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宮女遇到七夕節——杜牧《秋夕》淺析

秋夕杜牧 （唐）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寒暑易節，迴圈往復，從節氣來看，時屬秋季矣。而且，不幾天中國的情人節——“七夕”就到了，那麼就給大家說一說與這個節有關的一首詩，即晚唐詩人杜牧的七絕《秋夕》。題目“秋夕”，意即秋天的夜晚。有的版本題目直接就是《七夕》，是寫“七夕節”這個特定的夜晚。這首詩的結構，有點特別。一般來說，絕句的前兩句寫景或敘事，後兩句議論或抒情。如王維《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又如杜牧《赤壁》，“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但杜牧的這首絕句不一樣，前後兩聯是平行的。前兩句都是描繪“景”，後一句描述“動作”。我們具體來看。開頭兩句，“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這頭一句，雖只有七個字，其資訊量卻很大。“銀燭秋光”，暗示時間和季節。“畫屏”交代了地點在室內，而且也暗示主人公身處富貴之地。更重要的是這一切，還烘托出當時的氣氛。什麼氣氛？當你讀到“銀燭秋光冷畫屏”時，有沒有一種“冷颼颼”的感覺？多少有點吧。你看“銀”“秋”“冷”，這三個字眼，不都透出“冷”意嗎？蠟燭，是“銀”色的，是冷色調；“秋”，不僅暗示了季節，也寫出了蠟燭在夜晚散發出清冷的光；而且這清冷的光照在繪有圖畫的屏風上，使之也顯得冷冷清清的。無疑，這室內“其境過清，不可久居”。主人公必然要走出室外。“輕羅小扇撲流螢”，你看主人公就出來了。主人公什麼身份？宮女。何以見得？從“輕羅小扇”可知，這是“宮女”的標配。“羅”，是一種很輕很細的絲織品，非農家小戶能所有。而且大家要知道，“扇”在古詩詞裡往往含有被“遺棄”的意思，因為扇子到了秋天，就會被棄置一旁。也就是說這主人公是一位失寵的宮女，那她夜晚只有銀燭相伴，孤寂難耐，只好到室外消遣，就不足為奇了。怎麼消遣？“撲流螢”。你要注意，詩人寫宮女的這個動作，用的不是“戲”，不是“捉”，而是“撲”字。這個字，動作的幅度是比較大的，是有力量和速度的，這裡面應該含有一種“惱怒”的情緒、“發洩”的情緒。再看後一聯，“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天階”，指皇宮中的石階，進一步印證了宮女的身份。宮女“撲流螢”時間久了，疲倦了，就坐在了石階上歇息。這時候夜色漸深，涼意漸濃，石階冰涼如水，理當歸宮就寢才是。然而宮女卻“坐看牽牛織女星”，她痴痴地望著銀河邊上的牽牛星和織女星。“坐看”有的版本上是“臥看”，都可通。你要注意了，天上的星星何止千萬，宮女為何獨望“牽牛織女星”呢？這一天是什麼日子？是七夕節呀，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日子。今晚牛郎織女能相會，聊解相思之苦，傾吐相思之情，可我呢？這一細節裡，藏著宮女多少幽怨，多少孤寂，多少悲苦啊！你要說，既然如此悲苦，何不回到室內。可是回到室內見到的，仍然是“銀燭秋光冷畫屏”的一片淒冷！這就是失意宮女無法排遣的幽怨和悲悽的命運！在這字裡行間，詩人寄予了宮女無限的同情。當宮女遇到七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