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諾伊州一個小鎮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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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諾伊州一個小鎮上的故事

Nurlan

1842年，已經離美國1776年建國過去了66年，但是很多地方，聯邦政府還是管不到的。就比如這個小鎮。小鎮上的人不多，我們暫且叫它 ：伊格仁德鎮。這裡有印第安人、俄羅斯人、一些猶太人和幾個當年為了淘金來的白人。

因為偏僻，當年美國獨立戰爭都沒有波及到這個小鎮，直到一個逃兵瘸著腿，一瘸一拐地走到鎮上，然後倒下。鎮上的人們心地善良，一個在劈柴的俄羅斯壯小夥看到傷兵後喊了一聲：“Иди сюда и помоги！”（過來幫忙），他旁邊低頭整理柴火的另一個俄羅斯小夥健步跟上那壯小夥。兩人攙扶著那個逃兵，拉到了自己的木屋裡，給切了幾片列巴，倒上幾杯伏特加。那逃兵真如餓了幾天的豺狼，一頓狂吃。吃完，他向後伸展了一下，望了一會兒屋頂。慢慢支稜起來，示意了一下膝蓋，好大一個口子。俄羅斯人拿起伏特加就倒在那口子上，逃兵疼的喊出聲來，便暈倒過去了！

等他醒來，一條腿用白布綁緊了掛在木屋的樑上，一個白人，一個猶太牧師和那兩個俄羅斯人圍在他床頭。那個白人問了他一些簡單的問題。得知戰爭，得知一切後，幾個人愣在那裡，不知道戰火會哪一天燒到自己小鎮上。

所幸的是，並沒有。

逃兵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建國後他們隨伊利諾伊州加入了聯邦的管轄。

幾十年過去了，時間來到了1839年的一個冬天，那個逃兵也年過七旬，可走起路來還是那麼穩健，這肯定歸功於那瓶伏特加了。

那年冬天，鎮上鬧了鼠疫，大家人心惶惶，鎮長下令大家不能隨意亂走動，在家裡準備好足夠的糧食，關上門不要出門，以免相互染上這個病。

這個法子是那個逃兵提出來的，說是當年黑死病的時候他們太太太爺爺一輩用了這個辦法躲過了一劫。方法很有成效，一個多月後，屋子裡的人依舊沒事，除了個別人因為沒法及時治療不幸離世，大家都很安好。

不久，他們正常的生活又回來了。

這個小鎮很美，有草有樹有小溪，還有幾頭印第安人養的牛。

時間來到了1842年，距離上次三年後，鼠疫再一次困擾了這裡的人。鎮長又是將老辦法派上了用場。鎮上的公職人員負責糧食和水的供給，而那個逃兵便是他們的指揮員。

每天早上，太陽剛剛升起，他是會挨家挨戶檢視情況的。剛開始的幾個星期，大家的情況還良好。但因為是夏天，鎮上的糧食倉儲幾乎快要耗盡了。鎮長說，要帶幾個人到隔壁鎮上借點糧食，走了。

逃兵和那幾個鼠疫衛士，一如既往地給大家調送糧食和水。第二天早上查戶時，有一家父親在給5歲的兒子講著聖經故事，逃兵站在窗邊聽了聽，是諾亞方舟的故事，不過是結尾了，大家找到了新的陸地，開始了幸福的生活。聽完父親和孩子緊握雙手，閉上眼睛，虔誠地祈禱。或許是希望鼠疫快快過去，或許是糧食充沛吧！逃兵猜不準；有一家6個小孩在玩過家家，媽媽在廚房噠噠噠噠地切著菜；有一家是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妻，男人抱著女人，時不時把頭放到女人鼓鼓的肚子上，聽他的孩子的心跳；有一家一個老頭看著伏特加瓶發呆，他就是那個救了逃兵的恩人之一，當時的那個小夥子。但不幸的是，當時的壯夥子因為上次鼠疫去世了。逃兵敲了敲窗戶，小夥子la抬頭朝他微笑了一下，搖了搖手。

一個星期過去了，鎮長還沒有回來。

鎮上的醫院門口掛滿了蛛網，糧倉裡的糧食用完了，就連那幾頭印第安人的牛也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逃兵老頭又來查房，那個父親呆坐在窗邊，直勾勾地盯著逃兵。原來他的孩子因為積食脫虛，沒有得到及時的救助，昨天晚上去世了。逃兵第一次在人前流下眼淚。他走到下一家，那個母親在哭喊著，她家孩子有五個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Help！！！ Please helpppp，they are dying。”那聲嘶力竭的叫聲，撕碎了逃兵的心，可是他無能為力。鎮長把醫院停了，那些房子的門，也拿木板和釘子釘了起來。如果他放他們出來，鼠疫傳染開，那鎮長可是要問罪的。他把頭放在窗戶上，雙手呈投降狀，似乎在說：“我也沒辦法，你要跟鎮長說啊！”。那個母親絕望地盯著他，似乎在咒罵，似乎又在祝福。他來到了那一家新婚夫妻的窗前，還是男人，和一個蒼白的女人。男人通紅著臉，衝到窗前，一拳打碎了玻璃，伸手就要抓住逃兵的頭。逃兵先是躲了一下，眼淚已經溼潤了臉上的每一塊面板。他又把頭伸到了那男人可以夠著的地方，男人抓著他的白髮，吼道：“Do you know why she‘s been dead！！ Because of f**king malnutrition！！ With my child！！”（死於營養不良）。

逃兵腿軟了，直接跪坐在地上，搖著頭：“I have no idea。”

突然，之前那個女人家傳來了撕心的哭喊聲，是她女兒沒能挺過來，去了天國。逃兵腦袋空白，感覺自己做的沒錯，又感覺自己做錯了。。。。

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小夥子老頭，那個救命恩人窗前。他身體已經完全沒了力氣，那個俄羅斯老頭吊在木屋的樑上，那個梁就是逃兵當時掛傷腿的梁。他迷茫了，恍然了，絕望了，該他撕心裂肺地哭了。他喊著鎮長的名字，說著不堪入耳的咒罵。他絕望了，拿起手中的槍，朝天來了一下，他的小跟班們也疲憊了，拖著身子趕到了他前面，他說：“Open all the doors！！！”。小跟班們也早已厭倦了這樣的生活，聽到這話，立馬開心了起來。大家拿著榔頭、斧子，把所有的門都敲了個稀爛。但大家好像不願意出來，不是不願意，是沒有力氣出來。逃兵進到小夥子的木屋裡，抱著他的大腿哭了很久很久。慢慢地走到門前，“砰！”，林子裡剛飛來的小鳥又飛走了，小跟班們聞聲跑了過來，逃兵躺在血泊中，手裡拿著那個伏特加瓶。

天開始下起了大雨，山上的鎮長把朗姆酒瓶遞給旁邊的小夥，起身示意把傘收了，自己徑直走向那個豪華木屋，那個為了度假而建的木屋，派上了用場的木屋，安靜舒適的木屋。

一年後的冬天前，鎮上最後一戶人家，拖上所有的家當離開了。鎮子空了，但也沒空。地下埋著那個逃兵，那兩個俄羅斯人，那些白人，許許多多的印第安人和那個猶太牧師。他們熱愛過這片土地，也始終熱愛這片土地，即使它沒能給他們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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