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當前的位置:首頁 > 文化

腹黑女僕俏公子

作者:由 一隻狗 發表于 文化時間:2019-07-17

初見公子時,公子身著白衫,斜倚窗前。手中執筆,案上有酒。揮墨於紙,飲酒入喉。

那年我剛入府,還未識得百十個字,未能讀懂公子寫於紙上的那個字,卻也一直記在了心中,只覺公子寫的真好看。

後來我當了公子的貼身丫鬟,公子賜我名“森”,喚我阿森。每每聽及公子喚我,便難掩心中開懷,唇角飛揚。

那日逢九王妃生辰,九王爺與王妃一向鶼鰈情深,自然大擺宴席。聽聞公子素來與九王爺交好,此番收了請帖自然前往。我隨公子一起去的。

那日席間觥籌交錯,其樂融融。唯獨公子,公子獨自一人坐在席間,不問人不問物,獨獨只飲酒。

我勸公子少飲些,公子卻道:“阿森,同飲否?”

我瞧著公子,公子眉眼如畫如玉,只是這畫中玉中今日卻藏著愁思。

我結過酒一飲而盡,公子見我如此,倒是莞爾一笑:“阿森真是好痛快一女子。”

那日後,公子便開始教我習字,公子的字寫的極好看的,形如流水,筆走龍蛇。我卻是怎麼也寫不好的,如狗啃草,螃蟹爬。

我認識不少字了的時候也還記得當初看過公子寫的那字,是森,阿森的森。

有一日九王爺王妃來府中做客,酒席間九王爺說道:“阿垚,我今日得了一支上好的狼毫毛筆,紫檀木的筆桿,森汐說你定是喜歡的,我便給你帶來了。”

公子名喚雲方垚,是當朝雲宰相四子,正房主母嫡出的公子。

當朝聖上的十公主到了婚嫁的年紀,吵嚷著非公子不嫁。十公主同九王爺是一母所處的嫡親兄妹,年前曾一同來府裡玩過,許是那時便瞧上了公子。

公子今年二十有五,未曾婚娶,連妾室填房都是沒有的。阿黎說,公子是一顆心給了別人,再也收不回來了。

阿黎是公子身邊的小廝,是同公子一起長大的。

公子的心究竟是給了誰的,他也沒說,我也沒問。初入府時,教習的婆婆說過這府中的事不該問的莫要問,不該知道的不小心知道了也要爛在肚子裡的。

九王妃有孕了,收到訊息公子只道聲賀喜便回屋了。“阿森,來一壺美酒。”

那日公子喝得酩酊大醉,口中喃喃說著胡話。我聽清了的,公子說,阿森,不嫁他可好……

……阿森是誰?

當今聖上要賜婚,要公子娶十公主。聖上的聖旨,抗旨是要抄家滅族的。公子接完旨便回了書房,半日未出。我和阿黎在門口候著,嗅到屋內有煙火氣,公子在燒東西。

我知道公子燒了些什麼,無非是那整日裡寫在紙上的森字,是藏在畫卷裡眉眼嬌俏明媚的女子。

阿黎同我說:十公主是最得聖上寵愛的,自小嬌慣,你還是斷了那念想吧。

我看著阿黎,久久沒有講話。我扯開唇角,那念想本就虛妄的罷了。

……今夜月色真美……

成親那日,京中盛世熱鬧,鑼鼓喧天,十公主的紅妝鋪了滿城。滿朝百官無不登門賀喜,人群中卻唯獨不見了九王爺王妃,不來也是好的,不見便沒了念想。

那日宮中同樣紅色鋪了個漫天。

那夜九王爺起兵造反了,宮外的鑼鼓聲正好掩住了宮牆內的哀嚎聲。十公主成親第二日,宮中卻掛了白,聖上崩了。

天子駕崩乃是國喪,臣下需“斬衰”三十六日的。府中一應紅盡換成了白。十公主換了一身孝服跪坐在屋內,那間屋原本是當新房的,裡頭的一應裝飾新房用的紅色綢緞還未來得及撤掉。

屋內的燈沒點上,伺候的丫鬟不見人影。十公主就那樣坐在地上,頭髮散落了一地,擋住了整張臉,誰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卻總覺得屋內大約是鋪了滿室的悲愴。

宰相大人是一早進宮去的,及第二日晌午還未歸。宮中新皇登基的聖旨也還未下,宣十公主進宮的宮人也未到過。那堵宮牆內是何狀況無人可知,宮牆外早已人人自危。

接十公主進宮的宮人是第三日來的。宰相府抄家的旨意是第四日下來的。第五日當朝宰相雲子虛大人於鬧市口問斬,一同被處刑的還有當日被拘在宮中的八位大人。監斬臺上坐著的是本該六日前薨逝的聖上,六日前宮城內亂中死去的只有九王爺一人,宮中掛白只為了引出那些還藏在暗地裡的九王一黨。密謀造反是要抄家滅族的,雲家一家老少被關押收監,該被處死的處死,流放的流放。

公子與九王爺素來交好,卻從未參與過此事,故只被判流放。公子臨行前夜,我買通了獄卒去見他。公子一向愛乾淨,現雖身處牢籠,卻仍一派清明,衣物潔淨。

今夜月好,透著窗子灑了一地的月光。公子置身其中,仿若整個人身上散著白光,遠遠望著便覺美好。瞧見我,公子微微笑著:“阿森,帶酒了嗎?”

我帶了一壺美酒,是往日公子最愛的味道。那夜月下,公子同我講了許多,我從未見過公子講過這麼許多話。公子端端坐著,一如往昔,公子喝了一口酒,才道:“我同阿森相識在年幼,那時我十歲,她才七歲。我傾慕於她是十五歲那年,南陽獵場她騎在馬上,手中持弓箭,好瀟灑恣意。”

公子一向喚我阿森,只是公子現在口中的那個阿森決計不是平日裡那個阿森,這個森恐怕是林森汐的森,是每日寫於紙上的森,是酒醉是囔囔於嘴邊的森。我聽公子講了他同那個阿森的年幼相識,年少相慕,月下定情,後來訂親前卻收到了聖上的旨意,要阿森嫁予九王爺為王妃。聖旨誰人敢抗。

公子被流放到雲南,我辭別了父母,收拾了行囊,我要隨公子同去。公子素來雖不喜錦衣玉食,卻也是衣食不愁,更何曾自己動手做羹湯,浣衣物。公子一開始雖拒絕,卻也架不住我死乞白咧。押解的官吏也是好說話好相與的人,我給了幾個碎銀子便默認了。

我們就這樣在雲南生活了十年,十年足夠改變很多事情了,我們在鎮上購置了一間瓦礫屋子,租下了隔壁的鋪子。開始時,公子在村子裡唯一的書塾裡教書,賺的不多卻很開心,而我在鎮上的酒樓打工,每日還能帶些飯菜回去,至少飯食無憂罷。

後來我們攢夠了錢,買了房子,租了店鋪,公子在鎮上開了間私塾,前年因為私塾裡的一個孩子考上了生員,所以現在公子的私塾很受歡迎的。

而我,因為打工的那家酒樓的老闆要去縣裡開分店,而我又是店裡資歷最深的,便把我提拔成了代理店長。

於五年前,我同公子成親了,三年前,我們得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子,公子給她取名望舒,雲望舒。

回顧這一生,雲家曾是朱門繡戶,卻也一夕從雲端墜落淤泥;公子曾偏偏如玉,養尊處優,現卻是能烹一手好菜,亦能寫一手好字的父親和夫子。我們現在家道從容,便不羨其他。

【回憶】

十年前,在一個月亮被烏雲擋住的夜裡,我偷偷將一封信送入太傅府內,那封信上有宰相勾結九王爺的證據。這是我一輩子都將藏在心裡的秘密,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標簽: 公子  阿森  王爺  公主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