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刀的《功夫》怎麼樣？

如果要讓我找一部九把刀的小說代表作，那我會舉《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那麼要舉兩部，那麼我就會加上這部《功夫》了。九把刀的小說多屬故事性強卻短於思辨，雖說都市恐怖病總會涉及那麼一兩個社會學問題（畢竟社會學碩士），但最有深度的還是這一部《功夫》。

雖說九把刀因《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而名聲大噪，但其小說在大陸的知名度依舊不算很高，這裡簡要做個介紹。九把刀有幾大系列小說，愛系列（改編成電影的《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和《等一個人咖啡》就出自該系列）、都市恐怖病系列、殺手系列（其中《殺手歐陽盆栽》曾被改編成一部爛片）、獵命師系列，其他還有一些較小、較瑣碎的就不一一說了，我們這次只說《功夫》。

話鋒先偏離主線，我們來看九把刀說過的一句話：“

寫作最煎熬的，是丟下讀者。尤其我用了七年才讓市場擁抱了我，人最好惜福一點。但我知道，真正做到捨棄讀者的期待，才是創作的起點。

再見了大家，我又要走了——因為我要成為故事之王。

”這是九把刀為數不多有較多思辨成分的小說《殺手·流離尋岸的花》的一段自述，同樣在殺手系列中的《殺手·夙興夜寐的犯罪》也是一部思考頗深的小說。而這些都不及《功夫》。這兩部小說我看得出來九把刀想說些什麼，但是一方面不主流，另一方面不清晰，不如《功夫》故事性和思辨性結合，主線明朗。

好了，下面就到了正式敘述《功夫》的時候了。

典型的一句一行式的描寫，以及時不時較為生硬的轉折，充滿著九把刀一貫的氣息，這是他早期的作品，但他至今文筆都沒有太大的進步，只是《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中有太多九把刀自己的情感經歷才會顯得那麼細膩，而這部小說的文筆，不過是勉勉強強過關。

那我們誇《功夫》，要誇它什麼呢？一是故事，二是思想。九把刀的小說，故事性往往很強，想象力爆棚，尤其是“都市恐怖病”系列的一些小說，但只要一旦涉及一些深度，那就萎了，故事和深度之間經常調和不來，九把刀經常想說一些深刻的話，但《功夫》這是他為數不多能表達清楚的。

鑑於不劇透原則，我就不多談故事了，（其實是不大記得情節了……）這裡說說這本小說中的思想性。

@黃不會

也提到了，九把刀對於“俠”（或者說“正義”）和金庸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不同，但我覺得他還沒說透，我補充一下。

《功夫》是一部從現代的“集體主義”出發而反思的作品，不拘泥於多數決，當“集體主義”開始植根於人們思想中時，人們完全依賴於法律，可是法律是否就一定能保障正義？很顯然並不能，“集體主義”不過是多數的正義罷了。為國為民是集體主義，以武犯禁是個人主義。禁的決定是集體多數的同意，這個決策很可能是良善的，有利於多數人的，但未必就是“全部”。再補充一個，“為國為民”不是金庸的全部，《天龍八部》與《鹿鼎記》就脫離了為國為民的觀念。

什麼是正義？如果正義由法律界定，那麼為什麼很多壞人依舊自由自在逍遙法外？對罪犯的審判真的可以改變這個人本身嗎？在這個沒有超人的時代，我們只能消極地自保，用法律的武器，或是，學會武功，成為大俠。壞人在社會中很難失去原本的劣性，貪戀權勢的人也同樣不可能甘願放棄，這時正義出現取人性命，一種不為復仇、不為私利的俠義。

以上正是《功夫》中所思考的內容，九把刀自己也寫了——

正義是什麼？以目的論來看，正義若是為了絕大多數人的幸福，岳飛就算接到一百二十道金牌也不該將自己人頭奉回京上，班師回朝只是對皇上盡忠，卻是對黎民無義，徒留芳名不能稱之為善。同理，文天祥若揹負罵名效忠元朝，或許能夠替南宋遺民爭取微薄福利，但他卻寧願寫《正氣歌》、將人頭奉上。史可法一心一意死守揚州，可曾問過揚州人民是否願意為了搖搖欲墜的暴虐明朝被屠個屁滾尿流？歷史記得這些禍及萬民的忠臣，可沒有交代是誰的血淚成就了這些忠臣。

正義是什麼？以手段論來看，當今唯一可稱正義的手段叫做法律，據說是弱勢者對抗強權者所依憑的偉大發明，但制定法律、通曉法律的人往往站在弱勢者的另一方張牙舞爪。法律不全是正義的延伸，它試圖講究平衡，卻暴露出許多的不公義。

功夫，是一種足以無視法律障礙的能力。用這種能力當作執行正義的手段，那麼該用什麼標準當作正義的目的？後者才是核心，掌握了什麼是正義，或者說信仰什麼樣的正義，功夫才能在任何時代為自己突圍，就像黃駿師父念茲在茲的“就求正義，就要有奪取一個人性命的覺悟”，雖然真正硬幹的人都會被視為瘋狂、犯罪者。

不必同意歷史盲對上述中歷史人物的看法，他所強調的是個人與國家之間的關係。下一個故事，英雄再見。

最後我要說一句，熟悉《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電影的朋友，去讀這本書，你會發現九把刀用過的很多模式、很多梗，都出自《功夫》，比如它的開頭，比如八卦山上偷渡客的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