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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花與小橘貓

作者:由 喬言祺 發表于 收藏時間:2022-10-28

----------身邊有溫暖的人, 心裡有想念的人, 前方有想要到達的地方

(一)

這是一張少年的照片,看上去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整齊的中山裝,身姿挺拔,面容英俊。

瘦削的面龐和微微抿起的嘴角顯得氣質很溫潤,高高的鼻樑、劍眉星目又頗讓人感到有一種英氣隱藏在眉宇之間。

“這是誰啊?”哥哥從小琪身後把腦袋湊過來問。

小琪站在奶奶掀蓋式老木箱旁凝視著手裡的這張照片已經十多分鐘了。

突然聽到有人出聲不由地嚇得身體一哆嗦,哥哥輕“呀”了一聲,忙用手拍撫她的後背,

和哥哥差了一個頭的小琪站在地上任由哥哥拍著,有點兒懵地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是在這個箱子裡的那本《了凡四訓》裡翻到的。”

“奇怪,這是誰呢?還是黑白的老照片,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也沒聽奶奶提起過。”

哥哥拿過照片,翻過來複過去地看。

這時小琪不盯著照片看了,卻把哥哥仔仔細細打量了起來。

“你以前也沒有在這箱子裡看過嗎?你不是沒有事就翻奶奶這個箱子嗎?媽媽說了這個箱子可是黃花梨的,要好好保護。“

哥哥一連串地說了好多,也不見小琪答話,抬眼一瞧,發現小琪正在以一種考究的神情盯著自己看。

“哥哥,我覺得你和照片上的人很像啊。”

哥哥長得眉清目潤,看起來比照片上的人要小几歲。但整個的輪廓和氣質確很有相似之處。

哥哥聽了小琪的話,愣了一下,但隨即瞥見敞開的木箱蓋時不由地大喊起來:“你把你的娃娃和玩具都塞在箱子裡做什麼?!”

“噓————-悄悄點兒,別這麼大聲。奶奶在箱子裡藏了很多我也不知道的寶貝啊!看看裡面還有什麼。”

小琪說著頭又鑽進了箱子裡窸窸窣窣地翻箱倒櫃。除了以往見到的奶奶用的布料,針線和幾本舊書以外,果不其然又有了收穫。這回是在一個大鐵盒子裡發現了幾副畫。

“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小琪顯寶似的揚著手裡幾張紙給哥哥看。

“嗯?是水墨畫的小驢,你這又是從那裡翻出來的?”

哥哥接過來仔細地看。宣紙上畫的小毛驢畫神態天真無邪,象小孩子一樣充滿童趣又可愛。

“今年的雨水可真多啊!”一個慈祥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原來是奶奶回來了。

奶奶走進屋裡來收起傘,手裡拿著一把剛從自家小菜園裡摘得溼漉漉、深綠色的香菜。

奶奶今年雖然已經八十歲了,但耳聰目明,齊耳稀疏的花白頭髮一絲不苟向後梳著,一身青褂乾淨利落,面龐慈善、和藹可親。

“小琪,你們倆在做什麼呢?”奶奶看到兩個人站在箱子邊嘀嘀咕咕的,不明就理地問。

小琪手裡拿著的畫和敞開的箱子蓋被哥哥給擋住了,奶奶可能沒有看到。

“奶奶,我把小時候你給我做的布老虎,還有一些以前的玩過的毛絨玩具放到這個老箱子裡。

因為媽媽總是連個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把我的玩具拿去送人了,放在這個地方媽媽一定想不到!哈哈!我真是聰明呀!”。

小琪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得意。

“哦?你不是不怎麼喜歡那些布老虎嗎?說要布娃娃,還給你做了一個布娃娃。”奶奶不解地問道。

小琪小的時候,每天都摟著奶奶睡覺。

奶奶有時不在,就要哥哥坐在床旁邊的書桌上看書,摟著哥哥的一隻胳膊睡覺。

後來有一次哥哥參加全國書畫大賽得獎了,去外地參加頒獎典禮時給小琪買了個黃毛小獅子,小琪就摟著黃毛小獅子睡。

奶奶又用絨面布和棉花給小琪做了一個大餅臉的布娃娃,小琪就枕著布娃娃、摟著小獅子。

等到了爸爸媽媽家裡,爸爸媽媽給小琪買了好些玩具。小琪還是左手拉著大餅臉娃娃,右手牽著黃毛小獅子。

奶奶在退休之前是小學美術老師,而且奶奶手工布藝也是一等一的棒,是市級的非遺傳承人。經常給小琪和哥哥做些布玩具。

上幼兒園的時候,在六一兒童節表演舞蹈穿的、象櫻桃小丸子一樣款式的小紅裙,還有小書包。。。。。都是奶奶裁剪縫製的。

小琪穿戴著去幼兒園小朋友們都很羨慕,後來上了小學,才漸漸地由媽媽買衣服穿。

“就算是不玩了,那也是我的玩具,誰也不給 ,而且是奶奶做的,再說偶爾看看還挺好玩兒的。”

小琪把還沒有放進箱子的布老虎從椅子上重新拿在手裡仔細端詳,很小的時候看它們眼睛瞪得象銅鈴,有些害怕。

現在長大了,再把一直壓箱底的它們翻出來看看還挺可愛,

每一隻都那麼威武逼真、活靈活現的。

“好吧,放裡就放裡吧,我要做飯了,箱子別給翻亂了就行。”奶奶說完就去廚房了。

“沒有,奶奶,我沒有亂翻。”小琪撒了個謊。哥哥用手指捅捅小琪示意趕快把照片和畫放回去。

兩個人手忙腳亂地開啟木箱蓋,依舊是小琪腦袋和半個身子都探進老木箱裡把東西放好。

今天的晚飯好豐盛啊!有熗土豆絲,蒜香排骨,西紅柿炒雞蛋,還有一條尾巴翹得高高的、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魚。

吃過了晚飯,小琪收拾桌子,哥哥洗了碗,哥哥提議去街心公園溜達一圈。小琪和奶奶也都贊同。

一家三口走出自家兩層小樓院牆的時候,小琪看到葫蘆的藤蔓爬過了紅磚的牆頭,一個小圓葫蘆沉甸甸的、被奶奶編的小草墊安安穩穩地裹住了,墊趴在牆頭上。

自從哥哥給小琪在電腦上看了《葫蘆娃》的動畫片後,小琪就對葫蘆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情。總覺得它們每個裡面都好象長著一個小孩子,即想敲一敲,又害怕會驚擾到它們。

聽奶奶說,家裡的房子翻蓋了兩次。從最初的平房改建成瓦房,

現在呢,是一幢有著紅磚圍牆、淡黃色屋體,風格素雅精緻的二層小樓房,結構簡單質樸,又溫暖。這是做設計的爸爸設計的。

這裡是奶奶從小就住著的老屋,而這個小鎮也是奶奶從小長大的地方。從前是一個小村莊,因為山好,水也好,建成了一個帶點兒歐化風格的旅遊開發小鎮。

晚飯花與小橘貓

圖片來自網路,侵刪

自從爺爺走後,爸爸和媽媽怕奶奶一個人在這裡住寂寞,讓到市內一起住,但奶奶堅持不肯,說只要還能動,房子還沒有讓動遷,就在這裡一天。

一開始小琪和哥哥是在市內上學的。小琪今年上小學四年級,哥哥上初二,可是爸爸媽媽太忙,也沒有時間管他們,小琪放學沒有人接,回家也沒有人照顧。

而奶奶家的小鎮自從開發後進駐了不少外國企業,教育資源、中小學也建得很好。

正所謂一張空白的紙好畫圖,中學和小學都是緊挨著的。

這樣,哥哥放學後就可以順道接小琪一起回家了。奶奶在鎮上也不寂寞,還能有個照應。

後來經全家人商議,索性就把哥哥和小琪轉到了鎮上上學。

每個星期天,爸爸媽媽從市內趕到奶奶家團聚。對於這樣的安排,哥哥和小琪真是舉雙手雙腳表示贊同。

媽媽說這下可好,放羊了。小琪問哥哥,什麼叫放羊了。哥哥說就是沒有人管了的意思。

每天放學後,在回家途中有個街心花園,倆個人都會在這裡玩一會兒才回家。回到家正好趕上奶奶做好飯,就可以吃飯了。

今天哥哥說作業多,還是回家先做完作業,有時間再回來玩兒,所以才吃完晚飯出來了。

花園裡有秋千,高低梅花樁,平衡木,攀巖和滑梯。小琪最喜歡讓哥哥推著自己盪鞦韆了。

但兩個人都喜歡的地方是梧桐樹下的兩個長筒水泥管道,水泥管道外面畫著動畫大熊,還有多拉A夢的圖案。

這個好地方是有一次在放學途中下起了小雨,倆個人沒帶傘,跑到街心公園才發現的,當時就躲到了水泥管道里面避雨,從此以後這個地方就成了兩個人的秘密基地。

晚飯花與小橘貓

今天哥哥和小琪拉著奶奶到了街心公園,兩個人想去那個大熊水泥管道里玩兒(哥哥在路上說想在那裡畫畫)。

但剛走到入口處,就發現居然有貓兒捷足先登了。

是一隻鼻子上有蝴蝶斑漂亮的玳瑁貓媽媽帶著一隻睡眼惺鬆的小橘貓兒,看起來好象剛滿月,只有一點點大,毛茸茸的。

小橘貓依偎著媽媽窩在裡面。

在這個街心公園的角落裡,幾乎每天都能遇到小貓咪。

一半是因為這附近的人們友善,經常給流浪貓餵食,另一半是當然是因為哥哥的招貓體質了。

在這公園裡有一對純白,藍眼睛的情侶貓喜歡趴在繡球花叢裡。還看到過狸貓、玳瑁貓,奶牛貓。但象這樣一隻貓媽媽帶著一隻毛茸茸、剛出生不久的小可愛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好漂亮的貓媽媽啊!好可愛的小貓兒!”小琪拍手說。這下可把一大一小的兩隻貓兒嚇著了,貓媽媽帶著小橘貓從管道里跑了出去。

“哥哥,我們快跟上去!”

“別跟的那麼緊,它們會跑沒影兒的。我們慢慢在後面跟著,看它們到哪裡去。”小琪和哥哥一直跟著它們,發現它們在公園裡的一處小木屋旁停了下來。

哥哥說:“小琪你先在這裡,我看這附近有沒有賣貓糧的。”小琪乖乖地說好。蹲了下來看小橘貓和貓媽媽。

貓媽媽看到只剩下了小琪一個人好象不那麼害怕了,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溫柔地蹭小琪的褲腿,用漂亮的蝴蝶斑小鼻子輕輕嗅著聞小琪的手。

小橘貓看到媽媽都不害怕這個陌生人,也跑過來跟在媽媽屁股後面,圍在小琪的身邊。

哈哈!小琪一隻手一隻貓,揉著兩隻貓心裡別提多滿足了。

這時哥哥也拿著兩盒貓罐頭回來了。剛開啟蓋子,兩隻貓就迫不及待地湊上去, 一頭扎進罐頭盒裡,呼哧呼哧地大口吃起來,看起來真的是餓壞了。

“你看貓媽媽都瘦骨嶙峋的。”小琪聽了哥哥的話,這時才發覺漂亮的貓媽媽實在是太瘦了,肚子都深深地癟了下去。

小橘貓只吃了三分之一的貓罐頭就飽了,不再吃了。貓媽媽把自己的貓罐頭全吃了。吃飽了的小橘貓和媽媽在花叢中玩起了捉尾巴、和躲貓貓的遊戲。

哥哥把小橘貓吃剩了的罐頭移到小木屋旁的一大叢紫紅色的花兒旁邊,留著給它們以後吃。

紫紅色的花有點兒象喇叭花,卻不象喇叭花會爬高,在傍晚散發著淡淡的馨香。

“原來這個公園裡也種著這個花啊?”小琪從花的葉子中摘下一顆象小地雷一樣黑色的種子遞給從後面不緊不慢趕過來的奶奶。

“晚飯花也叫粉豆花。“ “為什麼叫晚飯花啊?”

奶奶愛美,喜歡花,經常在房前屋後種不少各種各樣的花。一到春夏季裡小院裡就花團錦簇的。

小琪記得這種花每年奶奶都會在家裡的小菜園牆邊種上簇簇擁擁,整整齊齊的兩排。

小琪和哥哥非常喜歡摘它的花兒和葉子里長的黑色小豆兒玩兒,至於它叫什麼名字卻從來沒有費心過。

“這個黑色的小豆是花的種子,因為它一般在傍晚五六點左右開花,這個時候正是家家戶戶做晚飯的時候。所以叫晚飯花。”

“花兒在這個時候開啟花瓣、散發出香氣,好象是在告訴大家該回家吃飯了。”

奶奶接過來花的種子把它放在自己的圍兜裡,耐心地給小琪解釋。

“對!每天我和哥哥放學回家的時候就能看到它開花,喇叭花是每天上學的時候開花。真是好神奇的花啊!“

”那我們以後每天也在晚飯花開的時候來餵它們好不好?”小琪期待地轉向哥哥問。

“這樣的話我們的零花錢就要省著用了,有些零食就不能買了。”哥哥這時接過話茬說。

”好吧!就用我們的零用錢給小貓買貓糧!”小琪非常慷慨地說。

“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叫什麼呢?”

”叫小不點兒?“ ”嗯,不好“ ”那叫————-“ “好象也不太適合,嗯——-不如就叫小橘豆吧。”小琪咬了半天嘴唇,絞盡腦汁想出一個自己覺得還不錯的名字。

“你這個名字起得真是隨意!”哥哥帶著些嘲弄的口吻評價著小琪起的名字。

“哼!不會比小二這個名字更隨意。”小琪不滿地向哥哥皺皺鼻子,很象小野貓在虛張聲勢兇陌生人一樣。

哥哥曾經養過一隻暹羅貓,後來跟著一隻母貓跑了。

就他那隻象蹭了一臉鍋底灰的小貓兒,當時哥哥一拍腦門兒就起名叫小二。

看到小琪這樣揶揄自己,哥哥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把頭轉到旁邊偷偷的捂嘴笑,象只小老鼠。

(二)

從公園回到家後,奶奶找到針線坐在窗邊旁的椅子上,拿起哥哥穿破的襪子,給哥哥縫襪子。

“同樣一起買的一樣的襪子,小橋穿的襪子只要一天,大拇腳指頭前尖就會出洞,小琪穿了好久還是好好的。”奶奶微笑著說。

小琪正在看著一本童話書,回過頭插嘴說:“因為哥哥是男孩子。”

“你比你哥哥還好動,那是因為小橋的大拇腳指頭是翹起來的,老是頂破襪子,而你的腳指頭是平的。”奶奶總結說。

月兒彎彎,從沒有拉上窗簾的玻璃窗偷偷向屋裡瞧了瞧,

只見哥哥穿著白色襯衫,藍色牛仔褲、舒服地倚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本字貼,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兩隻光著的腳搭在一隻椅子上搖晃。

這樣月亮就正好瞧見了他的兩個大拇腳指頭,也預設似的抿了抿嘴。

小琪放下手中的童話書,趴到奶奶的右邊。

小琪很喜歡這樣趴在奶奶身邊,看奶奶飛針走線。一針一線來回穿梭 ,手舞翻花,平靜而富足。

但奶奶不讓小琪坐在奶奶左邊,因為奶奶是個左撇子,左手拿針,怕在飛針走線的時候扎到小琪。

人們常說用左手的人更加心靈手巧,這話一點也不假。奶奶左手拿針,針隨心動,不管做什麼東西都是形到神至。

聽爸爸說奶奶自幼跟隨自己的媽媽、姥姥學習女工。奶奶小的時候常常把媽媽做衣服剩下的布頭攢起來做些小玩藝兒,久而久之就練就了一手好的做布藝品絕活兒。

奶奶做手工,先是構思成圖,用筆畫在紙上,然後剪出小樣,依照紙樣在布匹上裁剪,最後完全靠手工縫製成各種布藝製品。

奶奶常常說,當做成一件手工的時候,就是最高興的時候,生活中的煩惱都拋到九宵雲外了。

象小時候為了哄小琪和哥哥做了布偶老虎,布娃娃玩具。還有在節日裡做的各種布藝小動物,桃子,綵球,小荷包等花花綠綠的小飾品。

奶奶把這些小飾品掛在家裡的門上,牆上,窗戶上,連一個大大的櫃子裡也掛滿了。

奶奶做的小荷包裡還會塞上些中草藥,即能驅蟲,又散發著清香,美觀吉祥,同時還有保健的作用。

在做針線活兒時,奶奶用完了一股線,往往喜歡喊小琪來給穿針引線,對於這份活計,小琪很是樂意。

給奶奶穿完針總會得一句誇讚:“還是小孩子眼睛好使喚,一下子就穿上去了。”

微風從開著的明淨的玻璃窗悄悄地溜進來,吹拂著奶奶額前的幾縷銀髮。

多麼靜謐而安寧的夜晚啊!小琪託著下巴趴在床上看奶奶飛針走線,不知不覺地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奶奶家的旁邊是姨奶家,姨奶是奶奶的一個遠房表姐。

姨奶家也是一幢兩層的小樓房,但院子裡常年堆得滿滿當當的,都是姨奶撿來的破爛。

把好好的一幢新蓋的樓房弄得象倉庫似的。對此她的兒媳婦很有怨言,但因為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回來不了幾次也就任由她了。

週末的時候,姨奶會去早市擺攤賣些針頭線腦的小東西,還有一些自己做的手工布藝品,如:套袖 圍裙 布包,鞋墊等。節日裡也跟奶奶做些應景的節日小掛件賣。

平日裡還開著一個小賣鋪。小時候哥哥和小琪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姨奶家的小賣鋪了,常常往姨奶家跑,甚至說叫奶奶也開一個就好了。

姨奶有一個孫女和一個孫子。孫女比小琪和哥哥大很多,已經在外地上大學了。

孫子叫小軒,年齡和他倆相仿。三個人經常在一起爬山下河,玩滑板捉迷藏,在一起玩得可好了。今年才上的市內高中,住校。一般隔一週能回來一次。

晚飯花與小橘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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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週日的中午,小琪在屋裡寫作業,看到奶奶和姨奶一起從屋外走進來。姨奶剛從早市上回來,推著自己的手推車。非要給奶奶介紹一個新玩意兒。小琪湊過去一看,原來是給奶奶拿了一個穿針器。

“這個可方便了,比你自己穿針好用多了。在早市上我賣那些針頭線腦的,數這個賣得最好了。”

“不用,我自己還能引針,再說還有小琪幫我呢。”

你看你還不服老,這個引針器我教你用,你看是這樣————-”

小琪湊上去看了看說:“一點兒也不麻煩,我最喜歡給奶奶穿針了。”

“喲!小琪,你可真乖,不過如果你上學去了,或回到你媽媽家怎麼辦?那你奶奶穿針不就費勁了嗎?”

“我不會回媽媽家去,我要永遠和奶奶在一起。”

“看看,這從小奶奶帶大的就是不一樣,我那孫女可就沒有那麼貼心嘍,只有逢年過節才來一次電話。”

“那孩子不是上大學嘛?孩子大了,就總想往外走,都是這樣。”

“我長大了也要和奶奶在一起。”

“好!好!我們小琪永遠和奶奶在一起,天天到姨奶家來玩兒。好了,我該回去做飯了,還沒做飯呢!今天我的大孫子要回來。可得多做幾個菜。”

“小軒哥要回來?”

“是呀,上個週末功課緊沒回來,這個週末才回來。”

“等吃完飯,讓小軒哥過來玩兒。”小軒哥比哥哥大三歲,人很風趣,和小琪一樣活潑好動。小琪和哥哥都喜歡和他玩兒。

“好,他也最喜歡和你們倆兄妹玩了。”

果然剛吃過晚飯,小軒哥就來了。哥哥問小軒哥高中的課程學習怎麼樣,小琪則關心大上個星期和他說好的那個泥人兒有沒有給帶來。

幾個人閒聊了一會兒,小軒哥教小琪捏泥人,哥哥則回到自己的書桌旁學習。

一開始小琪和小軒哥嘻嘻哈哈地捏泥人,哥哥一個人怡然自得地在書桌上學習,大家相安無事。但過了一會兒,好動的小琪就坐不住了。

而且她聽到本來在書桌前安安靜靜學習的哥哥一會兒輕聲壓抑地笑,一會兒又激動的握緊拳頭差點砸桌子的時候就更好奇了。

哥哥到底在做什麼?小軒哥也同樣好奇,兩個人一前一後湊了上去。原來哥哥正在看一封信,仔細一打聽才知道。

哥哥很喜歡畫畫,給一位很喜歡水墨畫大師的工作室寫了一封信。本來只是一個孩子對偶像的崇拜之情,沒想到大師卻親自給哥哥回信了。

這年頭寫信的本來就極少,能得到大師本人親自回信更加不可思議了,所以哥哥才樂得手舞足蹈的。

可是當兩個人提出也想看看這封信的內容的時候,哥哥卻敝帚自珍了起來,不肯給兩個人看。還說:“你們倆又不喜歡畫畫,又不是你們偶像,有什麼好看的?”

“不是我們的偶像,我們也想看看裡面都寫了什麼呀!”

“對呀,我們也想看看!”

“想看看呀,想看看!” “要看看呀,要看看!”兩個人象猴子一樣在哥哥身邊上竄下跳、探頭探腦地嬉笑,想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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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卻一改平時好說話、好商量的作風,左躲右閃不肯給看,後來乾脆直接把信收了起來,放到了自己的抽屜裡。兩個人討了個沒趣,老大不高興。

但很快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就找到了新的好玩的東西,就把這事兒忘到腦後了。

第二天是週六,哥哥去學畫畫不在家。小琪坐在哥哥的書桌旁吃西紅柿,突然想起那天哥哥不給小琪和小軒哥看的信,真的想看看寫的是什麼啊!趁著哥哥不在,正好可以看個究竟。

開啟哥哥的抽屜,哈哈!果然信還在!小琪迫不急待地開啟信,打算好好地讀讀。

開啟信小琪一下子被在信末尾處畫的一個簡筆畫小毛驢給吸引住了,小毛驢稚拙質樸,純真親切。

真可愛!小琪忍不住用手摸那信上畫的小驢。這時候小琪忘了,自己手裡還拿著西紅柿吃著呢,嗷嗚一口咬下去,一股西紅柿汁噴到了信紙上。

“哎呀!”小琪慌張的趕緊用手給擦,結果越擦髒的面積越大。

正在這個時候,不巧了,哥哥從屋外回來了,看到小琪拿出了信,就想要一把奪過去,那知小琪拽得太緊,信一下子撕成了兩半。“你在幹什麼?!”哥哥忍不住衝小琪吼了起來。

小琪一看哥哥的臉色,就知道壞了,心裡很忐忑。但哥哥從來都沒有這樣兇過,小琪也很生氣。於是就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嘴硬說:“不就是一封信嗎?只是髒了一點兒,再說是你撕碎的。”

看到小琪無所謂態度, 哥哥氣憤地衝出屋子,跑到外面去了。

這樣一直到了晚上,哥哥都沒有回來。小琪依偎在奶奶的膝頭,有些愁眉苦臉,說哥哥很莫名其妙。

奶奶在屋裡也大概聽了兩兄妹的爭吵,奶奶溫和地說起這封信對哥哥是多少重要。

那封信對哥哥而言是精神力量,是哥哥心中最珍惜的東西。“這回我幫不了你了。”末了奶奶奶說

小琪終於明白了那封信對哥哥的重要性,心裡很後悔,想著也許哥哥以後都不會再和自己一起玩兒了。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奶奶把哥哥喊回來,但他漠然地坐在桌子邊,瞧也不瞧小琪。小琪本來想向哥哥說對不起,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沒有了勇氣。

哥哥三兩口扒完了碗裡的飯,就回自己的屋裡了,奶奶示意小琪先不要去打擾哥哥,等過一陣子就好了。小琪覺得今天晚飯都沒有了滋味,不知道都吃了些什麼。

第二天,哥哥情緒還是很低落的樣子。到了晚上,說自己學校有事,讓奶奶接小琪回家,結果奶奶接小琪回到家裡都快到七點了,哥哥還沒有回來。“你哥哥哪裡去了?我給他打電話也不接。”

奶奶把飯菜都擺在了飯桌上,今天的飯菜可真香啊!奶奶做了糖醋排骨,肉沫茄子,黃瓜雞蛋花生米。

可是小琪往對面的位置瞅瞅,哥哥沒有回來,心裡很懊悔,也沒有了胃口。

坐在桌子邊幫奶奶用盤子把飯菜都蓋上別涼了,等哥哥回家吃飯。

眼看指標快指向了七點半,奶奶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小琪跳下椅子自告奮勇地說:“我去找哥哥!”

“哎!等等小琪,你知道你哥哥在哪裡嗎?”奶奶在小琪身後追著問。小琪回答一聲”知道“就一陣風似的跑出了院子。

小琪知道這回哥哥是真的生氣了。哥哥一生氣或是受了委屈就喜歡躲起來。

小時候有一次被媽媽說了,還鑽進了奶奶掛滿紅色、黃色和各種彩色布藝作品的櫃子裡。

躲在長長的一串串小粽子、紅色招財進寶中國結,和綵球的後面。

奶奶把這些小布藝作品用 一根根紅線串在一起,掛在櫃子裡就象門簾一樣。

也是一直都到了快吃晚飯的時候也不見人影,大家誰都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只有小琪知道哥哥是躲在櫃子裡了。小琪扒拉開這些掛得滿滿當當的象門簾一樣的小物件兒,叫哥哥出來吃飯,哥哥就給擋上。

小琪那時稱哥哥是“躲在櫃子裡簾子後面的人。“

這回小琪當然也能猜到哥哥躲在哪裡。

小琪一口氣跑到街心公園,等跑到大熊水泥管道旁探頭往裡面一看,果然!哥哥真的在這裡!

聽到有人來,哥哥迅速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到是小琪。又轉過頭去生悶氣。小琪貓著腰慢慢地走進去,小心翼翼和哥哥挨坐在一起。

還好哥哥沒有走開。但還是氣鼓鼓的樣子。撅個嘴也不理小琪。

小琪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一張畫,規規矩矩地坐在哥哥旁邊自己看。過了一會兒,

“哇,長得好象啊!”小琪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完後又把畫舉到哥哥的臉旁對照比量說:“真的好象啊!”

哥哥終於忍不住斜眼瞅小琪手裡的畫,想看看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嗯???哥哥定睛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天小琪從木箱子裡翻出來的水墨畫的小驢。

哥哥睜大眼睛看看小琪,看看水墨畫小驢;

看看小琪,看看水墨畫小驢,意思是自己和小驢哪裡象啦?

“你看,”小琪指著水墨畫小驢說,“小撅嘴驢!”

哥哥一看!有些舊的白宣紙上畫著的小驢確實是一幅委屈巴巴的樣子。那神情還真是象極了自己。

終於再也繃不住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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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要不理我。”小琪帶著點小討好說,本來哥哥對她的弄髒信的行為十分生氣,但看到小琪這回態度誠懇,不禁一下子就消了氣。

但馬上又儘量擺出一幅嚴肅的面孔,以免小琪好了傷疤忘了疼,以後還會再犯。

“好了,好了,哥哥笑了,不生氣了,以後我再也不亂翻你的東西了。”小琪用兩隻手把著哥哥的胳膊搖。“你還說,這副畫是怎麼回事?怎麼沒有給奶奶放回去?”

“那天奶奶來的時候,只來得及把照片放了回去,這張畫忘了放回去。哥哥和小驢長得真像啊。”小琪把畫放在書包上仔細地看著說。

“你才和驢長得像呢,媽媽說我長得象媽媽。”

“那我就是長得象爸爸嘍?”小琪抬起頭問哥哥。“嗯——可能吧。”哥哥瞅著小琪橢圓小臉無奈地說。“不過這張畫畫得真好,到底是誰畫的呢?”

”當然就是奶奶畫的嘍,奶奶以前不就是美術老師嗎?”“可是從來沒有看到奶奶畫水墨畫啊,我也是在外面學的水墨畫。“

“嗯————哥哥快看!這畫的旁邊有字!”小琪象發現新大陸喊到。“我看看。”哥哥稍微移了一下坐的位置,坐到水泥管道口邊,想借著公園裡亮起的燈光看清楚小毛驢畫上面的毛筆字。

小琪馬上靠到哥哥身邊一起看。

哥哥把畫舉高些才看清楚,只見畫的左邊用很清雋的毛筆字寫著“小驢的家鄉在樂合園”,右邊寫著“玩學做悟舍”。

”奇怪,這副畫沒有落款。”哥哥喃喃地說。

隨即很珍惜地小心翼翼把畫卷起來說:“你還是快給奶奶放回去吧,別放在書包里弄壞了。”

“好,晚上我就給放回去,哥哥我們快回家吃飯吧。奶奶還在家裡等著我們呢。”“嗯!”

等兩個人跑回家的時候正看到奶奶就坐在家門口一顆老棗樹下的大圓石磨盤上朝路口張望著。看到兩個人手拉手跑回來,立馬站了起來。

“你這孩子,到那兒也不說一聲。”“奶奶你別說哥哥啦。”“好啦,好啦,不說了。快回家吃飯。”就算奶奶不催促,小琪和哥哥也都餓急了,一步併成兩步地跑到客廳的飯桌旁,準備開飯。

“嗯?奶奶呢?”當兩個人整整齊齊地坐在飯桌旁左等右等卻不見奶奶從院裡進來。

哥哥和小琪又忙跑到街門口看。

原來奶奶還站在大門口,在夜色中向著路口翹盼張望著。

小琪和哥哥不明所以地相互看了一眼。

奶奶家的院門口靠東牆邊有一顆老棗樹和幾顆小棗樹。樹下有一個帶圓孔的早已不用的大石磨盤。

在傍晚的時候,奶奶做好了晚飯後都會站在街門口、或坐在大圓石磨盤上等小琪和哥哥放學回家。

在夏天奶奶還會把針線笸籮帶出來放在大磨盤上,一邊做針線,一邊等小琪和哥哥回家。

小琪和哥哥也很喜歡在大圓石磨盤上爬上爬下,溫暖的夜晚三個人還背靠背坐在上面看星星。

可有好多次小琪奇怪地發現,經常她和哥哥都進屋了,奶奶還時不時地朝路口方向張望,好象是在等著什麼人。

有一次小琪忍不住好奇地問:“奶奶,是有親戚要來我們家嗎?”奶奶聽了小琪話,露出了茫然的眼神,過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說:“哦——-沒有——沒有——是————是有個親戚,————”

對於奶奶自相矛盾的話,讓小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為問不出個所以然,學校每天又有很多新鮮的事物就忘了這茬兒事。

就是覺得每天每當走近家門,遠遠地看到溫暖的燈光,和街門口奶奶等待的身影,都會覺得特別的溫暖。

小琪和哥哥走到奶奶的身邊,三個人的身影在濃濃的夜色裡交叉重疊在一起。

這時街上的燈都亮了起來,奶奶家所在的一條街上人家的燈光也象趕前後腳一樣亮了起來。

夜燈初上,燈光通明,月兒彎彎下的小鎮顯得即安詳又溫暖。

小琪扯了扯奶奶的袖子。“奶奶,回家吃飯吧,爸爸媽媽他們今天不回來。“”哦,好好,走走回家吃飯。“ 奶奶好象剛回過神來,忙迭聲答應小琪說。

回到家後吃完晚飯,小琪和哥哥幫奶奶洗完碗,奶奶照例坐在客廳裡最舒服的一把椅子上做針線活兒。

哥哥就催促小琪把小驢水墨畫給奶奶放回箱子裡,別給弄壞了。小琪禁不住他的催,就說:“好,不過哥哥得幫我掀開那個木箱子的蓋兒,太沉了。我掀不動。“

兩個人說著就悄悄地溜到西廂房,哥哥把梨花木的箱子蓋開啟,小琪鑽到箱子裡找到鐵盒子把畫給放回去。卻又看到了那天在書裡看到夾著的少年的照片,忍不住又拿出來和哥哥評論了一番。

哥哥說可能是那個親戚的老照片,可是卻從來沒有聽到奶奶提起過,還這樣珍視地夾在書本里,真是奇怪。

“好了,你別再擺弄了。一會兒奶奶該過來問了。”哥哥在小琪身後說。

“可是我想問問奶奶這是誰的照片。”小琪說。“你該寫作業了,別再磨嘰了。”

哥哥有時候比奶奶還嘮叨、比老師還嚴厲。小琪只好又鑽回箱子裡,有些不甘心地把照片夾回書裡。

“你怎麼還不出來?”哥哥一隻手扶著箱子蓋兒,看小琪又在箱子裡窸窸窣窣翻個不停,忍不住催促說。

“哥哥,你看,這兒有封信!”

“你怎麼放了畫拿出了照片,放了照片又拿出了什麼信————我看看。”

哥哥終究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過信看了起來。手中原本應該是白色的信封已經變得舊黃了,上有印著藍色的飛機和艦艇圖案。

哥哥把信從裡面掏出來,慢慢開啟邊緣泛黃的信紙,上面有舊黃色摺疊的淺痕,還有黃色的斑點,用藍黑色墨水寫的字很俊秀,但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

小琪踮起腳尖湊到哥哥身邊看,奈何自己剛上小學四年級認識的字有限,而且還夾雜著一些繁體字。

這對從小便練毛筆字的哥哥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是對自己來說,就像天書一樣看不懂。於是便吵著要哥哥念給自己聽。

噓————,哥哥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小琪不要鬧。兩個人默契地在箱子旁蹲下,哥哥小聲地把信念給小琪聽。

“親愛的小妹,很久沒有給你寫信了,你會感到寂寞嗎?

這段時間訓練強度很大,每天都是飛了再準備,準備了再飛,常常累得回到宿舍倒頭就睡。一直沒有倒出空兒來給你寫信。

雖然很勞累,但是精神上卻是非常愉悅的。

就在一個星期前,我剛剛經歷了一個特別重要的時刻,就是第一次放單飛。(放單飛就是自已單獨駕駛飛機,以前都是我在前面,後面還有教官帶飛。)

那天的天氣非常好,碧空萬里,青翠的遠山上有幾朵白雲,我一個人跨入座艙,心中默默回想著動作要領,穩步推杆、飛機爬升,緊接著呼嘯著衝上天空。

當我的小燕子飛機衝破雲宵的那一剎那,一片遼闊澈藍的天空!

那種頓時豁然開朗的心情,文字實在無法表達其萬分之一,該怎麼說呢?就象是長出了翅膀一樣!

我還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等安全著陸後和戰友們圍成一圈抱在一起跳啊,笑啊,唱啊。

一直在停機坪上等候的教官特意走到我跟前,用拳捶了一下我的胸口,意思是“飛得不錯!”

親愛的小妹,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呢?在燈下讀書?還是在幫媽媽做針線活兒?

我很希望你常常給我寫信,告之我你最近的情況,學習上的,生活上的都可以。還有你最近遇到什麼新奇好玩兒的事情也好告訴我。

我每次在上飛機的時候,皮夾克的上衣口袋都裝著最近一封你給我寫的信。

現在我左胸前口袋裡這封信的日期也太久了。

你缺什麼可以告訴我,我寄錢讓媽媽給你買。上次寄回家的錢都收到了吧?我交待了媽媽留出些給你買畫筆,交學費。

我給你看一件好玩兒的東西吧!

我們現在的駐地附近有一個小村莊。

一天傍晚,因為下雨,難得訓練早收隊,我在一處沒有人住的舊屋簷下的牆根邊,居然發現了一叢紫色的晚飯花,一種親切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這是多麼平常的花,但又是多麼的不平常花啊!這是故鄉的花!

這讓我想起了家鄉的傍晚,鳥兒歸巢,在門口的老柳樹枝叉上嘰嘰喳喳,互相訴說一天外出的經歷。

村莊裡家家戶戶炊煙升起,你去街門口幫媽媽抱柴火生火做飯;我去把栓在山坡上吃草的小毛驢牽回家。

每當這時,家裡沿著菜園牆根種著的一排晚飯花就開了。

有紫色的、黃色的、還有一半黃色和一半紫色相間的,簇簇擁擁,熱熱鬧鬧的在院子裡散發著淡淡的馨香。

我偏愛一半是黃色,一半是紫色的晚飯花;你則喜歡用紫色的染指甲。

我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把它夾在筆記本里。

為了免得它跟我四處漂泊、遭受炮火的洗禮,現在隨信寄給你,希望你收到時,它還是完整的吧。

因為時間緊張,先暫且擱筆寫到這裡,以後再談。”

兄 望亭 1951年8月1日

“1951年?!”小琪驚叫。”噓————-,”哥哥捂住了小琪的嘴。”別一驚一乍的。”

“情書! 奶奶的情書!”

“什麼情書!”哥哥輕輕敲了一下小琪的頭說,“你這小腦袋裡一天到晚都想些什麼啊!你沒看到開頭寫的是小妹,落款是兄嘛。”

“兄?那就是奶奶的哥哥嘍?”

“對啊,”哥哥一邊思索著什麼一邊迴應小琪說:“怎麼從來沒有聽到奶奶提起過。”

不過思維跳躍的小琪沒有讓哥哥思考太久,就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那奶奶的哥哥我們叫什麼?”

哥哥這下被問住了,把兩道好看的濃濃的眉皺了起來,手裡拿著泛黃的信封思索著:

難道說是哪個表兄、堂哥嗎?也沒有聽說啊。

好奇怪的信啊,飛行?放單飛?還有1951年?這麼遙遠的時間。

兄 望亭,這個陌生的名字,

對了!還有那張陌生年輕人的照片!難道說他們是一個人?這封信就是會不會就是他寫的?

這樣想著,哥哥馬上越過小琪開啟老箱子,把小琪剛才放進去的照片又拿了出來,緊緊盯著,與信對照著看。

老舊的黑白照片、泛黃的書信、開啟的奶奶老箱子蝴蝶形銅鎖,

象是打開了一把穿越時空的鑰匙,跨過七十年的時間,回到那個久遠的年代。

“我們還是去問問奶奶吧。” 哥哥看了好久,象是下了好大的決定突然大聲地說。

“原來哥哥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呀。”小琪在心裡悄悄地想。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廚房,看到奶奶正在給小琪和哥哥熱牛奶。

“奶奶!我說過我不喜歡喝加糖的牛奶!”

奶奶聽到小琪的喊聲,被嚇了一跳,轉過半身來對小琪小聲說:“也沒有加多少,只加了一小勺。”

“奶奶,我不喜歡牛奶裡放糖,都說過多少次了,你怎麼還放?”小琪愈加不滿地提高聲音說。

俗說話,眾口難調,在一家人裡,哥哥口味重、小琪飲食清淡;哥哥喜歡吃麵、小琪喜歡吃米。哥哥吃飯慢條斯理、細嚼慢嚥;小琪狼吞虎嚥、大快朵頤。

而奶奶則喜歡吃些軟爛的東西。雖說是眾口難調,但奶奶每天換著花樣給小琪和哥哥做菜做飯,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只是有一點不好,每天晚上奶奶都要給小琪和哥哥熱一杯牛奶喝,說有助於睡眠和長高個兒。但奶奶特別喜歡往牛奶里加糖。

重口味的哥哥是不介意的。但小琪有些嬰兒肥,想減肥,就告訴奶奶說不要往裡面放糖。

可是每次奶奶都是嘴上答應,卻悄悄地、偷偷地往牛奶裡放糖。小琪一喝就喝出來了。

而奶奶每次都顯得很委屈的樣子說:“只放了一小勺,我都給你少放了,你放得比你哥哥少多了。”

有一次爸爸回來了,小琪和爸爸說了,爸爸說奶奶是苦日子過來的,在奶奶的小時候糖是頂好的東西。奶奶總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孫子孫女。

這麼一說,小琪就沒有辦法了,只能對奶奶說自己熱牛奶,不用奶奶熱。但奶奶有的時候還會給小琪熱,所以才發生了今天的這一幕。

小琪看到奶奶象是做錯了事、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後悔剛才對奶奶大喊大叫的。

只能默默走過去有些不甘心地把牛奶喝掉。

只是經過了這樣一波小插曲卻把剛才要問的事情給攪黃了。

哥哥端著牛奶一聲不響地回到自己的屋裡,小琪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難得很乖巧地回到自己屋裡學習,沒有再鬧人。

第二天是個週末,天氣晴朗,奶奶一大早就和姨奶去早市了。哥哥在屋裡睡懶覺,太陽都曬屁股了還沒有起來。

小琪自己吃完奶奶給溫在鍋裡的飯後,又惦記起信的事來了。

小琪想把信拿出來,想自己好好看看,就悄悄摸摸地又來到了西廂房,開啟奶奶的老箱子,照例又仔細蒐羅一番,隨手拿起一個鼓鼓囊囊不知包著什麼的藍格手絹小包。

每次小琪鑽進箱子裡翻箱倒櫃幾乎都會被哥哥中途打斷,所以這個手絹裡包的是什麼,小琪還從未開啟看過。

這個手絹包就放在夾著照片的那本《了凡四訓》的書的上面。這次小琪有得是閒暇時間,決定開啟來看一看裡面到底包得是什麼東西硬梆梆的。

手絹包系得很死,小琪差點扣劈了指甲才好不容易解開。

標簽: 小琪  哥哥  奶奶  箱子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