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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如何長成:對1970年代以來監控體系的量化分析

作者:由 Manolo 發表于 舞蹈時間:2020-10-30

本文首發於“量化歷史研究”。

天眼,如空氣般無處不在。如此重要的題目,自然會引起量化方法的研究。之前相關文章,仍以“線人”為主[1],少了幾分科技氣息。Burke剛剛刊出成果,彌補了這一缺憾。簡言之,藉助1970年代以來的美國監控體系網路資料,他有以下發現:首先,監控規模持續擴大;其次,監控網路內部的聯結愈發緊密;最後,“公”和“私”的界限越發模糊。

天眼如何長成:對1970年代以來監控體系的量化分析

圖1 2000年代,以國家安全域性(一般簡稱NSA)為中心的監控體系網路主要節點

文章主要著眼有二。一,監控在擴張。這一點,既有成果很多。二則更加獨特,瞄準監控的“聚合體”[2]特性。簡言之,監控體系之所以駭人、棘手[3],在於“無邊無際而無定型”:體系無須藉助中樞,即可不斷消化新的節點、技術和人,最終籠罩生活每一側面。(修辭上的)“公”“私”分界看似存在。不過,這一浮飾,反而導致個體難以感知聚合體的全貌。

天眼如何長成:對1970年代以來監控體系的量化分析

圖2 1970年代時的監控網路。藍色:公有主體;紅色,私有主體;紅藍圓圈大小,對外連線的數量;紫色,公私之間的關聯;灰色;公私主體各自內部的關聯。左下角是不同節點的度(連線其它節點的數量)的分佈

原文致力勾勒“監控聚合體”形貌。資料來自ICWatch,涵蓋數萬從事監控產業的實體,主要由“稜鏡”等專案流出資料核查、蒐集、整理而成[4]。從數萬實體,又可搜出數十萬從事監控產業的個體。當個體由一家監控實體轉入另一監控實體[5],即可在兩家實體間聯結一條邊[6]。聯點、聚邊而成圖,監控體系圖拓撲結構的歷時變化,即為主要結論。

天眼如何長成:對1970年代以來監控體系的量化分析

圖3 2000年代時的監控網路。圖例同上

圖2、3展示了1970和2000年代的監控體系網路[7]。可見,相比30年前,“吃監控飯”的數目顯著增加,

網路節點

數,增加約40倍。同時,“公”“私”體系內部,各節點(對應於監控實體)的相互聯絡均顯著增加。“公”“私”之間的勾連,尤其突出:2000年代之前,大部分聯結髮生在“公”、“私”體系內部;2000年代後,跨部門的聯結佔到了多數。

天眼如何長成:對1970年代以來監控體系的量化分析

表1 1970-2000年代間,監控體系網路主要指標的變化。縱向各指標:節點數目、連線數目、連通組分數目、集聚程度、網路直徑、網路中心度、節點間路徑平均長度

對資料的進一步分析,印證了上述觀察。首先,節點和聯結數顯著增加。其次,從連通部分的數量看,如果說,2000年代之前,體系還有“孤島”,2000年代後,“聚合”已然完成。最後,對應於上述變化,監控體系網路的集聚程度和中心化程度,均有顯著上升。增速隨時代不同存在差異。這初步佐證了“聚合體”概念:大網之下,並不存在有意義的分界。

天眼如何長成:對1970年代以來監控體系的量化分析

圖4 2016年,世界監控產業內部分企業的分佈[8]

文章留有少許缺憾:資料質量可以改進[9],對網路變化原因的分析不夠深入,未能納入國際層面情況[10],等等。儘管如此,文章無疑是監控研究上相當精彩的進展之一。除開繼續挖掘現有資料,無論是探索“公”“私”之間“水”“乳”交融的具體機制、實踐和效果[11],還是透過“監控監控者”[12]的方法維護隱私,都是正在湧現成果、又值得思考的方向。

[1] 例如,可以參見之前推文《透明世界裡的漫長陰影——斯塔西監控的長期負面影響》和《大災來襲,如何獲取地方資訊:來自東德的證據》。

[2] 有關“聚合體(Assemblage)”的原始涵義,一般地,請見Deleuze, Gilles, and Félix Guattari。

A Thousand Plateaus: Capitalism and Schizophrenia

。 Bloomsbury Publishing, 1988。對有關概念的深入分析,見於Haggerty, Kevin D。, and Richard V。 Ericson。 “The surveillant assemblage。”

The 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

51。4 (2000): 605-622。這一概念在

人文地理

等相關領域亦有應用,例如,可參見McFarlane, Colin。 “The city as assemblage: Dwelling and urban space。”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D: Society and Space

29。4 (2011): 649-671。

[3] 與此處討論相關、又可帶來些許直觀感受的文章之一,見Walter Kirn短文“If You‘re Not Paranoid, You’re Crazy”。

[4] 對此述監控體系的直觀敘述,不妨參見當事人之一的自述,Snowden, Edward。

Permanent Record

。 Metropolitan Books, 2019,又見於Gellman, Barton。

Dark Mirror: Edward Snowden and the American Surveillance State

。 Penguin, 2020。

[5] 此處資料主要來自領英,顯然會有許多偏誤。原文有所討論。

[6] 此處資料顯然無法完整勾勒監控實體間的關聯,原文有所討論。

[7] 1980-1990年代之間,監控體系亦有發展,但遠不及2001年以後的增速。

[8] 資料來自Privacy International。 “The Global Surveillance Industry。” (2016)。相應資料已有大量更新。原文與更新資料,尚涵蓋監控企業與各國政府交易監控技術或工具的記錄,亦可為此處佐證之一。

[9] 當然,這確實是個非常吹毛求疵的挑刺。

[10] 監控國境內外國人,再國際互換資訊,是繞過本國法律的妙招之一,也是歐美多國大半個世紀來始終貫徹的技巧。相關分析,例如,見於Milanovic, Marko。 “Human rights treaties and foreign surveillance: Privacy in

the digital age

。”

Harv。 Int‘l LJ

56 (2015): 81。

[11] 例如,可見Beraja, Martin, David Y。 Yang, and Noam Yuchtman。 Data-intensive Innovation and the State: Evidence from AI Firms in China。

No。 w27723。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 2020。

[12] 有關“監控監控者(Sousveillance)”的闡述和絕佳應用,請見Mann, Steve, Jason Nolan, and Barry Wellman。 “Sousveillance: Inventing and using wearable computing devices for data collection in surveillance environments。”

Surveillance & Society

1。3 (2003): 331-355。利用與本文相近資料開展的嘗試,例如,可參見Van der Vlist, Fernando N。 “

Counter-mapping surveillance

: A critical cartography of mass

surveillance technology

after Snowden。”

Surveillance & Society

15。1 (2017): 137-157。

文獻來源:Burke, Colin。 “Digital Sousveillance: A Network Analysis of the US Surveillant Assemblage。”

Surveillance & Society

18。1 (2020): 74-89。

標簽: 監控  2000  節點  體系  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