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笠爆紅後,曾經的“脫口秀一姐”思文:你嫉妒嗎?
前兩天,楊笠發了這麼一條微博:
唉,沒完了。這一行現在是有點難做的意思了哈。
楊笠微博
這是楊笠在前陣子一句“男人還有底線呢”再度引爆熱搜後作出的唯一回應。
微博發出後,她的微博評論迅速破萬,資料絲毫不比明星弱。
有人在評論區點出——只能說姐,你紅了。
是的,《脫口秀大會》第三季結束後,楊笠、李雪琴、顏怡顏悅等不少女性脫口秀演員紛紛走入了大眾的視線。
她們因為在節目中的一些高光時刻,成為了2020年備受關注的女性喜劇人。
而相比之下,曾經一度備受關注的女性脫口秀演員思文,如今則有些勢弱。
《脫口秀大會》第三季,思文僅僅參加了一輪。
在第一輪比賽淘汰又被複活後,思文在第二場比賽開始前做出了退賽的決定。
《脫口秀大會》第三季
思文做出這個決定不難理解。
節目錄制前後,她剛剛解除和程璐的婚姻關係,但又不得不在節目中和程璐同臺競技。
彼時同事們都知道了兩人離婚的事情,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而現場這種不知如何是好的詭異氣氛,則讓情緒還在調整中的思文覺得更加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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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思文不退賽會怎麼樣?
或許2020年備受關注的女性脫口秀演員的隊伍中依然會有她,她以往在節目中的表現讓很多人並不懷疑這點。
但她的退賽則讓這一切都變得不可能。
甚至新人的出現以及爆火,不可避免地分走了一些也許本會落到她頭上的資源。
思文會嫉妒嗎?
前陣子的一檔節目中,主持人丁丁張委婉地問出來這個問題:你怎麼看她們?
她沒有迴避,反而主動接下了主持人的話茬: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什麼嫉妒?我說實話有一點點。
以往,她姐提起思文只能想起一個冷冰冰的“獨立女性”的標籤。
有作品,有話題,沒溫度。
但這次,她不僅大方在鏡頭前承認自己會對同行有嫉妒,還在節目中毫無徵兆地流了淚。
丁丁張後來提起她流淚的瞬間還有些無措:她突然間就哭了。
看到這裡,她姐想起之前在一個訪談中張靚穎說,“大家都喜歡在節目裡面看藝人哭,我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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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靚穎的理由是,哭浪費時間。
而更根本的,其實是對“脆弱”的抗拒。
不僅明星如此,大眾也是如此。
但讓她姐覺得驚喜的是,思文在節目中說了這麼這句話——
我覺得即便我承認自己的脆弱,我依然很獨立。
一直貼著“獨立女性”標籤的思文終於意識到——
脆弱根本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獨立和脆弱也並不矛盾。
脆弱一度被思文視為洪水猛獸。
在鏡頭前流淚,是思文之前萬萬不能接受的。
《脫口秀大會》節目播出了她退賽之後在後臺落淚的場面。
她看了之後直接失控,跑去公司發飆。
“我跟你們說了很多次,不要把我哭的畫面放在電視上。”
流淚本就是失控。
失控的樣子被所有人看見、評論、同情,是更大的失控。
思文不能接受。
她的原生家庭在某種程度上是完全不受她控制的。
“我媽離了五次婚,我姥姥離了兩次婚。我們家人幾乎沒有沒離過婚的。”
節目中,主持人問她最鄙視誰,她半開玩笑半真心的說:“我媽吧。”
她不反對媽媽的離婚。
只是覺得媽媽一次次離婚卻依然沒有獲得幸福,反而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而她媽媽,是一個很喜歡錶達脆弱的人。
思文不想像媽媽一樣。
她拒絕脆弱,也討厭失控。
於是,她從小就習慣事事盡在自己的掌控中,包括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
思文的父母第一次見到程璐是在她的婚禮上,他們對未來的女婿並不滿意,但她不顧父母的傷心,依然走進了婚姻。
走進了婚姻的思文,是她在節目中聲稱的那種“獨立女性”。
不靠男人賺錢養家,家裡一半以上的錢都是她賺的。
夫妻關係也獨立。
她在段子裡調侃自己和程璐開闢了一種新型的夫妻關係——上下鋪的兄弟,他們從來不干涉對方的任何生活。
他們甚至不知道彼此的檔期,有時忙完回到家發現對方也在家,還會調侃道:“居然還偶遇了在家裡。”
離婚也是她自己做了決定,直到領證之後才告訴家人。
她表現出了不需要任何人的態度。
不需要父母給她的人生提供指導,也不希望朋友來干涉自己的人生。
以至於程璐作為她曾經的另一半都說:“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不需要照顧的人。”
但一些細節卻暴露了並非如此。
幾次“落淚的時刻”或許可以窺見她的內心的一角。
一次是,她和程璐剛認識不久時。
程璐曾隨便從書架上抽出一個本子送給她,本子雖然不值錢,但那個本子她剛好很喜歡。
她拿到後忍不住哭了,覺得“居然有人會給到我一個,我這麼喜歡的東西”。
還有一次是在節目中她談及好朋友。
僅僅只是提起,她就已經開始哽咽落淚。
因為朋友曾在她難過的時候對她說:你可以來我家過年。
家是思文一個無法說出口的傷痛,但她不需要說出口朋友就懂了。
所以你看,思文並非不需要任何人,她甚至十分希望擁有符合自己期待的親密關係、人際關係。
她也並不是不會脆弱。
她只是害怕脆弱,並拒絕脆弱。
拒絕脆弱,並不是真的不會脆弱。
掩藏脆弱,反而會讓人變得擰巴。
而那股子擰巴,是藏不住的。
思文提到從小到大可以自己做決定這件事,她說:我是幸運的。
但在她說完這句後的解釋,卻讓她姐從這“幸運”裡品出了一絲別的意味。
習慣自己做決定,是因為覺得“父母不著調”。
聽完這解釋,她姐就怎麼也品不出“幸運”,只覺得“苦澀”。
張靚穎也是如此。
參加節目別人想要煽情時,她提到自己有時甚至會刻意突然插話,帶走場上的負面情緒。
華少說她逃避自己的負面情緒,然後補充道,人是需要哭的。
她聽到後依然習慣性地用笑話消解情緒。
“但你知道女藝人是有假睫毛的。”
是時候為“脆弱”正名了。
正如開頭她姐所說,脆弱並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它不過是人性中再正常不過的一部分。
人是一個完整的個體,當我們否定自己的脆弱時,也意味著我們無法接納真正的自己。
《圓桌派》第三季
承認自己的脆弱,其實就在接納自己。
而只有當接納了自己,我們才能真正向內追問——
我想要什麼樣的親密關係、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我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思文如今是可以接受自己的脆弱的。
她不再假裝不需要任何人。
退出節目後,她開始有意識地社交。
而當主動走進別人的時候,她突然發現,最近兩個月認識的朋友,比過去幾年認識的都要多。
也開始更多地思考如今的工作之於自己到底意味著什麼。
思考的結果是,她聽到自己的內心的聲音——
我對脫口秀這個事情
真的沒有很多熱情
完全是出於一種職業操守(在做)
因而,不是離婚造成了她的退賽。
而是在那樣的一個時間節點上,她發現她不享受這個過程,她需要調整。
看到這裡,她姐突然覺得,接受了自己也會脆弱的思文,要遠比她僅僅是“獨立女性”時,要鮮活可愛。
華少在採訪張靚穎的時候也說,看過不少張靚穎的演出。
但最觸動他的,反而多是她在臺上把情緒注入歌裡、展現脆弱的時刻。
因為,真實的人總是更有魅力。
我們討論“人都會脆弱”。
但與其說,她姐是希望看到人脆弱的一面,不如說,是希望看到“人性的毛邊”。
《頌歌》中說,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而人性的毛邊,便是那裂痕。
什麼是“人性的毛邊”?
脆弱、孤單、稜角、嫉妒、貪婪、慾望……這些都是。
但悲哀的是,如今嚴苛的網路環境如一個P圖軟體,正在一點點修掉這些毛邊,把人變成一個個美得無趣又無味的符號。
訪談中主持人丁丁張在其中一處的反應很有趣。
他在思文承認自己會嫉妒如今爆火的女脫口秀演員後愣了一下:你敢承認這個?
丁丁張並非不知道“嫉妒”的情緒也是正常的人性。
只是他以為,思文或許會逃避掉這個問題,或者至少比現在謹慎一些。
她姐一下子覺得,丁丁張的“詫異”,比思文的坦誠更耐人尋味。
這意味著,他是有訪談物件或許會在過程中說場面話的預設。
說場面話是正常的,說了真話反而讓人詫異。而這,很難說不是當今嚴苛的網路環境造成的。
思文在主持人詫異後,反問道:我沒有嫉妒你不覺得很假嗎?
但事實上,我們在如今的娛樂環境看到的,有多少是“真”?
以前的娛樂環境中,倒是比現在“真”多了。
《今夜不設防》這檔節目,就有不少在我們如今看來一個敢問、一個敢答的話題。
葉童上節目,被問會不會對愛上對手戲演員。
彼時,葉童已經合作過很多像周潤發這樣的大牌了,但她依然沒扭捏否認:
哇哈哈,我整天都愛上他們。
《今夜不設防》
張曼玉上節目被問進娛樂圈是不是愛慕虛榮。
她回答起來坦坦蕩蕩:
是的,絕對是貪慕虛榮。這是事實,不怕說出來,而且也不是醜事啊。
這樣的坦誠,這樣的直面自己內心,且不偽裝不遮掩的態度,反而讓人覺得他們更鮮活、更立體。
也就是有人氣兒。
而這種“人氣兒”,現在似乎越來越難得一見。
這是一個兜售“人設”的時代。
但這也是一個人設逐漸翻車的時代。
2020年,我們就見證了太多人設翻車的事情。
偶像們一邊打造一個清純乾淨、沒有慾望的人設,一邊在不斷被曝出戀愛、約炮、劈腿……
她姐無意評論偶像戀愛是否為偶像失格。
但,我卻對這種要求沒有慾望、永遠清純乾淨的人設感到厭惡。
在《圓桌派》裡,蔣方舟聊到“人設”時講——
“人設”對人性的磨損還是挺大的。
這種“人設”存在的本身,就是非人的。
它否定了人性的灰度,否定了人性中不夠“真善美”、不夠“正向”的一部分的存在,而僅僅把人塑造成一個二維的平面。
但人不是一個平面。
人會脆弱、會搖擺、會有慾望……
而這,恰恰是非常非常珍貴的東西。
因為這些的存在,我才覺得,我是我。
而不是一個沒有維度的標籤、沒有呼吸的人設、沒有溫度的機器。
接受自己人性中天然存在的脆弱、孤單、慾望、貪婪各種“毛邊”。
或許是在這個高壓時代很多人都要面臨的一個課題。
但更重要的一個課題是——如何與之相處。
承認脆弱、承認痛苦。
但一定記得,承認是為了更輕鬆地出發、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