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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虞翻的生卒年討論,大概能推測虞翻卒於多少年嗎?

作者:由 萌不笑 發表于 文化時間:2022-06-25

回答更新:我特意查了下這張圖,暫未查到出處,不知來源,求題主賜教。我查到的日本書道博物館藏《三國志。吳志。虞翻傳》10行殘卷的圖是這樣的:

關於虞翻的生卒年討論,大概能推測虞翻卒於多少年嗎?

我數了一下,是十行,這降低了後人偽造的機率(這個於1924年出土,現藏於日本,看不到原本,我也不能確定這個圖就一定真實,唉!可惜啊!)。但這十行文字未提到虞翻壽命,所以目前我還是按七十算的。如果您的圖來源可靠,那麼虞翻的卒年,確實要再往後推一推。

嘉禾說主要是孫權後悔,然後虞翻恰好去世。但孫權不一定要立刻後悔。而孫權稱帝時,虞翻自稱耳順,說明229年他60虛歲上下,十年後70的話,應該是239年赤烏二年。若虞翻活了79歲,那虞翻就要死於248年,即赤烏十一年。這個時候孫權再後悔,有點晚,反射弧屬實太長,且與在南十餘年對不上,這已經是二十多年了。

還有一點,248年已涉及兩宮之爭,虞翻這個脾氣不可能不說點什麼。那如果說229年,虞翻並不是六十歲,而是更大呢?虞翻慶賀孫權稱帝的表文,自稱自己耳順之年,出自《虞翻別傳》,此書暫不知何人所作。但有一點,虞家人自己寫的《會稽典錄》,稱虞翻死時,其四子虞汜十六歲,虞汜生於南海,這個應該可信。那虞翻生虞汜時,如果是享年七十,54歲生虞汜,七十九則要63歲生虞汜。

而虞翻有十一個兒子……虞汜下面還有七個弟弟……63到79之間再生七個……我是覺得有點難為老人家……畢竟孫權、曹操、漢武帝,一般也就是生到60出頭就不生了。不是說老了就不行,但再生七個,這個確實有點難。所以目前還是認為70更合理。

下面是我對虞翻生平的記錄:

附子虞容、虞汜、虞聳、虞昺,丁覽、丁覽之子丁固,徐陵、徐陵之子徐平

虞翻字仲翔,會稽餘姚人,零陵太守虞光玄孫。虞光生平輿令虞成,虞成生虞鳳,虞鳳生日南太守虞歆。虞歆字文肅,一說字文繡,歷任郡守,有高尚節操。曹植為東阿王時,東阿之先有三十塊碑,上面銘文多不合實情,曹植把這些碑都毀除,他認為虞歆的碑銘文不虛,唯獨將虞歆的碑存了下來。

PS:根據虞歆生平,可知虞歆可能沒有葬於家鄉,而是葬在了東阿。

虞翻年少時好學,有孤高之氣。他十二歲時,有客人登門等他哥哥,卻跳過了虞翻,虞翻追上此人,給他一封信:

僕(虞翻謙稱)聞選琥珀不選裡面有腐芥的,選磁鐵不願針頭彎的,路過卻不打招呼,難道也是如此!

此人得信而感到驚奇,虞翻由此被人稱道。會稽太守王朗任命虞翻為功曹,後孫策徵會稽,當時虞歆去世,虞翻穿著衰絰(孝服)到王朗府門,王朗要迎戰孫策,虞翻便脫掉喪服入見王朗,勸王朗避孫策鋒芒,王朗不聽,並派虞翻聯絡豫章太守華歆,以共拒孫策。虞翻還沒到豫章,得知王朗已敗於孫策,逃到海上。虞翻星夜追隨王朗,保護王朗。

虞翻本想護送王朗到廣陵,當時傳說有一個神仙叫王方平,王方平說過“有病了就去南嶽找我”,王朗信了這個傳說,便南到會稽東部侯官,侯官長閉城不納王朗,虞翻去說服侯官長,侯官長這才讓王朗入城。接著王朗又想逃到交州,虞翻勸道:“此都是虛妄傳言,交州無南嶽,您又如何投南嶽?”

於是王朗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對虞翻說:“卿有老母在堂,就別跟著我了,回去吧。”於是虞翻回會稽,然後奔喪,孫策又任命虞翻為功曹,待虞翻以交友之禮,並親自拜訪虞翻家。孫策給虞翻寫信:

今日之大業,當與卿共圖之,勿以為我孫策只把你當作郡吏相待。

王朗後也投孫策,又回中原,見《魏卷·王朗傳》。孫策喜歡輕身馳騁遊獵,虞翻諫道:“明府(孫策)用烏集之眾,驅散附之士,皆得其死力效忠,即使漢高帝(劉邦)也不及您。但您輕出微行,隨從都無暇尊敬您,令將士苦之。人君不穩重則無威,故而白龍魚服,困於豫且(白龍下凡,化作魚的樣子,被漁民豫且射中眼睛);白蛇自放,劉季害之(白帝之子變為白蛇,被劉邦所斬,是為“高祖斬白蛇”)。願明府稍加留意。”

孫策說:“君言是也,但我時有所思,端坐不安,想到裨諶草創之計(裨諶是春秋鄭國大夫,他在野外謀劃則能勝,安居城中就想不出主意),因此我才這樣。”

一次孫策征討山越,斬其渠帥,山越餘眾四散奔逃,孫策命全軍分別追擊山越,無人留在自己身邊。孫策單騎與虞翻在山中相遇,虞翻見狀,問孫策其他人呢?孫策大大咧咧地說都去追山越去了,虞翻說:“危事也!”說罷他讓孫策下馬,他說:“此處草木深茂,一旦突發驚急,策馬根本來不及,只能牽著馬,手持弓矢步行。我善用矛,請讓我走在前方探路。”

二人走出林中,到了平原,虞翻勸孫策上馬,孫策問:“卿沒有馬,怎麼辦?”虞翻道:“我步行一日可走二百里,自從從軍以來,全軍沒有跑得過我的,明府試躍馬一奔,看我能不能追得上?”二人就這樣行至大路,遇到孫策軍一鼓吏,孫策便親自吹響鼓吏的號角,孫策的部曲們聽到己方號聲,便都趕回匯合。孫策便帶虞翻在身邊,虞翻隨孫策平定三郡。

孫策破黃祖,回軍欲取豫章,特請虞翻去說降豫章太守華歆,孫策說:“華子魚(華歆)自有名聲,但不是我的敵手,加之聽聞其戰具甚少,若不開門以城池想讓,到時我軍鼓一響,不能不傷百姓,卿便去先給華子魚傳達我的意思。”

虞翻當即奉命到豫章,他換上單衣葛巾,請見華歆。虞翻對華歆說:“僕(虞翻謙辭)聞明府(華歆)與王府君(王朗)齊名於中原,為海內宗師,僕雖身在東陲,也對明府常懷瞻仰。”

華歆說自己不如王朗,虞翻道:“不知豫章精兵,和會稽比如何?”

華歆說那是非常不如,虞翻道:“明府說自己不如王會稽(王朗),那是謙虛之言,但精兵不如會稽,確實如此。討逆將軍(孫策)智略超世,用兵如神,此前他趕走劉揚州(劉繇),為君親眼所見,南定鄙郡(會稽),也為君所知。今明府欲守孤城,算錢糧已知不夠,若不早做打算,追悔莫及。今我大軍已到椒丘,僕現在回去,明日日中不見您,那我們恐怕不會再見了。”

華歆答應投降,虞翻走後,華歆明早出城,派吏迎孫策來豫章。孫策取豫章後,率軍回吳郡,他賞賜將士,大排延宴,論功行賞。他對虞翻說:“我當年又至壽春(孫策第一次投袁術後幫吳景失敗,便再投袁術),見到馬日磾,以及和中原士大夫聚會,他們說東方人雖多才,但可惜學問不博,談話時有不知道的知識。我當時就覺得他們說得不對,卿博學洽聞,故而我之前想派卿到許都見見朝臣,來打他們臉。卿不願去我就派子綱(張紘)去,只怕子綱不能辯得過那幫崽子。”

虞翻道:“我是明府家的寶物,明府卻給別人看,如果他們留我,那明府將失一良佐,因此之前我拒絕。”

孫策笑道:“是呀。我出征時不能在府,卿便再以功曹之職,做我的蕭何,鎮守會稽。”

三天後,孫策派虞翻回會稽,又任命虞翻為富春長。不久孫策遇刺,孫權即位,各長吏都要去奔喪,虞翻道:“恐怕鄰縣山民或生奸變,我們遠離城郭,必致不測。”於是他們留守原地,換喪服為孫策服喪,各縣紛紛效仿,各地因此安寧。孫策的堂兄定武中郎將孫暠不服孫權,他屯於烏程,整帥將士,欲取會稽。會稽郡得知此事,派百姓守城,以待孫權之命,並由虞翻去遊說孫暠。虞翻對孫暠說:“討逆明府(孫策)不享天年,今應由孝廉(孫權)即位統眾。我已與一郡將士環城固守,必將於一朝奮命,為孝廉除害,執事(孫暠)想想吧。”

於是孫暠退兵。後揚州舉虞翻為茂才,漢朝廷召虞翻入朝任侍御史,虞翻都拒絕。司空曹操徵辟虞翻,虞翻拒絕道:“盜蹠欲以餘財玷汙良家百姓嗎?”虞翻著《易注》數卷,他給少府孔融寫信,並把《易注》給孔融看,孔融回信:

我聞延陵季子之理樂,觀我的朋友(虞翻)注的《易》,乃知東南好的事物,不只是會稽的竹箭而已。您又能觀象雲物,察應寒溫,究其禍福,與神合契,可謂能探盡神通者也。

會稽東部都尉張紘又給孔融寫信:

虞仲翔此前頗為論者詆譭,但美玉渾然天成,經過打磨只會更加光彩照人,這些不足以損害他。

孫權任命虞翻為騎都尉,虞翻數次犯顏諫爭,惹得孫權不高興,且虞翻又不能附和世俗,因此多受謗毀,被孫權流放到丹陽涇縣。後呂蒙因謀取關羽,稱病回建業,他以虞翻通醫術為由,請虞翻跟隨自己,也是想借此重新起用虞翻。之後呂蒙舉軍西上,至公安,呂蒙命虞翻說降公安守將士仁,見《季漢卷·士仁附傳》。士仁出降,虞翻說士仁懷詐,呂蒙便帶著士仁到南郡。呂蒙讓士仁到城下,南郡太守麋芳見了,便開城出降。呂蒙還沒進據南郡,便作樂沙上,虞翻對呂蒙說:“如今一心降我者只有麋芳,城中之人豈可盡信,為何不趕快入城,持其關鍵?”

呂蒙當即入城,當時南郡城中有埋伏之計,因虞翻之謀,伏計不得行。關羽敗走麥城,孫權讓虞翻卜筮關羽命運,得兌下坎上、節、五爻變之臨等卦象,虞翻道:“不出兩日,關羽必身首異處。”後果如虞翻之言,孫權道:“卿不及伏羲,也可與東方朔相比。”

關羽此前水淹七軍,擒獲魏將於禁,將於禁囚於南郡。孫權到南郡,命人放了于禁,請于禁來見自己。他日孫權騎馬外出,帶著于禁並排出行,虞翻呵斥于禁道:“你一個降虜,何敢與我君馬首並排!”虞翻想要揮鞭抽于禁,孫權呵止虞翻。後孫權在樓船會宴群臣,于禁聞樂而流涕,虞翻道:“你在這演,是想讓我們放過你嗎?”孫權為此悵然不平。孫權與魏帝曹丕和解,想把于禁放回魏國,虞翻道:“于禁丟了數萬之眾,身為降虜,又不能殉國,北國也有軍法,于禁必然不會如您所願,再被起用。放他回去雖然沒啥損失,但也如同放賊,不如斬之以示三軍,告訴他們這就是人臣有二心的下場。”孫權不聽,後群臣去送別于禁,虞翻對於禁說:“你不要以為我們江東無人,只是我的計謀恰好沒被採用罷了。”于禁雖然被虞翻厭惡,但他仍盛嘆虞翻,曹丕常為虞翻留設一座。”

孫權做了大魏吳王,在歡宴之末,親自起身向群臣一一敬酒,虞翻趴在地上裝醉,不去拿孫權遞來的酒杯,等孫權敬下一個人,虞翻又坐了起來,孫權大怒,拔出寶劍要親手斬了虞翻,在座者無不驚慌,只有大農劉基連忙起身,抱住孫權,勸道:“大王在酒過三爵後親手殺害善士,縱使虞翻有罪,天下又如何知曉?況且大王能容賢蓄眾,故而海內望風來投,今日一朝棄此,可行嗎?”

孫權道:“曹孟德(曹操)尚殺孔文舉(孔融),我如何殺不得虞翻?!”

劉基道:“曹孟德輕害士人,受到天下非議。大王躬行德義,欲與堯、舜比肩,怎麼能去和曹孟德比較呢?”

孫權於是對身邊人說:“從今往後,如果我酒後說要殺人,都不可殺。”

虞翻因此豁免。虞翻曾乘船出行,與麋芳相逢,麋芳船上的人多想令虞翻讓路,其前排的人喊道:“避將軍船!”虞翻厲聲道:“失忠與信,何以事君?傾覆他人(關羽)二城,也能稱為將軍?”麋芳關窗不應,連忙讓路。後虞翻乘車出行,又經過麋芳營,麋芳的門吏關閉營門,令虞翻的車無法透過,虞翻怒道:“該關的時候開,該開的時候關,什麼鬼?”麋芳聽了,面露慚色。

虞翻個性粗疏耿直,數次酒後失態。一次孫權與張昭論及神仙,虞翻指著張昭道:“那都是死人,還說他們是神仙,世上豈有仙人?!”孫權為虞翻的積怒已很多了,便將虞翻流放交州,時年魏黃初二年。

虞翻雖被流放,但仍講學不倦,門徒常數百人。他以典籍自慰,依《易》設象以佔吉凶。他見宋氏註解《太玄經》有很多錯誤,便重新注《太玄注》十四卷,並著《明楊》《釋宋》,來指出宋氏註解的錯誤。他還注《老子》二卷、《論語》十卷、《春秋外傳國語》二十一卷,皆傳於當世。他還注《孝經》,又曾和陸績合著《周易日月變例》六卷(在陸績生前還是去世後不詳,有可能是陸績去世後,虞翻續寫。也有可能虞翻沒被流放前,與陸績合著),又撰《易律歷》一卷,《周易集林律歷》一卷,注京房《周易律歷》一卷。他還有《集》三卷。他說:“自恨疏於臣節,不會獻媚,犯上獲罪,當長沒於海隅,生無可與人共語,死以青蠅為吊(唁)客。若能讓天下中,有一個人為我知己,足以無憾。”

虞翻初注《易經》時,上奏:

臣聞六經之始,莫大於陰陽,是以伏羲仰觀天象而建八卦,觀變動六爻為六十四,以通神明,以比萬物。臣高祖父前零陵太守虞光,對《孟氏易》略有研究,曾祖父前平輿令虞成繼承其業,至臣祖父虞鳳,對《孟氏易》的研究最為詳密。臣父前日南太守虞歆,受學於虞鳳,存的舊書最多,臣家世傳此業,至臣五世。前人注《易》,多咬文嚼字,雖有秘說,但對經文文意研究粗疏。臣生遇世亂,長於軍旅,習經於枹鼓之間,講論於戎馬之上,蒙先師之教誨,按經文立注。又臣郡吏陳桃字夢臣,他與道士相遇,此道士披髮披鹿裘,散佈《易》六爻,他只教給臣三爻,臣乞求他都教給臣,此道士說《易》道在天,三爻足矣。這豈是臣受命,才應知經嗎!臣所覽諸家對《易》的解讀,不離流俗,義不當實,便都改定,以從正理。孔子云“乾元用九而天下治”,聖人南面稱孤,大概也是取自諸離卦,這實在是天子所應協陰陽致麟鳳之道。臣謹子正書副上,願陛下不降罪。

虞翻又上奏:

經之大者,莫過於《易》。自漢初以來,海內英才中讀《易》者,對《易》的解讀粗率不多。至孝靈(漢靈帝)之際,潁川荀諝(荀爽)號稱知《易》,臣讀其注,是超過俗儒們所注。至於他說“西南得朋,東北喪朋”,這與原文意思顛倒,不知其根據何在。孔子嘆《易》道:“知變化之道者,也知神之所為吧!”荀諝將讚美大衍四象列為章首,尤為可笑。又南郡太守馬融有俊才之名,但他對《易》的解讀還不及荀諝。孔子云“可與共學,未可與同道”,馬融豈不如此!像北海鄭玄、南陽宋忠,雖各立注,宋忠稍遜鄭玄,二人皆未入門,作品難以示於世人。

虞翻又上奏,列舉鄭玄註解《尚書》時犯的謬誤:

臣聞周公制禮來區分上下,孔子云“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不同”。故而尊君卑臣,禮中之重。臣伏見徵士(歸隱不仕的高人)北海鄭玄所注《尚書》,《尚書·顧命》原文字意是說周康王執瑁(一種玉器),“瑁”古寫作“冃”,與“同”字類似,鄭玄便誤以為是“同”字,且解讀為酒杯。他又把“洮頮(洗手洗臉)”理解為洗衣,將“洮”字改為“濯”字,以從其歪理(清代學者錢大昭認為“洮”“濯”二字古代常通用,虞翻此處批判鄭玄並不合理)。又大篆中“丣(今天認為是“酉”的異體字,當時指關門的意思)”字讀當為“桺(“柳”的異體字)”,古時“桺”“丣”同字,他卻認為應讀“昧”(虞翻的意思是鄭玄把“丣”誤認為“戼”,“戼”是“卯”的異體字,古語是開門的意思,音與“昧”相近。錢大昭考證後,認為鄭玄沒有誤認)。又“分【上八下八】三苗”一句,“【上八下八】”是古代的“別”字,鄭玄誤認為“北”字,稱北和別一樣。像這樣的,實在可責。《玉人職》雲“天子執瑁以朝諸侯”,鄭玄稱瑁為酒杯;天子洗臉,鄭玄以為浣衣;古篆“丣”字,鄭玄反以為“昧”字。這非常違背不妄談自己不知之事的道理,此數事貽誤莫大,應命學官訂正此三事。又馬融也以為“同”指天下大同,將“金”字改為“銅”字,稱是天子副璽。雖然說的都不對,但也比鄭玄強。但這些如果不訂正,臣死後,這些貽害百世,即使世有智者,也都心懷謙遜,無人上奏將其訂正。又鄭玄所注五經,非常不合理的地方有一百六十七處,不可不改。若放任此通行於學校,傳於將來,臣竊恥之。

虞翻雖被流放,但他不忘國事,常憂五溪蠻夷,認為孫權應派兵征討。虞翻善於發現人才,虞翻未被流放時,縣吏中有丁覽、徐陵二人,當時還沒被人所知。虞翻一見到他們,便與他們友善,他們後來也顯名當時,見下文。虞翻得知孫權登基,上書道:

陛下以明聖之德,舜、禹之孝,應運當期,順天濟物,奉天意,進大統,臣拍手歡舞。臣因罪被棄於兩絕之地,拜賀陛下無門,仰瞻天上宸極(星宿,代指皇帝孫權),且喜且悲。臣伏地深深自省,臣命輕於雀鼠毫釐,罪惡莫大,死不足懲,是陛下昊天無極之量,保臣性命,已有九載。臣本以為自己必死,而頻受陛下赦佑,得以再度偷生。今臣耳順之年(六十歲),想到自己的過錯,便為之憂憤,形容枯悴,發白齒落,雖未能死,自悼終將死去,而不見宮闕百官之富、皇輿金軒之飾,不能仰觀巍巍眾民之謠,旁聽鐘鼓侃然之樂,最終葬身海隅,棄骸絕域,為此不勝悲慨。今聞此大慶,悅以忘罪。

公孫淵派人來歸順孫權,孫權要派人出使遼東,並冊封公孫淵。虞翻認為遼東與江東遠隔大海,就算是遼東人來聯絡,也尚不足取遼東,何況是帶著重金,遠赴遼東求馬,本無益於國事,又怕沒有收穫,想勸諫孫權又不敢,便寫好諫表,給呂岱看。呂岱沒有交給孫權,而後來虞翻的舊人將此事告訴了孫權,孫權又將虞翻流放到蒼梧猛陵。而孫權果然一無所獲,他悔不聽虞翻之言。赤烏二年,孫權下令:

趙簡子稱諸君之唯唯,不如周舍之諤諤(趙簡子的臣子周舍好直諫,周舍死後,群臣再無人直諫)。虞翻亮直,善於盡言,國之周舍也。此前讓虞翻在此,必能阻止朕有此舉。

孫權命人到交州打聽虞翻訊息,如果虞翻還活著,就用船把他送回都城,如果已經去世,就將他的靈柩送回故里,並封他的兒子們為官。虞翻此時剛剛去世,他已在交州待了十九年,享年七十歲。孫權將虞翻歸葬於虞氏舊墓,虞翻的妻兒也都得以回京。虞翻生前曾登上緒山,眺望山下城池,他告誡子孫道:“你們可留居江北,如此後世祿位當過於我,雖然名聲不及我,但會世代興旺。留居江南,則後世必不昌。”會稽虞氏此後也一直活躍於歷朝歷代。

虞翻十一子,長子虞容字伯安,虞翻曾為虞容的婚事給弟弟寫信:

我的長子虞容該娶媳婦了,但他父親如此,又有誰願意嫁給他?只希望從小戶中找,能生孩子就夠了。天賜福於人,不在於其舊族如何。楊雄那麼有才,也不姓孔。芝草無根,醴泉無源頭。家聖(舜)受禪(堯舜禪讓),而其父頑劣母囂張,如果成才與血緣有關,那虞家世代都該是傻子。

虞容生三子,虞翻又曾寫信:

我的幾個兒子都像奴僕一樣笨,伯安就很笨,而其他兒子還趕不上,我是有兒無子呀。伯安的三個兒子,老大阿思像他爸爸一樣笨,阿思兩個弟弟倒是像個人。這裡離日南遠,孩子恐怕就像那的甘蔗,只有頭才是薄的(近二十年沒吃過甘蔗了,查了一下說是甘蔗根部最甜,但我記得甘蔗頭更易食用,虞翻這裡的意思大致是說越後出生的孩子越聰明吧)。

四子虞汜字世洪,是虞翻最知名的兒子。他生於南海,虞翻去世,他得以回鄉,時年十六。孫綝廢孫亮,迎立琅邪王孫休。孫休還沒到,孫綝想入宮圖謀不軌,並召百官會議,百官皆惶怖失色,只有唯唯諾諾。虞汜道:“明公身為國之伊尹、周公,居將相之位,享廢立之威,上安宗廟,下惠百姓,全民雀躍,自以為伊尹、霍光再現。今琅邪王還沒到,您卻想入宮,如此群臣將搖盪不安,人人疑惑,這不是永葆忠孝,揚名後世之舉。”

孫綝聞言不悅,終立孫休。孫休初即位,將虞汜從選曹郎改任散騎中常侍。後來虞汜做了監軍使者,建衡元年,受命攻打交阯。建衡三年,虞汜因討扶嚴有功,被孫皓封為交州刺史、冠軍將軍、餘姚侯,不久虞汜病故。

尋卒。

五子虞忠見《戚主傳》。

六子虞聳字世龍,他清虛無慾,進退以禮,任越騎校尉。後又先後任廷尉、湘東太守,在職清廉。吳亡,虞聳任河間相,河間王(當是司馬顒)素聞虞聳之名,對他厚加禮敬,虞聳卻總抽身離開,旨在做個小透明。當時王岐反駁虞聳,認為高士必要傑出,虞聳給族子虞察寫信:

世之取士,從來只看資歷出身,且因成敗論英雄,此我所以嘆息者也。

虞聳厭惡俗世喪祭無度,他的弟弟虞昺去世,他僅祭以少牢和酒飯而已,當時虞氏一族都遵行此法。虞聳著有《穹天論》,其族孫虞喜著有《安天論》,虞喜弟弟虞預著有《晉書》和《會稽典錄》,二人《晉書》都有傳。虞喜、虞預之父即虞察,在吳國曾任徵虜將軍。

八子虞昺字世文,少有倜儻之志,仕黃門郎。他因才思敏捷,擅長對議,得朝廷賞識,被破格提拔為尚書、侍中,又曾任廷尉。晉軍來伐,孫皓命虞昺持節,都督武昌已上諸軍事。虞昺先上還節蓋印綬,然後降晉。他在晉朝任濟陰太守,在當地抑強扶弱,甚立威風。

虞翻還曾給人寫信:

我一小兒年已四歲,看起來似乎可以成為聰哲之人。雖然蝦米生不出鯉魚,但這孩子像個人,我想為他求門親事,不知道找誰,君幫我問問,別怪老痴(虞翻謙稱)吹這孩子。

不知此子為虞翻几子。

丁覽字孝連,會稽山陰人。他八歲喪父,又出身寒門,但他清身立行,用心不苟,將財產推給從弟,因義讓被人稱道。他後來出任會稽功曹、代理始平長。他精微潔淨,門無雜賓,受到孫權的深深看中。孫權還沒來及提拔他,他便病故,孫權很是痛惜,便提拔其門戶。

丁覽之子丁密字子賤,後為避滕密名諱,改名丁固。丁固在襁褓中時,闞澤一見而異之,說丁固長大後必能位至公輔。丁固年少喪父,獨與母居,家貧守約,對母親做到精神上的孝敬。丁固的族弟也是孤兒,又貧弱,丁固與他同寒共溫。虞翻給丁固的同僚寫信:

丁子賤節慾好德,繼承其父遺風。若能讓野無遺賢,這樣最好,此人非常不錯。君子的後人中,惟此君為嘉。

丁固後歷任顯位,永安年間任左御史大夫。孫皓即位,提拔丁固為司徒。十八年前,丁固時任尚書,他夢到肚子上長了一棵松樹,便對人說:“‘松’拆開看就是‘十八公’,十八年後,難道我會位列三公嗎?”後果如所夢。孫皓荒淫無道,丁固與陸凱、孟宗同心憂國,後去世,享年七十六歲。

其子丁彌字欽遠,在晉朝官至梁州刺史。丁彌之子丁潭,《晉書》有傳。

徐陵字元大,會稽太末人。他後來歷任三縣長,被三縣稱讚,升任零陵太守。當時孫權想提拔他至列卿之位,故而虞翻寫信稱“元大受上卿之遇,晉國的叔向也不及今日”,對徐陵如此看重。徐陵去世,他的僮客、田地或被侵奪,駱統為徐陵家上訴,請求給徐陵家的待遇與丁覽、卜清(疑為卜靜)等一樣,孫權同意。

徐陵之子徐平字伯先,他還是孩子時便知名,虞翻很喜歡他,屢次讚歎他。諸葛恪出任丹陽太守,討山越,他認為徐平有威重思慮,可為自己效力,請徐平做丹陽郡丞,但諸葛恪待徐平甚薄。徐平漸漸升任武昌左部督,他待人接物傾盡誠意,部下士卒皆為徐平盡力。

諸葛恪輔政,待徐平更加疏離,他被殺後,其子諸葛建逃亡,被徐平部曲所獲,但徐平不計前嫌,放了諸葛建。徐平家兩位出嫁的女眷迴歸徐家,徐平對她們的敬奉之情過厚。徐平的情義敦厚諸如此類。

標簽: 虞翻  孫權  孫策  會稽  丁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