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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虐文已完結(不要那種表面玩家最後要加微信那種,很煩求求了)?

作者:由 達咩 發表于 文化時間:2022-01-27

有沒有虐文已完結(不要那種表面玩家最後要加微信那種,很煩求求了)?芲嫗2022-02-03 12:22:05

有沒有那種十分平平淡淡但是很虐的文,那種虐到腎疼的那種?

有沒有虐文已完結(不要那種表面玩家最後要加微信那種,很煩求求了)?餘辜6662022-02-10 22:38:42

【已完結】

大雪紛飛。

唐蘇捂著肚子,細密的疼痛,如同一把刀子在那裡割著,有好幾次,她都疼得差點兒跌倒在地上,但她還是倔強地拍打著淺水灣別墅的大門。

“阿左,求求你借給我五十萬!小深他真的是你的親骨肉!他要是再不動手術,他會死的!阿左,求求你救救小深!”

疼痛,越來越劇烈,令唐蘇的身體控制不住痙攣,她試圖努力將背脊挺得筆直,還是疼得弓成了蝦子。

這胃癌晚期的滋味,還挺不好受的。

唐蘇咬著牙,繼續拍面前緊閉的大門。

“阿左,求求你,只要你願意借給我錢,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阿左,求求……”

“哐!”

別墅大門猛地被推開,唐蘇那雙枯寂的眸中,瞬間燃燒起了熊熊的光。

“阿左他願意見我了是不是?”

別墅管家走出來,他面無表情地將一塊牌子掛在別墅大門上,又用力將大門鎖死。

當看到那塊牌子上的字,唐蘇猛一踉蹌,眼淚倏然滾落。

“唐蘇與狗,不得入內。”

呵!

唐蘇哭著哭著又笑了,其實這塊牌子高抬她了,在陸淮左看來,她唐蘇還不如一隻狗!

陸淮左認定,她唐蘇是個惡毒的女人。四年前,她嫌棄他是個窮小子,為了嫁入景家豪門,毫不猶豫地打掉他的孩子,跟他分手,還僱兇撞斷了他的腿。

其實不是這樣的。

只是她的解釋,他不信。

風雪漸大,寒風帶著霜雪鑽入唐蘇的心口,刺骨的涼,說不出究竟是這身體更冷,還是心冷。

幾片枯葉粘在她的右臂上,她下意識想要抬起左手,拂掉這幾片落葉,力氣用上了,她才驟然想起,她的左手,是動不了的。

在被林念念和景灝囚禁的那四年,她的左胳膊,廢了。

陸淮左永遠想象不到那四年她究竟經歷了什麼,有時候,她自己都不敢去想,一想,就是血海翻湧的暗黑地獄,心中再無光明。

三天後,唐蘇才見到了陸淮左。

她和陸淮左是夫妻,卻更像小姐與恩客。

就連他安排她住的小公寓,也是叫柳巷。

煙花柳巷……

這比喻,還真貼切。

她平時想要找陸淮左難如登天,只有他想要折磨她的時候,他才會來到柳巷,將她的尊嚴狠狠地踐踏在腳下。

現在,他就迫她跪在地上,他一身暴戾,恍然如魔。

“念念……”

雲消雨歇,他粗魯地將她甩在地上,他略微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西裝筆挺,矜貴無雙。

眸中濃郁的墨色褪去,只剩下了刺骨的凜寒與涼薄。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地倒在地上的唐蘇,“你不是念念!滾!”

唐蘇的胃一陣陣抽痛,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肚子,疼得嘴唇都在打顫。

可這癌症晚期的疼,還是及不上心裡更疼。

林念念……

他又把她當成了林念念。

他說過,只有把她想象成林念念他才能跟她做,否則,他會吐。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她是他捧在掌心的小姑娘,他們第一次的時候,他怕死了她會疼,而現在,他最喜歡的,就是讓她疼。

思緒漸漸回籠,唐蘇艱難地爬到陸淮左面前,用力抓住他的手。

“阿左,我們以後好好相處行不行?阿左,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誤會,我可以向你解釋的。四年前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真相是……”

唐蘇胃裡疼得越來越厲害,她用力吸了一口氣,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真相是林念念用奶奶的命威脅我離開你,她還殘忍地殺死了奶奶,是她一直在害……”

“咔!”

唐蘇脖子驟然一疼,陸淮左那骨節分明的大手,死死地掐在她的脖子上,她剩下的話都被卡了回去。

“唐蘇,誰許你往念念身上潑髒水?!四年前,我被你僱兇撞斷腿後,若不是念念付出那麼慘重的代價為我治病,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殘廢!”

“你呢?唐蘇,那時候你在做什麼?!你在跟景灝上床!”

“我沒有!”

唐蘇用力搖頭,“阿左,我和景灝之間什麼都沒有,是林念念故意陷害我!我也沒有僱兇撞斷你的腿,是林念念……”

“夠了!”生冷地將唐蘇的話打斷,陸淮左那張如同精工雕琢一般的俊臉上,刺骨寒涼,“唐蘇,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唐蘇沒有再繼續爭辯,若他不信,她所謂的解釋,不過就是自取其辱罷了。

用力按了下疼得要死的肚子,唐蘇有些艱難地開口,“阿左,我前幾天帶小深去檢查,他現在情況很不好,你能不能借給我錢?”

“對,忘給錢了。”陸淮左勾唇,因為笑意沒有達到眼底,他這一抹笑,看上去格外殘忍。

他放開唐蘇的脖子,從皮夾中抽出兩張百元大鈔,狠狠砸在她臉上,“一次一百,高抬你了!”

唐蘇難過得心口彷彿要裂開,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兩張百元大鈔。

姿態低微,跟母狗一樣。

唐蘇將那兩張百元大鈔放在一旁的錢夾裡,收好。兩百塊也是錢,陸淮左為了羞辱她,幾乎阻斷了她所有的經濟來源,他給的每一分錢,都是小深的救命錢。

放好錢後,她小心翼翼開口,“阿左,你借給我五十萬好不好?我一定會想辦法儘快還你的!阿左,求求你救救小深!”

“救那個野種?”陸淮左冷笑岑岑,眸光凜冽如刀,“唐蘇,我的孩子被你殘忍殺死,你和景灝的野種,憑什麼還活著?!我巴不得那個野種早死早投胎,又怎麼會去救他!”

“不!小深不是野種!我沒有打掉我們的孩子,小深是你的親骨……”

“閉嘴!”陸淮左最後的一絲耐性都被耗盡,“唐蘇,若你再把那個野種往我頭上賴,我不介意親自送他上路!”

親自送他上路……

唐蘇忽而就沒有了繼續向陸淮左開口借錢的力氣,其實就算借,也借不出來的。

她只能使勁咬了下唇,將尊嚴徹底丟進塵埃裡。

“阿左,兩百塊太少了,環肥燕瘦最便宜的小姐,一次都得一千塊,今天晚上,我們做了兩次,你最少也得給我兩千塊。”

“呵!”

菲薄的唇動了動,冰冷低沉的涼笑聲溢位,周圍寒寂寸草不生。

“唐蘇,你為了那個野種,還真是臉都不要了!”

說完這話,陸淮左將厚厚一摞錢狠狠砸在唐蘇臉上,他轉身,沒有半分留戀離開。

百元大鈔鋒利的邊角,將唐蘇的臉頰劃破,她感覺不到疼,她只是想著,兩千塊,就算不夠手術費,也夠小深輸一次血的錢了,這樣,她的小深又能多活幾天,挺好的。

至於臉……

這麼奢侈的東西,哪有小深的性命更重要。

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唐蘇以為陸淮左心軟了,又回來了,她連忙衝到門口,開門。

站在樓梯口的,不是陸淮左,是小深。

小深眸光深深地凝視著陸淮左離去的背影,小小的臉上寫滿了眷戀與難過。

他的手中緊緊地攥著一張紙,他的唇形無聲地動了動,唐蘇能看出來,他是喊了一聲爸爸。

看到唐蘇,小深連忙將手中的紙藏到了身後,他那蒼白的小臉上擠出一抹純真的笑容,“媽媽。”

“小深,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知道你一直想要爸爸,可是媽媽……”

“媽媽,小深不需要爸爸。”小深輕輕抱住唐蘇的胳膊,懂事得令人心疼。

“小深有媽媽就夠了。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小深說完這話,身子忽然一僵,如同以往的無數次一樣,倒在唐蘇的懷中,一動不動。

隨著他倒地,他手中的那張紙,也如同一片枯葉一般,輕飄飄地落在了唐蘇的腳邊。

唐蘇能看到,那張紙上,畫著三個人,有寶寶,有媽媽,也有……爸爸。

其實小深一直都是想要爸爸的,他只是怕她會難過,一直否認罷了。

他還在爸爸的旁邊,很認真地寫了幾個稚嫩的大字。

我的蓋世英雄。

唐蘇的眼淚,無聲無息滾落,陸淮左是他心中的蓋世英雄,可他卻是他最瞧不上的野種。

多諷刺,多悲哀!

密密麻麻的疼痛,再次將唐蘇的心口席捲,她用力將小深抱在懷中,任眼淚氾濫成災。

“小深,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敢有絲毫的耽擱,抱緊了小深,就開著那輛破舊的麵包車帶他去醫院輸血。

小深有重度地中海貧血,就算是動了這次的手術,醫生說,他也活不過五歲,可若是不動這次手術,他連今年的冬天,都撐不過去。

她的小深才只有三歲半,他那麼乖巧,那麼懂事,她不甘心,他那麼美好的生命,停留在這個蒼涼的冬日。

“小深,你堅持住,媽媽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醫院前面的那條路口,一輛大紅色的轎跑忽然從拐角衝出,狠狠地往唐蘇的麵包車上撞去。

唐蘇猛打方向盤,那輛轎跑還是兇狠地撞到了她車上。

天崩地裂的剎那,她清晰地看到了林念念那張怨毒到猙獰的臉。

“小深!”

唐蘇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流血,但她已經顧不上,小心翼翼地抱住渾身是血的小深,她就發瘋似地往醫院衝。

一到醫院,小深就被送進了急救室,看著急救室外面亮著的燈,唐蘇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亂。

她一遍遍在心中祈禱,她的小深,一定不能有事。

“唐蘇!”

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唐蘇還沒有回過神來,她的身體,就已經被陸淮左粗魯地按在牆上。

“阿左……”

唐蘇的意識,已經有些迷濛,因為她也流了不少血,她的小臉上也帶著慘淡的白。

看到面前身上沾滿血汙的唐蘇,陸淮左心口一緊,但是想到剛剛林念念說的話,他的心中又只剩下了蝕骨的寒涼。

“唐蘇,誰讓你故意撞念念的?!念念懷孕了,你這是要她一屍兩命!”

林念念懷孕了?!

唐蘇心口猛然一窒,忽然之間,她就想起了她十八歲生日,他向她求婚時說的話。

蘇蘇,這輩子,我只要你!不管是人,還是心,我這輩子,都只給你!蘇蘇,你是我此生唯一。

誓言猶在,他卻讓別的女人懷孕了……

唐蘇的指尖,顫巍巍的疼,那顆鮮活躍動的心臟,彷彿一瞬間蒼老。

阿左,我已經不是你此生的唯一了。

“說話!”

陸淮左暴戾地掐著唐蘇的脖子,“唐蘇,念念就算不是你的親妹妹,她也喊了你二十多年姐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害她!”

“阿左,我沒有,是林念念,是她故意開車撞我和小深,她想要殺死我的小深……”

“唐蘇,你果真是死不悔改!念念豈會拿她和她肚子裡面孩子的性命開玩笑,去撞你和那個野種!唐蘇,剛剛醫生說,念念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陸淮左眸中赤紅一片,雖然他從來沒有期待過這個孩子,但一想到唐蘇的惡行,他還是恨不能將她挫骨揚灰。

“你殺死了我兩個孩子,你欠我兩條命,唐蘇,你真該死!”

“阿左,我真的沒有,你……”

醫生急匆匆跑來,“陸三少,林小姐和小深少爺都是熊貓血,他們都急需輸血,但醫院血庫中的熊貓血,只夠一個人的了。我們,該救誰?”

書名:《遲來的深情比草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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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虐文已完結(不要那種表面玩家最後要加微信那種,很煩求求了)?還好2022-02-22 19:09:22

京城傳言,北有姜織,南有漼晚。

兩者相貌相似,可偏偏是性格不一。

前者溫柔嬌美,後者明媚熱情。

——

1。

我叫漼晚,漼氏小女。

母親是皇帝親妹妹淑德長公主,家父與家兄皆在朝為將,輔佐天子。

漼氏是世代為將的大家族,大姨二叔三嬸四舅親戚多得數不清。

我雖出身將門,可又算是皇親,母親思來想去還是得把我培養成大家閨秀的樣子。

——

「晚晚,今晚戌時老地方見,帶你去見個新朋友。」

來信的是小澈王殿下,皇帝第四個兒子,周景遲。

他自小沒了母親,宮中妃子又都不喜歡他,我母親曉得後,倒是把他一直養在身邊,如今一晃,他都已封王修府,到了結親的年紀。

周景遲知道我從小不喜約束,不喜這些大家閨秀的規矩,所以自從他封王之後,便時不時給我寫信,要帶我去逛京城看皮影吃花酒。

我和他很熟,熟到他身邊的朋友我都認識。

今日一聽他有新朋友,我忙翻身下床,叫阿清把好看的衣裳全翻出來試。

——

這京城早早入秋,前些日子下了雨,阿清怕我受涼,特地搭了件淡黃色披衣。

遠遠就瞧見小澈王走來,身後跟了兩人,一位是當今的太子殿下,皇帝第五子,周知行。還有一位,是個姑娘,我不認識,但無論動作神態,及她笑的時候捂嘴巴,都能看出是貴族嬌小姐。

三人有說有笑,一同向前走。

今日是花燈節,人群熙攘,我跳起來向周景遲他們揮手。

「周景遲!我在這兒!」

阿清咳了兩聲,示意我不懂規矩,我尷尬地笑笑,此時他們三人已至身前。

「姜姑娘,這就是我們口中的郡主妹妹,漼晚。」

「晚晚,這位是姜太傅的千金姜織姑娘。」

姜織?

好熟悉的名字,我轉頭看阿清,示意她提醒我這位姑娘是誰。

阿清俯在我耳邊:「京中北邊的姜織姑娘,與郡主相媲美的那位。」

哦,我想起來了。

「今日花燈節,姜姑娘好難得來這兒賞燈,月入上空,咱們四人到花滿樓喝花酒一敘。」

——

周景遲訂了間廂房,樓下是最繁華的一條長街。

「今日好熱鬧,我有幸識得了姜織姑娘,心裡是真開心。」

我敬了姜織一杯花酒,她也回了我一杯,這樣一來二去,我們四人便實打實地熟了。

太子說,姜織此次前來是皇后邀請的,皇后是姜織的姑母,說是近日想她了。

其實我們互相心中都有數,太子年紀已可娶妻納妾,皇后定是想把姜織許配與太子罷了。

說到這個話題時,我發覺太子時不時瞧向我。

他生得好看,就是話少,太悶了,與周景遲截然相反。

可能是前者養在宮裡,從小被以下一任君主的方式培養,而後者在宮外長大,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2。

冬月二十日,宮宴。

世家貴族,將門文臣,皇親國戚都會來參加的大宮宴。

周景遲算是我孃的養子,所以便和我們一同進宮,

他特地選和我坐一個轎,我覺得他是看上了我的轎子暖一些。

我坐在馬轎上,揭開簾子往外瞧,剛進宮門就見大雪飄下,不一會兒便把青石磚鋪滿皚皚一片白。

「冬日的風吹得這麼冷,你那嬌貴身子,可別著涼了。」周景遲緊了緊我的狐皮襖子道。

我記得我身上這件狐皮襖子是他去年秋獵,獵到一隻白狐,後來做成襖子送給我的,而他身上那件黑不溜秋的可就是我去街上精挑細選花了五兩金買的。

周景遲喜歡穿白色,他的所有衣服都是白色的,除了這件黑襖子。

我記得送他襖子那日,他還為此嘲笑我,是不是喜歡黑烏鴉。

周景遲遞來他手裡的湯婆子,又像帶小孩一般囑咐我萬不可著涼。

馬轎停下,我捧著湯婆子,再次揭開簾子,此時已經到了宮宴門口,雪花一兩片隨著冬風飄進轎子裡,落到湯婆子上瞬間化開。「這宮殿都長一個樣,無論我來多少次都記不清路。」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傻。」

——

下了馬轎,人至宮宴,阿孃在一旁囑咐我切不可忘記禮節,我知道她下一句一定是「我們身體裡流著的是皇家的血,丟臉便丟的是皇家的臉面。」

可是她沒有繼續說,因為皇上開始給我阿哥找媳婦了。

「漼將軍,你此次可是名震京城,讓朕舒心吶。」

「臣多謝皇上。」

「朕記得出發前,你說要娶朕的韶華,朕讓你活著回來再說。那西域兵人高馬大,朕沒有看錯你,朕現在允了你,把韶華嫁於你。」

韶華公主是皇帝的長女,周景遲和太子殿下的長姐。我兄長這次拼命要打勝仗,就是想把韶華公主娶到手,他們早就相悅已久,若不是一直得不了機會,怎可拖這麼久。

皇上轉頭看向韶華公主:「韶華,你可同意這漼將軍做你的駙馬?」

韶華公主起身站至阿哥身旁:「父皇,韶華愛慕漼將軍已久,女兒多謝父皇成全。」

「臣多謝皇上成全。」

話落,龍顏大悅,歌響舞起,整個殿內好不熱鬧。

我瞧著發愣的姜織,起身坐去她身邊。

「怎麼了織織,發神作甚?」

「姜家和皇后娘娘都想讓我進宮做太子妃。」

「那很好啊,未來的榮華富貴都享不盡了,為何會愁呢。」

「我知道,可是……可是太子殿下沒有那種心思,他似乎只把我當作妹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兒女之事什麼的最麻煩了。

「那你喜歡太子殿下嗎?」

「說不上喜歡吧,更多的是習慣有他了。」

「我懂你的意思,就像我和周景遲,從小到大我已經習慣有他了。」

太子未來會是天子,他話少,心思重,整個人都悶悶的,和不說話的姜織差不多。

而周景遲就不一樣了,養在宮外和我鬧著小脾氣長大,有他在,就會開心很多。

3。

冬月十日,我在院內嬉戲,一不小心掉入冰湖,幸得太子在府內與我爹議事,好巧不巧救下我,不然我就一命嗚呼了。

發燒了三日,太醫說傷著了根本,我這個冬天不能和周景遲去雪地裡堆雪人了。

阿清起了個早,派人把院中的雪掃到一旁,這日頭剛剛上來,天又開始飄下小雪。

周景遲早先來過一趟,問我想不想吃城外的小籠包。

我倒覺著有些遠,可他說只要我想吃,就立刻坐轎去買。

算著時間該回來了,我把頭往院門口望去。這雪方才還是小的,這一下子上了勢頭,周景遲可千萬別凍著了。

「郡主,你都快成望夫石了。」阿清點著炭也不忘取笑我。

我瞧著院門進來的白色身影,趕忙起身從美人榻上下來:「阿清,去拿湯婆子來,周景遲走路都冷得哆嗦,怕是凍壞了。」

那人行至門口,我迎著寒氣把門開啟,寒風也直直灌了進來。我忍不住咳嗽兩聲,周景遲趕忙把腳踏進來又轉頭關上門,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我把周景遲身上的雪拍落,阿清又遞來湯婆子,這下週景遲應該不冷了。

「咳咳,你給我帶的肉包子呢?」

周景遲從懷裡掏出一袋肉包子,還是熱乎的,我和他不約而同坐下來。

「都咳得這生厲害了,還惦記著肉包子。」

我咬了一口:「就是這個味道!周景遲我愛死你了!」

周景遲看著我發愣,嘴角還不自覺上揚,

「今日的藥喝了嗎?」

「喝了,那藥可苦了。」我又咬了一口包子。

「那大夫不知從哪裡尋來的,喝了兩日也沒見什麼效果。」

「人家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軍醫,行醫多年,醫術了得,況且你這傷及根本,怕是得再喝幾副藥才好。」

我點點頭,病倒是沒什麼,只是今年不能和周景遲一起堆雪人,挺可惜的。

後來周景遲又搬了顆梅花種到院裡,囑咐我好生澆養,等明年請我們賞梅吃酒啊。」

4。

這時日匆匆而過,我的病好得差不多的時候,終是開春了。

春日整個人神清氣爽,姜織帶了好多糕點來見我,她說等太子殿下南下回來時,皇后估摸就要下鳳旨,讓她做太子妃了。

「怎地這麼急?」

「姜家如今被林家打壓,再不著急就翻不了身了。」

「織織,你真的甘心這樣嗎?」

「能嫁給太子是我的福氣,我既可以為了家族又可以嫁給心愛之人,晚晚,你該祝福我才對。」

我總對她說,嫁人當嫁心愛之人,若換作我是姜織,我定然不會讓自己過得這般憋屈。

可我們終究還是不一樣。

——

三月二十日春分,周景遲一行人隨皇上浩浩蕩蕩南下。

他走前說要給我帶姑蘇的梅花糕,還有絲綢。

「京城不是也有梅花糕嗎?」

「京城雖也有梅花糕,總歸還是沒姑蘇正宗,入口甜而不膩,待我回來時給你嚐嚐鮮。」

「梅花糕可以帶,絲綢就算了吧,我又靜不下心來繡,若換作織織倒還可以。」

話落我轉頭瞧見姜織同太子殿下在不遠處說些什麼,都怪周景遲一直在喊我,害我沒聽清。

「喂!你看什麼呢?我不在京城的日子你好好照顧自己,春日的桃花開了,記得讓漼娘釀好桃花酒。」

「知道了,我讓我娘再多準備點糯米圓子。」

「還有我的金絲雀,你可得幫我養好了,平日多往我長姐那兒走動走動,去幫忙喂喂它,免得我長姐忙婚事給怠慢了。」

「知道了,我讓阿清把它從韶華公主那兒接到漼府去,我親自養。」

「還有你啊,我不在的時候你多照顧著自己的身子,多提防點林家,他們在朝中可不安分。」

「知道啦,我會的。」

「記得想我啊。」周景遲揉揉我的頭,翻身上馬,朝我溫柔一笑:「那,我真的走啦?」

「嗯。」

我對他揮揮手,讓他放千萬個心。

我是肯定會想周景遲的,畢竟第一次他同我分開這麼久。

——

他不在的日子總是過得很慢,熬了這麼多日子才到四月頭。

韶華公主和我兄長的喜日定在了五月十日。

我得了訊息,特地讓阿清送了好多禮去宮裡,正好把周景遲的金絲雀接過來養。

5。

韶華公主與我兄長大婚前幾日,姑蘇發洪水的訊息傳入了京城。

周景遲一行人只得延長回京的時日,可惜他們不能見著我兄長大婚了。

我寫了信給周景遲,如今陸路水路不通,不知道他收沒收到,其實我有些想周景遲了。

阿清見我日日對著他養的金絲雀發呆,隔天把那鳥直接送去了姜織宮裡。

五月十日這天陽光明媚,兄長十里紅妝娶了他心愛的韶華公主。他高興得喝了好多酒,鬧洞房時還怕新娘子颳著蹭著,一直護得緊。姜織在一旁自言自語說,若是每個人能自由選擇自己的終身大事便好了。我側頭,發覺她竟還紅了眼。

阿清說她估摸著又想到了太子殿下。

世人都說姜家姑娘溫婉大度,誰又願意與別人共侍一夫呢?

無論是因為自己的喜歡或是家族的聯姻,我想她都是像大多數姑娘一般,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沒辦法,姜織嫁的人是太子殿下,是未來的天子。

我拉著姜織翻上漼府的屋頂,俯瞰整個漼府,院子裡掛了好多紅燈籠。兄長和韶華公主搬去了公主府,他東邊的院子空了出來,可掛燈籠的數量卻是最多的。

「織織,你說什麼是喜歡?」

我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嘴邊的話還是問出了口。

「大概就是你在人群中第一眼便看見了他。」

人群中的第一眼?

我記得從前和周景遲逛長街時,他去給我買肉包子,我便在人群中第一眼瞧見了他。

那我是喜歡周景遲的麼?

「喜歡周景遲的話以後就會嫁給他嗎?周景遲有時候太欠揍了,如果我以後嫁給他了,他就更好欺負我了,而且周景遲想要生個女兒,可我覺著還是兒子好,哎呀,其實生男生女都無所謂,但我怕生孩子太疼了,我萬一死了怎麼辦,織織你說,如果我死了,周景遲會找別人嗎?或者是我還沒死他就找別人了,況且他要是妻妾成群,我鬥不過那些鶯鶯燕燕怎麼辦?我被欺負時他不向著我怎麼辦?織織你說要是周景遲以後上戰場,萬一他先死呢?他先死我是不是就成寡婦了?那我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這才到哪兒啊,怎地就想和周景遲結婚生子了?」姜織滿臉寫著「我都懂」的笑容,我才清醒過來,臉漲得通紅。

怎麼辦怎麼辦!

我該不會是掉入了周景遲的圈套了吧。

6。

姑蘇的洪水終是在六月份才退去。

周景遲迴京的第一件事便是來找我,不僅帶了梅花糕,還有好多鐲子簪子手鍊耳環,阿清樣樣親點,都放到庫房中了。

「周景遲!這個梅花糕真的沒有壞嗎?真的是姑蘇正宗的嗎?!確實與京城的不一樣吼,你不吃點嗎?周景遲你幹嗎一直看著我呀!你臉紅什麼?」

「沒有。」

周景遲坐在我對面,可能是受不了我話太多,我扒拉他幾下臉,竟還紅了起來。

「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要悶死了,我阿孃讓我念書,說什麼晚晚,為娘不求別的,只求你今年及笄後找一個人嫁了,平淡過完一生。」我學著阿孃的話,一言一句道,「晚晚,阿孃希望你能嫁給自己喜歡的,阿孃不願你入宮勾心鬥角,也不願你嫁一些沒責任心和上進心的男兒。」

周景遲被我逗得樂呵呵,他還問我有哪些趣事,全都講給他聽。

阿清悄悄告訴我說周景遲很累,可還想和我多待一會兒。我讓阿清不要胡說,阿清卻道:「郡主,阿清是局外人,看得明白,那小澈王分明就是想待在一起多聽你說話。」

——

太子一回到東宮,旨意便下來了,姜織入宮為太子妃,國公府的千金林香香為側妃,

不過都是政治聯姻的工具罷了。

聽說傳旨的人走後,太子把自己關在殿內好久,最後還是毓姑姑親自去見了太子。

周景遲說太子殿下從小到大的生活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很看重娶妻這種大事,回京的那一晚,周景遲和太子殿下聊了許多。周景遲還說,太子終究是太子,就連喝醉了,他的嘴也封得死,不透露絲毫自己的想法。

我曾經問過母親,為何周景遲都這樣優秀了,還是不能做太子。

母親告訴我,所有事情遠遠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周景遲是最不受寵的一個皇子,他沒了生母,皇后膝下沒有兒子,貴妃在朝中勢力太大,支援太子的臣子很多,周景遲光優秀又有什麼用呢?不過還好,周景遲不愛權利,不愛這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東西,他喜歡一切簡單不復雜不難相處的人。

——

七月初,周景遲從蜀州進了一批葡萄,說是特地給我的。

他派人拿來的時候,姜織正在教我刺繡。

「周景遲!你怎麼來啦!還帶了這麼多葡萄!」

我開心得下意識提高音量,周景遲寵溺一笑,後吩咐下人去洗乾淨。

「周景遲,我阿孃特地讓織織來漼府教我刺繡,說是我快及笄了,以後嫁了人家不要被旁人找茬說閒話。」

「你不是靜不下那心嗎?」周景遲看戲一般坐到我倆身後,再探頭看道,「這繡的什麼?」

「臘梅啊。」我拿起左右端詳,歪了一下頭,「看不出來嗎?」

針頭隨著手裡的絲綢晃動,周景遲按住我的手擔心道:「你小心點,可別扎到手了,我可不想幫你包紮。」

「我才沒你說的那麼不小心呢!」

「好咯,受傷了我可不管你。」

「撲哧!」姜織在一旁控制不住笑了起來,我和周景遲兩臉疑惑。

我:「?」

周景遲:「?」

此時下人端著一大盤葡萄放在桌前,周景遲嫌我話多,連忙塞了一顆堵住我的嘴。

周景遲說他今日來還有件事:「敢問姜姑娘,太子殿下近日在宮中如何?我讓他陪我出來喝花酒都打不起精神來,是怎的回事?」

「吼!周景遲你還有閒心喝花酒!」我指著他喊道,結果又被他塞了一顆葡萄入嘴。

姜織搖搖頭,神色黯淡下來,「我和殿下也許久沒見了……」

我覺得周景遲就是故意提太子的事,也不知道他心裡打了什麼如意算盤。

「自從下旨讓我和林姑娘入宮後,殿下便有意無意躲著我們,他向來知孝,這些定的婚事,他再不悅也自然不敢在皇上皇后跟前提不滿之處。」

「照殿下的性子,也許自己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姜織低下頭,邊說邊繡,結果針直直扎進手指頭裡,血滴下,把那布料染了一點紅。

我心疼得瞧著姜織,氣氛安靜不久,姜織說她累了,天色不早,要回宮休息時,我便曉得她心底是難過的。

阿清同我說,若是她再等一刻,就得在我院中哭出來。

7。

七月二十日,東宮派了人來漼府,紫薇花開得豔,太子殿下邀我去賞花。

我本來不打算告訴周景遲的,可他不知從哪裡得了這訊息,慌張跑來見我,他是紅著眼來的,此刻阿清已備好馬轎。

「漼晚,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想要見到你。」我隱約記得周景遲是說了這句話的。

「太子殿下邀我入宮。」我淡淡開口,「說是去賞花。」

我和周景遲心中都明白,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子特地派了人來邀我入宮的意思。

其實我沒有想過會發生這件事的。

入宮賞花這事我可以去,但要是為別的,我死也會拒絕。

周景遲站在我身前,他在緊張我?

「你放心吧,宮裡的花開得再豔,也不如這外頭的。」

你放心吧,周景遲,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入宮的。

我起身上轎,周景遲站在原地,他的眼眶更紅了。

「漼晚……!」

能看得出他想挽留些什麼,我淺笑,讓他對我放心。

周景遲呆住了,良久他開口道:「我等你回來。」

我不知道太子是何時冒出讓我入宮這想法的。

坐在進宮的馬車上,阿清拿著小團扇子為我扇風,我覺著外頭的蟬叫得著實煩悶。

馬車晃晃悠悠至東宮,我便瞧見了那太子。

他坐在亭中喝茶,四處遍滿紫薇,開得確實好看,若能和周景遲一起賞花便更好了。

「許久不見郡主妹妹了,你瞧我派人做了好多你愛吃的糕點。」

太子殿下的精神大好,我規矩行禮後應道:「我在花滿樓吃了飯才來的,殿下的這些糕點我可能無福享了。」

「無妨,我一會兒派人送去漼府。」

他邀我坐到身旁,隨後又派人剪了幾株紫薇給我。

「馬轎行了這麼久,晚晚你定是累了吧?」

「回殿下,確實有些累了。」

氣氛僵住,太子可能以為我要客氣幾番,說什麼能和殿下一起賞花,我不覺著累這些話。

我側頭瞧著太子衣服上的刺繡好生熟悉,我一定在哪兒見過,想不起來了。

「你覺著這紫薇花開得好看嗎?」

太子問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氣氛太尷尬,我瞧見阿清的腳趾頭一直在鞋裡動。

「回殿下,好看。」

「晚晚,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漼娘把你帶到母妃宮裡,當時你小小一個,嘴裡叫著我太子哥哥,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個大雪天,我犯錯,被母妃罰跪到雪地裡,你還替我說話來著,我不曉得自己心裡何時有你的,也不曉得對你的這份是男女情愛還是救贖的希望。你像個小太陽溫暖著身邊的人,可那日你掉入冰湖,我抱著僵冷身子的你,卻頭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那日我緊緊抱著你渡溫,我竟還希望那一刻再長一點。晚晚,我聽四哥說,你喜歡花,我便把這院子種滿了花。」

太子紅著眼眶,迫不及待要把他的心思都告訴我。

「殿下,你知道的,我不想以後的日子都被這深宮悶住。」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有時遠遠瞧著你和四哥待在一起,你是笑得那樣燦爛,我想問你……」太子捏緊衣袖,「晚晚,你願不願意來宮裡?」

「殿下,是晚晚無福,不願來這宮裡。」

話落,太子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我沒有猶豫,真的是我太不喜歡這宮裡了,這裡邊沒有我所猶豫的事。

「殿下,我不喜歡這深宮,我阿孃說若我進宮,是活不過三年的。我自小蠢笨,這宮中的勾心鬥角我是學不會的。再來我不喜約束,宮裡邊規矩太多,會讓我覺著煩。」

我放下手裡的紫薇,起身。

「太子殿下,是晚晚辜負了你的好意。」

太子下意識隨我起身,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嘆了口氣。

「沒有的,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我找你來只是為了告訴你,我的心意,你若是不想進宮,我不會逼迫你。」

我朝他微微點頭:「殿下,謝謝你。」

「為何要謝我?」

「你讓我明白了,我對周景遲的那種特別的感覺,就在來這之前,我以為我的一生都要葬送在宮裡,我捨不得周景遲,捨不得阿孃,捨不得宮外的一切。

我目光又移到太子衣服的繡花上。

我想起來了!

那日姜織來漼府教我刺繡時,她親自繡上去的花,是姜織親自繡上去的。

「哦,對了殿下,我還希望你娶了織織後,能與她相敬如賓,她同你一樣,為家族做了太多事,被困得太苦太苦了。」

「會的。」太子朝我揮手道別,「馬車在宮道等了,你出宮去吧,若以後我四哥欺負你,定要告訴我。」

8。

八月是天兒熱得最燥的時候,正是這樣大好陽光的日頭,姜織和那位林姑娘嫁了太子入東宮。

周景遲一見太子納妃之事板上釘了釘,便開心得不得了,樂的原因就是我沒入宮。

我的及笄禮也隨著這樣的好陽光到來。

許多將軍公子上門來提親,阿孃說把漼府門檻都踏平了,她日日沒閒著,為我繡花鞋。

從小到大我的衣裳大多數都是阿孃繡的,可以說是比得上京城玉錦閣的針法,我爹娶了她真是好福氣。

聽姜織說,哦不,現在是太子妃了,她說京城百姓現在飯後最熱點的話就是我到底嫁給誰,是沈府二將軍還是林府三公子,是皇親國戚還是商戶百姓,為此他們還有拿我當賭注的,賭金五十兩,才五十兩,我才值五十兩嗎!?

不過好在有許多人賭我嫁給周景遲,畢竟我們是被京城百姓們從小看著長大的。

毓姑姑提議,為我辦一場比武招親。母親問我的意願,我答應下來了,一是為了刺激刺激周景遲,讓他早些來提親,二是我覺得那玩意稀奇。

我告訴周景遲我要嫁人了,他竟然生氣得把我之前送給他的荷包扔進了湖裡,我覺得他肯定是吃醋了。

周景遲已經有六日沒有理我了,我去澈王府找他,去軍營找他,甚至去太子宮裡都找過他,沒有人……也不知道這個小氣鬼去了哪裡。

——

阿孃把比武招親定在了賽馬會之後。

賽馬會非常風光,就連西夏小公主也來了。

我倚在榻上往場地看,心不在焉,阿孃讓我把身子坐直。

「郡主,下面多熱鬧啊,方才公子哥兒們比,那莊小公子贏了對翠玉鐲,接下來就是姑娘們比賽了,郡主可是要壓誰贏啊?」

阿清放下梨花糕,走到我身旁一旁,然後又指了指下面的人兒:「西夏小公主從小到大就與馬打交道,郡主要不試試壓她贏,保證能贏一大筆銀子呢。」

「銀子有什麼好。」說完,我起身伸了個懶腰,往賽馬場走。

阿清了解我的性子,這下自家郡主一定是要去比賽了。

我走到圍欄邊時,轉頭瞧見太子殿下與周景遲一同進來,太子的身後還跟了姜織和林香香。

我騎上我的小紅馬,一旁的西夏公主認真打量著我,隨後她和太子對視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西夏公主每次一見到那太子,心就癢癢,大抵是曾經在草原上幫她殺過幾匹狼,覺得英勇罷了。

我輕輕拍了拍我的小紅馬,阿清在遠處給我示意周景遲來了,其實我早就看到了。

「周景遲!」我大聲喊道。他朝我揮揮手,讓我小心點。

這個周景遲,前幾天我說我同意比武招親時他還在吃醋,今天就更沒事人一樣,笑著讓我小心點,真奇怪。

正琢磨著,比賽就開始了。西夏公主第一個衝出去,我猝不及防,隨即立刻往前奔。我要是沒贏這場比賽,那麼京城的公子會不會就不來我的比武招親現場了……?

不過!

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贏,即使對方是西夏公主。

我迎著風賓士在草地上,髮絲飄起,還剩最後一刻時超過了西夏公主。剎那,我的小紅馬兒不知為何,徑直栽倒下去,這讓我狠狠摔了一跤,在地上滾了幾圈,腳崴了,手掌也被石頭磨破,血滲透出來。

周景遲心下一緊,我看見他第一時間跑來,阿清也帶著太醫急匆匆跑來,我還看見太子殿下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前進了一步。

後來太醫診斷說,我得有半月不能下床,右手受傷,儘量避免大幅度動。行吧,看來比武招親要推遲了。

姜織可心疼壞了,可礙於她現在的身份,樣樣都得合規矩。

之前我試過拿起筷子,可動一下都疼得慌,之後就都是周景遲餵我。

其間太子殿下來探望過兩次,帶的那些補品我都不愛吃,便全都送去了姜織那兒。姜織也送了好幾瓶藥來,我吩咐人拿來用,效果很好。

手上的外傷好得非常快,我之前還擔心會不會留疤來著。

我下得了床時,院內花都謝了,我讓阿清搬個貴妃椅去院內。我已經可以走路了,不過還是一瘸一拐,我最愛蹦蹦跳跳,因為自己這個腳的原因,只能當個瘸子。我再騎馬的話,周景遲就是狗!

9。

又是一年花燈節,周景遲讓我在漼府門口等他,我還沒應下來,他就作揖,說有要事離去。

日落時我如約在那兒等他,今日太陽落得有些快,方才還在上頭,一眨眼的工夫就瞧不見了。

我有些無聊,便用腳撥弄地下的鵝卵石,這種鵝卵石,把它放在太陽底下透亮透亮的。

我阿孃繡藝可好了,腳上這雙白絨鞋就是我阿孃親手做的。

西夏小公主說我們南昭的人規矩最多也是最會享受的,我覺得她說得極對。

我才扒拉了兩下鵝卵石,還沒過癮呢,阿清就趕忙叫停我,說這不合規矩,我怕她又教訓我好一頓而且也怕我心愛的鞋破了,所以便乖乖停下。

周景遲今日好像很忙,我等到天漸漸暗下,門口侍衛也換了一班,他竟還未到。

我有些困,也站得累了。

我原地坐下,沒想到阿清一把拉住我的手。

「郡主,可萬萬別啊,您都及笄了,這下規矩更要注意些。」

阿清是阿孃特地派來管我規矩的,她又嘮嘮叨叨說了一堆大道理,我聽得迷糊,更加昏昏欲睡。

「哎呦!」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周景遲不知從哪裡出來用力彈我腦門,硬是把我彈清醒。

他問道:「等困了?」

我鼓起腮幫子,道:「周景遲你早說你有事的話,我也不會飯沒吃就來等!」

今日阿孃特意吩咐廚房做了許多好吃的,要不是我怕周景遲會早早來等,我肯定把肚子吃得鼓鼓的。

「我帶你去吃桂花糕。」

他靠近輕輕揉了揉我的頭,我渾身雞皮疙瘩全冒出來了!

這,這周景遲今日是怎麼了!

「吃桂花糕都吃膩了,就沒有別的麼?!」

我抬頭望著他,他看著我的時候眸子在發光耶。

「好,我們吃別的。」

我們坐上馬轎一路到京城最繁華的長街。

——

京城繁華,無論是皇親國戚,達官顯宦,還是文人雅士,富商蓄賈,都數不勝數。

今日又遇燈會,更是熱鬧非凡。

去年燈火我們四個還有說有笑去花滿樓喝花酒,這才一年不到,姜織就嫁給了太子殿下,可見姜家在朝中的急。

街上人來人往,我們下了馬轎,穿梭於擁擠的人群之中。

周景遲生怕把我弄丟,她讓我牽著他的衣袖。

「周景遲你看,那些花燈好漂亮呀!」

高處扯著繩,繩子上掛在一排排紙燈,黃的,藍的,紅的,粉的,一團團,真亮啊,「就是有些晃得眼睛疼。」

街道兩旁叫賣聲絡繹不絕,有猜燈謎的,噴火的,還有賣吃食的,肉包子,桂花糕,冰糖葫蘆,糯米丸子……

我有些饞……

周景遲好像瞧出了我的小心思,輕聲問道:「想吃肉包子麼?」

我點點頭,只見他手一揮,就讓老闆全包起來。

我與老闆竟不約而同一愣。

「得嘞!」老闆先反應過來,生怕周景遲會反悔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包起來。

可是我吃不完這麼多啊!他餵豬麼!?

周景遲把其中一包遞給我,婢女很自覺就提起餘下的。

「愣著幹嗎?你不是沒吃晚飯麼?」

我被周景遲一系列動作給折服了,轉身求助身後的阿清,沒想到她在偷笑!!

「周景遲!你要把我撐死嗎?」

他得意道:「這不是你平日的食量?」

我……

才不是呢!

我無言以對,周景遲又道:「餵豬我難道還不會喂麼?」

他似乎更得意,說要看著我全部吃完,太生氣了!我又不是真的豬!這隻能帶去東宮給姜織分了。

不得不說,這包子確實好吃,我一口一個,吃得搖頭晃腦。

好似阿清今日也沒吃晚飯,便想分幾個給她,沒想到阿清又悄咪咪在我耳邊說:「郡主,您現在及笄了,出門在外注意形象著吃。」

!阿清你是不是怕我嫁不出去啊,而且我真的像豬麼……

突然想起從前同兄長去偷饢餅,兩個人囫圇吞棗,像叫花子,不經有些好笑,回過神竟發現周景遲一直盯著我。

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我胡亂臉上摸了一道,也沒有啊……他今日一定是抽瘋。

10。

十一月初,阿清一大早就叫我起床,他說周景遲來漼王府提親了。

「周景遲?!」我欣喜,尖叫起來,在床榻上又打了個滾,「真的來了麼?!」

「是真的,小姐快起來看看吧,小澈王送的聘禮多到快塞滿整個西院了。」

我讓阿清為我換上白繡衫,隨後迫不及待跑到正堂,

「漼娘,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還沒進門就聽到阿孃與周景遲的談話。

原來他去皇上跟前求娶我了。

他說他不忍心看到我嫁給不認識的男子,他擔心我嫁人後被婆家欺負,擔心娶我的人沒有他模樣俊,擔心對方不懂我的所有喜怒哀樂。

周景遲說他最瞭解我,他來娶我最好不過了。

阿孃也覺得周景遲是自家的人,還怕周景遲娶了我委屈了,他能文能武,滿大街的姑娘都想嫁他,再者之前母親怕周景遲有了心愛的姑娘,不願意娶我,所以一直沒敢打主意到他身上。

如今是沒想到周景遲心悅於我,還省了一場比武招親的銀子,甚好了。

婚期定在了明年。

宮裡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周景遲牽著我的手走上城樓。

我瞧見了他腰間之前送給他的荷包,我問他:「之前不是生氣把荷包扔湖裡了嗎?」

「我扔了又後悔極了,在夜裡冒著雨撈了起來,回去還感冒了一場。」

他說他那幾天想了好多好多,他是想要娶我的,從很早之前就想了,只是我一直糊里糊塗的,沒看出來他喜歡我。

他還說,他怕我不嫁給他,怕我嫁人後想我阿孃,怕我以後生孩子難產,怕孩子大了同我吵架,他怕好多好多。

可他又想到,我遲早是要嫁人的,若是嫁給了別人,別人不愛我,別人欺負我,或者別人娶滿屋子小妾怎麼辦,他說我這麼傻,怎麼鬥得過小妾這種妖精。

說著說著我竟看到他紅了眼,我更加牽緊了他的手,

我告訴他,你莫要擔心這些了,我如今就要嫁給你,成為你的妻,我相信你不會欺負我的。

我和周景遲從小一起長大,在雨天和過稀泥巴,冬天打過雪仗,中秋節上宮牆賞月,還有每年夏天和下人們捕蟬。記得有一次,我倆爬到樹上,那蟬「知了知了」叫個不停,我要伸手過去抓它來著,結果它飛了,我也腳滑掉了下去,右腳折了,還是他把我背去太醫院的。

兄長往年也跟我提起過周景遲在軍營的樣子,騎在馬上英姿颯爽,同平常大相徑庭,兄長說若他是女子,親眼瞧上也會迷上他的。其實我早就迷上他了,不記得在何時,可能是潛意識裡就已經有這個人了。

——

除夕前夜,韶華公主生了個男娃娃。

兄長得了喜事,從軍營連夜趕回來。

那日公主府去了好多人,娃娃抱出來時,阿孃走在最前頭,兄長則先進了屋陪韶華公主,漼家親戚站在主殿內等候,周景遲和我輩分小,在角落邊,前邊站有叔伯姨娘一等人。

「周景遲,你喜歡男娃還是女娃?」我悄悄問周景遲道。

「你生的,我都喜歡。」

我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快說。」

「我說的是實話。」

「那你說生娃痛麼?我怕痛怎麼辦?」

「那咱就不生。」

「不生怎麼傳宗接代啊?」

話剛落,前面嘰嘰喳喳出了聲,應該是要給男娃取名了,算命的老先生寫了個「鄴」字,眾人思來想去,兄長說就叫「承鄴」好了。周承鄴。

11。

除夕宮宴。

我見到了姜織,時隔許久,她穿著華麗的宮裝坐至太子身旁。

京城百姓都說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鳴,可我瞭解姜織,我遠遠瞧著並不覺得她幸福。

她也看到了我,擠出一抹笑朝我微微點頭。

我覺著,姜織太不對勁了。

酒宴間,許多想巴結小澈王的臣子特地舉酒過來祝賀我倆:「小澈王,你戰功赫赫,現又娶得賢妻,可謂錦上添花了。」

周景遲笑得合不攏嘴,舉杯共飲,我怕他醉了去,低聲勸著:「周景遲,你少喝點,外頭雪下得好看,我出去透透風。」

「外頭凍,你這身子怎受得了寒氣?」

「無妨,我就是想去看看姜織,阿清說她方才瞧見姜織去太液池了。」

「那你小心點,莫要再掉進冰湖了。」

周景遲把身上的黑襖脫給我搭上,順勢在我耳邊道:「等為夫應付好這些個朝臣就來找你。」

「這都還沒成親呢,說這些幹什麼?周景遲你真別喝醉了。」

出了宮宴往太液池走,此時只我一人,阿清被我吩咐去給周景遲煮醒酒茶。遠遠瞧見姜織,她真的不太對勁。

「晚晚,恭喜你呀,和小澈王兩心相悅。」

她越發溫柔了。

「你們婚期定在何時了?」

「阿孃說好日頭在明年,所以還在敲日子。」我拉起她的手,「你如今怎麼樣?太子對你好嗎?哪位林姑娘如何,有沒有欺負你?」

「嗯,一切都好,林氏沒有欺負我,太子也沒有待我不好,前些日子他還送了我只畫眉鳥,我是太子妃,下人不敢怠慢,你放心吧,我很好。」

我鬆開姜織的手,緊了緊襖子。

「周景遲呢?忍心讓你一個人出來吹風?」

「我跟他說了是來找你的,而且那些朝臣巴結他,他走不開。」

「嗯……也是,貴妃越來越不受寵,皇上估計已經曉得她勾結外臣,林家如今倒是被我母家壓住了,他們這次想翻身,有意拉攏西夏人。」

哦,怪不得上次我在賽馬會瞧見了西夏的人。如今朝中三族鼎立,林氏,姜氏,和漼氏。若這次林氏勾結外親被皇上發現,那倒是活不到頭了。可那是皇上,怎能不會發現呢?怕就怕皇上已經發現了,在給他們族人機會罷了。

12。

元璋十九年,皇上駕崩了。

寒冬中他便帶著病,這熬到開春就不行了。

我阿爹和阿孃說的話,我聽見了,他說皇上可能不是死於寒病,可他沒證據,也不想出頭,便罷了。

皇上生前給了林氏機會,他們一族怕死,逃到了西夏,而貴妃也隨之被打入冷宮。這一年是最動盪的一年。

太子繼位,姜織順其自然成了皇后。而林家姑娘林香香如今是罪臣之女,當今的皇上週知行看在曾經的情面上,把她囚禁在後宮的青鸞殿。

我朝與西夏被奸人挑撥了關係,太子剛繼位,根基不穩,朝中又動盪,怕是要打仗了。

若打仗,周景遲必定是要去的,我不忍。

可依周景遲的性子定會舍小家為大家。

我與周景遲的婚事本是開春要成的,可先皇駕崩,京中不辦喜事,便一推再推,推到了現在。

姜織說,要不趕緊讓我與周景遲把親先成了,怕以後出個什麼事黃了這婚事怎麼辦。可阿孃卻說先不結,就是怕出了什麼事,我成了寡婦被人笑話:「我周淑德的女兒,若是寡婦,豈不是讓別人笑話。」

「阿孃,若周景遲有什麼意外,我另願為寡婦,也不再與他人結親。」

周景遲是我認定的人,況且我相信他,他在戰場殺敵無數,是不會有事的。

——

西夏在我朝邊境挑釁多次,皇上最後還是下了旨,去攻打西夏。

周景遲去養心殿與皇上議事,我知曉後便在太液池等他,這一等便入了夜。

太液池裡的荷花好看極了,特別是夜晚的時候,伴著蟬鳴,站在池邊,風微微吹過,舒服得緊,就是……

就是等的時間有點長,腿站得有點酸。

我看得出神,聽見周景遲腳步聲,我才回過神來,

「晝夜溫差大,你可莫要著了涼,趕緊回去吧,我與皇上還要商討些戰事。」

我轉過身看到了周景遲,然後緊緊抱住他。

「此番路途遙遠,你定要當心,我等你回來。」

周景遲輕「嗯」一聲,脫下他的輕衫,像往年許多次那樣搭在我的肩上。

我帶有委屈哭腔道:「要是打不過西夏人就逃,你千萬千萬不要有事,你要有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周景遲緊緊我身上的輕衫,我把頭埋進他懷裡哀道:「周景遲,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晚晚,你看這一池的荷花,可惜夏季一過便謝了。」

我抬頭隨著周景遲目光望去,他轉頭看著我:「如今局勢緊張,我去西疆後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會的。」

「周景遲……我怕。」淚水不自覺在我眼眶打轉,我拉拉周景遲的衣袖,

「我真的怕你有事……」

月光灑下來,周景遲摸著我的頭:「別哭,等我回來便娶你。」

你回來娶我……

「好,周景遲,我等你。」

那你一定要平安回來,若你有事,那我也不活了。

13。

天氣燥熱,周景遲、兄長該上戰場的全都去了,我這倒是平日閒悶,打起了葉子牌。

這同時我又很擔心周景遲。

所有人都讓我放寬心,說什麼周景遲是小澈王,不會有事的。

可什麼事都有個萬一吶。

所以我去了萬佛廟,我祈求菩薩保佑周景遲此番能平安歸來。

他說,他回來便娶我,好,那我便等。就是這一等,等到了入秋。

——

入秋的天兒,院子裡落滿了銀杏葉。

宮中傳出姜織有喜三月了,我派了人,帶著大包小包禮去賢德宮。「天爺呀,你這都懷三月了,怎地我才曉得?」

姜織出來迎我,我順勢把她扶去榻上:

「先前林香香一直忌憚我這孩兒,我便一直不敢聲張,如今他們林氏得了報應,我才安心。」

也是,林香香是見不得人好。

我怕她出什麼意外,本想搬去宮裡陪她住,結果姜織卻婉拒了。

姜織不知是怎的,自打進了宮,我與她便總覺得有層隔閡。

什麼事都不願同我講,反倒是她的婢女秋菊比我知道的多。

她雖嘴上說著不願,可我還是想去陪她,這三天兩頭的,難免就見著了皇上。

宮道上,皇上的儀仗迎面過來,他應該是剛去看過姜織。

「晚晚?」

皇上讓他們停下,太監去扶他下來,他擺開手走過來:「晚晚,你近日可好?」

「回皇上,都挺好。」我朝他行禮。

皇上說姜織近日愛食酸,怕是懷了男娃娃。

我點點頭,我能不知道姜織愛食酸麼,我看的頻率比他批摺子還勤。

就是姜織,自從嫁給皇上後老是懨懨的,就連瞧見我也提不起精神。

——

不知怎的,我別了皇上,剛走至賢德宮門口,姜織的婢女秋菊便攔住我說她家主子在休息,讓我回去吧。

雖是恭恭敬敬,可我就覺得彆扭,

我其實不信姜織在休息,方才皇上也去了,怎地我一來就說在休息。

雖可能是巧合,可過幾天我又去了,連著幾趟都以在休息的理由把我拒之門外。後來我再見到她,便是在太后宮裡了。

14。

彼時她肚子大概有七月份,已很大了,走起路來都要人扶著,特別是在這冬日。

「織織,你為何不想見我!」

她似乎沒料到我會直接問出這話。

「我沒有不想見你……」

「那為何我次次來,你便次次都在休息。」

織織沒有說話。

「郡主,我家主子貪睡……」

「都說了是主子,主子和主子間說話,你亂插什麼嘴?」

婢女秋菊想要上前為她解釋,結果卻被阿清打斷。

「織織,你有事就同我講啊?自己悶在宮裡,對你對孩子都不好。」

「與你講什麼?我不願和你吵架的,晚晚。」

「是何事,你告訴我啊?」

說著說著,姜織的淚便如斷線的珍珠直掉。

「那日你見著他了?」

「誰?」

皇上嗎?????

「還有誰?」

姜織一手抱著肚子,一邊被侍女秋菊扶著。

「我都說了,讓你不要經常來宮中瞧我,這下好了,他瞧見了你,你如意了?」

原來姜織一直不願我去看她,竟是因為皇上。

她還是知道皇上曾經要我入宮的事,可我與皇上清清白白,我絕對不可能傷害姜織,況且我還讓皇上待姜織好一些。

姜織她到底是怎地知道的?

「織織,你聽我……」

「晚晚,你不用說,我全都知道了。」姜織打斷我的話。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皇上清清白白,若你不信,大可以親口問他。」

「看來你們之間真有過這些事?原來他人所說都是真的……」

他人?誰?

「你放著你的小澈王妃不做,打著每日進宮瞧我的幌子來看皇上,晚晚,我一直把你當作姐妹,可你呢?」

她如今在孕中,太醫說會五心煩熱,特別是姜織,容易思來想去把自己悶住。「織織,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如他人口中那般,我從頭到尾同你說,皇上那日約……」

「夠了。」

再一次,我的話被姜織打斷。

「我不想聽你講,秋菊,我們走。」

「織織……」

一定是有奸人添油加醋從中作梗,不然姜織不可能這般同我講話的。

本想著再過兩日進宮瞧姜織,可我的周景遲要回來了。

15。

戰亂還未結束,周景遲卻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西疆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然周景遲不可能親自回來面聖。

他在養心殿與皇上商量了整整一夜,我便在殿外等了一夜。

「郡主,老奴求您了,這天寒地凍,您趕緊回去吧,傷了身子可不好啊。」說話的是李公公。

「無妨,我等周景遲。」

我的性子阿清都勸不動我,何況是旁人呢。

「這……這澈王殿下一時半會兒也不得出來啊。」

阿清又給我披了件襖子,她撐著傘在雪地裡,我倒還怕把她凍著。

周景遲是一刻鐘後出來的,

西夏寒冷乾燥,周景遲臉上手上多出裂口。我心疼,捧著他的臉又哭了:「嗚嗚嗚,周景遲,你怎麼只顧讓我好好的,自己臉和手裂出血了。」

「怎麼每次見我你都要哭,小哭包。」

「哪有。」

周景遲伸手擦我的眼淚,他手上的繭磨得真痛。

「周景遲,你何時走?」

「一會兒。」

「一會兒就走嗎?」

「嗯,西夏人喜歡耍暗的,我和皇上說了,打贏回來就娶你。」

若打輸了呢?……

不,不會打輸的,周景遲英勇善戰,怎可能輸了呢。

我又擦擦鼻涕:「那我等你。」

「好,等我,我囑託了皇上,若你等不到我了,他便替我好好照顧你,這世上,我是相信他的。」

「周景遲!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捂著心臟發抖道,「你不是不想我嫁給別人嗎!現在你又要說這些話!」

周景遲說若他有個不測,他和我是有婚約在身,那時婚約作廢,京城的公子有誰敢娶曾經要成為澈王妃的人?

我相信周景遲不會有不測的,我不信什麼做了壞事會失去最愛的人,周景遲會平安回來的。

16。

開春那一日,姜織生了個公主。

這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他親自賜名為曦禾。

月中,姜織抱著女娃,寵溺叫著禾兒。

她還在怨我,還是沒有抬頭瞧我,就連我說想看看禾兒,她也不讓。她如今在月中,又管理後宮,忙得不可開交。

「郡主!不好了!不好了!」

阿清進來傳時,我正想再同姜織解釋解釋那件事。

「你這丫頭莫要急,有話慢慢說。」

「西疆傳來急報,小澈王帶人追擊外族康爾達,最後在最西邊的沙漠發現那些將士屍體,小澈王卻下落不明,情況……情況十分危險。」

「什麼……」

我聽後腿軟,站不住腳,撫著桌子時還不小心把手邊琉璃盞打碎。

「如今朝中都在議論,說此次澈王殿下……危在旦夕。」

不可能……

周景遲不是一直很厲害嗎?怎麼會呢……

「這件事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也暈倒在地,最後還是被劉公公李公公一起送回去的。」

「我要見皇上!」

「你只能等訊息。」一旁的姜織開口道,「現下王爺和重臣們都進宮了,他們也許有辦法的。」

我就知道姜織還是願意同我講話的。

「郡主莫要壞了身子,小澈王定會平安回來的。」阿清一直安慰我周景遲不會有事。

我這幾日飯吃不進,覺睡不著。

姜織不計前嫌,說把之前的事情先放放,如今讓我在賢德宮住下等訊息。

我有時盯著遠處發呆,姜織怕我想不通,便一直陪著我。

我聽不見,姜織在一旁說些什麼話我都聽不見。我瞧著她嘴巴不停地動,卻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想告訴她的,我聽不見她說話,可我一開口眼淚就流了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感覺老天從我身上抽走了什麼。我心痛得站不直身子,姜織和宮女們扶著才得進寢殿中。

姜織派了太醫來給我看病,這個太醫我認識,我那時掉入冰湖中,就是這位太醫來漼府給我看的病。

——

後來我朝把西夏收服了。

宮中第一次選妃時,西夏公主也前來和親。

周景遲的屍首一直找不見,皇上也不放棄任何希望。

喜事一件又一件,可皇上告訴我,我的周景遲迴不來了。

不可能,周景遲不會回不來的,上次他還陪我說話來著。

他們說我越發的神志不清,之前那位太醫來瞧病,說我得什麼病來著?癔症?我忘了。

那刻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就連姜織也抱著我抽噎。

今年的秋宴我似乎是不能去了。姜織派人守好我,我萬一突然犯病就不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提不起精神,也不想理這周遭的事,就連阿孃來看我,我都不想瞧她。

我有時候就坐在院中,望著籠裡的金絲雀,那是周景遲的。

我又想到周景遲了……淚怎地又落了下來。

17。

這一年的冬,我身邊沒有周景遲。

我的家族必須有一人進宮,那時宮宴上,皇上當著眾人的面封了我貴妃。不知道他是出於私心,還是答應替周景遲照顧我。

那年我搬進了安樂宮,與曾經許多次進宮的心情都不一樣。坐在轎攆上,突然想起某一年與周景遲入宮參加宮宴,我問周景遲,這宮裡都長一個樣,住在這裡的人都不會迷路嗎?如今我倒是明白了,哪有什麼迷不迷路的,待久了便自然識得了。

我是不想入宮的,無論怎樣我都不適合在這宮裡。我覺著我會悶死,像周景遲的那隻金絲雀一樣,在不久前死在了籠子裡。

——

冬去春來,宮裡的新妃來拜見姜織。

我坐至一旁,越發提不起精神來了。

我覺著一旁的鶯鶯燕燕還是比不過姜織,她永遠如出水芙蓉那般乾淨。

西夏雖打了敗仗,可那西夏的公主依舊高傲,一個亡國的公主,皇上還賜了她嬪位。她那一副傲骨就直直看著我,似乎想對我說什麼。

不時,我瞧著對面的靜貴人說著這宮裡的趣事兒,彷彿是我頭一次進宮那好奇的模樣,瞧著瞧著我竟就入了神,想起了第一次入宮也是和周景遲一起的。可是周景遲,我的周景遲真的回不來了嗎?那些與周景遲的點點滴滴,叫我如何能忘。

待我回過神時,殿內便只剩我和姜織二人了。

「你終究還是進宮了。」姜織淡淡開口。

我低頭擠出一抹笑,是啊,我終究還是入宮了,可是,我的心不屬於這個宮,不屬於皇上,只屬於那個在塞外回不來的周景遲。

——

自打我入宮後,皇上並沒有來看過我,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我心裡已有周景遲的原因。

我也不期望他來看我。

世人都告訴我,周景遲他戰死沙場,可又同時找不到他的屍體,我是信的麼?

我不信,我覺得周景遲就是沒死,可他們都覺得我的病越來越重了。

18。

入夏,窗外蟬叫得煩悶,韶華公主來看我時是提著畫眉鳥來的。

走了只金絲雀,又來了只畫眉鳥。

彼時我躺在貴妃榻上酣睡,阿清接過畫眉鳥讓韶華坐到榻前。

「嫂嫂何時到的?」

「方才。」韶華公主把我扶起來,「我不敢打攪你,你阿哥去塞外前讓我入宮來看看你。」

「兄長又去塞外了?」

「嗯。」韶華點點頭,「承鄴捨不得他,三天兩頭喊阿爹回來,都是你阿哥慣的。」

承鄴……

韶華公主的兒子,我的侄子,如今他應該都有三歲了吧,記得那時候韶華公主生產時,我和周景遲都在,

周景遲還說讓我和他生娃娃,可惜啊,可惜都是一場空。

——

我越發貪睡了,西夏的小公主,哦不,是瑤嬪。她一直都想來看我,可我不想見任何人,便都婉拒了。

阿清說我消瘦了,比不得從前,可我年紀還未二十出頭啊。

暴雨來得急,宛如當年周景遲被困在姑蘇的那一次。洪澇災害再一次襲來,姑蘇再一次被淹沒。

一晃已匆匆幾年,那時的日子確是我和周景遲最無憂無慮的。

入秋之時,西夏來了一批求和的臣子,那天也是我頭一次開啟宮門,想要出去走走,見見姜織也好。

迎面而來的是一彪漢,得了皇上特許進後宮來找瑤嬪。

「外臣康爾達叩見貴妃娘娘。」

康爾達?……

「康爾達……我們有見過嗎?」

「回貴妃娘娘,臣並未與您見過。」

竟然沒有見過,為何我會覺得這個名字這麼熟悉,好似在哪裡聽到過。

或許我又是多慮了。

我如今和姜織交集少了,有時我想進去看看她,哪怕和她說上幾句話也好的,可我只站在她宮門,阿清勸我進去,你一句我一句,聊天關係便回來了。

不,阿清不懂。我和姜織如今是有誤會沒解開許久了的,再這樣也回不去從前那種關係了。

19。

秋末,瑤妃碰壁多次,終於是見著我了。

「貴妃娘娘,您就不想知道小澈王到底是如何戰死的麼?」

話落,阿清識趣地鎖好宮門,我把瑤妃請到裡屋坐,她一字一句地全告訴了我。

「周景遲是怎麼死的!你快告訴我!」我想知道。

「貴妃娘娘是否還記得康爾達這個人?」

我仔細回想,是見過一面。

「僅一面之緣。」

「康爾達,是我們西夏的叛徒,是皇上的走狗!」提到西夏,瑤妃紅了眼。

「他背叛我阿爹,聯手皇上攻打西夏,後來他設計把小澈王引入圈套,讓小澈王和他的馬一同墜崖而亡!」

什麼?

所以,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是……是周景遲的兄弟,是當今的皇上!

為什麼?

皇上為何要這樣?

他不是都說了,不會逼迫我入宮嗎?

他不是說,周景遲待他的好他都看在眼裡嗎?

好狠的心啊,表面的正人君子,背地裡竟然是個惡魔?

「貴妃娘娘,我一直都想和你說的,可是您一直不見我。」

我癱軟在地,我不信,

其實我真的不信皇上能做出這樣的事,就像我當初不信周景遲戰死一樣。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的周景遲,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帝王要害我的周景遲?

會不會是瑤妃故意編的幌子來騙我,故意讓我更恨皇上和康爾達,讓我與她站在統一戰線復仇。

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我的周景遲到底是如何死的。

阿清想扶我起身,我卻氣急攻心吐了血。

我不記得後來如何,也不記得瑤妃的表情,我只記得我的周景遲是冤死的,我的周景遲是被皇上陷害而亡。

我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我竟然生出要謀害帝王的想法。可他是皇上啊,我一柔弱女子又怎能殺了皇上。若我害皇上不成,豈不就連累的是整個漼家,我兄長,我阿孃阿爹,因為周景遲的一條命,我不可能害這麼多人。再者如果我真的殺了皇上,聯合別人篡位成功,那京城的百姓該如何看我們,臣子王爺又該如何想我們。

20。

上京再一次下了雪,這是這麼多年來最淒涼的一場雪。

我先前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了,就連姜織抱著曦禾來瞧我,說她原諒我了,我也沒有抬眼看她。

可就是今晚,我讓阿清把我從床上扶起來,我睡不著,就是想起來看看雪。

一陣梳妝打扮後,我推開門,一股寒風吹進來,忍不住咳嗽,竟咳出了血,阿清輕輕狐皮襖子搭在我身上。

我耐住寒,走到梅花樹下,從前我可喜歡梅花了,幼時覺得開在冬天的花都稀奇得緊。

從前府裡那株梅花,是周景遲特地搬來的,那時我掉入冰湖,姜織也還未嫁給皇上。我看著漫天的雪,落到我的肩上,手上,衣服上。

「你說,人死後會變成鬼麼?」

我似在自言自語,又或者在問阿清。

人可以變做鬼就好了,那我想一直陪著周景遲。

我嘆了口氣,吩咐阿清在宮裡燒好熱水,我想自己出門轉一轉,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周景遲,有時我都差點以為周景遲迴來了,他走前讓我等他,他說他回來就娶我,他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我不止一次幻想大婚那日的場景,我有多喜歡他,他永遠永遠不知道。

「娘娘,這風颳得刺骨,奴婢怕您一人不安全。」

阿清試圖把我扶回屋,我搖搖頭,擺開她的手,出了宮門。

望著長長的宮道,我想起曾經去宮宴的那條路了,那時我們四人一前一後走,互相打鬧說笑,哪有像現在這般吶。

貴妃的金冠好重,我的身子拖不起來,我扶著金冠走了一路,後來索性把金冠摘了,又覺得鞋子礙事,便赤腳走向城樓的方向。

城樓……

有太多我與周景遲的回憶了。

其實不止是城樓,還有太液池,月牙橋,長街,花滿樓……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路上都忍不住地哭。

一步一階梯,我終究是上到了城樓。

腳凍得通紅,頭髮散亂,淚痕還掛在臉上。

周景遲,不知道從何時起,我便在心裡留有你的位子,其實我覺得在很早以前了,早在我未出閣你拉著我去看花燈時,早在你說要每年都陪我堆雪人時,早在我還沒認識姜織時,那時候你說你要帶我見一位朋友,我記得我還費力打扮了好一番,怕丟了你的臉面,更怕比不過你口中的那位朋友。還好她是姜織,不是旁人,若換作了旁人,我是和她玩不到一起的。

周景遲啊,我都數不清你帶我偷偷去逛過幾次花滿樓了,記得第一次吃花酒,你還嘲笑我笨,可同時你又怕我醉了去。周景遲,我記得我醉時,你送我回家,那日上京好熱鬧啊,你在橋邊偷偷親了我,別以為我不曉得,當時我可是半醉半醒曉得的,虧你還不告訴我。

每次逛長街,周景遲你啊,總是給我買好多東西,我好喜歡啊。你知道我喜歡吃肉包子,你便在我身邊時為我去郊外買肉包子,聽說後來你還感冒了是不是?

你永遠不會知道,在姑蘇被洪澇困時,我遠在上京有多擔心。

周景遲啊,從小到大我都吼著你,可是在你出征前,我根本沒想過失去你是什麼感覺,你說你要娶我,我便等著你娶我,我便把那些親事全推脫了。可週景遲啊,你為何不回來了?

從小到大,你不都是說到做到嗎?

周景遲你這個大騙子。

雪下得越來越大,我鬼使神差地站到了城樓牆上。

遠處巡視的侍衛發現了我,可來不及了,我往前一傾,頭一重,一頭栽下了城牆。

周景遲,從小我便聽你的話,你說要我等你回來,我就一直在等,你讓我照顧好自己,讓我好好活著,可是周景遲,沒有你我活不了,對不起周景遲,這一次我不想聽你的話了。

遠處浩浩蕩蕩的隊伍過來,我猜一定是周景遲打了勝仗來娶我了。

——

周景遲,帶我一起去看梅花吧。

完。

有沒有虐文已完結(不要那種表面玩家最後要加微信那種,很煩求求了)?漫步山海2022-02-24 03:44:17

【完結】

第1章 領證

民政局。

喬然結婚了。

她簽好自己的名字,填配偶一欄的時候,抬頭看了眼身旁男人。

男人帥得驚為天人,連民政局工作人員都時不時偷瞄他。心想,能嫁給他的女人,也太幸福了吧。

“你叫左什麼?抱歉,我忘了。”喬然煞風景地問道。

左辰夜英俊無比的臉頓黑,這女人真不知?還是假裝得太好?

K城還有不知道他左辰夜的女人?擁有一張顛倒眾生的驚豔臉龐,完美比例的身材,全K城女人的夢中情人,鑽石級單身,R&S集團掌門人,涉獵遍佈金融,電商,地產,娛樂業。

他一把奪過喬然手中的表格,大筆一揮直接落下自己名字。字跡豪邁張揚霸氣。

就這樣,蓋完章,領完證。

喬然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左辰夜剛要開口。

喬然突然打斷,“什麼時候離婚?”

“醫生說奶奶未必能熬過這個月。”他冷聲回道。

她的話,讓他心情極度鬱悶,什麼時候能離婚,這不是他最該關注的事?她著急什麼?

喬然蹙眉,三個月前,她在路邊偶然救下一名老奶奶,當時老奶奶氣胸,氣道閉塞,情況危急,她果斷的給老奶奶在鎖骨中線第二肋間進行了氣胸穿刺。

隨後救護車及時趕到,挽救了老奶奶的性命。

沒想到老奶奶是名肺癌晚期患者,她執意在有生之年,讓她孫子和自己結婚。

“為什麼不能偽造假證?”喬然依舊疑惑,這樣多方便。

左辰夜白了她一眼,“奶奶會派人查證,瞞不過。”

“我有個要求。”喬然說道。

“嗯?”左辰夜俊眉微挑,想看她會玩什麼花樣。

“雖然我很希望奶奶長命百歲,頤享天年。但假結婚總有結束的時候,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動用你的能力,消除我和你領過證的痕跡。”喬然一臉認真的說道。

“……”

他作為財團繼承人,鑽石單身,難道不更需要消除痕跡?

這女人,滿臉都寫著要和他撇得乾乾淨淨。讓他非常不爽。

“沒問題。”他咬牙,從齒縫裡吐出。

“好的。”喬然灑脫地聳聳肩,“再見,別忘了說好的50萬,這是卡號。”

她遞了一張紙條給左辰夜,娟秀的字跡,上面寫著她的姓名,銀行卡號。

左辰夜冷笑,她終於提錢了?

從小,他是奶奶一手帶大,感情非同一般。奶奶晚年遭受疾病折磨,他只希望奶奶有生之年沒有遺憾。

可是奶奶被她矇騙,當時為了哄住奶奶,他向她提出假結婚的時候,她當場提出要求給她50萬酬勞。

“所以,你是故意救奶奶的?”他對著她轉身的背影,聲音冷若寒冰。

喬然回眸,紅唇微揚,淡然一笑,“你覺得是,就是嘍。”

回眸一笑,麗得驚人。

說完,她瀟灑離開,不帶絲毫留戀。

笑話,她連他都不認識,更何況他奶奶。

這男人準是王爺病沒救了,不知道大清朝早就亡了。

若她真是故意的,至少應該索要他500萬?50萬恐怕都不夠他身上那套手工高階西裝。

左辰夜怔愣好一會兒才回神。

該死,他竟然被那女人剛才回眸一笑給吸引了。

低頭,他神情玩味的摩挲著手中的結婚證。

兩人的合影照片,她離他遠遠的,顯得分外疏離與陌生。

不得不承認,照片裡的她身材高挑,五官精緻,黑曜石般的眼,長眉微揚,性感的唇,你說她嫵媚,卻有著一股英氣,你說她利落,卻也有著婉約,各種韻味糅合成獨特的氣質,讓人看不透猜不著。

他冷唇一勾,這個拜金心機女人,總有一天會露出她的真面目。

離開民政局的時候,他低咒一聲,該死的,忘了問她要電話。

這個女人,竟然也沒主動問他要。

第2章 追擊

夜黑,風冷,四周瀰漫著肅殺蕭瑟的氣息。

左辰夜心知自己中了圈套,太大意了。看來他是安逸太久,忽略了危險的存在。

身後追擊的三人都有槍。

“砰砰砰!”幾聲槍響,一番搏鬥後,左辰夜身手雖然不錯,但畢竟以一敵三,腿部又擦槍受傷,他漸漸體力不支。

費力擺脫追擊之人,他無奈一躍跳入漢江之中,這是最後一線生機。

喬然正走在路上,今晚她有事,李若英院長要她回孤兒院一趟。

突如其來的幾聲巨響讓她瞬間警覺起來。

憑經驗,她一聽便知道是槍聲,AK-47,武裝衝突,國際恐怖分子才會持有。

和平年代,國泰民安,有槍聲太不尋常。

她循聲而去,遠遠只見幾人正在搏鬥,其中一人似乎受傷被迫跳入漢江裡。

正當另外三人窮追不捨,準備繼續向水中射擊時,只聽“嗖嗖嗖”幾聲連響,喬然反手甩出幾枚飛鏢,精準地劃過三名歹徒的脖頸。

“嗖嗖嗖”又是幾聲連響,空中漂亮的銀弧劃過,飛鏢頃刻間回到喬然手中。

隨身帶著自制的迴旋飛鏢,是她多年來的習慣。

“哎呦!”慘叫聲響起,幾名歹徒連忙捂住不斷流血的脖子,落荒而逃。

好厲害的手段,雖沒有割破頸動脈,但不及時止血必死無疑。

喬然,K城康納德大學,大四,製造設計系優異學生,學霸與美貌兼備。

但幾乎沒人知道她更輝煌的過去,曾獲全國少年組10米氣手槍競賽冠軍,本可以拿下世界射擊錦標賽冠軍,預賽一路遙遙領先,不知因何決賽時刻突然退出比賽,從此銷聲匿跡。

喬然可是能精確到0。01毫米的神槍手。10。9環是家常便飯。擲飛鏢簡直小菜一碟。

擊退歹徒後,喬然火速趕到江邊,剛才跳水的人肯定受了傷,也許會沒命。

沒多想,她直接翻越欄杆,縱身躍入水中。

果然不出她所料,落水的人好沉,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男人拖上岸。

天很黑很黑,厚厚的雲層遮蔽了月光,周圍也沒有路燈,完全看不清人臉。

中槍的男人嗆水昏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喬然曾經參加過急救志願者培訓活動,她學過各種急救術。

她用力反覆按壓著他的胸口,數次下來,他還沒吐出嗆入胸中的河水。

這架勢,難道還得給他做人工呼吸?

人命關天。

不管了,她皺著眉,閉著眼,直接對上他的雙唇,然後用力往裡吹氣。

奇怪,落水之人,他的唇並不冰冷,反而熱得滾燙。

燙得連帶她的雙唇都跟著他輕輕顫抖。

喬然反覆給他做了幾次人工呼吸,終於他吐出幾口水,猛咳幾聲。

“熱,好熱……”左辰夜意識混沌,只覺得渾身燥熱,莫名的渴求,難以自控。

感覺到柔軟的唇覆上他,令他全身血液都燃燒起來。他知道自己被算計,強烈的需要令自制力崩塌,甜蜜的吻無疑是最後的催化劑。

當柔軟的唇再度覆上他時,他猛地伸手勾住身前的女人,狠狠地吻住她。

“不,唔。”當喬然意識到危險時,顯然太遲了。

他手臂逐漸收緊,身上散發出不尋常的熱度,似要將她一同融化。

她知道他不對勁。

她拼死反抗卻那麼無力。

完了,她知道這意味什麼……

“我會負責。”理智盡失的最後一刻,他說道。

第3章 黃雀在後

隨之而來,是更瘋狂的吻,他撕咬著她的唇,令她說不出話。

她用力掙扎,卻撼動不了半分。

喬然無比懊悔,本不該多管閒事。

她知道自己要失身了。救了豺狼,引火燒身。

痛,好痛,她不管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他的第一次,他徹底釋放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結束。

像是殘存最後一絲意識。他吻去她眼角的淚珠,輕柔說道,“對不起,我會娶你……”

他將頭深深埋在她的頸窩,似想牢牢記住她的味道。

“滾開。”喬然終於推開他。

他得到滿足後,因著受傷,渾身無力,翻身躺到一旁沉沉睡去。

喬然顫抖著爬起來,僵硬的手指哆嗦著扣衣服,釦子因手抖不斷地滑脫,她扣了好幾遍,才勉強把衣服穿好。

大腦一片空白,她的第一次,竟然失身給一個陌生人。

鼻息之間,全都是他留下的強烈的味道,揮之不去。

喬然死死咬住下唇,美眸圓睜,滿腔怒火燃爆。

銀光一閃,她執起飛鏢,暗夜之中,居高臨下,對準他的喉嚨。

該死的男人,恩將仇報!

她攥緊飛鏢,一分一分放下,卻最終下不了手。

看得出來,他也是身不由己。

他奪她身,她怎能奪他命?

罷了,權當被狗咬了。

趁著他還沒醒轉,喬然憤然站起來,剛才經歷的事,令她幾乎站不穩。

她顫抖著雙腿,腳步深深淺淺,趕緊離開現場。

出了這檔意外之事,今晚孤兒院是去不成了。

她心情糟糕透頂,無奈之下調轉方向,今晚先返回學校。

喬然完全不知道,這一幕全部都被安雲熙看到了。

安雲熙。康耐德大學,市場營銷系,大四學生。和喬然在同一所孤兒院長大。

今晚,安雲熙和喬然都接到孤兒院李若英院長的電話,讓她們兩個都回去一趟。

喬然先出發,她隨後才走,所以剛好看到喬然救人,又失身的完整一幕。

當喬然離開後,又等了一會兒,她才悄悄靠近。

天太黑,看不清地上躺著的男人是誰。

她拿出手機,開啟電筒。

一道白光映在男人如刀鑿般的俊顏上,稜角分明的眉,緊閉的雙眼,冷情的薄唇。

天,顏值好高!帥得驚為天人。

只是這俊容好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她又細看了下,才想起來地上躺著的男人竟然是左辰夜!

她在財經人物雜誌封面上見過。

左辰夜,全K城誰人不知?各大頭條,媒體經常有他的肖像,英俊多金,鑽石單身。

安雲熙心念一動。

本來她也就是想抓住喬然失身的把柄,沒想到會遇上這等好事。

剛才她親眼瞧見,喬然憤怒狼狽的離開,想必喬然不可能之前就和左辰夜相識。

而且天這麼黑,剛才狀況那麼混亂,喬然肯定沒看清他是誰。

現下,周圍空無一人,而她……

第4章 頂替

腦中邪念飛快轉動。

如果假裝是她救了這樣的極品男人,又和這樣的男人發生過關係,也許就能從此飛上枝頭!反正她早就不是處女,有過男友,也跟學校導師睡過。

這樣的大好機會怎能錯過?

呵呵,喬然,雖然她們兩人從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

但她內心極其討厭喬然,因為喬然總是最耀眼的,處處搶她風頭,院長也最喜歡喬然。

喬然後來幾年離開孤兒院去射擊培訓,再也沒人和她競爭。

而她爬上大學導師的床,順利進入K城最好的康耐德大學,市場營銷系。

可沒想到喬然竟然放棄射擊,中途插班到康耐德大學。又因為成績優異,長相出眾,在學校頗有名氣。

可惡!喬然大二快結束時竟還能跳級考上康耐德大學,讓人羨慕嫉妒恨。

她總也擺脫不了喬然,總是活在喬然的光輝之下。

她早就忍無可忍。

喬然一定想不到,這樣絕佳的成為人上人的機會,將被她頂替。

當即,她跑到江邊把自己全身都浸溼,替他包紮好腿傷。

又將自己衣服故意揉皺,將有些地方撕破,並且咬破自己的唇。

她用力掐自己的腿,頓時雙眸充滿盈盈淚光。

做好一切準備,偽裝好以後。

她撥通救護車電話,然後守在他身邊等他醒來。

她估算,救護車刺耳的響聲,一定會讓他清醒過來。而救護車炫目的燈光,足夠讓他看清她。

一切,水到渠成,天衣無縫。

等待許久之後。

救護車的響聲刺破長空,炫目閃爍的紅燈點亮暗夜。

左辰夜被一陣噪聲吵醒,頭昏沉沉的。

全身不再燥熱,反而有著通體舒暢的感覺,他費力地睜開眼。

身旁傳來隱隱的抽泣聲。

“你醒了?我叫了救護車,車已經來了。”

“你……”

腦海裡,剛才旖旎一幕翻湧上來,他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那感覺,很美好,很甜蜜,令他不忍結束,一再延長,回味無窮。

左辰夜眯起俊眸,藉著救護車炫目的燈光,他看清眼前的人。

長相溫柔可人,細眉杏眼,一雙明眸似含著半汪水,她渾身溼透,烏黑的長髮,水珠不斷滴落,晨曦灑落在她肩頭,令她整個人看似一朵潔白蓮花。

衣衫凌亂,眼睛紅腫,她唇上還留有清晰的血痕。

“是你救了我?”左辰夜勉強支撐著坐起來。

安雲熙輕輕點頭,“你落水了,我把你拖了上來。你的腿受傷了,不過沒事,我已經包紮好了。”

“剛才我對你……”

安雲熙一愣,眼角溢位晶瑩的淚花,雙手無措地攪動著衣角。

看她這般神情,無疑是了。

左辰夜心底一沉,感到無比失望。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落差很大。他分明記得,在他身下的女人,像個小野貓般,不肯屈服,不停反抗,令他耗盡體力才勉強制服。

而眼前的女子,明顯柔弱無依。

他難以想象,也難以對上號。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安雲熙。二十二,康耐德大學市場營銷系,大四學生。”

左辰夜陷入沉思,今夜他被人算計,又遭遇襲擊,如果不是她,恐已命喪黃泉。

她救他在先,他反而侵犯了她。

於情於理,他責無旁貸。

他是一個向來將責任放在首位的人。

他記得自己承諾過,會娶她。

可看著眼前的楚楚可憐的她。

卻怎也提不起興趣……

猶豫片刻後,他凝眉,“我會負責。不過,我需要時間。”

他遞了張名片給她,“我叫左辰夜,安小姐,我記住你了。等我處理好手上的事,再聯絡你。”

畢竟,他今早剛剛和喬然領了結婚證。他需要足夠的時間處理好一切。

“你不用在意……我……”安雲熙低下頭,假裝輕輕低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名片,R&S首席執行董事,左辰夜。

沒人能看見,她嘴角略過一抹得逞的笑容。

第5章 輕彥

暮色降臨,華燈初上。

喬然的心情糟糕透頂。

昨晚她多管閒事救了人,又莫名其妙失了身,她匆匆回到宿舍,洗了半天澡,感覺怎麼也洗不掉那男人強烈的氣息,還有身上一道道紅色的痕跡。

她異常煩躁,男人的狂肆,疼痛的感覺像烙印一樣深深刻進她身體裡,怎麼也抹不去。

今天下課後,她去超市買了些菜,都是價格昂貴,平時自己捨不得吃的。

沒人知道,喬然另外在外面租了房子。

到了門口,她轉動鎖匙的時候,屋中傳來不尋常的聲音。她皺眉,推門進屋。

不堪入目的景象衝入視線。

男人半昂起頭,染著紅髮的妖豔女人正跪在地上。

喬然並沒多大反應,神情麻木地走進廚房。

她把廚房門關上,半小時便弄好飯菜。青檸乳酪醬焗鱈魚,牛肉醬通心粉,玉米濃湯。

開啟廚房門,她端菜出去時,外面兩人也結束了。

妖嬈的女人瞥了一眼喬然,搔首弄姿,“帥哥,下次再約我哦。你好厲害!”她眼神不停地瞟著他的雙腿。

顧輕彥好看的下巴微抬,“下次讓你盡興。”

兩人旁若無人的調情。

女人走後,喬然才開口,“輕彥,吃飯了。”

顧輕彥臉色沉了下去,“那你還不來推我過去?”

喬然深吸一口氣,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糜爛的氣息,她本能地反感,心理排斥著。

走上前,她停在他面前,他已經穿好衣服,坐在輪椅上,一張溫潤如玉的俊顏依舊,只是眼底再沒有從前的清澈。

而喬然心底壓抑的全部怨怒,在看到他身下的輪椅時,消失殆盡。

顧輕彥,顧氏銀行二公子,含著金湯勺出生,如今……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心底劃過濃濃的痛,“看什麼?嫌棄了?”

“沒有。”喬然垂首,默默地將他推到桌前,“吃飯吧,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魚。”

顧輕彥吃了幾口,突然將筷子一撂,質問:“什麼時候結婚?!”

喬然愣了愣,“我還沒畢業……”

她揹著他和別人假結婚,昨晚還莫名其妙失了身。最關鍵的是,她很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是放不下的責任。

他冷笑,“喬然,你想敷衍我到什麼時候?你為什麼不直接說你嫌棄我是個廢人!”

“我不是那意思……”喬然無奈。

正因為他這樣敏感脆弱,她不敢刺激他,拒絕他心意的話,才一直說不出口。

“喬然,我為你得罪整個顧家,被趕出家門。又因為你雙腿殘廢,每天坐在這破輪椅上!我玩女人,你也不在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擺脫我!”

他說著,發洩般的將桌上杯盤統統掃落在地。

喬然呆呆地望著滿地殘骸,心口似被一點一點掏空,只剩下空洞,她無所謂?

她是一個把責任看得比感情更重的人。

她是為了誰才放棄了最愛的射擊?

她又是因為什麼才在即將奪得金牌前放棄了比賽?從此銷聲匿跡?

這兩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每天努力,四處打工籌錢,又是為了什麼?

是,是她把他害成這樣。

她從沒想過推卸責任。

如果不是錯誤的相遇,天之驕子般的他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他應該還在他的上流社會,是萬千少女追捧中的儒雅貴公子。

眼下,她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治好他,讓從前溫文爾雅的顧輕彥重新站起來。

未完。。。

書名:左先生寵妻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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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虐文已完結(不要那種表面玩家最後要加微信那種,很煩求求了)?別來無恙2022-02-26 13:28:16

我是世人都羨慕的太子妃,我也覺得我非常的幸運且幸福。

不管是在家人還是在外人眼裡,我們就像他說的那樣,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所以,我相信了他,也相信了自己的感覺。

可我還是覺得空落落的,因為我失去了記憶。直到,我發現了我們的秘密。

【已完結】

我是世人都羨慕的太子妃,我也覺得我非常的幸運且幸福。

楚瑄溫文爾雅,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謙謙君子。所有美好的詞語都能體現在他身上,最主要的,是他視我如珍寶。

可我還是覺得空落落的,因為我失去了記憶。

三年前睜開眼時看到的第一人就是楚瑄,他緊緊的抱著我,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我相信了他的話。

他說我是他尚未迎娶過門的太子妃,他說我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我是武安侯嫡長女,徐蘇。

武安侯是太后孃家,家世上,青梅竹馬,應該沒有錯。

我不排斥他的觸碰,而且對他很依賴,情投意合,應該沒有錯。

不管是在家人還是在外人眼裡,我們就像他說的那樣。所以,我相信了他,也相信了自己的感覺。

我們的婚事是皇上指腹為婚,那捲聖旨就放在東宮書房的櫃子裡。我看了好幾遍,筆墨很舊,的確是在我失憶前就存在的。

我覺得虧欠他,他如此愛我,我卻忘記了他。第一年我拼命回憶著我們的過去,無果,他陪我去我以前常去的地方,腦子裡還是空白。

「阿瑄,對不起,我還是想不起來。」

他緊緊摟著我,輕拍我的背,讓我放鬆下來,「蘇蘇,那就不要想了,我們要展望未來。」

嗯,說的很對,要展望未來,過去不重要。

第一年,他給了我足夠的空間和距離,我們最親密的舉動就是緊緊抱在一起。

我知道,他想要的更多,不只是擁抱。

我也知道,他是太子,是很多大臣巴結的物件,可他拒絕了那些想往東宮裡擠的女人。

我更加覺得虧欠。

宮宴結束,我們從宮裡出來,剛進東宮,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綿柔的布條矇住我的雙眼,他牽著我小心翼翼的走著,一路上除了他溫柔的話語,還有我心跳加速的聲音。

布條揭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池荷花,還有一池載滿燭光的河燈。

真美,月光下的池塘真美,池塘邊的他真美,他眼中的我真美。

我承認,我很感動,我承認,我喜歡他。

「蘇蘇,我們去看星星吧。」我當然點頭啊,現在他說什麼我都點頭。

我們緊挨著坐在木舟上,木舟飄在水面上,我仰著頭看星星。待我收回目光看他時,發現他正在看我。我臉紅著問:「看我做什麼。」

「蘇蘇比星星更好看。」他脫口而出,眯著眼,揚著唇。莫名其妙的,我很想親他,想嚐嚐那抹了蜜的唇到底有多甜。

我說:「我也想給你一個驚喜。」

楚瑄頓時來了精神,坐直身子,任由我用布條矇住他的眼。他靜靜的等著,我想,他應該是知道我要做什麼。

我吻上了他的唇,蜻蜓點水,他不動。我大著膽子又吻上去,他一把摟住我,先是淺嘗輒止,再是慢慢深入。

暈頭轉向,清醒時已經被楚瑄壓在木舟上,他笑吟吟的看著我,布條被他摘在一邊。

我的臉很燙,我想一定很紅。楚瑄又低頭,親親我的額頭和臉頰,「蘇蘇的驚喜我很喜歡,可以多來幾次。」

他躺在我身邊,我窩在他懷裡,我們一起看星星。

第二年,他給了我足夠的尊重,我們最親密的舉動就是親吻。

楚瑄的聘禮早就送到武安侯府了,因我大病一場導致失憶,才一直耽擱至今。

第三年,我們完成了剩下的禮。

大紅蓋頭遮住了我的視線,嬉鬧聲由遠至近傳來,聽不清楚瑄說了什麼,外面立馬安靜下來。蓋頭被挑起,他眼中有難掩的驚豔。

放下喜秤,與我齊坐,我們相互看著,任由僕人撒帳。喜婆端來用匏瓜裝的合巹酒,還有長壽麵和子孫餑餑,一一完成,屋裡只剩我和他。

楚瑄站起身拉住我的手說:「讓為夫伺候夫人梳洗。」

沒有僕人在我自然也要伺候他,可他那喜服我怎麼也解不開。楚瑄輕笑,握住我的手調笑我:「蘇蘇若是實在等不及直接拿剪刀剪開便是,何必跟它置氣。」

我…我哪有等不及。不等我解釋,楚瑄便吻了上來,毫無章法的吻,什麼嘛,明明急的是你。

衣衫褪盡,芙蓉帳暖。我已不知天圓地方,耳邊唯有他的低語,「蘇蘇,今後你我二人融為一體。」

第二日,我們例行去皇宮請安,所有人都在笑,笑什麼呢,笑我和楚瑄臉上都是面若桃花。

回來後,楚瑄把我抵在床弟間,我詫異,他解釋說:「蘇蘇,你不會以為我就這點本事吧,因為今天要進宮,所以昨晚放過了你,現在,繼續。」

現在?現在是白日啊。未等我反應,溫熱柔軟的唇就貼上來,伸出舌,攪撥我的甘甜。 衣帶被他解下,衣襟被他掀開,我被他壓在身下,我們極致纏綿。

第三年,他給了我足夠的寵溺,我們做著親密無間的事,朝夕相處,繾綣旖旎。

我是世人都羨慕的太子妃,我也覺得我非常的幸運且幸福。

物極必反嗎?最近腦子裡經常閃現一些畫面,沒經歷過的事,沒見過的景色,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看不清臉。

我將此事說與楚瑄,他有一瞬的慌張。雖然他掩飾的很好,我還是看到了,沒錯,是慌張。

那我就明白了,腦子裡的這些,是三年前的事,可他為什麼會慌張。

那天,他竭盡全力索要我,完全不顧及其他,就在書房,放著許多奏章的書桌上。

我也瘋了,在這麼嚴肅的地方,陷入這旖旎情事之中,手指穿插在他髮間。他吻的我氣息不穩,在他瞳中,我看到自己滿臉潮紅。

楚瑄說想跟我有個孩子。

太后又傳召我去宮裡陪她,楚瑄有些不願。怎麼了,陪太后是我份內之事,我也樂意之至啊。

「你去陪太后,就不能陪我了。」他撒嬌,這麼大人了,怎麼又來這套。

坐在馬車裡,想想這話也不對啊。楚瑄處理政務很忙的,白天我基本見不到他。並未多想,只當他在開玩笑罷。

太后沒多少時日了,見一面少一面,她有時神志不清,經常與我說之前的事。我都是安靜的聽著,附和著。可今天,她說的話,我放在了心上。

太后說:「你小時候啊,最喜歡和翊兒那孩子在一起玩,打架他也護著你。若是沒有門第之見,你們真的很般配,可惜了可惜了。」

太后倦了睡了,我沒來得及問「翊兒」是誰。

般配?我的青梅竹馬不是楚瑄嗎。

回東宮後我也有些倦了,躺在榻上睡著。夢裡,有個小男孩抱著只兔子給我,「阿蘇,今日與父親打獵,看到這隻兔子就知道你肯定喜歡,我為了捉這隻兔子,弄的灰頭土臉,你一定要好好養呀。」

晚飯前楚瑄回來,今天他回來的早一些,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蘇蘇,太后今天都說了什麼?」

很奇怪,他的反應很奇怪。聯想到早上他的阻攔,他好像格外在意我去找太后,或者說,他在意的是太后跟我說了什麼。

我沒有把「翊兒」的事告訴他,也沒有把我的夢告訴他,潛意識裡,就是不想。

第二日我又去了宮裡,沒有跟楚瑄打招呼,提著太后愛吃的鮮花餅,直接去了。

我知道太后身邊有楚瑄的人,為了聽太后說故事我只能吩咐他們都出去。我也知道楚瑄會生氣,但我管不了那麼多,錯過了這次不會再有下次。

在太后的描述下,我彷彿看到了那兩個活潑的孩子。從少時的兩小無猜,但長大後的成雙成對。我頭很痛,太后說的某些細節跟我腦子裡閃現的畫面如出一轍。

並沒有我想象中的質問,楚瑄依舊溫潤如玉。為我佈菜,為我盛湯,但是怎麼搞的我有點心虛。

果然啊,他的重頭戲在後頭。我被楚瑄頂的直顫,在我崩潰時,他套我的話,「今日蘇蘇去宮裡為何沒有與我說,為何把宮人都趕了出去,太后與你說了什麼?」

我咿咿呀呀的說不成話,也是我故意為之。他又是重重一頂,我尖叫著而後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楚瑄緊張和喜悅的神情,我有孕了。

楚瑄不再追問那天的事,我也徹底失去了自由,去哪都有人跟著,楚瑄說是保護我的安全。我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小生命在我身體裡,我不願再糾結以前的事。

可是偏不讓我如願啊,做夢更頻繁了,夢裡的少年是林翊。

我們穿過小巷,走過長橋,手牽手來到河邊,輕輕一推,河燈飄向河中。河燈上,是我們共同寫下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轉眼,到了一個滿是梅花的院子。林翊撫琴,我跳舞。圓月下,梅樹旁,一吻情深。我們緊緊抱在一起,腰上的兩塊半圓玉佩也緊緊貼在一起。

夢中,林翊說一到婚假的年紀,他就去我家提親。

我是笑著醒來的,多甜蜜的兩個人啊。可是林翊,你真的存在嗎?

母親生辰,楚瑄陪我回侯府,席間酒水弄溼了我的衣衫,我回房更換。在閨房衣櫃裡,我發現了夢裡那件跳舞時穿著的衣裙,還有一塊半圓玉佩,我顫抖的拿著它,紅色的流蘇似在撓我掌心。

真的有這些東西,我有點想去找那個滿是梅花的院子。

久久沒有回去,母親過來尋我,她看到我手中的玉佩,大驚。立馬奪過去說:「哎呀,我的玉佩怎麼在你這,這是誰放的。」

「母親,我都知道了。」

「啊,你…你知道林翊了?」

我就這麼的詐一下,母親就露了餡,想知道更多隻能繼續裝,「是啊,我知道他了,我記起來了。」

林翊果然是存在的,太后說林翊已死,為我而死。母親說逝者已去,他希望我能好好活著。

我信了,夢裡的一切我都信了,我要去找那個滿是梅花的院子。

借散步之名,我經常外出,楚瑄發現了我的異樣,問我在找什麼。

「阿瑄,我想到很多以前的畫面,我很難受,想把它們拼湊完整。」

楚瑄愣住,而後抱住我說:「好,但你現在懷有身孕,等孩子生下來,我陪你慢慢找好嗎?」

一開始我以為楚瑄扮演著我無法接受的角色,他這麼說,我就安心了。嗯,等生了孩子我再慢慢找。

立冬那天,太后薨。我是直系晚輩,需要在靈堂前守孝,已懷有五個月身孕的我,終是累倒。

夢中的我走過長橋,路過碧波湖,左拐再右拐,眼前有個大院子,門匾上寫著「梅園」。推開門,陣陣梅花香氣撲鼻,再往裡走,全是梅花。

順著石子路,走到梅花盡頭,一男一女在嬉戲打鬧,仔細看,那女子不就是我嗎。

我想喊,發不出聲音。畫面一轉,那對男女面對面而立,女子在哭,只聽男子說:「對不起阿蘇,我騙了你,你說過,如果我騙了你你不理我的,以後,你就別理我了罷。」

那男子轉過身,我看到了那張臉,好熟悉的面容。愣神之際,他迎面走來,他也哭了。他穿過我的身體,我轉身,他消失不見。我終於喊了出來:「阿翊,阿翊,別走……」

我醒來,看到楚瑄擔憂的臉,還有他皺著的眉。他問:「蘇蘇,你剛剛在喊阿翊,你記起來了?」

「阿瑄,我最近總是夢到這個人,他到底是誰,你認識對不對,你告訴我。」我沒想起來,我只是快瘋了,迫切想知道,只能求助楚瑄。

楚瑄擦去我的淚,「是,認識,我們三個從小便是很好的玩伴。先休息,你有小產跡象,不能悠思過度,等你養好了,我就告訴你,好嗎?」

為了孩子,我靜躺了兩個多月,這期間腦子裡零零碎碎的記憶逐漸成型。

我記起那個叫林翊的男人說,等我到了婚嫁的年假他就去我府上提親。

我記起那個叫林翊的男人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記起那個叫林翊的男人說,希望我能好好活著。

雖然我沒動,可是我很累,心理壓力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太醫說我可以走動了,我不想等,楚瑄去了宮裡,我隨著記憶尋找那個滿是梅花的院子。

支走跟隨的侍女,獨自走過長橋,路過碧波湖,左拐再右拐,眼前有個大院子,可惜並沒有門匾。推開門,也沒有夢中的陣陣梅花香。

我真的很想證明夢裡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記憶也是假的。往裡走,雖然沒有梅花樹,但是土地是翻新的,還有飄落在地的幾片梅花瓣。

我再傻也能看出,原來種在這裡的梅花樹,前不久被人移除了。不死心,順著石子路走到盡頭。

眼前的假山是夢中的假山,眼前的亭臺是夢中的亭臺,眼前的一切都和夢境與記憶重疊。

不能呼吸了,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直至暈厥。

我恢復了記憶,我們三個的故事得從頭說。

十幾年前,皇帝和太后不合,世人皆知。多年來太后一直把持朝政,直到皇帝及冠才還政,兩人並非親生,都暗自收攏著權利。

武安侯是太后孃家,武將出身,皇帝為削弱太后勢力將其升為武安侯,並交出虎符,我是武安侯嫡長女徐蘇。

秦國公是皇室旁支,謹遵臣之本分,效忠皇室,他是秦國公嫡次子林翊。

太后以愛熱鬧之名,時常將肱骨大臣的孩子招來宮中,我又是她的直系,進宮更頻繁一些。

我呢,大大咧咧性情,在宮裡跟皇子們打成一片。因和林翊都是外戚,我倆總是統一戰線。

七歲時,我和六皇子搶一隻兔子,指甲不小心劃破了他的手腕。我特意留的指甲,打架的武器啊,沒想到弄錯了地方,造成大禍。

六皇子楚瑄,皇后次子,是被捧在心尖上的人物。

可是那隻兔子,是林翊前幾天打獵帶回來的,也是我心尖上的東西。

我被禁足在府,他們並沒有把我怎麼樣,只是不讓我出門。後來才知道,是林翊替我背了鍋,被秦國公用家法。我是涉案者,只被禁足而已。

好在楚瑄是個講理的,他向皇后求情。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楚瑄撒個嬌,這事就算過了,可林翊的鞭子是真真抽在身上。秦國公的理念是,就算是自己疼愛的兒子,也不準傷了皇家的人。

翊,助也。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林翊的後背上,為我留了痕。

楚瑄的手腕上,因我留了疤。

我們三個不打不相識,楚瑄從皇子陣營倒戈到我們這邊,以前是對手,現在是隊友。

秦國公和武安侯因皇帝和太后的關係,也是不合。

這也是皇帝想看到的畫面,兩家不合相互制衡,才能控制局面,不會任由一家獨大。

權御之術,帝王最會的不就是這個嗎。

自從父親交出虎符後,太后一黨在朝堂上的勢力越來越弱。太后先後爆發過兩次刁難,但都被平息。隨著太后年紀越來越大,徐家逐漸沒了氣勢。

承接父親職位的大將軍是皇后的弟弟,丞相是貴妃的父親。帝,後,貴妃,朝中最新的局勢已然沒了父親的位置。

我以為父親不再是威脅,我就可以和林翊在一起。

我們穿過小巷,走過長橋,手牽手來到河邊,輕輕一推,河燈飄向河中。河燈上,是我們共同寫下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每年上元節我們都會來放河燈祈福,今年不一樣,今年只有我和他。

以往都是我,林翊,楚瑄,我們三個一起。楚瑄今天被皇后留在宮中,我和林翊終於可以二人世界。

放完河燈後,我們去了秘密基地,是林翊買下的一處宅院,我們三個聚集的地方。

林翊撫琴,我跳舞。圓月下,梅樹旁,一吻情深。我們緊緊抱在一起,腰上的定情玉佩也緊緊貼在一起。

林翊說,一到婚假的年紀,他就去我家提親。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爭太子之位,這也是皇后和貴妃的鬥爭。

河西水澇,皇帝命二人賑災,兩個月後,只有二皇子回來。所有人口徑一致,大皇子被洪水沖走,找到時已經沒了呼吸。

沒人知道在河西到底發生了什麼,皇后直接暈了過去。皇帝可能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失去一個兒子,他的本意只是想看看兩人的能力罷了。

我陪著楚瑄,他情緒不太好,大皇子逝世,沒人情緒會好。

楚瑄問我:「蘇蘇,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嗎?」

「會的,只要有信仰,就會是星星。」我和他挨著坐在殿前臺階上,仰頭看著天上的繁星。

「大哥被父皇喚去勤政殿時正在和我下棋,他說等他回來接著下。兩個月,終於把他等回來,可是他再也不能睜開眼看我了,再也無法陪我下棋了。蘇蘇,我好恨,我一直活在大哥和母后的羽翼下,我恨我自己是個懦夫。」

楚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我趕緊制止他,抱著他。「別這麼說,阿瑄,不要這樣。有親人護著,是我們的幸運,大殿下不在,你更要振作起來。阿翊說皇上秘密宣詔,命他大哥去河西打探了,你看,皇上也不相信大殿下死於意外。」

楚瑄定定的看著我,「蘇蘇,你會離開我嗎?」

我一愣,安撫他說不會。他一把摟住我,回抱我,「能不能別離開我,蘇蘇。」

林翊的大哥林靖回來了,報備給皇上的訊息是,大皇子在決堤口指揮,突然腳下那塊地坍塌了,他被捲入了洪流中,很多百姓親眼所見。

證據齊全,大皇子一事定案,賜了封號,鎮國尊皇子。兩個月前活生生的人,兩個月後只剩一尊牌位,牌位上刻著封號。

皇后狀態不佳,無心管理後宮瑣事。貴妃趁機而入,讓丞相送了位妙人進宮,那妙人連寵七日,皇上還賞了貴妃協理六宮之權。

真是可恨吶,兒子才逝去幾月,就因一女子忘了?

十一

因大皇子的事,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宮裡陪楚瑄。林翊似乎也很忙,聽說他還出城了一趟。我留信給林翊,約他梅園相見。

梅園,我們的秘密基地。

他把我壓在牆上,我們用力相擁,親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是這麼多日,甚是思念。

我問林翊最近在幹什麼,去哪了,他打岔。我說:「林翊,你說過,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的。」

林翊:「阿蘇,父親就是派我去核對一下船隻賬目,耽擱了幾日,沒什麼事。」

我不信,他又說:「怎麼,不信?那…阿蘇,若是有一天我騙了你,你會怎麼辦?」

「那我就不理你啦。」我以為他在開玩笑,我也是笑嘻嘻的說。

每年一次的太后禮佛,我跟隨出宮,一個月。可是今年太后在行宮病了,日程拖至三個月,等我回去一切都變了,林靖死了,林翊與丞相的二女兒定了親。

丞相大女兒嫁進宮中做了貴妃,二女兒許配給林翊做正妻。三足鼎立之態,終於傾斜,丞相一家獨大。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帝王的權御之術呢,為什麼答應丞相府和秦國公府的婚事?

我去秦國公府找林翊,他不見。我留信給他,在秘密基地等,他不來。我暈倒在梅園,再睜眼時見到的是楚瑄。

對,還有楚瑄,我問他為什麼。

「大哥的死不是意外,是二哥對那塊地做了手腳,才導致洪水一衝就坍塌。林靖查探時發現了端倪,但是被丞相的人發現,他先回來覆命,再讓阿翊去查。阿翊把人證帶回上京藏起來,林靖帶人證去宮裡上報的路上,都被滅了口。」

「你知道的,丞相次女一直喜歡阿翊,這門親事是阿翊主動求的。蘇蘇,你瞭解他的,你知道他想幹什麼。」

我淚流滿面,點頭又搖頭,「就算是他要報仇,也沒必要娶別人啊,我可以和他共進退的。阿瑄,你去跟他說,我可以幫他的,你去啊……」

我推搡著楚瑄,他一把抱住我,把我的腦袋按在他懷裡,心疼的說:「蘇蘇,他是秦國公之子,他是皇室的忠臣,他心裡是你,但他肩上揹負著使命。蘇蘇,你還有我,別哭,你還有我。」

十二

我以為父親不再是威脅,我就可以和林翊在一起。

我幫不了他,不管徐家是怎樣的地位我都幫不了他,第一次發現,愛這個字,太輕了。

哭累了,沒力氣,我倚著楚瑄,求他找林翊來,我想好好告別。

他輕拍我的肩,哄著我說:「好,明天,明天我找他來,你累了,睡一覺,好嗎?」

同樣是在梅園,同樣是我和林翊兩個人。

林翊:「對不起阿蘇,我騙了你,你說過,如果我騙了你你不理我的,以後,你就別理我了罷。」

我不想哭的,我想笑著和他說話的,這樣的情景可能是此生最後一次了。可是我這不爭氣的眼淚啊,怎麼不停的往下掉呢,我擦了又擦,擦不淨。

林翊的面容在我面前越來越模糊,別,求求你們,別掉了,我想看清他。好像連說話也難了,我發不出聲,一直哽咽著。

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模糊的影像。我感覺林翊往我這走近了兩步,一眨眼他又後退了,越走越遠,直至不見。

我的心如撕裂般,我伸手去抓,努力發聲:「別…別走…阿翊…別走……」

足不出戶的一個月裡我想通了,等林翊報了仇我還是可以和他在一起的。他娶過妻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不介意做個妾。

可是我忘了啊,我忘了帝王的權御之術。

林翊求娶丞相嫡次女惹怒了皇帝,還有關於林靖的死,風言風語已經傳入了皇帝耳中。

楚瑄秘密派人從河西請來了最後一位人證,這是林翊留的最後一個人證。他在前朝攪弄風雲,楚瑄才有機會送人證入宮面聖。

新進宮的妙人,麗嬪,死了。

不僅如此,皇帝收回了貴妃協理六宮之權。

還有,太后出面,請皇帝冊封六皇子為太子。

為何太后會出面,因為皇后求到了太后跟前。為何太后會答應,因為皇后承諾,我,會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

帝王的權御之術啊,不是隻有帝王會玩。

朝中局勢更新,丞相和秦國公強強聯姻,太子和我指腹為婚。兩方勢力均衡,帝,坐山觀虎鬥。

今天可能是個黃道吉日,皇帝同時頒發了兩份聖旨,一份是林翊的,一份是我的。

為何我和他的名字不能寫在一張紙上呢。

我在痴心妄想,妄想著林翊報了仇回來娶我。我想,楚瑄會理解我的。

十三

林翊結婚這日,楚瑄一大早就帶我去賽馬,真是用心良苦,謝謝你阿瑄。

我努力讓自己開懷大笑,可是笑著笑著怎麼就流淚了。好吧,笑不行,那就瘋吧。我盡情玩樂,耗盡體力,楚瑄也陪我瘋。

我摔倒了,滾下草坡,楚瑄撲過來抱著我護著我,雖然是草地,但他的手掌還是擦破了。

我急忙拉過他的手,用手帕為他清理汙漬,無意間看到他手腕上的疤,他的傷好像都是因為我。

他反握住我的手,擁抱我,下巴擱在我肩上,「蘇蘇,以後有我。」

這句話有魔力,我被蠱惑了,他輕拍著我的背,我放鬆下來。

我忘記跟他說了,我在等林翊報了仇回來娶我。

宮中宴會,我作為準太子妃出席,與楚瑄同座一桌,斜對面坐著林翊和他的新婚妻子馮恬。

楚瑄看出了我的不自然,他握住我的手安慰我,我也反握住他的。有妃子調笑,太子和太子妃還未成婚就這般恩愛了。

我下意識的去看林翊,他也看向了我,淡淡一笑,避開了我的視線。我理解林翊的苦衷,自我安慰,他是為了避嫌。

又是一年上元節,在梅園,只有我和楚瑄,我巴巴的望著門口,楚瑄說:「別等了,他不會來。」

我知道林翊和楚瑄聯手對付丞相,楚瑄很忙,林翊亦然很忙。我乖乖聽楚瑄的話,待在府中。

二皇子犯錯是開端,緊接著是貴妃被打入冷宮。一年未見林翊了,我在等丞相倒臺。很快,丞相一家被抄家滅族,林翊也得了一張和離書。

我跟楚瑄攤牌,「阿瑄,我一直在等阿翊報完仇回來娶我,我不介意他娶過妻,他和離了,阿瑄,對不起。」

我看到了楚瑄瞳孔裡的震驚,也看到了他的心痛。他張了張口,沒說出一個字,伸手拉住我的衣袖。可是我管不了,阿瑄,我顧不上你啊。

十四

我和楚瑄是一卷聖旨的指腹為婚,還沒有想好該怎麼悔婚,我就被綁架了。馮恬模仿林翊的字跡給我留了紙條,我上了當。

雜亂的屋子裡,馮恬抽了我兩個耳光,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打。

「你知道我愛了他多少年嗎,他向皇上求娶我時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你知道他在床上有多青澀嗎,我愛極了他動情的模樣。我知道他娶我有目的,我不在乎,我只在意他這個人,我甚至親手奉上了我爹的罪證。若不是他親手殺了他的骨肉,我真的以為他是愛我的。可笑啊,黃粱一夢,我終究比不過你。」

「徐蘇,若是毀了你,你猜猜他還會不會要你。」

我被幾個大漢壓制著,馮恬就在一旁看,瘋了似的傻笑。我絕望啊,不要,不要碰我。我的衣服被他們撕碎,我準備咬舌自盡。

千鈞一髮之際,林翊帶人衝了進來,那幾個大漢被他殺了,馮恬跑掉。他脫下外袍給我披上,將我摟在懷中,一個勁的給我道歉。

我們回府的路上遭了埋伏,馮恬那支箭是對準我的,不知怎麼的射在了林翊的心口。他倒在地上,我使勁捂住那傷口,可血怎麼就流不停呢。

林翊說他髒了,配不上我了,讓我好好活著。

不,不是的,你在我心裡最美好。

楚瑄趕到將馮恬處決,我抱著林翊越來越冷的身體哭的歇斯底里。

不要,不要,我還沒有嫁給你呢,你怎麼能先走。

我死死抱著林翊,母親拉不開我,楚瑄只好將我打暈抱回去。

醒來後我趁他們不注意投了湖,再醒來我便什麼都不記得了。睜開眼時看到的第一人就是楚瑄,他緊緊的抱著我,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我相信了他的話。

他說我是他尚未迎娶過門的太子妃,他說我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十五

我很卑劣,愛上了兩個人。前半生愛上林翊,後半生愛上楚瑄。

林翊為我而死,我卻忘記了他。等我想起他時,我又愛上了另一個人。

我在痛苦裡無法醒來,我深深的自責。

耳畔是哭鬧聲,很多人說話,我身體很痛,但是我睜不開眼。

手上傳來熱源,然後周遭安靜了,只有一人在我耳邊輕輕呢喃。

「蘇蘇,別離開我們,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蘇蘇,你說過,只要有信仰,就會是星星。阿翊在天上祝福著我們,他希望你好好活著。」

「蘇蘇,別走,別離開我。」

一句句,一聲聲,將我從深淵裡拉回來。還有我的孩子,我身體裡的孩子也在努力讓我甦醒。我猛的睜眼,大口喘氣,對上楚瑄滿臉淚痕的笑臉。

大家又忙碌起來,楚瑄就是不走,跪在我床前拉著我的手。他是太子啊,為了我這般謙卑,他手抖的厲害,實在讓我分心。

孩子的啼哭聲傳來,我也沒了力氣,楚瑄將我的溼發捋到一邊,愛憐的親了親我的臉頰,額頭抵著我的額頭。

「謝謝你,蘇蘇,謝謝你,留下來!」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不離不棄,謝謝你如此愛我。

番外,楚瑄。

我很早就注意到她了,那個似火般的女子,那樣耀眼,那樣奪目。

可惜,她的眼裡只有林翊。

君子不奪人所好,我真的是這樣想。一開始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的存在。

我搶她的兔子,我並不知道那隻兔子是林翊送給她的禮物,她為了兔子失手劃傷了我。她是害怕的,傷害皇子可不是小罪。我也是害怕的,我怕她從此不再理我。

林翊站出來為她背鍋,從那次我就知道了,林翊有多麼的護著她。

我羨慕他們的感情,我想跟他們交朋友。我向母后求情,果然呀,就沒有我得不到的,我們成了隊友。

林翊的後背上,為她留了痕。我的手腕上,因她留了疤。

其實我這個疤是我自己作的,宮裡怎麼可能沒有祛疤的藥呢,我沒用罷了。莫名的就是想留個印記,留個她留下的印記。

林翊喚她「阿蘇」,那我得搞點不一樣的,我喚她「蘇蘇」。

每年上元節,我們三個都一起去碧波湖放河燈。今年母后多留了我幾個時辰,那我也不能缺席。從宮裡出來我就急急跑過去,湖邊沒有,那一定是在梅園。

我想給他們個驚喜的,驚喜不成,他們倒是給了我個驚嚇。

圓月下,梅樹旁,他們一吻情深。我聽到林翊說,一到婚假的年紀,他就去蘇蘇家提親。

好,君子不奪人所好,我真的是這樣想。

河西水澇,大哥沒了,兩個月前和我一起下棋的大哥沒了。所有人口徑一致,大皇子被洪水沖走,找到時已經沒了呼吸。

沒人知道在河西到底發生了什麼,母后直接暈了過去。我不信,大哥這麼小心謹慎的人怎麼會站在決堤口。

蘇蘇一直陪著我,我產生了依戀感。

我問:「蘇蘇,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嗎?」

她答:「會的,只要有信仰,就會是星星。」

我和她挨著坐在殿前臺階上,仰頭看著天上的繁星。她抱著情緒不佳的我,我貪心的回抱她說:「能不能別離開我,蘇蘇。」

大哥的死不是意外,是二哥對那塊地做了手腳,才導致洪水一衝就坍塌。林靖先回來覆命,再讓林翊去查。林翊把人證帶回上京藏起來,林靖帶人證去宮裡上報的路上,都被滅了口。

殺兄之仇,怎能不報。

秦國公一夜老了許多,林翊和我說了他的計劃,我問他蘇蘇怎麼辦,他拍了拍我的肩,未說話。

他知道我喜歡蘇蘇,他的意思是蘇蘇有我。可是林翊,蘇蘇只愛你呀。

蘇蘇隨太后出宮禮佛,巧了,太后在行宮病了,拖至三個月才回來。這期間,林翊把該做的都做了。燒燬了有關蘇蘇所有的物件,還向父皇求娶丞相嫡次女。

父皇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林翊的態度是真誠懇呀。

丞相大女兒嫁進宮中做了貴妃,二女兒許配給林翊做正妻。三足鼎立之態,終於傾斜,丞相一家獨大。

蘇蘇回來後整個人都不好了,知道她會崩潰,我一直陪著她。她去秦國公府找林翊,林翊不見。她留信給林翊在秘密基地等,林翊不來。

實在不忍,我告訴她真相。

「你知道的,丞相次女一直喜歡阿翊,這門親事是阿翊主動求的。蘇蘇,你瞭解他的,你知道他想幹什麼。」

蘇蘇淚流滿面,點頭又搖頭,「就算是他要報仇,也沒必要娶別人啊,我可以和他共進退的。阿瑄,你去跟他說,我可以幫他的,你去啊……」

我把她抱在懷裡,心疼的說:「蘇蘇,他是秦國公之子,他是皇室的忠臣,他心裡是你,但他肩上揹負著使命。蘇蘇,你還有我,別哭,你還有我。」

我心疼她,也心疼我自己。蘇蘇,你也看看我,好不好?

拗不過蘇蘇,我答應她帶林翊過來。她的眼淚怎麼那麼多,怎麼擦都擦不完。蘇蘇,你可知,你為林翊撕心裂肺,我為你痛徹心扉。

林翊求娶丞相嫡次女惹怒了父皇,還有關於林靖的死,風言風語已經傳入了父皇耳中。

林翊在前朝攪弄風雲,我秘密派人從河西請來了最後一位人證,親自送人證入宮面聖。

新進宮的妙人,麗嬪,死了。

不僅如此,父皇收回了貴妃協理六宮之權,母后也振作了起來。

還有,太后出面,請求冊封我為太子。因為母后向太后承諾,蘇蘇會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

君子不奪人所好,以前我真的是這樣想,一開始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的存在。

可是現在,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林翊放棄了她,我有權利去追求我想要的了吧。

從小就沒有我得不到的,一念起,難放下,我想要她的人,我還想要她的心。

林翊結婚這日,我一大早就帶蘇蘇去賽馬,我看著她努力的笑,可是笑著笑著又流淚了。

蘇蘇還沒有忘記他,我可以等,只要我夠愛她。

蘇蘇摔倒了,滾下草坡,我怎麼捨得讓她受傷。撲過去抱著她護著她,雖然是草地,但我的手掌還是擦破了。

蘇蘇急忙拉過我的手,用手帕為我清理汙漬,我心是甜的,蘇蘇在擔心我。我反握住她的手,擁抱她,下巴擱在她肩上,「蘇蘇,以後有我。」

真好,可以肆無忌憚的擁抱她,真好。

宮中宴會,蘇蘇很不自然。我握住她的手,她也反握住我的。有妃子調笑,太子和太子妃還未成婚就這般恩愛了。

這句話我喜歡,我也很歡喜。

可是蘇蘇下意識的去看林翊,我又有些失落,沒關係,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時間。

我和林翊聯手對付丞相,我囑咐蘇蘇,待在府中。二哥犯錯是開端,緊接著是貴妃被打入冷宮。很快丞相一家被抄家滅族,林翊也得了一張和離書。

蘇蘇突然對我說:「阿瑄,我一直在等阿翊報完仇回來娶我,我不介意他娶過妻,他和離了,阿瑄,對不起。」

我是震驚的,我是心痛的,我還能做什麼,我還能說什麼,才能讓你不離開我。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能不能別走,蘇蘇。

年少時遇見了一個太過驚豔的人,往後的餘生都不想再將就。蘇蘇,你告訴我,沒有你,我怎麼活。

我沉浸在悲傷中,侍衛來報,馮恬抓了蘇蘇。

我趕到現場時,林翊已經中箭。蘇蘇抱著林翊越來越冷的身體哭的歇斯底里。抱的太緊,沒辦法,我只好將她打暈抱回去。

可惡的蘇蘇,趁我不注意投了湖。蘇蘇,你竟一點都不留戀嗎?

蘇蘇活了過來,她昏迷時我在想以後和蘇蘇怎麼相處。林翊不在了,能不能我娶了她,給她個安穩的家,她守著林翊,我守著她呢。

可能是老天爺看我可憐吧,蘇蘇失憶了,她什麼都不記得。但是她不排斥我,這是好兆頭。我緊緊抱著她,我說她是我尚未迎娶過門的太子妃,我說我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我撒謊了,老天爺,你再可憐可憐我,成全我這個謊言吧。

蘇蘇愛梅花,但是我不敢種,我怕她想起林翊,我把東宮種滿了杏花。

蘇蘇說想回憶過去,行,我帶她去我們曾經去過的地方。但是我不敢去碧波河,不敢去梅園,我怕她想起林翊,我怕她不要我。

還是來日方長,我有很多時間,我也有把握,讓蘇蘇愛上我。

木舟上,蘇蘇說:「我也想給你一個驚喜。」

我知道她要做什麼,我是期待的。她第一次吻我,蜻蜓點水,我很高興。當她又吻上我時,我高興過了頭,一把摟住她,先是淺嘗輒止再是慢慢深入。

我把蘇蘇壓在木舟上,布條摘下,我看到蘇蘇動情了,她的臉很紅。好,我也該停下,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時不時的就親親她。杏花微雨,我們在花雨裡親吻,算了圓了那次上元節的心結吧。

第三年,我們完成了剩下的禮。蘇蘇很美,穿大紅喜服的她更美。

從小就沒有我得不到的,果然啊,我還是得到了蘇蘇。我不僅要她的人,我還要她的心。

我承認是我急了,蘇蘇,我等這一天等了許多年。

衣衫褪盡,芙蓉帳暖。蘇蘇在我身下沉淪,聽著她的媚叫,舔著她的耳廓,在她耳邊低語,「蘇蘇,今後你我二人融為一體。」

謊言說的太久連我自己都信了,我得意忘了形,我忘記了蘇蘇是失憶,並不是我說的那般,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蘇蘇說腦子裡經常閃現一些畫面,沒經歷過的事,沒見過的景色,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看不清臉。

我有一瞬的慌張,我的謊言不圓了。

我好怕,好怕握不住蘇蘇的衣袖,好怕留不住蘇蘇這人。

那天,我竭盡全力索要她,就在書房,放著許多奏章的書桌上。我把蘇蘇揉進懷裡,放肆的在她身上馳騁,彷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屬於我。

蘇蘇也動了情,玉藕般的雙腿環在我腰上,手指插在我髮間,整個人都是潮紅的。

現在的蘇蘇是愛我的,可是恢復記憶的蘇蘇還會愛我嗎?我該拿什麼綁住我們,對,我們有牽絆的,我們可以有個孩子。

太后一定和她說了什麼,她才會揹著我再去宮中。我知道太后不是故意的,遲暮老人,在回憶以往罷了。

蘇蘇太想知道過去了,其實我也想告訴她,只是我太害怕。蘇蘇從湖裡撈起來的情景我不想再經歷,太醫說蘇蘇沒有求生意志這句我不想再聽。

好吧蘇蘇,我們要個孩子吧。

這輩子我已經很滿意了,知道你的名字,聽過你的聲音,牽過你的手,吻過你的唇,感受過你的懷抱,擁有過你的溫柔。若是你真的要走,請留個孩子給我吧。

你是不是聽到了我的呼喚?你有孕了,你要做母親了。蘇蘇,什麼都不要想,先生下孩子好不好,生產後,我告訴你一切。

父皇龍體欠安,最近我比較忙,蘇蘇也很聽話,我疏忽了對她的保護。都是我的錯,我差點失去了蘇蘇和孩子。

在梅園看到她時,我知道她已經想起了一切。對不起蘇蘇,是我大意了,沒發現你的變化。是我不好,求求你醒來,你想如何我都答應你,只求你睜開眼看看我。

蘇蘇昏迷不利於生產,她又是那般沒有求生慾望。太吵了,蘇蘇喜歡安靜。我屏退了所有人,跪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輕呢喃。

「蘇蘇,別離開我們,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蘇蘇,你說過,只要有信仰,就會是星星。阿翊在天上祝福著我們,他希望你好好活著。」

「蘇蘇,別走,別離開我。」

蘇蘇動了,她皺著眉,不安的抓著我的手。她猛的睜眼,大口喘氣,我當然開心了,喜極而泣。

又趕我走,不可能的,我不會再放開蘇蘇的手,我要親眼看著她和孩子都平安。

孩子的啼哭聲傳來,蘇蘇沒了力氣,我將她的溼發捋到一邊,愛憐的親了親她的臉頰,額頭抵著她的額頭。

「謝謝你,蘇蘇,謝謝你,留下來!」

標簽: 周景遲  蘇蘇  姜織  喬然  唐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