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當前的位置:首頁 > 文化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也許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吧。

作者:由 Lana 發表于 文化時間:2019-04-11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女人要好好活著,咬牙活下去,哪怕什麼都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別人,不然你的男人就會跟情敵在你還活著的身體燃起的火光前接吻,他為你流的淚,也會滴落在她的臉上。

政府官員,美少婦,上岸小姐,精明商人,還有一個長歪了的孩子。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組合。而故事發生在廣州,和發生在別的地方有什麼不同。

婁燁的廣州,有裙襬隨著腳步聲的節奏上下飄揚,女人的臉上是油汗浸染之下些微發膩的妝容。說來就來的雨,淋溼帶著秘密出走的寶島惡之花。面對熱情的群眾,講道理時說普通話,講情懷時是白話,查了一下,扮演者張老師是韶關人。妻子從未露面過的已婚商人,為了另一個她打架不要命,也把她當作工具和玩具,卻在她的眼皮下和白月光生了一個孩子,而他的“家室”,被他保護得好好的,沒有在這個修羅場中出現過一絲存在感,他愛這個也愛那個,實際上兩個都負了。畸形家庭和紙醉金迷中長大的女孩,有著醫學院出身的媽媽和身居高官的爸爸,又有疼愛她的成功商人叔叔,卻只有從那個煙花女子身上得到了愛和溫暖,而這個與她相愛相惜的阿姨,又被命運的齒輪所絞殺。成年後她揹負著秘密和扭曲的愛戀,她對她看到的這一切,又會做出怎樣的註釋和解讀。

小諾戴上粉色假髮,把那個道貌岸然內底虛透的父親推下高樓,我想她應該是懷著某種彷彿未經開化的樸素情感去殺人:我愛雲阿姨,你欺負雲阿姨,我要殺了你;我愛雲阿姨,雲阿姨不在了,我要雲阿姨,我自己變成雲阿姨,多麼完美的三段論閉環。孩子的世界那麼簡單,加上行動力和充沛的情感,就會變得殘忍又極端。

城中村是這樣的,踢球的孩子又叫又鬧,晾不完的衣服,抽不盡的溼氣,摸不到的陽光。城中村七拐八彎的巷子,好似這個城市的血管,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支撐著生命的基礎像小獸一樣生猛又世俗的年輕人,則是這個城市新鮮奔流的動脈血,矛盾浮出水面,城市血壓飆升,警察要帶了盾牌和催淚瓦斯才可以跟他們聊聊人生。

林慧說,開服裝店那段時間最快樂。是,體力勞動和瑜伽讓身體充實有力,似乎一切都好,也好像暴風雨前詭異的平靜。婚禮上摔了一跤,有人說暗示日後磕磕絆絆的生活,我想只是因為她不愛他,所以婚禮漫不經心,注意力不集中。薛定諤的精神病半真半假,或許無人有權界定精神病和正常人的界限。而在我看來,自從連阿雲死後,她就不再“正常”了,她沒理由不害怕,既然能死一個,就會死下一個,誰知道接替連阿雲的功能的會不會是她甚至小諾,高度參與了姜紫成的遊戲的她,會不會有一天也被推出來擋槍,或者默默無聲地消失掉。事情變壞的閘門開啟,就不可能再關上,恐懼是心裡的蟑螂,有一絲冒頭,就意味著上千倍的顫抖一觸即發。

而連阿雲這個女人,從一無所有,到一無所有。

煙花女子個個是人精,她委身夜總會,不會想不到人老珠黃謝幕走人的那天,於是她順勢抱上姜紫成的大腿,跳出了膠皮團。而她所擁有的姜紫成,也只有初見時為她衝冠一怒的驚豔了,如果悲觀一點說,那次鬥毆也不是為她,是雄性野獸爭奪獵物的虛榮心,恐怕殘忍到她也不敢細想。

風飄碎絮,雨打孤萍。這條路走上來的女人,哪個沒有幾個G的血淚史。她跟他,她陪他,許多年,她心裡記著帳,也記著感情。感情沒了,她和他做生意;生意做到要翻臉了,她還有孩子;孩子沒了,她只剩了一條命,於是就拼命。她帶著硬碟出走,那是姓姜的起高樓宴賓客的根基,大概是想要姜紫成給她一個安心:要麼你求我回來,我只當我們還有感情,這條路我還可以咬牙走下去;要麼你給我四成股份,或許不一定不能討價還價,但不再年輕的異地漂泊的女人,總要得到點什麼。詭異的是那把剪刀,林慧如果有隨身攜帶銳器的習慣,她在擔心什麼;如果是接到姜紫成的訊息出門前臨時帶上的,她又想幹什麼。點燃連阿雲的是他,掩面流淚嘆息的,也是他。

南方有妙人,廣州有妖氣。一樣是搵食度日,偏偏這裡來了就回不去。看完電影是十點多,對於廣州來說遠遠不到安睡的時候。總有明亮喧鬧的大排檔小館子,也總有喝醉的人含混不清地唱發音詭異的廣東歌,忘詞的部分哼哼唧唧帶過;有的很大聲地看抖音,發出真誠的笑聲和驚歎;有的把維他檸檬茶的空瓶子遠遠丟在垃圾箱腳下,一聲悶響。恆大幹脆利落地進了球,大學城男生宿舍樓被歡樂的嘶吼聲淹沒。

小蠻腰作為顏值擔當要補美容覺,早早熄燈,一睡睡到下一個天黑,早上上班看到她一身青白安安靜靜,紋理走勢好像一個巨大的麥克風。到了晚上她璀璨變幻,光彩奪目,偶爾發發廣告,賺點脂粉錢。珠江新城的高樓大廈裡,有一片堅固的水泥花園,這就是著名的冼村,拆都不知道怎麼拆。風中那朵雨做的雲,就是從這裡飄出來的。辦公樓裡,衣著整齊的白領,國粵英三種語言無縫切換,像一臺用咖啡和沙拉維持的機器,燒完美好青春換半世安穩,卻也忘了多久沒有睡一次自然醒;開摩托的中年男人抽廉價煙講更廉價的笑話,雲吞店裡講散裝普通話的男孩下班也會喝口茶,深深撥出一口壓抑了一天的悶氣,開啟手機和家人影片,男孩還要養自己的男孩。苦歸苦,卻總覺得有意思,有希望。

這個城市,充滿了煙火氣,充滿了掙扎生存的喘息,充滿了慾望爆裂的聲音。命運與命運,人性與人性絞纏在一起,千絲萬縷,千頭萬緒。人人都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才走到了今天,但如果重來一次,還是一樣。錢,權,色,氣,放下了是四大皆空,放不下是輾轉求生。

這個齒輪不會停下,哪怕已經血跡斑斑,鏽蝕如斯。

這個世界也不會改變,哪怕我們已經筋疲力盡,至死方休。

標簽: 阿姨  姜紫成  這個  孩子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