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一個沒有風但有光的夜幕

剛剛下過雨。天是墨藍色的。

空氣中沒有什麼泥土的芬芳，或許是因為我鼻塞了。

我沿著校門口不知名的街，漫無目的地踩著飄落其上的落葉。

溼溼的，沒有聲音。

我望向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明亮的熒光在夜幕中閃爍，像只會變色的搗蛋精靈。

凝視片刻。

落葉還我的腳下。

本該零落成泥碾作塵的它們，此刻卻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冷邦邦的石板上。

——像是無法完成生命的輪迴。

我有點同情它們——畢竟落葉不是被人用來踩的，它們也應該像一隻只會變色的精靈那樣，見證著春暖、夏暑、秋蟬、冬日的全部，也見證自己平凡的一聲。

儘管如此，我寧願它們仍在我的腳下。悲從中來——我已可憐得無所事事了。

孑然一身。

如果可以，我不願踩落單的樹葉，儘管幾乎沒有。它們就算經不住我的壓力，卻可以增大表面積減小壓力。

明黃的路燈，發散的光，將我層層圍住。落葉因為光鍍上了一層金邊，而我卻投下一個隱隱綽綽的黑色的影子。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凝固片刻，倏然反應過來似的，撿起那片記憶的碎片，繼而跳轉成綠色。

車如流水，馬如龍。

汽車的尾燈在路的盡頭氤氳成童話裡不曾有過的，一片片泛紅的雪花。

身邊停靠著的車輛徐徐啟動，我卻像一隻受驚的小獸般，失去了最後的屏障，將最脆弱的，有細長的軟毛覆蓋著的背脊暴露出來。

我戴上了帽子。

輪胎摩擦過地面，濺起颯颯的水漬聲變得模糊，髮絲摩擦過布料，此時竟生出些許溫熱。

我想起了李白。

兩側的光，投下兩個影子。一個即明，一個在暗。原來“對影成三人”是這般感受，我輕嘆一聲，撥出的熱氣被空氣的冰涼浸溼。

可惜沒有月罷。

然，又下雨了。

雨滴落在帽簷上。我不由邁開大步去尋找可以躲雨的屋簷。拉鍊相互碰撞的聲音與之想和，竟然生出幾分空靈的味道。

所幸，雨不大，我還有心思這般想。

學校保安室的窗投下淺淺的明白的燈光。

我躊躇了一下，繼續執起筆。

晚自習的鈴聲在身後響起，學校裡只有淺黃色的路燈在雨裡泛起細碎的光。我將下巴往高領毛衣裡縮了縮，脖子有些痠痛了。

時而路過的車輛沒有車鳴，我獨自一人面對著攤著水漬微微泛光的校門口。來時覺得擁擠的停車場，此刻卻空曠的彷彿能裝下無數個我——猶如我的心。

哈出一口熱氣，我還是決定去踩落葉，即便雨滴將我的字跡暈開，將我的白紙變得溼軟——我還是要離開。

慶幸著，我穿著黑色的羽絨服，藏青的校褲，黑色的板鞋——企圖融入夜色，像一個普通的路人。

可光又讓我無處遁形。寫字板上，甚至連拉鍊也投下了一個微弱的圓斑。

手上的購物袋裡，不過是幾件衣服的重量，卻已然將我的臂膀壓彎。

我聽著耳邊逐漸嘈雜的聲音不禁抬頭，卻又被飛馳而過的冷水熄滅了熱情——像是燭芯別人攔腰剪下。

想著，暫且把筆停下。

甩了甩酸脹的手臂，將腦海中浮現的踩著落葉走到路的盡頭的念頭摒棄。

從來沒有坐過712公交車，此刻卻知道它半小時一班。

車鳴劃破黑暗。

我的眸子或許終於在格格不入的周圍泛起明黃的漣漪。

握住筆的手或許已然凍得通紅，紫中泛白。

無名指上被墨水塗染出大片黑色的印記。

我就是用這般調色盤得手拉開了黑色的，灑滿了碎珠般的車門。

記一個無風，但有光的夜幕。

後記：謝謝你能看到這裡！感覺寫粗來還是有點矯情，畢竟我真的在風雨飄搖裡浮浮沉沉了好久（งᵒ̌皿ᵒ̌）ง⁼³₌₃

看到我爸媽的時候以為可以心平和氣，結果還是委屈得不想說話（╥_╥）

感謝這世界上還有好心的路人！

寫完這篇也沒有再看一遍，怕看了就沒臉發了 沒有什麼結構，就是當時應景隨性寫的。文筆功力不足，沒有寫出我心裡真正想要的。還是謝謝能看到最後的你！

願這盛世繁華似錦，非星辰大海，然瞳孔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