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嚇壞賈母

作者：由子曰無解發表于文化時間：2019-04-02

林黛玉與賈寶玉原定前生，情深似海，但礙於封建禮教，總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然而，情深如此總會有忘情的時刻。元宵家宴眾目睽睽之下，林黛玉因為一個出格的舉動，嚇得賈母、王熙鳳都坐不住了。

第54回。

元宵節賈母家宴，外眷僅李嬸、薛姨媽母女等人，繼賈珍、賈璉斟酒後，賈寶玉也要了一壺暖酒，也從李嬸薛姨媽斟起斟酒一圈。賈母高興，便說：“他小，讓他斟去，大家倒要幹過這杯。”又吩咐寶玉連姐姐、妹妹的酒也要斟滿，也讓全部把酒乾掉。

寶玉聽說，答應著，一一按次斟了。至黛玉前，偏他不飲，拿起杯來，放在寶玉唇上邊，寶玉一氣飲幹。黛玉笑說：“多謝。”

林黛玉大概是太忘情了。眾目睽睽之下，二人的行為顯然過於親密了，賈母見狀立馬不淡定了，因擔心李嬸、薛姨媽誤解，以及家下婆子藉機生事，恰恰女先兒說書上壽，賈母借題發揮，及時開了一場化解危機的公關釋出會，為寶黛二人的出格言行善後。這就是著名的《掰謊記》。

那日，女先兒講的是部新書《鳳求鸞》。

故事概況如下：兩朝宰輔的公子王熙鳳，進京趕考，夜宿世交鄉紳李員外家，見到李府小姐雛鸞。

女先兒剛開了個頭便被賈母攔住，賈母不僅猜出故事的套路與結局，並藉此為由發表了一段長篇大論。賈母的講解可比那段《鳳求鸞》的書精彩多了。

這些書都是一個套子，左不過是些佳人才子，最沒趣兒。把人家女兒說的那樣壞，還說是佳人，編的連影兒也沒有了。開口都是書香門第，父親不是尚書就是宰相，生一個小姐必是愛如珍寶。這小姐必是通文知禮，無所不曉，竟是個絕代佳人。只一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來，父母也忘了，書禮也忘了，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是佳人？便是滿腹文章，做出這些事來，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滿腹文章去作賊，難道那王法就說他是才子，就不入賊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編書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說是世宦書香大家小姐都知禮讀書，連夫人都知書識禮，便是告老還家，自然這樣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麼這些書上，凡有這樣的事，就只小姐和緊跟的一個丫鬟？你們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麼的，可是前言不答後語？

賈母這段論述的主題及中心思想總是遭遇各種誤讀，有人說是暗中批評黛玉，有的說是影視寶釵。這兩種理解都與賈母的初衷背道而馳。事實上，現場的人都聽懂了賈母的弦外之音。

眾人聽了，都笑說：“老太太這一說，是謊都批出來了。”

賈母批的是類似故事的荒誕與無稽。賈母開門見山，指出這些書都是一個套路，那種竊玉偷香的故事橋段不僅沒趣兒，且是都是“那編書的”“自己塞了自己的嘴”的話。然後，賈母指出其中的邏輯漏洞：這些世家小姐奶媽丫鬟婆子一群，根本沒有青年男女單獨幽會的機會。

賈母這段話，批的是“謊”。什麼“謊”，名義上是批判那些才子佳人幽會的故事荒謬不堪，無法自圓其說，而實際上是呵斥那些汙穢貴族世家公子小姐的醜惡謠言。而賈母久經世間百態，她見到了黛玉寶玉的出格之舉，便預想到了可能因此產生的汙穢言論，賈母今日批謊，就是警告在場的那些親戚丫鬟婆子們，不要借題發揮編造謠言。

賈母生怕批謊不夠明顯，又再次展開。

這有個原故：編這樣書的，有一等妒人家富貴，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編出來汙穢人家。再一等，他自己看了這些書看魔了，他也想一個佳人，所以編了出來取樂。何嘗他知道那世宦讀書家的道理！別說他那書上那些世宦書禮大家，如今眼下真的，拿我們這中等人家說起，也沒有這樣的事，別說是那些大家子。可知是謅掉了下巴的話。所以我們從不許說這些書，丫頭們也不懂這些話。這幾年我老了，他們姊妹們住的遠，我偶然悶了，說幾句聽聽，他們一來，就忙歇了。

賈母一面深扒那些雜書謠言的編造者的險惡用心，又一面引申到自家，澄清我們這樣的書香世家斷不會發生類似的事。可以說，賈母的意圖非常明顯，她的這篇言論完全是為寶黛的不當言行洗白。

賈母的潛臺詞大致是：我的兩個心肝寶貝，雖然親密，但是你們不要多想，更不要因此編造緋聞謠言，寶玉、黛玉都是奶媽丫鬟婆子各一屋子，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不堪的事。你們都不要惡意揣測抵毀！假若有什麼不當言論，都會居心不良的人純心汙衊。

李嬸和薛姨媽等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賈母的深意。所以也都附和著笑說：

“這正是大家的規矩，連我們家也沒這些雜話給孩子們聽見。”

精明的王熙鳳也悄打起了配合。

她把賈母這一段話總結為“掰謊記”，又明確故事發生在“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時”，指向寶黛飲酒的劇情無疑了。

而藉助薛姨媽的話，王熙鳳更不惜把自己拉下泥潭。

王熙鳳說道：

外頭的只有一位珍大爺。我們還是論哥哥妹妹，從小一處淘氣了這麼大。這幾年如今因做了親，我如今立了多少規矩了。便不是從小的兄妹，便以叔伯論，那《二十四孝》上”斑衣戲彩“他們不能來“戲彩”引老祖宗笑一笑，我這裡好容易引的老祖宗笑了一笑，多吃了一點東西。大家喜歡，都該謝我才是，難受反笑話我不成？

王熙鳳現身說法，把自己和賈珍自幼兄妹相稱、不避嫌疑的往事搬出來，無非就是比擬賈寶玉、林黛玉親密無間的現狀。她與賈珍是清白的，也反證了黛玉寶玉也是清白的。

賈府那些不得志的奴才們最會編造謠言汙穢主子。

賈母深知賈府奴才的嘴臉，以及謠言的殺傷力。林黛玉眾目睽睽之下的“出格”言行，讓她如臨大敵，所以及時發表了那一大篇言論，目的就是想要堵住悠悠眾口，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