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4: 老夫婦

以前我們村裡有一對老夫妻，兩人都快七十歲了，無兒無女的。

村裡人經常能看到老兩口天不亮就起床種蔥、洗蔥，然後老爺子再蹬著小三輪車，載著老奶奶去市場擺地攤賣蔥。

原以為日子可以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卻沒想到有一天傍晚，老爺子忽然情緒激昂的爬到村社裡的大高臺上（這高臺從前是用來唱大戲的）。老爺子面紅耳赤的大聲咒罵著，說了很多不好聽和威脅的話，類似龜孫子、狗雜種、我就死在這裡……

原來那天老夫妻倆出門賣蔥後，有人撬開了他們那間小屋的木鎖，進去翻箱倒櫃的搜尋錢財，最後在一個小瓦罐裡偷去七千塊錢。

那是夫妻倆的棺材本。

二老回家後看到屋中被翻得凌亂不堪的樣子，瓦罐被砸碎在地上，裡面的錢已不知所蹤。急的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爬上村中的高臺，向那小偷大聲疾呼，期望能找回錢財。

然而，已被偷去的錢，怎會輕易找得回來？兩老住的地方又是極僻靜的，附近除了一間賭博遊戲廳，什麼人家都沒有。

大家都猜是被賭徒偷去了，那都是一些沒什麼心肝的地痞子，這下找回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過了兩天，卻沒想到老爺子的性格是如此強硬，某夜果真在高臺上喝下除草劑，第二天被村民發現時，早已口吐鮮血僵死在戲臺上了。

剩下老婆子一臉平靜地善理老人的後事，買棺材的錢還是村民們湊出來的，只請了兩個老道，稀稀落落的吹了幾聲，就草草下葬了。

畢竟這事對於本村來說，是一件容易惹來非議的事，村幹部都來找老奶奶商議不要報警，因為傳出去對本村的名聲不好。

孤身的老奶奶沒說什麼，麻木的點點頭，不哭也不鬧。誰知在葬完老爺子沒幾天，有人發現老奶奶早已吊死在屋門前的一棵番石榴樹上。

其實後來大家都心知肚明錢是誰偷去的，是村裡一個才16歲的小痞子，這事是遊戲廳的老闆娘傳出來的，說那幾天小痞子突然就有了很多賭本。

但也沒證據證明就是他偷的，而如今兩個老人都去世了，也沒人想再去深究。只是人們飯後閒談時，會唏噓兩聲罷了。

如今那間小屋還在，裡面的東西也還在，只是沒人再進去了。那棵番石榴樹在太陽下搖曳著，每年都結了很多紅心的果子，村裡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去摘來吃。就連那個偷錢的小痞子，也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