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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紅豆應解相思

作者:由 季鄤姐姐 發表于 文化時間:2022-02-02

(1)

紅燭搖曳,一道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吵,燭光下兩道紅色的身影交接,安靜的坐於榻上,新娘的蓋頭早被她自己掀下,新郎扶著額頭閉目沉思,兩人誰也沒有主動和對方交流的動作,彷彿今天這一切的主角不是他們一樣。

三天前

在北澈皇帝納妃訊息傳出來的那日,同時也傳出了,舒家二小姐舒若卿要去南溪國和親了,這一事被坊間紛紛盛傳。

舒若卿和北澈國皇帝沈月遲自小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所有人都以為沈月遲登基後會娶舒若卿為後。

誰想,沈月遲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派舒若卿去和親,眾人疑惑不已,難以置信。

一時之間,眾說風雲。

新婚前夜,皇宮大殿上,中間站立兩人,正是坊間那些傳聞的主人公,舒若卿和沈月遲。

“朕要和舒汐成婚了。”

沈月遲背對舒若卿站立,好似不敢瞧她。舒若卿也沒有勉強,她鬆開緊握的拳頭,盯著沈月遲的後腦勺,淡淡發出聲來。

“這算是告知?還是宣佈?”

“阿卿,你別這樣,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你!”沈月遲轉身,緊張地拉起舒若卿的手。

“那皇上也應該知道,只要你勾勾手,我就什麼都聽你的。”

“我娶你姐姐只是形勢所迫,只要我得到了她背後勢力的支援,成就大業,我一定娶你為後。三年,等我三年,這個諾言我一定會辦到!”沈月遲握上舒若卿的肩膀,將她攬入自己懷中。

“其實,我也是你大業需要犧牲的一部分吧。南溪國離北澈國甚遠,你派我去和親,我實在想不到下這一旨意,我除了能幫你拉攏南溪國,去南溪國還能做什麼!”舒若卿握緊衣袖的手,指尖泛白露出青筋。

“阿卿,我明日就要和舒汐成婚了,你明日也要赴南溪國去和親了,別鬧!”

“好,君即已決定,臣女豈敢不從?”舒若卿垂下眼眸,滿是落寞。

“只要你為朕開拓疆土,朕便立刻接你回來。”沈月遲衝門外喊道,“芮奴!”

一個戴著黑色面具的女人走了進來,摘下面具,抬手做拱“皇上!”

“這是芮奴,她和你一起去南溪國。除了我,你是第二個見過她容貌的人,我現在把她留給你,讓她負責保護你。阿卿,你一定要安好的歸來。”說完沈月遲便匆匆離開了。

“保護我,怕不是派來監視我的吧。你倒是誠實,直言讓我幫你開拓江山,說喜歡我也該是為了你的大義吧。其實你不喜歡我,又何必亂我心絃。”舒若卿望著沈月遲的背影,遲遲不肯移動腳步。

北澈皇帝大婚,舒汐嫁入皇宮,滿朝歡喜,徒留舒若卿被遺忘。

去那麼遠的南溪國和親,父親沒有一句慰問的話,明明舒若卿才是正房的嫡女,卻比不過姨娘的孩子。果然,人走荼涼,母親逝世,就算父親從前多愛母親都抵不過時過境遷。

舒汐雖是姨娘的孩子,卻對舒若卿好的沒話說,從小到大都是她在護著自己,這也是沈月遲要娶姐姐時,她沒有恨姐姐的緣由,她也希望姐姐能幸福。

聽著外面鑼鼓震天的聲音,舒若卿知道這一走,就再也不會有歸來的那一天,她帶走了屬於母親的東西,踏上了一去不復返的花轎。

(2)

從北澈國和親到南溪國,轎子整整走了兩日,方才到了南溪國的境土。

明日就是與南溪國攝政王何落軒的婚典了,芮奴輕功一點從客棧外進來,將自己打聽到的訊息告訴舒若卿。

“姑娘,南溪國攝政王何落軒是個病秧子,常年需要補藥調理,正因他是一個空有才智的藥罐子,對皇上造不成威脅,所以他是除了皇上權力最大的人。”

舒若卿興致缺缺,瞧著柔荑上十指蔻丹,“所以呢?”

“姑娘要做的就是和這樣的人處好關係,讓他甘願幫你,皇上安排的人已經在攝政王府了,我們會全力助你。”芮奴臉上毫無波瀾,語氣一如剛見她時般冷。

“為了讓我拉攏南溪國,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舒若卿一陣苦笑,果然只是一個權益犧牲品啊。

芮奴剛走,舒若卿朝著房梁發出聲,“出來吧,人走了。”

“你知道我來?咳咳咳……”從房樑上跳下一男子,輕咳幾聲,向她走來,白衣謫仙。

“你就是南溪國攝政王何落軒?剛才的我們的對話想來你全部聽見,你如何處置我?”舒若卿玩味的抬眸看向何落軒,唇角微勾。

何落軒走到桌前坐下,未回我,而是問出讓我極具心酸的話,“你喜歡沈月遲,為什麼還要這麼遠嫁過來?”

舒若卿走到窗前,看著微亮的天空,拿出袖中的玉佩握緊,“他想做的,我都會為他辦到,即使他心繫的不是我!”

“你的成全憑什麼要賠上所有人的愛情?該說你無私還是自私,真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女人!”何落軒一副無可救藥的看著她。

“王爺,我們來個三年之約吧。我知道你有足夠的能力成為一國之主,要不是拖著這副身子,你一定會是一代明君。三年後若我助你成就大業,請休掉我,讓我離開。”舒若卿突然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向何落軒的方向看來。

何落軒盯著她看了許久,留下一句,“好,成交!”

何落軒武功並不弱,常年病弱,他索性使了障眼法,讓所有人以為他只是空有才華,不足為懼。

只有舒若卿知道,這樣的人多麼可怕,防不住傷不得。

沈月遲多聰明啊,各地撒佈眼線,知道誰能給到自己的利益最大,還能讓自己的棋子甘願為他所用,即使是自己也逃不過他的算計。

舒若卿看著手裡的玉佩,心頭一陣陣泛酸。玉佩是她走前沈月遲派人送來的,希望她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他知道舒若卿可能這三年會遇到危險,他還是自私的把她推出去了。

天亮了,舒若卿放下玉佩走到梳妝檯前,在嬤嬤進來前,塗好了胭脂水粉。

迎娶拜堂洞房一切都很順利。

舒若卿掀下蓋頭抬眸的時候,何落軒還是被驚訝到了,即使前一日見過她的容貌,不可置否的是,他被驚豔到了。

舒若卿素有北澈國第一美人之稱,明眸皓齒極為靈動,美豔不可方物。

這樣的尤物沈月遲也捨得放她離開,真是不識好歹,他扶著額頭一陣沉思。

外面宴會散場,吵雜聲不再,何落軒睜開眼,率先開口。“夜深了,歇息吧。”

何落軒自顧自躺下,舒若卿起身卸去繁雜的頭飾,望了床榻一眼,還是走到了何落軒身旁入睡。

這一晚,她們和衣而睡,各懷他想。

(3)

按照習俗,新婦要在第二日拜見婆婆。何落軒和南溪國皇上是同一妃子所生,而他們幼時,母妃早已病重逝世,他們分別被前薛貴妃和前皇后養在身邊。

養何落軒的薛貴妃一向不爭不搶,性子極為溫和。

只是何落軒身為攝政王,大婚乃轟動南溪國的大事,拜見前皇后和皇上是必不可少的。前皇后一向看何落軒不順眼,平日私下裡也會時不時為難一下他,不知今日可會收斂。

何落軒醒來時,舒若卿早已坐在梳妝檯前,早晨的陽光透著淡淡的霧氣,灑在她身上。

兩次見她都是在夜裡,如今光線打在她身上,何落軒不得不再次感嘆,舒若卿真的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何落軒盯著舒若卿的側顏,舒若卿梳著長髮,形成一道唯美的場景,讓人不忍撞破。有那麼一瞬間,何落軒在想,要是一直能這樣多好。

舒若卿轉過頭時,發現他盯著自己發愣,她一陣好笑,輕笑出聲來,“王爺既然想看,何不正大光明一點,我是你名義上的王妃,讓你看看還是可以的。”

聲音打斷何落軒的思緒,他緩過神來,憋紅了臉頰。

進宮他們先去拜了何落軒的母妃,正趕上同來燒香的薛貴妃,薛貴妃溫柔的握著舒若卿,怎麼看怎麼滿意。叮囑著舒若卿如何照顧何落軒和他的喜好,讓他們儘早生一個孩子。

面對這麼溫柔的薛貴妃,舒若卿有一絲於心不忍。他們只是契約關係,在一起都困難,何況是生子,一路走到前皇后的寢宮,舒若卿都在強顏歡笑。

畢竟也算兩國聯姻,前皇后沒有太為難他們,倒是皇上的視線,自進來就一直寄在舒若卿身上。

“攝政王正是好福氣,能將北澈國第一美人攬入懷裡。”

何落塵向來心思單純,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從不裝模作樣。何落軒自是看出了他喜歡舒若卿。“皇上至今未娶妻,滿朝官員的女兒都想嫁你,何須羨慕臣。”

“這南溪和北澈二國最美的姑娘喜歡的都是你,謝家女兒謝寧兒對你更是痴迷,朕還有何可選擇的。”

謝寧兒,舒若卿知道她,她是何落軒心中的那個女子。何落軒原本要娶謝寧兒的,要不是何落塵一紙聖意,可能今日站在他身旁的就不是自己了。

舒若卿看向何落軒,他面色不變,像個旁觀者,好似此時被提及的人不是他。

回到攝政王府的日子,他們相敬如賓,舒若卿形成了每日定時給何落軒送藥的習慣,何落軒也習慣了宿在書房,他們疏遠又客氣的像彼此的客人,從未逾越。

在舒若卿幫他拉攏勢力,到處奔走的這段時間,何落軒對她起了興趣。

可舒若卿心裡的位置卻被填滿,午夜時分,他總能看到舒若卿盯著玉佩,一看就是半個時辰。

自成婚拜見過之後,何落塵來攝政王府的次數越來越多。起初舒若卿還會出去見他,後來索性讓芮奴攔截,沒想到芮奴那麼冷的性子硬是被何落塵逼得沒有了脾氣,兩人成了冤家。

看起來似乎什麼都沒變,何落軒卻知道有些東西變的不一樣了。

在芮奴找過舒若卿談話後,舒若卿和何落軒關係也緩和起來。

何落軒會帶舒若卿去山間捉螢火蟲,去下河捉魚,去草原縱馬,一起下棋,一起看夕陽落日,一起月下飲酒。

宮中宴席需帶家屬,何落軒首先想到的也會是舒若卿。

(4)

何落軒發現自己愛上舒若卿是在舒若卿嫁給他的第二年春天。而他們誤會的開始,同樣是那個春天。

那年,他勢力越來越強,免不得有人想除掉他。在他和舒若卿獨自出門時,刺客埋伏在路上。刺客向他刺來的時候,舒若卿毫不猶豫替他擋下,和刺客打起來。

他從不知道,舒若卿竟是會武功的。

舒若卿受傷了,何落軒本想速戰速決除掉他們,舒若卿卻將他護在身後,讓他不要暴露武功,受著傷和刺客打了良久。

何落軒看著身前護著自己的人兒,心想:舒若卿自己都受傷流血不止了,還這麼緊張我,她心裡也是向著我的吧。

既然舒若卿不讓何落軒動手,說明她自己可以解決,即使何落軒不知道她的武功到底多強,但他就是莫名相信舒若卿的能力。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認真看著前面奮力作戰的舒若卿。

很快攝政王府的侍衛趕到,將刺客壓下。

舒若卿畢竟是個女人,打鬥許久體力不支又受傷了,虛弱的快要暈倒,何落軒一把將她抱起。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何落軒一陣自責。她都受傷了,自己為什麼還要聽她的話不動手,為了她暴露武功又何妨?

攝政王遇險一事被傳播的很快,薛貴妃和何落塵還有朝廷官員都紛紛趕來慰問。

知道何落軒沒受傷,都鬆了一口氣。

何落塵喜歡舒若卿,何落軒一直都知道,何落塵看著受傷的舒若卿眼裡滿是心疼,恨不得把宮裡所有藥材搬來給舒若卿滋補。

傍晚眾人散場,舒若卿緩緩醒來,何落軒身邊多了一位姑娘。

那是舒若卿第一次見到謝寧兒,何落軒的心上人。

謝寧兒柔柔弱弱天真無邪,有著清新脫俗的靈氣,一點也不像自己,時間久了變得勾心鬥角城府深沉起來。

果然能讓何落軒放在心上的姑娘,定不會差。

看謝寧兒那麼緊張何落軒,而何落軒溫柔的安撫她,說真的,舒若卿其實是有點難過的。

只是她不會在何落軒面前表現出來,她一點也不想讓人看出自己的情緒。

芮奴每日都會向沈月遲彙報這邊的情況,自是舒若卿受傷的事情也在彙報的範圍內。

沈月遲快馬加鞭趕到,通知芮奴把舒若卿帶到自己在城外棲身的客棧。

兩國若無要事,帝王是不得去旁國的,沈月遲是偷偷趕來,自是不能露太多次臉,只得在城外等舒若卿來找自己。

舒若卿趁何落軒出門,她也跟著出了門。

到客棧敲開沈月遲的房門時,沈月遲正急的在原地打轉,見舒若卿來了,一把拉過她,仔仔細細檢視她。芮奴雖彙報了舒若卿哪裡受了傷,還是防不住沈月遲擔憂的心,生怕有什麼地方遺漏,有了未處理的傷口。

“皇上不用看了,攝政王已派人幫我都處理好。”舒若卿輕輕推開沈月遲,往後走了幾步,和他拉開距離,極為恭謹。

“阿卿,你是不是還在怨我?我已答應你,一年後會娶你為後啊!你還要……”沈月遲激動地就要上前拉住舒若卿的手。

“夠了,皇上。”舒若卿繼續退後兩步,打斷他的話,“姐姐自嫁給你,為了你生了一個皇子和一個公主,你應該多為她想想。姐姐比我更適合做北澈國皇后,而我已嫁給了何落軒,我們一個人父一個人婦,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沈月遲垂了眼眸,也退後兩步,坐到了一旁的桌前,“何時,我們竟變成這樣了。”

(5)

舒若卿在城外和沈月遲呆了一下午,走時催促他早日回北澈國,大局為重。她答應的事情會辦到,讓他不要再來。

走出客棧,舒若卿終於脆弱不已,擦了擦眼角的淚,“不是說好不會哭嗎,還真是沒用呢,除了逞強還能怎麼樣呢。”

回到攝政王府,到了該送藥的時辰,舒若卿敲開書房發現沒人才得知,何落軒還沒回來。

夜半三更,淺眠的舒若卿聽到了動靜,她坐起身子,向門口看去。

門口多了一人,帶著面具舒若卿看不清他臉的輪廓,只有血腥味和一滴滴落下的血,預示著這個陌生人受了傷。

她沒有叫,起身披著外衣去點燃燭火,拿出金創藥擺在桌上,然後轉身回到了床榻上。一系類動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不吭不響。

面具人微微愣住,舒若卿指了指桌上的藥,他瞬間明白了舒若卿的意圖。

他走到桌前拿起金創藥,倒在身上。

主要傷在了後背,面具人不能自己動手。舒若卿起身走到他身旁,拿起面具人手中的藥,溫柔的為他塗抹。面對血淋淋的傷口,舒若卿沒有表現出一點點害怕,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舒若卿為他塗抹完這才發出聲來,“傷口處理好了,不管你是被追殺還是受傷無意到了這裡,現在就離開吧。出府的另一條路在你從這裡出去直走向右的那道門外,走吧。”

面具人壓著聲音問,“你見到我為何沒有叫人來抓我,而是幫我治療放我離開。”

舒若卿輕笑一聲,“你既沒有害我,我為何抓你?”

舒若卿本就生的靈氣,此時一笑,刺激到了面具人,面具人將她拉到床沿壓了上來。“有沒有人告訴你,不要輕易對一個男人笑,男人會把持不住的。”

舒若卿就要驚撥出聲,面具人捂住了她的嘴。男女之間力氣懸殊之大,何況舒若卿受了傷,面具人輕而易舉褪去了彼此的衣物。

舒若卿瞪大眼睛,看著身前的面具人,她覺得無比羞恥。

她頂著攝政王妃的頭銜,心裡愛著別人,身子卻在此刻被帶著面具的陌生人衝破底線,多麼荒唐!

也是,三年後,她不再是攝政王妃,愛著的人也娶了別的女人,是不是處子又有誰會在乎,就讓她放肆這一回吧,她主動迎合上面具人。

這一動作,讓帶著面具的何落軒一愣,他沒想到舒若卿竟是處子,此刻還在配合他。他一直以為,舒若卿那麼愛沈月遲,會把所有給他,真是沒想到啊,她總是會不經意間給自己一些驚喜。

今日他出門折回看到了匆匆向城外走的舒若卿,他好奇的跟上了她,沒想到卻有了意外的發現。

他透過未關嚴實的門,從這個角度看到了相擁的兩人,他多想破門而入,理智卻告訴自己不可以,不能打破現狀。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來找她了,他故意沒摘下面具,見她溫柔的為自己擦藥。他想,他要把她佔為己有,同樣,他也做了。

在情動時,舒若卿理智尚存,她在面具人的肩膀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她還是想知道今日之人是誰。

一夜旖旎,風光無限,兩人心底也有了不同的變化。

(6)

第二日早上,舒若卿如往常一樣早起,痠痛的身子預示著昨晚不是夢。

面具人在後半夜便離開了,舒若卿當時雖閉著眼,卻知道面具人盯著自己看了許久才離開。

昨夜何落軒沒有回來是管家過來告訴她的,舒若卿也沒有多問何落軒去了哪裡,不用送藥倒是省了她到處跑。

她將芮奴叫了進來,問道“皇上走了?”

“一早便駕馬回北澈國了。”“那就好,要是被南溪國的人知道了就麻煩了。”

“姑娘既然在乎皇上,昨日為何要說那些狠絕的話?”芮奴難得一次不是冷著臉,問出自己想不通的事。

舒若卿沒有回她,而是三連反問她,“芮奴,今年是第二年了。你覺得再過一年後,所有事都能如我們所願嗎?或者說,我們真的能再次回到北澈國嗎?倘若回去了,你會選擇做什麼,繼續做沈月遲的暗衛?”

“我們會回去的,而我自小就接受訓練,要做的就是保護北澈皇帝,我好像除了繼續做暗衛,再無選擇。”

舒若卿將芮奴拉到門口的臺階上,同坐一排,轉頭看向她,“你捨得回去嗎?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何落塵。”

芮奴瞧著舒若卿滿是驚訝,眼神閃爍,隨後苦笑,“我以為,我隱藏的很好,沒想到你還是發現了。喜歡又怎樣,他是皇,而我都不算是臣,註定是孽緣,這份感情不會有好結果。”

“所以啊,你問我,為什麼對沈月遲說絕情的話。我現在告訴你,我同樣也不會再回北澈國,沈月遲娶了舒汐,而舒汐也為他生兒育女。我若回去,沈月遲赴承諾封我為後,置舒汐顏面於何地?索性讓他當我狠絕斷了念想,過好彼此的生活。”

“我明白了,姑娘。”

另一邊,在舒若卿與芮奴暢談時,何落軒回到了書房,身後跟著兩人。

昨日何落軒受傷是為,在除掉前幾日埋伏刺殺他們的刺客背後的人時,因為想到了舒若卿和沈月遲抱在一起走了神,沒注意到身後襲來的劍,被深深刺入,手臂被斬幾刀。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讓何落軒知道了不少舒若卿的秘密。

進了書房,何落軒身後的兩人紛紛下跪,“臣等保護不周,讓王爺受了傷,望王爺責罰!”

“非你們之錯,起來吧。”

侍衛兩人互相瞧瞧,還是起了身。“多謝王爺!”

許是何落軒不想讓舒若卿知道那晚的人是自己,後來幾日,舒若卿都沒有見到何落軒,送藥的事也由他身邊的人代為處理。

日子過得很快,何落軒傷口癒合正好趕上宮宴。

南溪和北澈自舒若卿和親後便沒有聯絡,此時沈月遲卻出現在南溪國的宮宴上,讓舒若卿費解。

舒若卿實在不喜歡宴會這些場合,中途起身在宮中散步,沈月遲也跟來。談話間,舒若卿才知道,沈月遲是為娶南溪國公主何落鳶。

“你還真是為了權力什麼都可以拋棄呢。”

“阿卿,只要我娶了何落鳶,我就得到了南溪國的支援,就不需你幫我了。我帶你離開南溪,我們回北澈,到時候誰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沈月遲強硬拉舒若卿入懷,舒若卿在他懷中掙扎,“皇上,請自重!放開我!”

不遠處,何落軒上前將舒若卿拉過來,“北澈皇拉著我的王妃是為何?”

(7)

南溪皇宮內,北澈皇、南溪皇還是攝政王,同為一個女人爭來爭去。

“既然舒若卿嫁入我南溪攝政王府,便是本王的王妃,北澈皇拉著我的王妃實在有失體統吧?”

沈月遲沒有理他,向著舒若卿問道,“阿卿,你可願隨我回北澈?”

“不願!”舒若卿想也沒想,不願二字透著堅決。

“北澈皇這是何意?娶走我南溪公主還要將攝政王妃也帶回?”

舒若卿沈月遲何落軒接二連三的離席,何落塵自是不會以為單純,他跟在何落軒身後,看到了眼前一幕。

“南溪皇誤會了,攝政王妃的姐姐是我的皇后,只是姐姐想念妹妹,我成全皇后心願而已。”

看吧,在權力面前,他永遠可以面不改色的撒謊。舒若卿本對他還有期望,如今只剩失望透頂。

舒若卿轉身離開,何落軒緊跟其後。

回到府中,舒若卿就要回屋,何落軒率先上前拉她走進房內。

“何事?”舒若卿看看何落軒拉著自己的手,又抬頭看看他,示意讓他放開自己,誰想何落軒握得更緊起來。

“王妃可記住自己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外人拉拉扯扯,可有顧著我的顏面?”

“我們只是契約關係,王爺又何須管得這麼緊。”“契約關係!好一個契約關係,今日本王就讓你成為真正的王妃。”

“你要幹嘛?”舒若卿感到一絲危險。

何落軒把庭院的下人攆走,將舒若卿扔至榻上,不顧舒若卿意願強行與她歡好。

事後,何落軒背對舒若卿穿起衣物,舒若卿本是要瞪他的,卻看到了何落軒的肩上顯眼的齒痕。

“你是那晚的面具人?”舒若卿沒認出他滿背的傷疤,卻認出來自己咬的牙印。

何落軒繫帶子的手一頓,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顧自出了房門。

自那日後,舒若卿再沒見過何落軒,她也沒有再管過前院的事,整個後院卿卿閣像極了宮中的冷宮。

何落軒娶謝寧兒為側妃那日,芮奴來告訴舒若卿的時候,舒若卿正泛著噁心。

舒若卿扶著暈眩的頭,突然覺得好心慌,“芮奴,幫我叫個太醫吧。”

芮奴不解,卻照做了,太醫趕到後,一瞧再瞧,舒若卿心裡便明瞭。

在太醫欲開口時,舒若卿主動說出了診斷結果,“我是有孕了吧。”

太醫點點頭,答,“攝政王妃已有身孕一月有餘,頭暈只是孕期的正常現象,加上您心中鬱結,好好調養,便會好些。”

“是嗎,那他還真是不幸,寄在了我這裡。”舒若卿撫上自己尚且平平的小腹,抬眼看向太醫,“太醫,幫我開付落子的藥方吧,再開一副絕子的方子。”

太醫驚訝不已,臉上一副難為,攝政王妃嫁過來這些時日,民間都知道她和攝政王是相敬如賓,而攝政王的心上人是那謝家的女兒謝寧兒。

他以為舒若卿會把握這次機會,將攝政王緊握在手裡,沒想到她卻要落子加絕子。且不說這些藥方危害之大,讓他不敢下筆,殺掉攝政王的孩子,他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舒若卿好似看出來太醫所想,“太醫今日不給我開這方子,也會有別人來開,只是你若不開,你這腦袋也不用要了!”

“臣……臣遵旨,這就給王妃去開。”

“芮奴,帶他去開方子。”看太子身子顫抖著,嚇得腿都站不穩,踉蹌的揹著藥箱跟著芮奴走出去寫方子,舒若卿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

這是她第一個孩子,也會是她最後一個孩子,她輕輕撫上去,望著窗外,心想:孩子,別怪母親,你不該來的。

(8)

前廳喜結良緣,後院充滿殺戮。

舒若卿沒有刻意隱瞞,事情自然而然地傳到了前院正在成婚的何落軒耳朵裡。

有下人衝進來在何落軒耳邊低喃幾句,何落軒臉色一變。

他顧不得堂上那麼多人,一席紅衣趕到卿卿閣的時候,芮奴端著熬了半個時辰的落子湯,正要給舒若卿送去,和他撞了個正著。

“這是給王妃的?”“是。”

久病成醫,何落軒聞著藥香便知曉是何藥效,起初他聽見的時候還能說是聽錯了,現在這碗藥就在他面前,讓他如何騙自己?

他端起藥,獨自走向卿卿閣,徒留芮奴在原地。

“舒若卿,誰給你的膽子殺掉我的孩子?”何落軒端著落子湯怒氣衝衝的踢開門,從外走進來,向她逼近。

“喲,王爺來了,稀客啊,”舒若卿望著刺眼的紅,諷刺的一笑,“你穿這身紅衣還真合適。”

“我在問你,誰給你的膽子殺掉我的孩子,回答我!”

“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一個意外,按照契約,一年後你便會休掉我,我離開攝政王府。倘若留下這個孩子,你會養他嗎?”

“既是我的孩子,我為何不養。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你以為你走的掉?空口無憑,誰會信你我的契約關係!舒若卿,你最好給我好好待著,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怎樣舉國滅掉你的沈月遲的北澈國!”

何落軒放下狠話,舒若卿不敢置信,“王爺,何必呢。今日你如願娶到謝寧兒,你就不怕謝寧兒容不下這個孩子嗎?”

“寧兒一向通情達理,還會容不下這個孩子嗎。養好胎,若有閃失,小心你的沈月遲!”

畢竟今日是娶謝寧兒的日子,不能留謝寧兒一人在前堂,何落軒回到了前堂繼續和謝寧兒完成拜堂。

只是洞房花燭夜,何落軒沒有去謝寧兒的碧水閣,反而去了今日大吵過一架的舒若卿那裡。

何落軒趕到卿卿閣的時候,舒若卿手附在肚子上,面前擺了幾個酒壺,趴在桌上睡著了。

何落軒走到她身旁將她抱起,走進屋內,安置床榻上。

“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何落軒看著熟睡的舒若卿,手附上她皺起的眉頭,將它輕輕撫平。

一連幾月,何落軒都會按時到卿卿閣,儘管舒若卿對他冷眼相待,何落軒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日,謝寧兒攔住了扶著肚子欲出府的舒若卿,“王妃,我們談談吧。”

芮奴上前就要推開謝寧兒,舒若卿朝她搖了搖頭,對謝寧兒說道,“去對面的茶樓吧。”

舒若卿繞過謝寧兒往前走,謝寧兒站在原地沒有動作,舒若卿轉向她催促道,“不是要和我談嗎,還不走。”

謝寧兒似乎在猶豫什麼,還是跟著舒若卿去了茶樓。

謝寧兒和舒若卿坐在茶樓良久,誰都未有要開口的樣子。

芮奴性子一向憋不住,推了推舒若卿,“姑娘,我們還要去買給小王爺做衣裳的綢緞,去的晚了,好的料子可就沒有了。”

“既然側妃沒有想說的,那我便就先走了。”舒若卿點點頭,向謝寧兒說著,扶著肚子就要離開。

就在此時,謝寧兒好像看到了什麼人,突然站起來掐住了舒若卿的胳膊。舒若卿胳膊一痛,條件反射的甩開了謝寧兒。

謝寧兒倒地,舒若卿看見不遠處向他們疾步跑來的身影,瞬間明白了謝寧兒的意圖。

(9)

茶樓裡,何落軒、舒若卿還有謝寧兒同時出現,局面異常僵硬。

“還真是蠢,我不喜歡何落軒,而且此時我有身孕,就算真的是我傷了你他又奈我何?”舒若卿蹲下身,貼著謝寧兒耳朵說道。

隨後被芮奴摻著離開,路過疾步走來的何落軒身旁時,意欲深長的看了何落軒一眼。

何落軒將謝寧兒扶起,“寧兒,你不該這樣的。”

何落軒沒有問緣由,直接指責起了謝寧兒,謝寧兒一陣委屈,“王爺看到了,是她推倒的我,為何過來怪我!”

“你派人告訴我,舒若卿和你在一起,不就是為了讓我看到她容不下你,可到底是誰容不下誰。寧兒,希望只此一次,以後不要做這種事情了。”何落軒說完追了出去,留謝寧兒一人在原地哭泣。

有了這一事,舒若卿也沒有了閒逛的興致,先一步回到了府中,何落軒緊跟其後。

舒若卿停下腳步,面向何落軒,“怎麼,王爺這是來興師問罪?”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王爺說了相信我,我還有何話可說。”

何落軒以為舒若卿會像謝寧兒一樣告狀,結果她卻什麼也不肯多說,果然,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她。“算了,天涼,你回去吧。”

自那日後,謝寧兒便沒有出現在舒若卿面前,有舒若卿的時候無謝寧兒,有謝寧兒的時候無舒若卿,像是有人故意安排。

時如白駒過隙,那些不愉快也被漸漸淡忘。

舒若卿臨近生產,何落軒搬到了卿卿閣住,方便照顧舒若卿。

謝寧兒的怨氣越來越大,卻想起何落軒那天說的話,只能強忍著。

生產當日,就連何落塵都拋下了國事,前來等舒若卿的孩子降生。

謝寧兒站在卿卿閣外滿是嫉妒,舒若卿何德何能讓皇上在她有了別人的孩子後,還依然愛著她。

愛一個人無需理由,第一次見面就心動的人,是沒辦法做朋友的。何落塵明知道和舒若卿不可能,還是義無反顧的偏向她。

當舒若卿產下孩子,聽見孩子扯著嗓子發出洪亮的哭聲時,最為激動的卻不是何落軒。

而在他們焦點都在孩子身上時,何落塵是第一個踏進屋內看望舒若卿的人。

何落軒從穩婆的懷裡抱過孩子,給舒若卿看。

雖舒若卿一開始不想要這個孩子的,畢竟十月懷胎對這個新生兒還是有著感情,她看著孩子朝她笑的時候,她的臉上也揚起了許久沒有見過的笑容。

何落軒給孩子取名,何煜。

自孩子出生何落軒便沒有去過碧水閣,連政務他都推到了一邊,陪謝寧兒時間越來越少,她有苦不能言,恨極了舒若卿和她的孩子。

一轉眼,三個月過去,小何煜越長越大。

這日,何落軒進宮,將小何煜交給奶孃照顧。奶孃抱著小何煜去了庭院湖邊,忘了拿玩耍的東西,便將他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折身回去拿。

謝寧兒正巧來庭院散心,看見滿院只有小何煜一人,她瞧了瞧四周,停在了一旁。

許久也不見有人來,她想起了最近何落軒是如何待她的,她走到小何煜身旁,將怨氣撒在了他身上,抱起他扔進了湖中。

當奶孃折身回去時正好碰上舒若卿,舒若卿問起奶孃小何煜,奶孃告知她,她急忙趕去,卻看到小何煜飄在湖裡,而謝寧兒待在湖邊冷眼看著。

(10)

十月的水已是寒涼,包裹小何煜的只是薄薄一層,舒若卿不由擔心起來。

舒若卿來不及管謝寧兒,跳下了湖,將小何煜撈起,不管不顧抱著他找太醫。

芮奴本就跟著舒若卿,此時舒若卿慌慌張張渾身溼透抱著小何煜出來,她也慌了起來。

“快叫太醫來。”舒若卿朝芮奴吼了一聲,抱著小何煜向卿卿閣跑去。

太醫接二連三趕來,不多時,卿卿閣跪滿了一地太醫郎中。

舒若卿握著小何煜的冰涼的手,不敢置信的看著一個個搖著頭的太醫。

“王妃,小王爺尚在襁褓中,本就不敢吹風。如今是十月初寒,湖水冰涼成人都受不了,何況是嬰兒。就算真的撿回一條命,小王爺也活不久啦。”有膽子大一點的太醫忍著掉腦袋的風險,說出了其他太醫不敢直言的診斷結果。

何落軒趕回來的時候,全府的下人都跪在了卿卿閣,房內舒若卿抱著小何煜給他擦著身體。

舒若卿賜死了半個京城的太醫郎中的事,被民間傳瘋了,何落軒在回來的路上便聽說了所有事情。

他上前奪過舒若卿手中的毛巾,“夠了!”

“煜兒死了,我親眼看著他涼透,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謝寧兒怎麼忍心,對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下手?”

“寧兒?不可能,她那麼善良,你一定誤會了什麼!”

“我親眼所見,豈會有假!”舒若卿發瘋一樣的朝何落軒怒吼。

“舒若卿,你冷靜一點。”

“我未傷謝寧兒,無需解釋,你便信了。謝寧兒傷我煜兒,我親眼所見,王爺卻不信我。真是諷刺,諷刺啊!”

小何煜死後,舒若卿大病一場,自那以後,她性情大變。

她整日奔走於慈幼局和私塾,終日不見她蹤影,何落軒幾次攔截都沒有結果。

“舒若卿,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若一直這樣,煜兒在天上看到了該有多傷心。”何落軒看她一蹶不振,日漸消瘦的樣子,滿是心疼。

“既然你不信我說的,何須管我,又何須要求我。你最好一直護著你的謝寧兒,不然我一定會殺了她,替煜兒贖命。”舒若卿惡狠狠的對何落軒說著,無比認真。

何落軒突然有一種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眼下要先解決舒若卿的問題,何落軒想到了什麼,將侍衛叫了進來。

“姑娘,姑娘,開門啊,姑娘。”一大早,芮奴便跑到了卿卿閣,敲響了舒若卿的房門。

“一大早這麼匆忙,何時啊。”

“姑娘,慈幼局,慈幼局和孩子們的私塾被一把大火燒了。”芮奴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

“什麼?”“姑娘快去瞧瞧吧,現在火勢還在蔓延。”

待舒若卿和芮奴趕到時,慈幼局已成了一片廢墟,幸好孩子們並無危險。

轉頭,舒若卿發現何落軒也出現在這,她突然知道了這裡為何會發生火災。

“何落軒,你真無恥。那些孩子本就無家可歸,你還毀了他們最後一個家,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惡!”舒若卿瘋了一樣的雙手錘向何落軒。

“何落軒,我不會原諒你的!”舒若卿吼著沙啞的嗓子,淚流滿面。

何落軒不躲不閃,握住了舒若卿的手腕,說出了這幾日,壓抑在自己心中的話。

(11)

何落軒一把大火,燒掉了舒若卿所有的念想。

“你以為,煜兒的死,只有你是痛苦的嗎?煜兒也是我的孩子啊!我陪在他身旁的時間最久,我親眼看著他在我身邊一點點長大,他死了我不比誰難過?”

何落軒握住舒若卿舉起的手,將她的手放下去,手附上她的臉頰。“可是,這是煜兒想看到的嗎?卿兒,你多久沒有笑過了?”

舒若卿忍住盈眶的淚,拽著衣角,努力讓自己情緒平復。

許久,她抬眼看著何落軒,扯著自以為很好的笑,“王爺,三年之期到了呢,休了我,放我離開吧。你有你愛的人,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我們不要互相折磨了。”

“本王不許,你難道看不出,本王愛的是你嗎?舒若卿,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還要本王如何?”

何落軒將舒若卿帶回了府,卻低估了舒若卿要走的決心。

三更夜,舒若卿打暈了侍衛,將卿卿閣的簾子點燃,在下人們喊著‘走水了,走水了’,一片混亂下,帶著芮奴出了府。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漫無目的,只知道要不停地走,不能回去。

出城的時間一過,城門早已關了,舒若卿帶著芮奴想在附近客棧呆一晚,一早再走。

轉身發現,何落塵一直跟在她身後,她滿是詫異。

“我早就猜到了你會出城。”“那你是來放我走的還是逼我回去的。”

何落塵面對舒若卿,滿眼都是柔情,他搖搖頭。“你雖製造了混亂,但也只是能堅持一會。你明日一早出城,不久何落軒的人就會發現你,你可能還沒走多遠就會被他抓回去。”

“那我應如何?”“隨我回宮吧,他查不到宮裡。”

何落塵轉身就要帶舒若卿往不遠處的轎子走,舒若卿拽住了他的衣袖。“為何幫我?”

“你可知,我自嫁來南溪國便一直幫何落軒拉攏勢力。他現在只有一個指令,就能舉兵造反,推翻你建立新朝。”

舒若卿拽著的衣袖出現了褶皺,何落塵也沒有在意,他附上了舒若卿的手,握在掌中。“我早已知道。”

看舒若卿還是不解,他道,“因為是你,哪怕是賠上整個江山又何妨,只要你想,江山隨時可以拿去。我只想你快樂,哪怕陪你的那個人不是我,你好,就好。”

何落塵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拉著舒若卿的手,難得舒若卿沒有掙脫,他緊緊地拉著舒若卿的手走向轎子,生怕自己一鬆,舒若卿就會不見一樣。

誰也不知道,舒若卿嫁給何落軒的這三年,何落塵每夜都會守在了卿卿閣的屋頂,看著下面一切。舒若卿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包括何落軒戴著面具闖進舒若卿屋裡那一夜,他也在。沒人會知道,這是一份怎樣的愛,江山美人,卻唯你不可。

舒若卿燒了整個卿卿閣,何落軒也親自擔水撲滅熊熊烈火,澆出一條路來,衝進屋內尋舒若卿。

舒若卿走了,帶走了芮奴,帶走了她母親的東西,而關於自己的所有東西,一件不差的擺在原來的位置。

就連舒若卿給小何煜繡的小衣服,一件件擺在了床上,像是要隨著這趟大火一同覆滅。

侍衛衝進來的時候,濃煙將體弱的何落軒燻倒在地,他臉上掛滿了淚痕。

(12)

近日皇上帶回來一女子,卻終日帶著面紗。

有人說她是容顏盡毀,有人說她是貌美如仙,卻鮮少有人真正見過她的樣子,只是那雙眼眸,像極了攝政王妃。

何落軒病情加重,謝寧兒整日守在他身邊,任勞任怨。

何落軒卻想起舒若卿那麼堅決,說自己親眼看見了謝寧兒,他不禁懷疑起了謝寧兒,他派人盤查了府中所有下人,終找到了一些指向謝寧兒的證據。自己當時面對舒若卿,說一定不是謝寧兒做的,說的那樣義正言辭,如今這臉真是生生的疼。

舒若卿消失的無影無蹤,何落軒派出去的人,找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連北澈國的路程都快馬加鞭的尋了一遍,都沒有帶回來舒若卿的半點訊息。

而謝寧兒卻在這時查出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何落軒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能。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守不住自己愛的人,給不了愛自己的人幸福。

四個月後

在何落軒抑鬱成結,再一次嘔血後,何落塵去了舒若卿的殿內,“阿卿,何落軒最近,很不好。”

舒若卿躺在榻上,眯著眼,何落塵話一出,舒若卿睜開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何落塵繼續道,“他這幾日嘔了血又不配合太醫,我今日去看他,他整個人都變了。死守在你和煜兒的東西,不吃不喝不睡,你去看看他吧。”

“他怎樣於我何干!”舒若卿起身,揚了揚衣袖,滿不在乎的道。

何落塵看著這樣的舒若卿,朝她笑了笑,滿是寵溺。“你當真不在乎?”

“攝政王府,如今沒有我在意和感興趣的事了。”心虛的走到窗前,不敢直視何落塵。

“若是說,謝寧兒有孕了呢。”何落塵又放出一個勁爆訊息。“她有孕七個月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回去吧,我知道你雖身在這裡,心早就回了攝政王府。”

“既然沒想告訴我,那為何現在要和我講。”“我不想你難過,不想你受傷,現在,我發現何落軒是真的愛你。”“阿塵,你能不能多想想自己,我值得你這樣愛嗎?”“阿卿能帶著我的愛,去愛自己真正愛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你真傻。”

趁著夜晚,舒若卿還是決定回攝政王府看看。

她去了龍吟殿,看著熟睡的何落塵,她心中滿是淒涼。她上前吻了吻何落塵的嘴角,手附上他的臉頰,低聲道“阿塵,你不該這樣的,你是帝王,痴情對你來說是會致命的。”

舒若卿轉身走了,何落塵眼角流下了一行淚。

他睜開眼睛,手摸了摸嘴角,舒若卿吻過的地方,望著舒若卿的背影,涕不成聲。

“一個人若為另一個人,把心中的柔軟全部敞開,又怎能輕易忘掉。”

何落塵無疑是最瞭解舒若卿的,白日裡舒若卿不敢看他時,他便知道,舒若卿也是愛著何落軒的。說自己傻,其實她才是最笨的傻子,愛上何落軒而不自知。

舒若卿用輕功回到了攝政王府,一路暢通無阻,她推開何落軒的房門。

整個房間都修成了原來卿卿閣的模樣,何落軒安靜的躺在榻上,蒼白的面容讓舒若卿心疼不已,舒若卿握著何落軒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何落軒,你這麼變成了這副模樣,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盛極一時的何落軒嗎?”

許久,就在舒若卿要離開時,何落軒反握住了她的手,“卿兒,別走,別拋下我了。”

(13)

舒若卿終是放不下何落軒,深夜趕到了攝政王府,看著虛弱的何落軒滿是心疼。

何落軒早在舒若卿推開門時便醒了,他不敢出聲,怕自己一出聲,舒若卿便會走。

何落軒將舒若卿囚禁在了府中,他卻不知道,舒若卿根本沒想走。她要真的想走,以她的武功,根本沒人能關得住她。

謝寧兒來過幾次,外面的侍衛都沒有讓她進來。舒若卿主動給何落軒說了之後,何落軒終於放了她進來。

“既然走了,又大鬧了一場,為何還要回來,為何不走的徹底。”謝寧兒扶著肚子走了進來,顧自坐下。

“你這個殺人兇手還在,我怎麼敢走呢。”舒若卿巧笑嫣然,又恢復了最初的樣子。

她給謝寧兒倒了一杯水,推給了謝寧兒,謝寧兒卻提防起來,“我不喝,誰知道你是不是下了毒要殺我,我現在可是懷了王爺的孩子呢。”

“哈哈,我若是要殺你,何須毒藥那麼麻煩,一掌便夠了。”舒若卿拿起那杯水自己喝了下去。

“你,你……”謝寧兒氣的說不出話,揚揚衣袖,轉身離開了。

沈月遲攻佔南溪,引發戰爭那日,沈月遲在城下喊道,“交出舒若卿,否則廢你南溪!”

舒若卿是何落塵放在心尖之人,他怎麼肯,沈月遲卻有備而來,勢如破竹。

眼看城樓就快被攻破,抵擋不住那日,舒若卿趁防守不嚴,溜了出去,找到了何落塵,“阿塵,讓我過去吧,我不能真的毀了屬於你的江山。”

何落塵卻打暈了她,抱著她送她回了攝政王府,“何落軒,我把她交給你,成敗就在明日,若是城破了,帶她走。若是我還活著,我知道她受到任何傷害,我一定饒不了你。”

話語剛落,何落塵便匆匆離開了,哪怕舒若卿被打暈昏睡間,眼角還是流下了一滴淚。

第二日,舒若卿醒來,她就要去找何落塵,何落軒攔住了她。

“為何攔我?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啊!”舒若卿被事情打擊的很大,她找不到可以求的人,她拉著何落軒的衣袖,“何落軒,求你救救他吧,阿塵真的很不容易。”

“阿塵?舒若卿,先是沈月遲,後是何落塵,你何時才能看看我。我愛你啊,你為何就不能喜歡一下我呢。”何落軒朝舒若卿吼道。

“誰說我不喜歡你的,我也愛你啊。”舒若卿面對吼聲,沒經過大腦的話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何落軒渾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著舒若卿,聊是鎮定如他,身體也是抑制不住的發抖。

“所有的感情都不是突如其來,而是有很長時間的沉澱。”舒若卿看著何落軒,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有了何落軒的戰術,南溪逼退了北澈一百里。

那日,將士來報,舒汐被抓住,主動找上了舒若卿。舒若卿見到她的那一刻,眼眶盈滿了淚。

“阿姐!”舒若卿上前抱住了舒汐。

“卿兒!”舒汐回抱她,一向溫潤的她,也失了分寸。

“阿姐為何會出現在這?”舒若卿話語剛落,舒汐突然跪在了地上。“阿姐這是何意?”

舒若卿扶她起來,她卻倔強的不肯動。

“卿兒,求你放過皇上吧!”

(14)

“阿姐這是何意?”“卿兒,這些年皇上過得並不容易,求你看在往日情面上,別讓他們打下去了。”

舒汐跪地不起,舒若卿不知該如何,鬆開了扶她的手,微微側身雙手微垂胸前。面色不變,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雙手早已因為糾結而纏在一起。“阿姐,是皇上攻打南溪,我無能為力。”

“卿兒……”舒汐上前拉住舒若卿的手,還要說什麼。

舒若卿打斷了她的話,“這麼久沒見,阿姐真的要我們不歡而散嗎?”

沈月遲再次攻城那日,舒汐跪在城樓之上求著她,“卿兒,不能再打下去了,不管是誰受傷,都不是我願看到的。”

舒若卿朝城樓之下喊道,“沈月遲,你攻打南溪,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的權力。阿姐在我這裡,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愛你,她不惜向我一次又一次下跪,你真的還要執迷不悟嗎?”

沈月遲沒有回她,揮手讓人放箭,衝過去。

南溪和北澈又打了起來,舒若卿看向舒汐,“阿姐,我該做的都做了,沈月遲卻為了權力衝昏了頭腦,今日雙方必有一死。”

“我的孩兒們不能沒有父皇,卿兒,若今日我們之間有人必有一死,我希望,那個人是我。”舒汐轉身,朝舒若卿最後一笑,跳下了城樓。

舒若卿上前一步,卻沒有抓住她片絲衣縷,她就要隨舒汐跳下去,何落軒和何落塵抓住了她。

舒若卿不能動彈,朝下墜的舒汐喊著,“阿姐!不要啊,阿姐!”

舒汐墜地,沈月遲跑了過去,她周身佈滿了血,“汐兒!”

“皇上,不要,不要再打了,孩子們不能沒有父皇,江山真的那麼重要嗎?”舒汐的忍著想要嘔出的血,手抓住了沈月遲的胳膊,“不要再打了,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答應我,好不好?”

舒汐的死,讓沈月遲終於不再執著,他撤了兵,抱著舒汐的屍首,一步步走回去。

舒若卿跑到城下,攔住了他,“沈月遲,阿姐死了。”

沈月遲抬頭看著她沒有說話,舒若卿繼續道,“自四年前起,我們三個都過得一點都不好,不是嗎?你派我和親,又幾次三番尋我。阿姐嫁給你,為你生子你卻不珍惜。我答應你和親是錯誤的開始,我們卻掌握不了結局。”

“放心吧,我不會再攻南溪,不會再執著於你,因為,我答應了汐兒。”

或許是天意,在舒汐死的那天,謝寧兒誕下了一個女孩,取名何璇。璇是玉,玉同煜。

謝寧兒不是傻子,那怎會不懂,她和何落軒大吵一架。

“王爺,何煜死了,我與你也有了親生骨肉,你為什麼還要念著舒若卿那個賤人的孩子!”

“所以,你就將只有三個月的孩子扔進冰冷的湖裡,看著他被溺死嗎!煜兒何嘗不是我的親生骨肉?”

“我沒有,不是我!”“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謝寧兒,你何時變成這樣了?”

“可是,我為你生了一個孩子啊!”謝寧兒從床上下來,踉蹌跌倒在地。

“這個孩子是你與誰的,你比我更清楚。”何落軒看著跌落在腳邊的謝寧兒,沉悶出聲。

“原來,王爺你什麼都知道。那王爺為何不休了我,既然不喜歡我,為何娶我?”謝寧兒此時更是趴倒在地,看著地面,他問出疑惑。

“若不是你母親救過我母后,我根本不會娶你,你好自為之吧。”

何落軒一刻不待的走了出去,謝寧兒看著門外嚎啕大哭。

“我一定會將我承受的種種,全部還給你們,啊……!”

(15)

謝寧兒產下一女,名為何璇。

謝寧兒主動找上了舒若卿,“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舒若卿遣散了下人,讓芮奴也出去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謝寧兒這次沒有猶豫,直言道,“璇兒不是王爺的親生骨肉!”

“你說什麼?那孩子的父親?”舒若卿一時沒想到,這中間竟有這麼多事。

“已經死了。”謝寧兒端起茶杯的手一緊,“我實在愧對於王爺,我自知道這個孩子,我就對王爺內疚不已。看著王爺對你的好,我也曾嫉妒無比,可經歷了這麼多,我終於明白,感情是強求不來的。”

就在舒若卿要說什麼時,有下人通報,“王妃,王爺暈倒了。”

舒若卿趕到時,太醫說,何落軒本就身子不好,在舒若卿不在的那段時間,嘔血沒有得到良好的醫治,又平戰亂,導致積勞成疾,心脈不暢,今後不能再受刺激,不然壽命或有減半。

舒若卿日日照顧他,謝寧兒也是主動給何落軒煎藥。

謝寧兒端給何落軒,他卻不肯喝,她主動試藥,“王爺不信,藥我已經試過了,王爺還是趁熱喝下吧。”

何落軒望著那碗藥,遲遲沒有動作,舒若卿上前拿過,遞給他,“喝了吧。”

何落軒喝下,無人察覺謝寧兒眼中的閃爍和手抑制不住的顫抖。

夜裡,謝寧兒腹痛難忍,摔下床去,她的孩子也哭出聲來,她的貼身丫鬟跑了進來,“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小姐?”

“沒事,就是有點腹痛。”

“小姐,難道,難道你也喝了毒藥?你這是何苦呢?”丫鬟拉著謝寧兒的手收縮,激動地說道。

“我若不喝,她舒若卿能信我?何落軒喝下了毒藥,我們就算共赴黃泉又何妨?我得不到的,她舒若卿又憑什麼得到!”

何落軒和謝寧兒同時毒發,不一會攝政王府陸陸續續進出一批又一批太醫。

舒若卿在何落軒身旁嚇怕了,拉著何落軒的手,不敢放開。

丫鬟回到碧水閣彙報給謝寧兒,“小姐所料不假,王爺毒發了。”

“何落軒,舒若卿親手端給你的毒藥,味道是否會好些。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謝寧兒瘋狂笑著。

在何落塵幫著找神醫時,謝寧兒帶著丫鬟和璇兒,將整個碧水閣澆滿了燃油,她要帶著何璇在火中葬身。

丫鬟道,“我跟著小姐一起從不後悔,可是為什麼要帶上璇兒呢?”

“我若死了,還有何人善待她,還不如與我共死!”謝寧兒點燃了碧水閣。

待何落軒和舒若卿趕到時,謝寧兒的丫鬟正抱著何璇衝了出來。“寧兒呢?”

“小姐,她還在裡面呢。”

何落軒衝進了碧水閣,謝寧兒已被強煙燻的昏迷,“寧兒,寧兒。”

謝寧兒被何落軒拍醒,就要帶著她走,謝寧兒卻不肯動,“我不走,我要留在這。我突然明白了,不是我們之間多了舒若卿,是你和舒若卿之間多了一個我。”

“寧兒,你要幹什麼?走,我帶你出去。”

“我要和碧水閣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要離開你,我要你永遠記住我。”

木樁掉了下來,何落軒想抱著謝寧兒走,謝寧兒卻將他推了出去,木樁掉到了她腿上,“別怪我,我只是太愛你了,我累了。走,走啊!”

(16)

謝寧兒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

何落塵幫何落軒找到了醫治他的神醫,舒若卿將帶著他去求醫。

而何落塵娶了芮奴,只因這是舒若卿的心願。

舒若卿想讓他做的,就算不願,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去做,他不捨得舒若卿失望,不捨得她難過。

在他們走的那日,舒若卿去宮中找了何落塵,“阿塵,你也該有皇后了。這些年謝謝你,可是,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你也該為自己想想啦,你是一國之主,不能無後。”

“可是除了你,我誰也不想娶,誰也不想要啊!”何落塵撲入舒若卿懷裡。

“阿塵,為了南溪,你該是成全大義的。算我求你,娶芮奴為後吧。”舒若卿就要拉開何落塵,跪求他。

何落塵緊抱著舒若卿,不肯放開。舒若卿無法動彈,看著他。許久,他道“好。”

喜歡是放肆,愛是剋制。何落塵對舒若卿的愛,何至於此。他用自己的愛,成全舒若卿的情。哪怕自己多不願,就算舒若卿在他心口劃了一道又一道,他也只會舔著傷口說,阿卿要的,我都會做到。

他答應了舒若卿,在她走後,他接連幾日將自己關在房裡,日日飲酒,不肯進食,不肯出來。

“阿卿,我多想再抱抱你。可是你終究不會為我留下。”

在聖旨交給芮奴的那日,他終於走了出來,鬍子拉碴一點也不像平日穩重的君王。

滿身酒氣,像極了民間醉漢,他卻倔強的不肯將盈滿眼眶的淚流下,這便是他最後的執著。

在他封后那日,舒若卿沒有出現,而是在駕馬帶著何落軒去求醫的路上。

那天晚上,他遲遲沒有掀開芮奴的蓋頭,看著一身紅衣,坐在他床頭的芮奴。何落塵終於哭了,他趴在地上,抱著芮奴的紅衣,哭的像個孩子。“阿卿,你好狠,你好狠啊!”

芮奴也蹲下,撫上他的肩。

“這身紅衣是我早就為阿卿備好的,這本該是她的嫁衣啊,可是她卻不肯將她的愛施捨一點給我。芮奴,你知道嗎,我曾經幻想過多少次封后之日的場景。該是,阿卿坐在這個榻上,巧笑嫣然的等我掀開她的蓋頭,和我許著海枯石爛的誓言,為我生一群孩子。我還想著,如果是女兒,多像阿卿一點,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那阿卿上輩子也是屬於我的吧。”

那天晚上,何落塵和芮奴說了好多,徹夜暢談,芮奴安靜的聽著,也不打斷。

這段感情本就是芮奴偷來的,若不是舒若卿的成全,可能她這一輩子只能遠遠地看一眼何落塵。

舒若卿帶著何落軒去了西澤國境外,何落軒雖得到了救治,卻還是在第二年的春天斃了。謝寧兒本就是狠下心要何落軒同歸於盡,毒自當無法全解。

“卿兒,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磨難,我還是撐不住了。等我死後,給我就地掩埋了吧。我喜歡這裡,花草樹木,還有,在這裡的每一天我都無比快樂。沒有攝政王府裡的勾心鬥角,沒有互相傷害的誤會,只有,我愛你,你愛我的誓言。”

“何落軒,你要是敢死,我就敢另嫁,我還要忘了你,你就一個人在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孤獨的投胎轉世吧。”

“那你便再嫁了吧,答應我,替我過完,我未想過的後半生,我會一直在奈何橋等你的。”

舒若卿握著的,何落軒的手慢慢垂下,舒若卿慌了,“我又沒有答應你,你起來啊,何落軒,你這個大壞蛋。”

舒若卿撞向了一旁,“我來找你了,你等等我。”

(大結局)

舒若卿醒來時,一旁座椅上坐了一白衣少年,抱著醫書,靜靜看著。

那是神醫弟子蕭當時,是他救了舒若卿,不眠不休照顧了她三日,舒若卿醒來對他大吼,“蕭當時,你為何要救我,此後我身旁再無一人可陪伴,救我回來讓我飽受磨難嗎?”

“我既是醫,理應救人。”蕭當時也不躁,將醫書放下,給她端來湯藥,放於她眼前。

舒若卿推開,瞪向了蕭當時。

“你該惜命的,有些人想活卻活不了,比如何落軒。又或者,何璇不足一歲,還要你照顧,你願看她成孤兒?”蕭當時見如此,也不急,循序漸進的將話說出來,影響著舒若卿的情緒。

舒若卿垂下了眼眸,“璇兒,她的命不該這樣的。”

“喝吧!”蕭當時將藥再次推到了她面前。

就這樣,舒若卿在蕭當時的安排下,久居在了西澤臨邊的村莊,一晃便是三年。

“當時,三年了,舒姑娘忘不了何公子,你還要等她嗎?”

三年,神醫何嘗看不出蕭當時的心思,偏偏當事人卻都在裝傻,一個裝不知,一個裝不懂。

三年前,舒若卿帶著何落軒求醫,掀開面紗時,蕭當時便被她驚豔,一見傾心。明知何落軒活不久,蕭當時求神醫施針,吊了何落軒三個月的命,就是不想舒若卿傷心。

“等!”

神醫搖了搖頭,“當時,別太執著,西澤國該……”

“師傅,我想再等等。”蕭當時打斷了神醫接下來的話,義正言辭的說道。

回頭,舒若卿不知何時,拉著何璇已然在他身後。“舒姑娘。”

“蕭當時,你喜歡我,是為了我這個人,還是為了我的容貌?”

“舒姑娘何出此言?”

舒若卿將髮簪拿下,劃破了臉頰,“蕭當時,我容顏已毀,你還喜歡我嗎?”

蕭當時就要急忙上前,舒若卿退後幾步。

蕭當時突然笑了,奪過她手中的髮簪,划向自己的手卻被舒若卿握住。“不要。”

他反握著舒若卿的手腕,從懷裡拿出手帕,擦拭她臉上的血,寵溺的看著她,“傻瓜。”

三年,再冷的心也會被融化,舒若卿開啟心扉,“蕭當時,不要負我。”

蕭當時抱起何璇,看向她,“自當是。”

又一年,在舒若卿有孕時,蕭當時將舒若卿帶回了西澤皇宮中。

蕭瑾,字當時,西澤君王。

舒若卿從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在何落塵之後,又一君王能為了自己、除了自己,再未想娶妻。

又三年,舒若卿想過浪跡天涯的日子,蕭瑾義無反顧的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兄長,帶著妻兒遠走。

“蕭瑾,你這個叛徒,你不是答應我,你做皇上,我輔佐你就好了嘛?我還想帶你嫂嫂遍地遊玩呢!”蕭瑾的哥哥對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氣的發瘋,又不得不無奈的接受。

“你可後悔為我放棄江山?”“不悔!”“那我容貌毀了,你可嫌棄?”“娘子最美!”

舒若卿和蕭瑾在江湖鏟奸除惡,一人習醫一人習武,為百姓做盡好事。

江湖都在傳,白衣俠侶恩愛無比,女子臉上雖有疤痕,卻貌美無比。男子可謂是江湖第一美男子,當真般配。

後來,舒若卿去南溪再遇過何落塵,他變得更成熟了,只是再見到舒若卿還是會淚目。他對芮奴很好,像要把剩下沒來得及給舒若卿的所有愛都給了她。芮奴為他生了兩兒一女,算是這些人裡,唯一一個從始至終,得到幸福的人。

他們還去過北澈,雖沒有遇過沈月遲,卻聽說,舒若卿這個名字成了城中不可言談的禁制。

百年後,舒若卿這個存在於南溪北澈西澤,三個國家傳說中的名字,仍被三個國家當做話本子編寫故事中的主人公,一直流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