開嘴笑了,又扯動了傷口,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老神棍換回了慈祥長者的模樣:“嗯,莫川啊,乾的不錯。我知道你為求逼真的效果,營造一些驚險的過程,但是要有度,太過反而就假了嘛!”

敢情這老神棍以為我是故意演戲呢?我頓時哭笑不得。又聆聽了一會兒他的批評教育。天色已經很晚了,老神棍這屋子有個後堂,是他休息的地方。可能是我給老神棍賺了不少錢,老神棍挺高興,非要拉我去吃夜宵。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我倆喝了點啤酒,又點了燒烤。老神棍喝的暈暈乎乎,明顯已經把我當成“自己人”了。也開始絮叨一些這行裡的門道。

原來那塊蛟龍玉牌四千塊錢只是一個開口價。雖然正常這行裡面沒有討價還價之說,不過老神棍也是看人臉色的,就像今天那老爺子,猶豫不定的臉色,老神棍就會適當的“與人為善”也就是說,為了救人一命,結善緣,如何如何,然後來個折扣。

本來預想著兩千塊錢已經差不多了,玉牌請走也算是破了事。可是沒想到我接受以後,比他還狠,比預期多了三倍還多。

最後老神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比我膽子大,年輕人真敢忽悠啊。”

我未置一詞,心裡很清楚,你收錢是騙錢,但是我卻是真真差點豁出命去幫老爺子把事兒解決了。所以我收的錢已經很少了,在我還沒上山的時候,就見過當代看事兒的,那都是打底幾萬塊,還是收的少的。

之後幾天的日子很平靜,老神棍又動了偷懶的心思,於是非要教我畫符,我心裡一陣仰天長嘆,我莫川就是一本活的《正一符籙》,沒想到到頭來還要跟老騙子學著畫假符。

不過老神棍教完我就不管了,儼然一副大師做派,把店裡符咒這一塊交給我管。我初來乍到,又不好直接把那些什麼“床第和合符”“減肥瘦身符”給撤了,據老神棍說,這才是最賺錢的符籙。

於是我偷龍轉鳳了一下,把他們分別換成了“姻緣和合符”與“清心寧靜符”,這姻緣和合符指的是讓夫妻兩人的氣場融合度提高,只要夫妻感情好,很多床第之間的事情便會更加水乳交融。

而道家沒有減肥符咒,於是我換成了“清心寧靜符”,這會使請到的人心靜神寧,一旦心靜神寧,那麼身體自行調順理氣,屬於一種調理所用的符咒。

老神棍也看出來我的符咒沒有按他教的畫,非但沒指責我,反而還挺高興,說我學會舉一反三了,畫的還挺像那麼回事。我又是一陣無語。

日子過得很平淡,轉眼一個月過去了。這一天在家裡打了一套五行拳,這五行拳是我師父所授,練拳的時候需要配合七星、梅花盤步來練習,屬於內家拳法,主要在調理身體五行五臟,也屬於養生拳。

我早早就來到了道館,平時老神棍比較懶,不會起的太早。而我卻知道,這種道館開門肯定是越早越好。很多人都晚上或者半夜出事,他們會第一時間上門求助。況且從道家來講,黎明乃陰陽交替之時,俗語也有“一天之計在於晨”的說法。

開門以後,我就簡單開始擦拭香爐,做每天都做的一些工作。這些別人眼裡枯燥的東西,卻恰恰是磨練心性的好辦法。我正在幹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小胖子,看樣子和我差不多大,二十出頭,白胖白胖像個饅頭,此時正鬼鬼祟祟的探著頭往道館裡面望。

我走過去問道:“請問您是來結善緣的嗎?”

那胖子看看屋裡沒別人,似乎鬆了一口氣,白了我一眼:“結個毛善緣,老頭子不在?我回來拿點東西。”

然後堂而皇之的走進屋裡,作勢就要翻老神棍的抽屜,我連忙伸手攔住他,皺眉道:“請問您是哪位?未言自取是為偷,你這又是做什麼?”

那白胖子一揮開我的手,看白痴一樣看著我:“你丫有病吧?老子就是姜延年!起開,我拿點東西,別讓那老神棍看見。”

說完,沒等我阻止,從一個桌子下面的櫃架裡翻出了一個小盒子,開啟盒子裡面是一串手珠,我看到那手珠就是眼睛一亮。

這手珠是沉香木的。單論價值,這沉香木要比小葉檀都值錢。說白了,沉香並不真的是一種木頭,而是一類特殊的香樹“結”出的,混合了樹脂成分和木質成分,凝固成態,物性極佳。

眼前這胖子手上的沉香木手珠雖然屬於二流的“弄水香”,但是也絕對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我能感覺到這沉香上面,竟然隱約有道法結印。這證明了眼前這手珠絕對是開過光的真東西。

這白胖子比我輕車熟路,看樣子他的確和老神棍有點淵源,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在這裡上班,也不能隨便誰進來都能拿東西,所以我伸出手攔住了他。

“姜延年是吧?如果你認識乾坤大師,我現在就去叫他,他同意了你才能把東西拿走,他不在我負責看店,出了什麼問題我也負不起責任。”

白胖子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我:“哎你這人有病吧?老神棍是我爸,我拿自己家的東西,關你什麼事兒啊?你丫沒事找事的吧?”

我一愣,忽然想起那時候老神棍說過,他的確姓姜,這白胖子是他兒子?我咋從來沒聽說過,老神棍有兒子?

我看著白胖子搖搖頭說道:“那還是把你爸爸叫出來再說吧。東西不能這麼拿走。”

那白胖子氣急敗壞:“要是我爸讓我拿,我還用偷偷摸摸的進來拿?他那摳門的德性,我拿這東西是為了辟邪救人,救人你懂不?”

我笑呵呵的說:“既然是辟邪救人,你就找乾坤大師去,不是更方便嗎?他直接出手驅邪降魔多好。”

白胖子翻了個白眼:“他會救人?還不是糊弄人的,別告訴我這麼久你還看不出來他其實就一江湖騙子?那你也真夠軸的。”

我樂了,這胖子還挺有意思,基本上我已經確定他是老神棍的兒子了。但是這當兒子的也太不給爹留情面了,直接就說他爹是騙子。雖然說的是實話。

我摸了摸鼻子,正想要說什麼,忽然內堂傳來一聲咳嗽。老神棍掀開布簾走了出來,顯然我們剛才說話他聽到了不少,出門就罵:“你個小兔崽子,要麼賴在學校不回來,一回來就偷老子的寶貝。我怎麼有你這樣的混蛋兒子?”

胖子一看老神棍出來了,也不害怕,只是恨恨的瞪了我一眼。然後對老神棍說道:

“我說爹啊,這木頭要長蟲子了,我拿出去幫您曬曬。見見光,總捂著容易爛。”

我聽了差點樂出來,老神棍怒道:“嗨,你這小崽子,少跟我嘮屁磕,趕緊把東西給我放回去。”

胖子一聽就急了:“爸,我真的是要拿東西去救人,你要真是個高人也行,您跟我去一趟,關鍵你不是啊,你自己那兩把刷子你自己心裡還沒個數嗎?這要是晚了出人命啊。”

第13章 中邪徵兆

老神棍又要罵,我在旁邊聽出門道來了,這胖子應該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又知道自己老爹沒啥能耐行走江湖全憑一個“騙”字。於是想拿點真東西應付,我連忙插話道:“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先說出來,讓大師聽聽,我們一起幫忙拿個主意,光是著急也不是事兒。”

胖子氣急敗壞的衝我來了:“還不都是因為你?趕緊讓我把東西拿了走人多好?非要在這兒跟我倆沒完沒了。”

不過他也知道,老神棍一出來,想要直接拿走根本沒戲,氣呼呼的往旁邊的太師椅上一坐,說道:“爸,您就說這東西給不給我吧,我告訴你我是為了救人。用完就給您送回來。您要是不給我,我以後就不回來了。”

這話一出,老神棍鼻子都氣歪了,伸手指著胖子跳著腳的一頓罵,半天都沒一句重複的。可見功底紮實,勤於練習。我看這樣下去也不是事,想了想開口說道:

“大師,我覺得他應該真的是著急有事,姜延年年齡也不小了,懂得輕重緩急,您不如聽他說說到底遇到了什麼,萬一真的有危險咱也好想辦法不是嗎?”

聽我這麼說,老神棍哼哼了兩聲,不說話了。當爹的誰不擔心自己兒子有危險?旁邊的胖子倒是多看了我兩眼:“是我哥們家裡出事了。”

聽了這話老神棍又是一陣罵:“師洪傑?就你那個狐朋狗~友?他出事和你有特麼一毛錢關係?”

我連忙說道:“大師,還是聽他把話說完,誰沒有那麼一個兩個有交情的兄弟朋友?都能理解。”

說道這裡,我不禁心裡又是一動。想起了上山之前,我的那些好兄弟,火哥、蒲松力、麻雀、郜長治……這些年,你們過的還好嗎?

忍住不在去想這些,我把注意力轉移回來,就看到胖子明顯對我態度好了很多。似乎對我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對我說道:“是這麼個理兒。師洪傑是我打從高中到現在的哥們兒,我們當年一起打過架,逃過課,捱過罰,那時候我弄壞了一女生的MP3,都是他和我一起,吃了一個月饅頭攢錢賠給人家的。”

我看老神棍似乎又有破口大罵的趨勢,趕緊把話題往回拐:“嗯,對了,你說的出事,到底是什麼回事啊?”

胖子這才嘆了口氣把事情來龍去脈說出來了。

原來是師洪傑的親姐姐家裡出事了。師洪傑家不是本地的,有個姐姐叫師洪曼。以前開家長會都是洪曼姐過來,所以大家都認識。

前幾天師洪傑接到他姐夫的電話,說讓他有空打電話多陪他姐聊聊天。師洪傑就問他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怎麼問姐夫都不說,後來洪傑惦記,正好週五沒課,早早的師洪傑就坐火車回家了一趟,回家以後也沒發現出啥事,孩子什麼的都在。就是洪曼姐好像有啥心事,悶悶不樂的,去看了媽媽,媽媽身體也挺好,沒病沒災的。

然後觀察了兩天,要是非說有啥事,那就是他小侄女不太對勁。

第一天晚上師洪傑和洪曼姐在媽媽家住的,沒啥事,第二天週六是回洪曼姐家住的。白天在洪曼姐家,師洪傑就發現自己小侄女變得有點冷漠,平時小丫頭愛說愛笑的,現在總是沉悶著也不說話。

以前小丫頭和師洪傑最親,師洪傑給她帶回來城裡的好吃的好玩的。她每次都屁顛屁顛跑來粘著。可是這次似乎對師洪傑拿出來的零食也沒啥興趣了。

這也沒什麼,小孩子總鬧情緒,也是正常的。就在當天晚上,也就是週六的半夜,就聽到廚房裡雞飛狗跳的,師洪傑就跑出去了,在廚房看到洪曼姐和姐夫。

洪曼姐臉色有點不自然,自己的小侄女躲在廚房一個角蜷縮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哭了。肩膀一個勁的抖。小臉埋在膝蓋裡也看不見。

師洪傑就問到底咋回事,他姐姐告訴他,沒啥,就是小侄女餓了,半夜上廚房偷吃東西。不能慣這個臭毛病,所以鬧騰了一會兒。還讓師洪傑趕緊去睡覺。但是師洪傑就是覺得他小侄女似乎不對勁,第二天特地注意了一下,果然,小侄女看誰的眼神都冷冰冰的。根本不像個孩子。

但是週一師洪傑有課,也來不及在去搞清楚這事,反正再有一個星期學校就放暑假了。就只能先回學校。

回到學校,師洪傑就把這事原原本本的跟姜胖子講了一遍,姜胖子從小看他爹開道館,雖然他也知道他爹是騙子,但是從小到大,離奇的事見識過也聽說過,於是就讓師洪傑把他小侄女做的一些事詳細回憶了一下。

師洪傑遲疑的說,會不會是小姑娘受了什麼刺激,然後開始心裡陰暗,叛逆什麼的?

聽師洪傑形容的小侄女的眼神,姜胖子就覺出不對勁了。琢磨了一下說,絕對沒那麼簡單,這事不對勁。

師洪傑聽姜胖子這麼說,心裡直突突,就問姜胖子啥意思?是不是聽出來什麼了?姜胖子卻說,感覺就是中邪了。有東西纏著小侄女。

這一說,把師洪傑嚇壞了,剛開始師洪傑只以為小侄女受了什麼刺激。沒想到一下弄出中邪這麼一說。立刻就慌了,帶著哭腔問姜胖子咋辦?

姜胖子就拍拍他肩膀說,兄弟甭怕,我老爹那裡有辟邪的寶貝,回頭我給你拿來,你先別慌,這事兒交給我。

就這樣,姜胖子這事兒就算是攬下了,但是他心裡也明鏡兒似的,以老神棍的脾氣不可能把手珠給他,所以他就想早點過來,趁著老神棍剛起床迷迷糊糊的時候,動作稍微快點,在他眼皮子底下“開天窗”!

沒想到卻撞到了我!

老神棍聽完氣的直跳腳,張嘴就罵:“你這小兔崽子見什麼都說是中邪,你老子我就是開道館的,你天天給我攬免費的活兒,你連人都沒看見張嘴閉嘴就中邪了,還要把老子的寶貝送出去?你真孝心啊?”

姜胖子也不示弱,撇著嘴說:“你開道館也是個老騙子,當年我同學家裡出事你還像模像樣的走了一趟,結果呢?人家該怎麼鬧還怎麼鬧,免費的活兒你都幹不好,收錢不也就靠著一個騙?”

我頓時頭大,和事老一樣的說道:“兩位,別吵了,咱們還是先把事解決了。”

老神棍被氣的夠嗆,最後扔出一句:“反正我不去,誰愛去誰去。寶貝我也絕對不給他。”

聽老神棍這麼說,姜胖子急了:“那我答應完人家的事,怎麼辦?”

老神棍說:“你愛怎麼辦怎麼辦,反正是你答應的,不是我。像那種家庭,他能拿出幾個錢兒?你知道不,前幾天一老頭過來,莫川直接給我賺了七千塊錢,你呢?除了敗家你還會什麼?”

姜胖子剛要蹦起來,聽到後來,眼珠子提溜一轉,盯上我了。咳嗽兩聲道:“莫哥是吧?我爹不去,要不……你跟我去一趟?我爹不放心把珠子給我,但是你拿著應該是放心的吧?”

我頓時啞然了,這事怎麼扯到我頭上了?但是剛才聽姜胖子說完,我也有幾分擔心。萬一真的是中了邪,折騰起來一家人也夠受的。我有心幫忙,於是抬頭看了看老神棍。

老神棍哼哼了兩聲:“莫川和你去也行,但是珠子的事兒……門都沒有!”

我想了想說道:“這樣吧,要不我跟你走一趟,咱先確定一下到底是不是中邪,然後在說。你也算跟你同學有個交代,萬一真是中邪,咱們在回來拿珠子也不晚,對不?”

姜胖子如同一個洩了氣兒的皮球,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了,師洪傑還在等他,我目前提出的這個辦法也是唯一折中的方法了。就這樣,我收拾了東西,換了一身休閒服,又從道館拿了一個便攜袋子,把自己的傢伙事兒帶著,兩個人就這樣出了道館。

再路上我才瞭解到一些關於師洪傑家裡的情況。師洪傑家是河北農村的,在北京住校。家裡條件不好。他爸死的早,就靠著他媽媽打零工供養他倆,家裡因為沒錢供兩個孩子上學唸書,所以洪曼姐早早輟學不念了。

洪曼姐出去打工賺錢,和他母親一起把洪傑供到大學的。洪曼姐到年齡了,在農村找了個婆家,就嫁人了。姐夫那人不錯,憨厚老實,賣些飼料化肥,這兩年日子才剛剛好起來。幾年前又有了個小侄女。沒想到才過了兩年好日子,就碰到這樣的事。

姜胖子路上和我嘮叨了很多他和師洪傑的事,那種一起瘋一起鬧,一起打架一起挨罰的生活,讓我心中感慨萬千。不由的想起五年前,那些與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記得在上山之前,我師父就曾經指著火哥那一幫兄弟問我:“與我上終南山修行,這些……能捨?”

當時我的回答是:“不能,不能捨,不想舍,也不明白為何要舍。情之一字本就應天道而生,若人道無情,天道何存?”

最後師父嘆氣:“你勘破了本命劫,生死關和輪迴印,卻最終破不了情之一字!”

所以,姜胖子對自己兄弟的感情我能理解,也能懂。因為我也有那樣的兄弟。我也有那樣的感情,那種不顧一切的真摯感情。

閒話少敘,我一路和胖子來到了長途汽車站。師洪傑早早就等在那裡了。這個大男孩穿著一身樸素的運動服,面板黝黑。身強力壯,看上去就是農村出來吃過苦的孩子。見我們過來,他趕忙迎上來問情況。

第14章 古怪行為

姜胖子似乎覺得有點對不住兄弟,不好意思開口,我上前一步說道:“我是莫川,也略懂一些道門之術,我們先和你一起回家看看具體情況。”

師洪傑聽了我的話,眼中爆出希望的光,但還是問道:“要是真的是中邪,莫哥你能幫幫我們嗎?我姐苦了一輩子,這才剛過兩年好日子……”

我看師洪傑眼圈泛紅,是個真性情的人,於是點頭道:“要是真的有事,我保證我盡最大努力。”

師洪傑握住我的手,聲音有點啞:“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我們就這樣上了車,一路顛簸,師洪傑心事重重,姜胖子昏昏欲睡。因為是夏天,一股汗臭兒味兒瀰漫在整個車廂裡,熱浪翻滾,我不由得有些心浮氣躁,於是閉眼心中默唸“清心訣”,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我們到了邯鄲市裡,中途又轉了兩趟車這才到了師洪傑家所在的烏家屯。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我在山上清修習慣了,幾餐不吃倒也沒事。可是姜胖子餓的夠嗆。

我們直奔師洪曼家裡去了。在車上師洪傑就給師洪曼打電話,告訴她放暑假了,帶兩個朋友回來玩,所以我們進家門的時候,屋子裡熱火朝天正在做飯。師洪曼和她老公柴楓看上去很樸實。

師洪曼看著比實際年齡大一些,雖然表現的很熱情,不過臉色有些憔悴,我們都沒點破。一起吃了一頓農家飯。期間我並沒見到師洪傑的小侄女果子。隨口問起,師洪曼說孩子瘋累了,早早躺下歇息了。

吃完了飯,柴楓讓師洪曼陪我們聊聊天,他去收拾碗筷了。師洪傑和姜胖子看了我好幾眼,我知道他們的意思,想了想,乾脆也不繞彎子了。開口直接說道:

“洪曼姐,其實我不是師洪傑的同學,我是姜延年的朋友,是受姜延年父親,也就是乾坤大師的託付過來看看孩子的。您要不要和我聊聊?”

聽我這麼說,師洪曼整張臉變的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嘴唇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出來,但是眼神卻是又驚又怕。我看著她,儘量讓自己眼神溫和一些。

半天,師洪曼才擠出了一句:“果子不是妖怪,她只是病了……”

我皺了皺眉,對師洪曼說道:“洪曼姐,果子到底怎麼了?得什麼病了?”

師洪曼顯得很激動,站起來一揮手還碰掉了一個玻璃杯。:“果子沒事,我過幾天帶她去城裡看病,不用你們操心。”

聽到玻璃杯碎了的聲音,廚房裡的柴楓也跑了出來,見師洪曼激動趕忙安慰道:“這是咋回事?洪曼,別當孩子面這樣,到底咋了?”

師洪傑也站起來說道:“姐你別激動啊,莫哥不是壞人,我上個星期就看出來果子有事,你又不跟我說,你能不能冷靜下坐下說說啊?”

師洪曼的情緒很激動,非要把我們趕出去,師洪傑也急了,大聲喊道:“姐你到底這是咋了?有什麼事不能說清楚啊?上次我回來就發現了果子不對勁,果子是你閨女沒錯,但是那也是我侄女,我還能害她嗎?莫哥是自己人,而且懂點門道兒,人家來幫咱們的,咱就這麼給人家往外攆?”

師洪曼愣了一下,我見她鬆動了,連忙說道:“洪曼姐,洪傑是姜延年的朋友,您也別外,我真的是來幫忙的,沒有惡意,也不會到處說什麼,有啥問題咱們解決了,就完了。

如果不解決,總歸是個事兒,這樣下去,早晚不還是人盡皆知,最後可能就真的無法挽回了,您要是真心疼果子,就信我一次……”

聽完我的話,師洪曼還想說什麼,但是旁邊的柴楓卻大聲喊道:“夠了,洪曼。護孩子不是你這麼護的,是不是非要等果子像小莫說的那樣,沒辦法救了,才算完?”

聽了柴楓的話,師洪曼整個人彷彿一瞬間被抽空了靈魂,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捂著臉嗚嗚哭起來。不過這一折騰,我已經斷定了,果子肯定出了什麼變故。

師洪傑想要安慰一下師洪曼,被我扯住了。我知道這個女人這段時間以來,肯定承受了很多心裡上的壓力和折磨,她需要宣洩情緒。

柴楓嘆了口氣,說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我搖搖頭示意沒什麼,讓柴楓把事情好好的說一遍,我也好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柴楓這才把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半個多月之前,家裡化肥賣差不多了,柴楓去城裡進貨,白天師洪曼就騎腳踏車帶孩子去她姥姥家,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師洪曼騎著腳踏車在小道上往回走。

忽然黑暗裡竄出來一隻貓,猛地就竄到了車把上,腳踏車橫樑上果子側坐著,被這突然躥上來的大貓嚇了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不知道哪裡又躥出一條狗,追著那貓,直接就把腳踏車撞倒了。

本來也沒啥事,農村貓啊,狗啊的,常見!師洪曼就扶起腳踏車帶著果子回家了。可是到了家就發現果子整個人蔫了,人沒精神,也不說話。受了驚嚇一樣。而且睡覺總醒,也不踏實。醒了就開始哭。

師洪曼從鄰居老太太那聽說,這是掉魂兒了,得找先生來叫魂,那時候柴楓也從城裡回來了,就去請了一個懂行的先生,先生開了壇,擺了挺大的陣勢開始叫魂,做完了法,也沒見有啥好轉,又弄了一張什麼符咒放在枕頭底下了。

我連忙讓柴楓把符咒拿過來我看看。這個時候師洪曼也不哭了,主動進屋去拿符。符咒拿出來我看了看,這是一張安魂符,只是符尾虛輕,筆畫不精。上面的法力沒那麼強,如果畫符的是那個先生,那這個先生也應該的確有點道行,也懂點這行的事。

畢竟這符咒的畫法還是對的,不像老神棍那全是忽悠人的。

我對柴楓搖搖頭,示意這符咒沒問題,讓他繼續說。在後來,孩子好轉了點,不會呆呆傻傻的了,但是性格變了,不像以前那麼愛玩愛鬧,特別安靜,平時也不多話,誰幹什麼他都看著。

直到有一回,門口發現了一隻死貓,果子忽然問柴楓:“貓有魂兒嗎?貓死了去哪?”

柴楓就是個普通農民出身的,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果子的問題,果子似乎沒察覺,盯著死貓繼續問道:“一隻貓身上有多少的血?”

柴楓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不過從那以後,果子平時還是不言不語的,但是感興趣的方向卻變了,以前她問的都是什麼東西好玩嗎?好吃嗎?而後來的果子,問的都是和死人、血啊、貓啊,這類事情有關的。

這讓夫妻倆有點不寒而慄,但是又沒辦法回答。不過果子似乎也只是問問,並沒有想讓他們回答的意思。

直到過了幾天,有那麼一天晚上,家裡放著別人送來的魚,還是活的。師洪曼打算第二天燉了,於是找了個盆放裡面了。半夜就聽見廚房裡面有動靜,但是困得迷糊,就沒去看。第二天早上去廚房的時候,就發現那魚已經死了,而且是被咬死的,開膛破肚,血肉橫飛的扔在地上。

師洪曼以為是野貓半夜來給叼了,就給收拾收拾扔了。

又隔了兩天,家裡養的雞有一隻被啄壞了眼睛,師洪曼就把受傷的雞扔廚房裡栓起來了,打算第二天燉了。半夜聽見廚房有動靜,以為是雞在折騰,夫妻倆也沒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發現那雞也是被什麼東西咬死的,脖子破了一個大洞,而且血被吸了不少,地上已經沒流多少血了。

雞毛被扯的滿地都是,看著場面特別噁心。師洪曼檢查了一下,從上次魚的事以後,廚房的窗戶每次都會關好。那這雞是怎麼回事?

師洪曼疑惑著去叫孩子,想問問孩子半夜有沒有貓什麼的跑進來,可是一進屋師洪曼就傻眼了,只見床上躺著的果子嘴邊都是血,還沾著雞毛。

這可把師洪曼嚇壞了,一聲尖叫,這一嗓子把鄰居都給驚動了,也驚動了正在睡覺的果子,果子抬起頭看了看師洪曼,眼神很冷漠。師洪曼忽然發現眼前這個果子她似乎完全不認識,陌生的很,就好像果子的身體裡,住著另外一個人。

隔壁鄰居老太太一股腦的跑進來,正好看到了果子嘴上都是血,眼神冷冷看著她們的樣子。也是嚇得夠嗆,非說果子是妖怪,然後跑了。還見人就說,說洪曼姐家的孩子成了妖怪了,滿嘴是血,那眼神特別邪門。

這些傳言傳到了師洪曼夫婦的耳朵裡,更是讓師洪曼幾近崩潰。也就是那個時候,師洪曼精神恍惚,狀態很差。柴楓又沒別的辦法,於是給師洪傑打電話,讓他沒事多陪著他姐姐說說話。

在後來,師洪曼再也不敢往廚房裡放那些活物了,因為農村的民房都是平房,晚上睡覺都是插門的。而果子才六歲,伸手也沒辦法夠到門插,所以不用擔心她半夜跑出去。他們以為這樣,事情就會被遏止,可是誰曾想到,事情遠遠未曾結束。

第15章 鬼物奪竅

只不過這樣也不是一回事,事情還是要想辦法解決。也就是那個時候,正是一個星期之前,師洪傑回老家了,師洪傑回到老家之後的當晚,看到的那一幕,師洪曼也不算騙人,因為當時果子正偷偷鑽進廚房裡,開啟冰箱把裡面冷凍層的半隻生雞拿出來撕咬……

師洪曼怎麼也沒想到,就算不放活物,果子還是會出現這麼詭異的行為,兩個人當晚很震驚,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果子的表情,眼神猙獰而兇狠,嘴邊還有化掉的雞血流出來……

夫妻倆很緊張,師洪曼也忍不住哭出來了,不知道好好的孩子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柴楓搶過生雞,喝問果子怎麼回事,果子不說話,伸手還要去拿那半隻帶著血水的雞,被柴楓打了一巴掌,依舊沒有鬆手,當時師洪傑進來,看到的蹲在角落蜷縮起來的果子,其實並不是在哭,而是在撕扯懷中的生雞。

聽了兩個人講述的這些,我知道果子肯定是有問題,應該就是被附身了。想到這裡我心中有了數,開口說道:“那洪曼姐,我可以看看孩子嗎?”

師洪曼點點頭,帶我們走到最靠裡面的一個房間。師洪傑遲疑了一下說道:“果子以前不是住這屋的啊?”

師洪曼聞言,渾身顫抖了一下,頓了頓沒說話,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門竟然被反鎖了。

等我進去就看到了果子,果子並不白,相反還有點黑,眼角彎彎的,平時應該很愛笑。但是這個孩子現在看上去卻完全不同,她整個身體被綁在了床上,聽到有人進來,陰森森的扭過頭,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陰冷而詭異。

我皺了皺眉頭,發現了不對勁。這孩子身邊沒有外物,三魂七魄齊全,那怎麼會……等等,不對勁。

我忽然意識到了問題,心中念著“觀心法”入了“觀境”!

在“觀境”的作用下,我被眼前的一幕驚的說不出話來,我忽然發現我完全的想錯了。如果最開始我想的單純只是被附體,那麼解決辦法就會簡單也容易的多,可是現在觀境之下,我看到的東西卻完全不一樣了。

只見果子的軀殼沒有任何問題,可是那魂,卻根本不是果子的魂。果子的整個靈竅都已經快要被撐開了。

靈魂也是和年齡有關係的,每個人隨著年齡的增長,魂魄也會漸漸的在身體裡趨於穩固,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小孩受了驚嚇就會“掉魂兒”,因為年齡小神魂未定,魂魄不穩固的關係。就彷彿剛點燃的火苗一樣飄飄搖搖,比大人要朦朧的多。

正因為這樣,也有很多小孩在年齡很小的時候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而隨著長大了,靈魂在軀殼裡面逐漸穩固,就不會再看到周圍的靈體和鬼魂了。

所以有的時候我看到那些穿越小說裡面寫的,一穿越,靈魂就進入別人軀殼裡面變成了一個年齡很小的孩子,其實這是很扯淡的。在這個神秘的領域裡,也同樣“不科學”!因為孩子的靈竅容量有限,容納不了那麼大的靈魂,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就會出事兒。

“方小師傅,果子她……到底怎麼樣了?”師洪曼也看到了果子的眼神,表情很是悲慼,開口問道。

我揮了揮手,示意出去說。我們一行人出了屋子,重新關上了門。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被不乾淨的東西附著上了,明天交給我處理吧。今天很晚了,洪曼姐,你們也好好休息,明天可能得折騰一陣子呢。”

我怕師洪曼夫妻倆惦記,並沒有說實話,簡單的安慰了兩句,就去他們安排好的房間休息了。

晚上我和姜胖子,師洪傑三個人一個屋。進了屋子裡姜胖子就忍不住了,一個勁的問我:“哎到底咋回事啊,真的附身了?你還真能看到啊?”

師洪傑也盯著我看,我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不是附身那麼簡單!”

姜胖子有點遲疑,忽然問我道:“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也跟我爹一樣,忽悠呢?咱這都是自己人,就算你幫不上忙,我想洪傑也不會怪你,但是你得和哥們兒說實話!”

我奇怪的看了姜胖子一眼:“很重要嗎?只要治好了孩子不就可以了嗎?”

姜胖子兩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他孃的,你果然有兩下子,比我爹強。哎我就不清楚了,你這麼牛掰,怎麼就去我爹那打工了?你該不會不知道我爹他就是個老騙子吧?”

我頓時哭笑不得:“姜胖子,我問你,那我這個道家麻省理工學院,欺神騙鬼專業優秀畢業生,應該去哪工作?”

姜胖子被我問的也是愕然,頹然的搖搖頭:“這麼看來,我爹這裡還真適合你。要是你只會這行,貌似也沒什麼別的地方可以上班了。”

師洪傑有點著急,插話問道:“先別說那些了,莫哥,你剛才說不是附身那麼簡單,難道還有啥別的事兒嗎?果子她……到底怎麼樣了?”

我就把剛才看到的事情,包括果子整個靈竅都要被撐開的事情說了出來。兩個人都是嚇的臉色發青。

“按你的說法,就是……果子現在身體裡住著的,是一個鬼?”姜胖子扯住我,緊張的問。

我點點頭:“也可以這樣說,這應該是上次那大師來招魂,雖然成功了,可是招回來的根本就不是果子的魂,而是……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而這東西現在佔據了果子的軀殼!”

師洪傑急的臉色更難看了:“那莫哥,如果……我是說如果繼續下去,會怎麼樣?”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靈竅是容納三魂的地方,只有三魂歸位,七魄入髒經,人才會精氣神融合,身體五行運轉。這就好比一處密地,原本只是個人的居所,可是大門連著牆破了一個洞,各種強盜、匪徒、小偷隨便進出。那這個居所也就沒辦法在住了,這個密地就成了一塊廢地。

一旦靈竅破了也是同樣的道理,破了以後,什麼孤魂野鬼都能往她身體裡鑽,那這孩子就徹底完了。”

聽我這麼說,師洪傑一臉慘白的坐倒在炕上。旁邊的姜胖子忙道:“嗨,您說這些個幹什麼?您倒是說說,這到底有招治沒招治啊?”

我喝了口水,說道:“你們也彆著急,既然我來了,肯定不會放任不管。今天晚上恐怕咱們就有得忙乎了。”

師洪傑聽出我話裡的意思,“騰”的一下站起來,抓住我胳膊說道:“莫哥,要怎麼做您說,只要是我師洪傑能做的,要我命我都幹!我姐這些年供我上學,我,我這輩子欠她的太多了,實在不能再讓果子出事……”

說道這裡,一雙眼睛也是眼圈泛紅。

我揮揮手說:“我能理解,我會盡全力解決。用不著要死要活的,但是今天晚上可就正經得折騰折騰了,我開始怕你姐他們惦記,所以沒說實話。只是說普通的附身。所以今晚咱們得先辦一件事兒。”

姜胖子說:“誒喲,我的祖宗哎,您就別賣關子了,有啥需要辦的,您老就吩咐吧。你看洪傑都這樣了!”

我拿過出門帶著的便攜袋,從裡面掏出了硃砂、狼毫,還有符紙。說道:“我現在要開始畫符,我畫符的時候,你們都要安靜。一會兒我畫完了,姜胖子你拿著這些符,把他們分別貼在果子住的房間外面,記住,外面都要貼,果子的屋子是把頭,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外圍,每個方向貼一張。記住了嗎?”

姜胖子連連點頭。我依序畫了四張隱魂符。

畫完以後,我把它遞給姜胖子,說道:“這符咒可以暫時遮蔽外物對靈魂的感應。也就是說,如果不想讓孤魂野鬼找到,可以身上放置這個符籙,孤魂野鬼對人並不是用“看”的,而是感覺那種“人氣兒”,也就是靈魂的能量。”

姜胖子聽了,寶貝一樣看著手裡的符咒,兩眼放光:“哎我說莫哥,牛掰啊。這東西有空你能不能給我弄個百八十張的,那我以後半夜和同學去鬼屋,就在也不怕了,哈哈!”

我無奈的白了他一眼:“這種隱魂符也不是什麼時候都靈的,要視當時情況而定。它的作用只有一個時辰,時辰一過就不管用了。”

姜胖子聽我這麼說,一臉惋惜的嘆道:“可惜了,可惜了!不過這玩意貼在果子房子外面有什麼用?也沒孤魂野鬼找果子啊?”

我又跟師洪傑說道:“洪傑,你這裡有沒有白紙?最好是沒用過的。作業本也行。順便拿點膠過來,膠棒或者透明膠都行。”

第16章 招魂引靈

師洪傑忙說等一下,然後就跑出去找紙了,過了一會兒找了一卷透明膠帶和一沓白色的影印紙,問我:“這個行嗎?”

我點點頭說沒問題。然後把白紙攢成一根一根的長條,中間用透明膠固定。姜胖子看到了,忽然樂了:“哎我說方大師,您這是嘛呢?手工課啊?”

我沒理他,我也看出來了,這姜胖子就是一個不著調的人。

師洪傑也好奇的過來說:“莫哥,就這麼攢紙條嗎?我也來幫你吧?”

我點點頭:“可以,我要做一個尋魂燈,去先尋回果子的靈魂,然後明天只要把那個鳩佔鵲巢的靈體處理了以後,就能第一時間讓果子回魂。也不擔心被你姐他們看出來。如果告訴他們這些,他們會擔心的睡不好覺。”

師洪傑感激的連連點頭,姜胖子在旁邊好奇,也伸手幫我倆攢紙條。邊攢邊問道:“哎我說,你打哪兒學的這些東西啊?尋魂燈?這名字真他孃的給力!”

胖子的最後一句話,讓我想起了我五年前的兄弟,姬燚!姬燚綽號叫火哥,說話也很不著調,只不過他比姜胖子膽子大多了,也潑辣的多了。而且什麼事情渾然不懼,該油滑的時候油滑,該彪悍的時候,一點不含糊!而我這次下山,也會履行我的五年之約,去見我的那些兄弟。

想到這裡,我心裡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期待。不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解釋道:“這是我在小時候看過的一本古書裡面學來的,可以透過靈魂尋找到想找的人。但是需要一些媒介。”

我小時候,曾經有一位與我家頗有淵源的寶爺爺,我家中逢難,是寶爺爺救了我家。而我口中那本古書名為《鄉野異錄》,也是寶爺爺送的!我最初捉鬼的辦法,都是根據那本書學來的。不過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包括我與幾個兄弟熱血驅鬼的日子。

其實所謂的尋魂燈,外形和孔明燈是一樣的,只不過是用白紙糊的。透過符咒起法,要用被尋找的人經常隨身攜帶的物件,或者頭髮,指甲等物做為媒介。

很快,尋魂燈就紮好了,看著這個“白色的孔明燈”,姜胖子帶著上當受騙的語氣怪叫:“就這玩意兒?這就是尋魂燈?這他孃的就是許願燈,學校門口五塊錢一個!咱們三人累了個半死,就為了這麼一個五塊錢能解決的玩意?嗨!”

我沒說話,用符紙寫好尋魂符,這符咒是《鄉野異錄》裡唯一一個符咒,並非我在《正一符籙》裡面學到的。我甚至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因為只是尋魂燈用的,乾脆叫它尋魂符!

畫完符咒,我讓姜胖子先摸出去貼那四張隱魂符,師洪傑要去,被我制止了,我怕動靜大了驚動師洪曼兩人。要是姜胖子還能找藉口說找不到廁所,師洪傑就不行了。

師洪傑聽我這麼說,表情更是感動。別看姜胖子白胖滾圓,行動倒是出奇的靈活。貼完符咒我讓師洪傑悄無聲息的帶我們去後院。

後院地方大,距離稍遠點有輕微的動靜也影響不到師洪曼夫妻。

我從口袋裡取出一根頭髮,師洪傑問我:“這是誰的?”

我說:“從果子的被子上面拿到的。”

見我這就要開始了,姜胖子連忙把我攔下說道:“等,等等,方大師,您就這樣上陣啦?不用穿個道袍在舞弄一會兒啊?”

我無奈的看看他,跟他解釋不需要。又不是起壇做法。這就像日本的和服,平時上街也沒人會天天穿個和服,那只是一種紀念性的東西,代表身份和傳統的象徵。除非特別時刻,否則沒必要幹什麼都披掛道袍。

姜胖子看著我激動的說:“大師啊,您這才是真正的大師,我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見到真傢伙!方大師,您收了我吧,小的願意給您當徒弟,鞍前馬後!”

我沒搭茬,這傢伙太能扯,我拿出符咒,將那根頭髮用符咒包好。以一種非常詭異的姿勢立著,左手無名指和拇指相掐,其餘三指散開。右手做劍指狀,搭在左手動脈上。口中低聲念著符咒。

“太上赦令引靈招,借法尋魂百鬼號。天樞星君來追攝,符燼燃燈上九霄!北斗星君尋魂如律令,疾!”

唸完符咒,我將劍指迅速指向尋魂燈,猛的睜開雙眼,只見尋魂燈中間的符“轟”的一下,暴起一團火光,隨即尋魂燈就晃晃悠悠跟個醉鬼似的開始飛起來。

我一把扯住師洪傑道:“別愣著了,跟著燈走!一定要跟緊!”

師洪傑和姜胖子回過神來,一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一邊追著尋魂燈跑。尋魂燈看似晃晃悠悠,可是卻一點都不慢,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這幾年在山上每天晨起一套五行拳,讓我的身體素質大有改觀。不過跑了這麼久也是微微出汗。可是那燈依舊不高不低,不遠不近的飛著。

姜胖子第一個跑不動了,雙手拄著膝蓋,劇烈的喘著粗氣,擺擺手:“我不……不行了……要,要累死了。”

師洪傑也是跑的臉頰赤紅,呼哧帶喘的。不過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尋魂燈,咬著牙往前追。我回頭說道:“那你就在這裡歇著吧,我倆去追,不過這大半夜的,周圍有些什麼東西我就沒辦法保你了。”

說完,我就和師洪傑一起追那尋魂燈去了。身後的姜胖子果然哀嚎著跟了上來,想來也知道大半夜的孤魂野鬼都出來“散心”了。他怕自己被纏上。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很快就到了一片苞米地的周圍。周圍是一片濃墨一樣化不開的黑暗。朦朧慘白的月光打在苞米地裡的葉子上,風起時帶起一片片葉片摩擦時候陰森的沙沙聲。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彷彿一片鬼蜮。

尋魂燈落在苞米地中的一塊地方,然後化成了一團灰,不見了。我們小心翼翼的撥開苞米地,向尋魂燈落下的位置走了過去。苞米地的中間有一塊空地,苞米地裡潮溼憋悶,不透氣。而且這些苞米長得比人都高,走進去只感覺渾身四周都被包圍起來。極不舒服。

後面的姜胖子顫抖的手扯我的衣服,我順手拍掉沒理他。又走了幾步,他又開始變本加厲,伸手來拉我的胳膊,在這種漆黑的苞米地裡,我也有些心浮氣躁,不耐煩的說道:“別鬧了,先辦正事。”

可是剛說完我就發現不對勁,因為我旁邊的苞米地裡嘩啦啦的響,我往右邊一看,只見姜胖子和師洪傑兩個人渾身打顫的擠在一起,就在距離我旁邊隔著一排苞米杆的地方。我心裡頓時一涼,那剛才在左邊扯我胳膊的……是誰?

我忽然想起,剛才我感覺左邊扯我胳膊那隻手冰涼冰涼的,想到這裡,我頭髮都是一炸,連忙回過頭去看,可是我左手邊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旁邊的姜胖子“誒喲”一聲,摔倒在地。口中罵道:“什麼玩意”話還沒說完,旁邊的師洪傑就像被人掐了脖子一樣“啊—啊!”的叫了兩聲,短促而有力,明顯是被嚇到了以後,那種連聲音都發不利索的動靜。

我連忙撥弄開旁邊的玉米杆子,問他們怎麼了?胖子似乎也有些不明所以。師洪傑的臉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慘白慘白的,指著剛才胖子跌倒的地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忍不住晃了晃他的肩膀,師洪傑這才反應過來,哭喪著臉說道:“莫哥,有,有鬼!”

姜胖子一聽也是渾身一個激靈,問他怎麼回事,師洪傑這才說,原來剛才胖子被絆倒的時候,師洪傑也嚇了一跳,連忙往地下看,夜晚的苞米地上面葉子有反射的月光,但是下面卻是漆黑的像兩個世界。

師洪傑看到胖子跌倒了,但是下意識的一掃,發現胖子小腿肚子的位置有一隻白的,透明的手。也就是說,胖子是被那手拉住了小腿才摔倒的,根本不是被絆倒的。

師洪傑順著那手一瞄,就看到了在幾乎貼近地面上的位置,一片苞米杆子的中間,有一張慘白慘白的人臉,具體什麼樣也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五官,等他在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臉已經不見了。

我皺著眉,剛要說什麼,忽然胖子一把拉住了我,表情呀呲欲裂,驚恐萬狀。我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就看見前面的空地上,正站著一個半透明的影子,看上去六七歲的樣子,只是身形模糊,輪廓不清楚。恍惚的有那麼個形狀。

正面對著我們站在那裡,低著頭,不長不短的頭髮順著兩側垂下來,看不清楚面孔。師洪傑也看到了,然後就是一震,喊了一聲:“果子?”

第17章 兩個鬼魂

我聽他這麼說,估計這應該就是正主了,可是那女孩子抬起頭的時候,我卻是嚇了一跳,因為那女孩子有半邊臉慘不忍睹,血肉模糊的。這明顯就是橫死的女孩,根本不可能是果子,果子還活著。

那小女孩緩緩的抬起頭,奇怪的看了我們一眼,忽然裂開嘴,笑了,她殘缺不全兩邊不對稱的臉,因為這麼一笑,顯得尤為詭異。她伸出雪白的小手,指了指我們:“你們也是來陪我玩的嗎?”

我感覺到這小女孩身上沒什麼怨戾之氣,於是開口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你認識果子嗎?”

小女孩不笑了,點點頭,好奇的問:“我叫妞妞,你們也認識果子嗎?”

我嘆了口氣:“是的,我們是她的家人,要帶她回家的。”

妞妞忽然裂開嘴,看上起很憤怒,那張殘破的臉配合這樣的表情,在慘白月光的照射下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森和恐怖。

“不,不能帶她走。她是我的朋友,她要留在這裡陪我。”說完,她緩緩的向前走了一步。我們這才看到,在她背後還有一個透明的小女孩,神情恍恍惚惚的,正是果子。

師洪傑喊了一聲:“果子,我是小舅舅啊!”說完,就要撲過去,不過他的動作激怒了妞妞,妞妞伸出小手叫了一聲,整個臉都變得扭曲起來,我只感覺周圍一陣陰風颼颼的捲起來。然後師洪傑就摔出去了,重重的砸在旁邊的玉米杆上,呻吟著半天才起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妞妞說道:“妞妞,你不回家嗎?”

妞妞眼中流露出一種又懷念又恨的表情:“我沒有家,我也不想回家,果子也不想,果子會留下來陪我。”

妞妞身後的果子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樣子,我知道那是因為果子並非一個完整的靈魂。只是單獨的一個魂而已。自主意識很低。

我走過去,嘆了口氣。然後從身上取出了一隻清香。供香很多時候是有講究的,就好像佛家一般都是供奉檀香,而道家卻多是供奉“清香”。如拜三清祖師,供奉請香三柱是一樣的道理。

因為道家講究修自身之道,所以對於神鬼界線並不那麼明顯。例如東北有“狐黃白柳灰”五大仙兒,這種說他們是仙家的也不對,因為它們屬於妖修,也屬於“地仙兒”,而像三清祖師那種屬於“上仙”,是已經位列仙班的。

很多妖修或者野鬼也是想要供奉的,因為有了香火氣兒他們才能越來越凝實,能力也會越來越強。就好比我曾經遇到過的“血饗神”,說是神,其實就是一種鬼,騙人們供養他們吸收信仰之力供為己用。而土地公就是典型的地仙兒。

所以道家祭拜多用“清香”,神鬼皆可受。我給妞妞點了一根清香,妞妞深呼吸一口,彷彿很受用的樣子,面目也漸漸的平和下來。

我對她說道:“妞妞,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果子我們是必須要帶走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好嗎?”

妞妞看著我的眼神有一絲迷茫,然後又看了看眼前的香,似乎覺得我並不像壞人,點了點頭問道:“你真的能幫我嗎?”

我堅定的點頭稱是。她歪著腦袋看我,似乎想看看我是不是在騙她。過了一會兒才開始娓娓道來。

原來妞妞本人並不知道她自己已經死了,她是自己跑出來玩,跑的遠了,意外被路過的車撞死了,她就看到一輛車撞過來,因為當時天色不早了,那貨車司機是個城裡人,她叫他劉叔叔,有時候下來農村收山貨,妞妞見過那人好幾次。妞妞過去和那個人說話,那劉叔叔也不理她,就是臉色很難看,我立刻就推測出來,那人應該看見軋死了人,嚇的夠嗆。

按妞妞的說法,那人開始在地上折騰什麼東西,地上有一個已經被軋爛一半的殘破的人。那司機看周圍沒人看見,於是就從車裡面拿出了一塊兒包山貨的大布袋子,把那東西拖上去,扔進車裡。又往土路上灑了很多土,掩蓋那些血跡。

開了一段路程以後,找了這片苞米地,又拿出鏟子,在苞米地旁邊隨便挖了個坑,把地上的妞妞屍體埋進去了,然後離開了。

妞妞說當時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迷迷糊糊的跟著車走,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著,後來到了這裡,就看平時口中的“劉叔叔”忙乎了半天,她怎麼和他說話,他也不理。然後她忽然想回家了,可是卻發現自己走不出去了。

妞妞當時很害怕,就想等家人來接自己。很多時候妞妞在外面玩的晚了,家裡人就會找到自己,然後捏著耳朵給她拉回家。可是這一次她等了很久,終於等到家人找來了,她跑到他們面前和他們說話,可是他們就像劉叔叔那樣,對自己不理不睬。

妞妞害怕了,想哭,她使勁喊:“爹,我在也不亂跑了,你別生我氣,別不理我,帶我回家吧。”

但是無論她怎麼說,他爹爹就是不理她,轉了一圈就走了。妞妞當時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覺得她爹爹是不是在生自己氣?過兩天就會來接自己了。

可是左等右等卻始終沒等來。妞妞覺得家裡人不要她了,所以她開始恨她爸爸媽媽,為什麼不要她?她想家,每次想起家人拋棄了自己,她就又不想回家。就這樣矛盾的呆在這裡。

直到前段時間,碰到了果子。果子能看見自己,也能和自己說話。她覺得果子是來陪她玩的,所以就把她留在這裡,不讓她走了。

師洪傑忽然驚呼一聲:“妞妞?你是隔壁村陳家的女娃娃?”

我看師洪傑似乎知道什麼,就問他怎麼回事。師洪傑這才告訴我們說,原來陳家一個多月前丟了女兒,還來過他們村子裡找,可是沒找到。然後就以為孩子是讓人販子拐走了,於是事情也就這麼擱下了。

在農村孩子被拐走並不奇怪,可是陳家並不知道自己女兒已經死了。

我點點頭說道:“妞妞,哥哥帶你回家行嗎?你爸爸媽媽並不是不要你了,他們一直在找你。只不過你現在已經死了,陰陽相隔,他們看不到你。”

聽我這麼說,妞妞一愣,然後露出很驚恐的表情:“我死了?”

我點點頭:“你不要害怕,哥哥送你回家,然後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轉世投胎,就跟一個人睡了一覺一樣,你還是會醒過來,不然你就只能在這裡一個人,在也沒人陪著你玩,果子也是要回家的,聽哥哥的話,好嗎?”

妞妞忽然哭了起來:“原來他們看不到我,我還在想為什麼他們不理我,我錯怪我爹爹了,我爹爹不會不要我的。”

我安撫了一下妞妞的情緒,然後拿出了兩個引魂幡,分別讓妞妞和果子附在上面,然後帶著兩個靈魂和姜胖子、師洪傑一起回到了家裡。

我們悄聲進了屋子,沒有驚動任何人。姜胖子這會兒才像是回過了神兒,他第一次見到真鬼,這傢伙當時嚇得都要尿褲子了,可是這會兒卻興奮起來,拉著我胳膊問這問那,而且死活要拜我為師。

我不理他,一晚上折騰下來,我已經感覺很疲憊了。師洪傑卻沉默的沒說話,只是感激的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醒了,姜胖子和師洪傑睡的正香,估計也是做完折騰到半夜太累了。我沒叫醒他們,一個人起床與前院的師洪曼夫婦打了個招呼,然後去後院練了一套五行拳。這是雷打不動的規矩。

練完拳,我就看師洪曼夫妻倆站在門口,表情侷促的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又不敢打擾我一樣。

我對他們笑笑:“你們不用擔心,果子的事情我會解決。”

聽了我的話,夫妻倆這才放下心來。熱情的招呼我吃早飯。我讓他倆別驚動江胖子和師洪傑,讓他們多睡一會兒,還有些東西要準備。

我對師洪曼說:“洪曼姐,你去找點東西,要一根沒毛的笤帚,一定要是那種用過很久的,已經被掃的沒毛的笤帚頭!剪的不行。必須是用沒毛的。然後在找一塊兒男孩用過的尿布,要紅色的。必須是男孩尿過的紅尿布。”

師洪曼連連點頭:“這些咱村兒裡都好找,還有啥?”

我又讓師洪曼弄點淘米水,放在院子裡太陽底下曬著。我下午要用。然後對柴楓說道:

“一會兒我會扎個紙幡,這東西叫引魂幡,我讓你去的時候,你就把這紙幡拿著到十字路口去,等我給你打電話讓你燒了的時候,您就把這紙幡燒了就成了。”

兩個人都應聲開始忙活,淘米水是最先弄好的,裡面還有米泡著,我從兜裡捻出三枚銅錢,扔進了淘米水裡。又算了算時間,下午酉時,也就是五點到七點,是最合適做法的時間。正在這個時候,姜胖子和師洪傑倆人也醒了,看見我連忙跑過來。

我對他倆說道:“你們收拾一下,跟我出去鄰村辦點事。”

姜胖子和師洪傑會意,知道我要去處理妞妞的事情了。連忙收拾了一下跟著我出了門。在師洪傑的指引下,很快我就找到了妞妞家門口。

我們敲了敲妞妞家的大門,沒人理我們。姜胖子來勁了,使勁砸門,裡面才傳出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聲音:“誰啊?他媽的砸什麼砸?”

第18章 真相大白

我皺了皺眉,然後就看到一箇中年男人來開門,應該就是妞妞的父親解沙河了。臉色不好看,明顯這段時間過的不好。看到我們過來,愣了一下,然後語氣很差的說道:“你們找誰?有啥事?”

師洪傑說:“解叔嗎?我是隔壁村的師洪曼的弟弟,師洪傑。”

解沙河看了一眼師洪傑,想了想才尷尬的擠出一句:“啊,你就是洪傑啊,好多年沒看見了,認不出來了。”

說歸說,但是絲毫沒有請我們進門的意思。姜胖子不樂意了:“解叔,人家說來者是客,你是不是讓我們先進屋啊?”

解沙河本來就虛應承,聽姜胖子這麼說話,頓時沒給他好臉兒,直接說道:“你又是哪家的崽子?我認識你嗎?”

姜胖子一聽這話當時就急了,直接跳起來說道:“人家上門幫忙,你這麼不客氣,怎麼做人的?合該你家丟姑娘!”

解沙河聽胖子這麼說話,當即就是臉色一陰,指著門口罵道:“滾滾滾,都滾,我管你們這家那家的……”

雖然我也覺得這解沙河態度不好,但是人家畢竟丟了孩子,能理解。胖子的話有點過分了,我連忙插口說道:

“是這樣的,妞妞告訴我們她想回家,回不來。我們來幫忙的。”

聽我這麼說,解沙河當時就愣了,懷疑的上下打量我一圈,開口說道:“妞妞?你們見過妞妞了?”

我點點頭,說道:“您看是不是咱們進去說?在這裡談總歸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解沙河這才有點不情不願的把我們讓進屋。小院子裡亂七八糟的,進了裡屋,一個女人眼睛通紅,憔悴的走了出來,看見我們進來也是一臉的迷茫,問道:“老解,這幾個孩子是?”

解沙河面色古怪的說道:“這幾個孩子說是見過妞妞,來幫忙的。”

這女人應該就是冉麥,妞妞的母親。我點點頭說道:“阿姨,我有個事情必須告訴你們,但是我希望你們聽完能冷靜。”

冉麥臉色一變,連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妞妞出了啥事了?”

解沙河安撫妻子:“沒準又是騙子,你別那麼激動行不行?”

姜胖子頓時不幹了:“哎你這傢伙總說人是騙子騙子的,我們收了你一分錢了?免費幫忙居然還被人說騙子,大不了我們不管了。”

我瞪了胖子一眼,我算看出來了,這傢伙的嘴絕對壞事兒。於是開口說道:“是這樣的,錢我不會不收,因為我們這行有我們這行的規矩,但是事情我既然辦了,就會辦到最後。”

我說的也是沒錯的,開始已經說過了,做我們這行求個了卻因果,如果一分錢不收,那等於做了好事施了恩,卻沒回報,最後都是業債。

解沙河臉色一變:“這不還是要錢嗎?出去出去,沒見過你們這樣的,我孩子都丟了你們還過來我家騙錢,有沒有點良心?”

我搖搖頭說道:“如果我不能讓你們滿意,這錢我一分不收。但是我若真給你們結果了,我也不多要,三百塊錢!”

冉麥聽我這麼一說,遲疑了一下。畢竟三百塊錢不是什麼大錢,要騙也不會只騙三百。冉麥說道:“小兄弟,那您先給我們說說,我閨女她到底在哪啊?”

我看了看兩個人說:“妞妞已經死了!”

聽我這麼一說,解沙河直接氣樂了:“你要是真能給我們個交代,別說三百,我給你三千!但是你一句死了,這可真是死無對證,就這麼把我們打發了,然後拿著三百塊錢走人,你這錢賺的也真輕鬆啊。剛才還說,妞妞說她想回家,這會兒直接說死了?哈哈哈,你真當我傻啊?我錢好騙啊?”

姜胖子破口大罵道:“你這老傢伙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天天有人害你,你中國富豪榜上排第幾啊?你有幾十個億的家產啊?我們咋就那麼沒事閒的,滿大街人不害就跑來害你了呢?你是不是太拿自己當盤菜了?”

我趕緊說道:“我也不坑你也不騙你,我把妞妞叫出來你們自己問她吧。但是時間不能太長,我只能支援五分鐘。”

解沙河夫妻倆聽了我的話就是一愣,還是冉麥聰明,站起身緊張的問我:“難道……您是大師?”

我搖搖頭:“我不是什麼大師,只是懂點道家的東西而已。”

解沙河還要說什麼,被冉麥拉住了,我在屋子裡看了一圈,後面有一個儲藏室,那裡是這個屋子最陰的地方,又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的尾巴了。

我說道:“在過十分鐘吧。到一點的時候才行。”

解沙河皺眉說道:“你別忽悠我不懂,那是最熱的時候,要是你真的是放我家妞妞的……人出來的話,不等晚上,大晌午就行?”

我笑道:“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午時是午馬,這個時辰因為陽氣至盛,物極必反,所以會生陰。”

解沙河嘟囔了兩句,我知道他還是半信半疑,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同兩個人一起進了儲藏間。先是把整個儲藏間四個方向都畫上符。我是用劍指直接虛空畫符的。這是我師父南老三的獨門絕技,心咒術。以心念為引,精神為媒介。虛空畫符溝通天地能量。然後一行三人進了屋子裡。讓姜胖子和師洪傑等在外面。

我對兩人說道:“你們可以點盞蠟燭。不要開燈。”

解沙河依言點上了蠟燭,冉麥也在旁邊顯得非常緊張。此時她對我說的,妞妞已經死了這件事,已經有些相信了。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妞妞死前的樣子……不是那麼好看!”

我虛空畫了一道“清心寧靜符”,又分別在解沙河與冉麥的額頭上點了兩下。隨即,取出引魂幡,放出了妞妞。

妞妞一出現,冉麥驚叫一聲,差點昏過去,旁邊的解沙河也是表情駭然的看著我,又指了指妞妞。我沒理會他們,因為我必須全神貫注才能維持這一方陰陽相通的天地。

人都有“精氣神”,而維持兩界可以正常溝通,就是需要消耗“精和神”的。

妞妞看到了解沙河和冉麥,表情有點膽怯,又有點委屈,忽然不聲不響的哭了出來,左半邊慘不忍睹的臉上流的卻是血水。

冉麥到底是妞妞的親孃,看到孩子哭,也顧不得害怕了,跟著妞妞哭了出來,她過去想要抱住妞妞,卻撲了個空。解沙河也顫抖著,眼圈泛紅說不出話來。

我連忙提醒道:“先說正事,我支撐不了多久。”

兩人這才回過神來開始你問一句,我問一句。妞妞眨著眼睛指了指我說道:“是這位大哥哥帶我回來的。媽,我怕……我還能回來嗎?我以後不亂跑了,乖乖聽話!你們還要我嗎?”

聽了妞妞天真的話,冉麥和解沙河都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在一旁說道:“妞妞不怕,現在你知道你爸爸媽媽是愛你的了,沒有什麼遺憾了,哥哥送你去該去的地方,好嗎?”

妞妞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又看到冉麥捂著嘴抽咽的樣子,懂事的點點頭說道:“大哥哥,我跟你走。爸,媽,不哭。妞妞不想讓你們哭。妞妞長大了,會照顧自己的。”

解沙河和冉麥連連點頭,我嘆了口氣,雖然不捨,還是取出符籙,唸誦淨魂亡靈經。超度了妞妞。冉麥整個人哭倒在瞭解沙河懷裡。

不過我也沒空管他們,整個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於是深呼吸唸了幾遍“清心咒”,才漸漸的緩和一些。

解沙河再也不敢對我們有什麼不敬,千恩萬謝的跑進屋裡拿出了三千塊錢遞給我。我搖搖頭示意只收三百。可是冉麥也不幹,她說如果不是我,她連女兒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開始有人過來騙說妞妞在他們手裡,讓他們拿一萬塊錢去贖人,結果人影都沒見到。

他們為了女兒這一絲希望,對一個騙子都能拿出一萬,對這種真正幫了他們的人又怎麼可能三百塊錢像打發要飯的一樣打發?

最後我沒辦法,只得收了這三千塊錢。我臨走的時候交代了一下,告訴他們屍體埋在哪裡,還是讓他們先報警,然後想辦法把妞妞的屍體挖出來,入土為安。剩下的讓警察處理。後來果然查到了劉姓司機的頭上,妞妞的事情也結束了,不過這都是後來聽師洪傑說的了。

當天我們處理完事情已經兩點多了。解沙河要留我吃飯,我心裡惦記著果子的事,於是好說歹說才推開了。

回到師洪曼家的路上,胖子一雙眼睛都紅了,非要拜師。我自然是不答應的。姜胖子告訴我,這三千塊錢的事他不會和他爹說的,而且以後他在有這行的事情,也會專門找我。一副拜了老大的模樣。

我倒是無所謂,可是想著兜裡揣了三千塊錢,還是有點不真實。這幾年在山上和我師父南老三過的太清苦了,沒上山之前,我也是個窮孩子。兜比臉乾淨那是常有的事。這算是我拿到的第一桶金。

到了師洪曼家裡,看到他們夫妻很焦急,估計是怕我不回來了。兩人把中午吃的飯菜端出來,一直都在大鐵鍋裡給我們溫著,這種感覺,我好久沒有了。

師父對我很好,但是從來不是這方面的。他只會讓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在大是大非上給我糾正方向,卻從來不會在瑣碎的事情上費心思。

吃完了飯,已經快要五點了,我讓師洪曼夫妻準備的東西也已經準備妥當了。又叮囑柴楓幾句,就讓他帶著紙幡去十字路口了。

第19章 魂飛魄散

我讓師洪曼把果子領到院子裡來。然後把裝著淘米水的瓢拿在手裡。右手則是拿著沒毛的舊笤帚,笤帚上面纏著紅色的尿布。果子看我的眼神陰森而冰冷,彷彿一條毒蛇。我卻笑了笑,忽然說道:“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讓出這個身體,我讓你走。怎麼樣?”

“果子”不說話,依舊眼神陰森的看著我。

我知道商量是行不通了,既然它不走,那也就不能怪我心狠了。我拿著笤帚頭觸地,用腳一踢那紅色的尿戒子,瞬間地上被劃出了一個半圓。“果子”當即臉色就是一變。我看見他眼神變了,冷笑兩聲,直接把手裡一瓢淘米水向她身上潑了過去。

“果子”怪叫了一聲,似乎渾身有火燒一樣,整張臉的表情變得猙獰,我更是生氣,拿著笤帚開始往“果子”身上招呼。

“果子”一邊跑,一邊喊疼,繞著院子跑,院子早就被用符咒圍起來了,他跑不出這個距離,但是這傢伙還真能跑,院子並不小,我就這樣追著他一圈又一圈,離得近了一笤帚就甩上去。

旁邊不管是師洪曼,還是胖子和師洪傑,都是看的兩眼發直,我隱約還聽胖子震驚的喊道:“我糟,這個……太NB了,根本停不下來啊!”

那傢伙被我追的急了,也是破口大罵道:“今天你敢打老子,你給老子等著!”我壓根就不搭理他,這大笤掃輪起來帶著呼呼聲風,旁邊師洪曼心疼孩子了,剛想說話,倒是師洪傑給她攔住了,衝著我這邊努努嘴:“姐,你沒發現點問題嗎?你看這掃帚打在果子身上,果子身上連紅都沒紅。”

師洪曼這才發現不對勁,當下也就沒吱聲,就看著我一下又一下的抽在果子身上。就在這個時候,那傢伙的聲音整個都變了,變成了一個男人的兇狠的聲音。

“我不管你是誰,你給我記住了,等老子將來修成了第一個回來找你。”

我聽他這麼說,忽然站住了,見我站住,“果子”也站住了,眼神猙獰兇惡的彷彿要吃了我一樣。我倒是渾然不懼。但是在姜胖子等人眼裡,也發現了奇怪的事兒。

因為連跑了這麼多圈,連我都微微喘粗氣,可是一個六歲的女孩,竟然連喘息都沒有。就是穩穩的站在那裡,死死盯著我。

我對他說道:“我告訴你,現在十字路口那邊有個紙幡。你要走現在就走,如果你要是不走,你也別怪我。”

那兇狠的男聲怪異的響起:“這麼多鬼修,你為什麼偏偏盯上我?”

我冷冷的看著他,開口說:“如果你今天進的軀殼是個成年人,我不至於這樣,也就是說一說,請走也就是了。但是你現在佔據的軀殼是一個僅僅六歲的孩子,對這個孩子一生而言,後果你比我更清楚。

如果你現在走,放了這孩子,我積你一段陰德!”

那傢伙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陰慘慘的,大白天的整個院子裡卻吹起了陰風,涼颼颼的直寒到人骨子裡。

他笑了一會兒,惡狠狠的瞪著我說:“就憑你?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我也笑了,點點頭:“對,就憑我。我不算什麼,小小一個陰陽縛靈人,但是卻是專對付你們這些沒羞沒臊,死皮賴臉的傢伙。”

說完,我也不在和他磨嘰,從兜裡摸出個打火機,順勢點燃了手上的笤帚頭。我這一點火,那傢伙整個臉色都變了,變得驚慌莫名。

我冷聲說道:“我搭了紅布條,是為了教訓你,因為你人事做絕,連個孩子都不放過。現在我點燃這東西,就是要送你走。

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這紅布條上面還沾著童子尿。童子尿本就是至陽之物,再加上人間火點燃。打在你身上是個什麼結果,恐怕不用我說。那時候你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我說的聽天由命,一般來說,也就是個魂飛魄散的結果。顯然這東西聽到上面沾著童子尿,更是驚恐了,整張臉縮成了一團。渾身也開始打著擺子。

我揚起笤帚就要往他身上招呼,這傢伙向後一閃身,忽然大叫:“等一下”

我沒有立刻揮笤帚,而是盯著他,這傢伙忽然跪倒在地上說道:“上仙饒命!我走,我走就是了。”

這麼一說,反而把我搞得一愣,看不出來,還真是明哲保身。這傢伙也算是聰明。其實我本人也不願意打散人的魂魄,因為修道之人修的是自身,有的時候太過剛硬反而易折。我本修的就是“有情道”,這世間有妖修,有鬼修。

人死以後如果多行善事,也是會積累陰德,甚至有很多好的陰靈,死後幫助活人指點夜路,為人幫忙,最後周圍的人都會為他立堂供奉,到一定時候,成為地仙兒。守護一方土地。

所以萬事不趕盡殺絕,我們小時候看的《白娘子傳奇》就是個例子。裡面的白蛇就是妖修,一樣可以修成正道。相反,打著除魔旗號的法海,反而就是過於極端,拆人姻緣,為人所不恥。

當然,至於妖修,鬼修,都是師父在山上告訴我的。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妖修。不過這鬼修當年和師父下山行善緣的時候,倒是見過一些。

而我之所以選擇晚上五點多這個時辰,也是因為這個時候太陽下山,陰氣漸濃。如果這傢伙還有悔改之心,倒也不至於出了軀殼魂飛魄散。

“我饒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從這軀殼裡出來,我與你約法三章,咒心為誓。你願意嗎?”

所謂“咒心為誓”是一種以靈魂為代價的誓約,也是縛靈人的一門手藝。大多數的道修不會趕盡殺絕,但是為了不讓惡靈繼續為禍蒼生,還有機會繼續修行,便可以用咒心之誓束縛其行為,讓它以後不會繼續為惡。

聽我這麼說,那傢伙整個就是臉色一變,我微微眯起眼睛,捏緊了笤帚,那東西立刻就顫抖的點頭答應,隨後,果子整個人軟倒在地。我直入“觀境”,就看到眼前一個飄飄忽忽的灰白色人影站在那裡。

我連忙讓師洪曼帶果子進屋,然後叮囑師洪傑把昨晚招到的果子的招魂幡拿起來燒掉。燒掉的同時,要大聲喊果子的名字,讓她回來。

招魂幡一燒,果子的靈魂沒了可以呆的地方,這個時候在用“叫魂兒”把果子的缺失的靈魂引入其軀殼。就可以完成了。

我這邊正在叮囑師洪傑,可是一個沒注意,那陰靈竟然猛地向大門口衝了出去,這一衝不要緊,因為我已入觀境,只見院子門外的大門上,黃紅兩色符光閃爍,陰靈淒厲的慘叫著,整個身體彷彿被燒著了一樣,魂魄皆滅,魂飛魄散。

這一聲淒厲的慘叫和魂魄飛散的情景,看在其他人眼裡是不一樣的,他們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在空氣中消散溶解,卻看不到符咒的符光。但是那聲悽慘的叫聲倒是直入耳際。絲毫不影響他們心中的震驚。

對很多人來說,一生都沒辦法這麼真切的見一次“魂飛魄散”所以,這情景會讓看到的人絕對震撼,終生難忘。

我也是嘆了一口氣。我本欲留情,並讓柴楓在十字路口立了招魂幡,只要這陰靈肯與我立咒心之誓,我會開啟大門,為他引一條路離開。奈何他懷有僥倖心理,或者說依舊有為惡之心,不願立誓,最後撞到了我畫好的符咒陣法上,灰飛煙滅。

我不由有些感慨,鬼儼如此,人亦復何?很多人不也是明明有大好的未來,可以去走,但是卻抱有僥倖心理想要走一條捷徑,最終落得悽慘收場?

我忽然明白了師父讓我下山的目的,五年前我未習道法之前,是不會以這種眼光看世事的,可是習得道法,在重新下山歷練,在紅塵中修道心,很多事情看在眼裡,便是為我心“證道”。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也是感慨萬千。事情結束以後,果子也恢復了一些,只是有些虛弱,師洪曼喜極而泣,抱著果子不肯鬆開。果子眯著月牙一樣的眼睛,給師洪曼講了一個“怪夢”,也是從這個“怪夢”裡,我才知道。原來當時那“大師”給果子招魂的時候,果子是聽到了的,但是因為妞妞拉著她不讓她走,所以她迷迷糊糊的留了下來。

估計也正是這樣,才會讓那陰靈有機可乘,就勢進入了果子的身體。不過妞妞也沒惡意,雖然死了也是孩童心性,只是想找個夥伴給自己作伴罷了。

這一整天我很是累,一天辦了兩件陰事兒,這種效率要是讓我師父知道,估計也會斥責我胡鬧。很多人處理一件事都是要修養數日,而且一次驅鬼也要準備好幾天。

我畢竟不是師父南老三那個活了百多年的老怪物,也沒有他那種步行千里的道行。這種情況對於我的“精氣神”來說是一種考驗,一個搞不好就可能元陽致虛。

第20章 一張紙條

不過不管怎麼說,事情也算是皆大歡喜,接下來就是收錢工作……啊,不對,是收尾工作。當天晚上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頓飯。我也是沒少吃,很久沒吃這麼多了。變回了正常的果子也恢復了可愛的性格,彎彎的眼睛總是笑著,像一彎月牙。

我看了也是心中喜歡,但是我窮,兩袖清風的也沒什麼可送的。於是拿著符紙,問了妞妞的生辰八字,在上面點方一番,為她寫了一張護身符,折成了三角形,又叮囑柴楓和師洪曼,拿紅色的布縫起來,帶在孩子身上。切忌不要沾水。

平時不帶在身上的時候把符放在高處,不可讓符置於胯下和髒汙之中。師洪曼夫妻連連稱是,手腳麻利當晚就縫好了護身符,給果子掛在了身上,我知道這件事對他們的衝擊力太大了,尤其是親見魂飛魄散,所以我這份禮物算是送到了他們心坎裡了。

柴楓要給我塞五千塊錢,我肯定是不能要的。我只抽了三百之數。其他的我堅決拒絕的情況下,柴楓沒有在堅持。

第二天我們要離開的時候,是柴楓開車給我們送到市裡的。回到道館我才發現,自己其中一個招魂幡裡面,卷著三千塊錢。想來是師洪曼夫妻倆偷著放進去的。也是後來我才從師洪傑那知道,他偷偷告訴師洪曼,似乎我對“三”這個數字有偏好,收錢只收帶“三”的。

所以才有了這三千塊錢!我也是哭笑不得。因為三六九,每個數都是數之極。也暗合佛道的因果和規矩。在佛家,三是三途。六是六道,九是九品往生。道家的“三六九”中,三指天地人,六是順數,九是變數。

而我總不能張嘴要六百或者九百吧?都是普通百姓,我收錢也是為了善始善終,不涉因果。所以也就是能少則少,畢竟老百姓活著都不容易。

不過我沒想到這次也為自己招來了一個“橫禍”,打從我回了道館,這“橫禍”就黏在我身邊左一聲“師父”,右一聲“大師”的。除了那姜胖子還能有誰?搞得我欲哭無淚。

姜胖子似乎對這行特別的感興趣,用他的話說,我當時手掐劍指畫符的時候,簡直“帥到爆棚”,他也想跟我學兩手,回去泡泡妞什麼的。

我當然不會搭理他,不過老騙子倒是覺得很稀奇,私底下喝酒問我用什麼招數把他兒子弄的服服帖帖的?還有這次出去事情辦得怎麼樣?

我並沒有交代,只是簡單的敷衍了幾句,這老神棍倒也上道,對我擠擠眼睛,言外之意就是:“你的套路和我一樣,無非就是個騙,你不好意思說也沒事,我不問,我懂!”

老神棍覺得自己的手珠保住了,這事兒還得感謝我。所以那三天我也算是為他解決麻煩,不扣我工錢,還給我二百塊錢獎金。我頓時無語。

接下來正經過了兩天清閒日子,因為手裡有糧,心裡不慌。我把當初給我介紹工作的柳茵叫出來了。這柳茵是和我同一天租的房子,住在我對門。是來北京求學的大學學生。當初她住進來以後,屋子裡出了點問題,還是我給她解決了。

所以她對我很感謝,也很好奇,也對我一直帶著點敬畏。柳茵也算是個美女,白淨的瓜子臉,一雙眼睛不大不小,勝在清澈。一根馬尾整齊的紮在腦後。

她沒多問什麼,只是問我工作還順利嗎?我點點頭說很好,謝謝你了。柳茵靦腆的笑笑說:“這沒什麼。”

飯吃到一半,柳茵忽然抬起頭,有點不好意思的問我:“莫川,你……自己還看事兒嗎?”

因為上次她的屋子有麻煩,是我幫她解決的,所以她很清楚我懂這行。現在問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她想給我介紹個活,言外之意是問我接不接。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就詳細的問了幾句。柳茵卻說:“是我一個老師的朋友,家裡出了點問題。”

我來了興趣,追問怎麼回事,柳茵這才跟我說。原來當時她住宅裡鬧鬼的事情,很多同學都知道了,甚至當茶餘飯後的話題來講。當然也傳到老師耳朵裡。

有一位導師姓孟,這位孟老師本來是不相信這個的,有一次孟老師和他幾個朋友吃飯,就把柳茵這件事當酒桌上的閒談提了起來,期間孟老師還笑說:“這些孩子居然還信這個?真是沒辦法。什麼年代了?哪裡有神鬼之說?”

結果當天席間,有個經商的朱姓朋友卻沉默的喝酒,聽了孟老師說的話,忽然來了精神,酒席散場以後,非要拉著孟老師續攤兒。

孟老師當天喝的挺高興,於是就答應了。兩個人找了家大排檔,點了一打啤酒就聊了起來。這朱姓朋友就透露說,他想找人看看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當時孟老師還失笑,說他:“你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誰想到,那朋友卻定定的看著孟老師說:“是,我信!而且我現在就遇到了些麻煩。”

孟老師看到他那麼認真,有些尷尬,也笑不出來了。朱姓朋友卻拜託他,讓他聯絡柳茵,想讓柳茵找我幫忙。

我又詳細問了問柳茵,那家裡到底出了什麼樣的狀況,柳茵搖搖頭說那邊沒有詳細說。只是說可以的話,想讓我幫幫忙。還說如果我能幫他,不會讓我白忙的。

我想了想,就點點頭說道:“那就這個週末吧。”

柳茵溫柔的點點頭,想了想,簇起眉頭,有些靦腆的說道:“其實,如果你不想去也沒關係。雖然孟老師是我的老師,但是他本人也不太相信這個。”

我搖搖頭,笑道:“不是因為這些,有些事是我本身就該做的。”

告別了柳茵,我又回去了道館,一進門就看到姜胖子來來回回的轉悠,見我回來一把就把我拽住了,我以為他有什麼事,結果他焦急的壓低聲音跟我說:“師父,出事了。”

我不以為然,姜胖子的性格就是咋咋呼呼,一驚一乍的。他能出什麼事?結果我一問,居然還真的出事了。

原來胖子性格跳脫,愛張揚,回去以後就把師洪傑家裡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到處說,還說句我是他師父,多麼多麼的厲害,結果在某一次下課回寢室,發現自己床上放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面寫著:“七天之內,逢賭必輸!”

姜胖子平時就愛和幾個寢室的室友一起打打牌,也絲毫沒在意。只當時誰扯淡呢。可是接下來事情就很邪門了,姜胖子果然開始逢賭必輸,開始姜胖子不信邪,但是真的是輸的越來越甚,打五毛錢的牌,一宿能把內褲都輸沒了。

就這麼連輸了三天,這個月的生活費都搭進去了,實在沒錢吃飯了,於是腆著臉皮回家要錢,被老神棍罵了一頓。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會不賭?”

姜胖子無奈的說:“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啊,不玩我就手癢,渾身不舒坦。再說,我們打的也都不大,都是小來小去,小打小鬧的,這大學裡打個牌調劑一下生活嘛。師父,我該不是中了什麼邪術吧?”

我搖搖頭說道:“可能是你想的太多了,很多事情未必非要方術才能做到,如果這個人暗中收買了你們寢室打牌的另外一個人,然後聯合起來作弊,如果做的隱蔽,以你這性格未必察覺的到。所以很可能是你把事情想複雜了。”

姜胖子急的直出汗,說道:“哎呀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我們上午打牌我還贏了呢,中午吃飯是我們寢室打牌的幾個人一起去的,回來就看到了床上的紙條和旁邊的鬼畫符,我罵了兩句就把那符撕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打牌就真的沒贏過,邪了門了。”

我皺眉連忙讓他等一下,問他什麼符?姜胖子告訴我,和那紙條在一起的還有一張符,和正常的符不太一樣,畫的亂七八糟的,他也看不懂。雖然他信這個,但是姜胖子這種人對他自己的事,是典型的信好不信壞。一生氣直接就把符咒撕了。

他覺得這符咒要麼就是瞎畫的,要麼就是詛咒根源,撕了就啥事都沒有了。什麼法術也都破乾淨了。

然後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出了邪門的事,姜胖子開始逢賭必輸,連那些個寢室牌友都覺得事情邪門。

姜胖子把錢輸乾淨了,實在沒招,不信邪是不行了,他又只認識我這麼一個高人。於是也就只能找我了。

見我不說話,姜胖子一臉頹然的嘟囔道:“呸,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前二十來年,滿大街找懂行的,找撞鬼的,一個都找不見,自從認識了師父你,我身邊這些事就開始聚堆兒了。你要是不管我,那就真不仗義了。”

其實我倒是也不會真的就不管姜胖子,聽他這麼說,我心中大概有了猜測,也許就是姜胖子管不住這張嘴,到處宣揚碰到的那些事兒,符啊、法術啊、驅鬼啊什麼的,暗中惹得同道中人不爽了,對方看起來並沒有惡意,如果真想要害姜胖子,也不會弄這麼一個“逢賭必輸”的局。

這種局只要姜胖子不賭自然沒事,賭了才會破財。而且也只是破點小財,不會受什麼傷害。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也是懂方術的人,他搞這麼一個局,或許是聽了姜胖子提起我,暗中起了較量之心,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行裡的人。

這個人是誰呢?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懂方術或者道術之人,隱藏在學校裡,這樣看來這件事還真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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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簽: 柳茵  神棍  師洪傑  果子  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