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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編本語文教科書古文簡析——《赤壁賦》

作者:由 蔣昕宇Martin 發表于 收藏時間:2021-04-04

此賦開篇寫景如畫,描繪了一個水天一色、江月輝映的道遙世界。蘇子“樂甚”而歌,客吹洞簫而和。不過,樂中含悲,“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正是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的情感不自覺地自然流露,“歌”既是文中的轉折處,也是主客心靈相通處。歌中的“美人”,乃是作者以隱喻比興之法,隱指賢君明主或美政理想。作者遠離朝廷,依然有憂國憂君之念。洞簫之悲,所傳達出的又何嘗不是作者的心靈之悲?“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既是渲染客的高超的音樂技藝,也從另一個側面把作者隱約的心靈之悲渲染到了極點。

接著,作者以“何為其然也”一句勾連上下,引出了客的回答而客的回答,則又把人生的逼仄與悲哀寫到了極處,進一步申述了對人生之悲的感慨,“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英雄人物”,英雄的功業,終歸寂滅,此為人生之一悲。即使可以逍遙一時,但是生命的短暫,形體的微小,在永恆浩瀚的大自然面前,顯得多麼微不足道,“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此為人生之又一悲。求仙長生,也不過是人生一夢,何況在理性上也知道這是無法也無可能實現的。客的回答,凸顯了人生的悖論與悲涼,不僅對蘇子,實際上也給每個人提出了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人生的意義面對客的人生之悲,作者以“客亦知夫水與月乎”輕輕提起,從“自其變者而觀之”“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兩個方面進行了回答。蘇軾的回答,顯然與他接受了莊子的齊物論和僧肇的物不遷論等思想有關。莊子認為,萬物齊一,“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也”(《莊子·德充符》)。僧肇則認為,動靜不二,“不遷,故雖往而常靜;不住,故雖靜而常往”(《物不遷論》)。東坡以水月之喻對客作出的變與不變的回答,固然是他接受了道、佛思想的結果。但是,蘇軾所作出的此種回答,實際上也是他本人歷經宦海風波和世事滄桑,對人生有了切實體悟之後而作出的智慧表達。人生的悖論與悲涼,不但被他舉重若輕地消解了而且人生的窘迫與侷促,在他的視野中,更出現了無限寬廣的坦途——人生的意義在於歸向自然,這才是人生最好的安頓與最大的意義。在這一答案下面,客對於人生的悲慨之中所暗含的“人生意義安在”這一巨大的疑問,就這樣被蘇軾的回答解決了。在蘇軾看來,在大自然中,在造物者的“無盡藏”中,處處可以得到人生的安頓,此即所謂的清風明月不用一錢買,人生何必拘泥“執於一端”?

如果能夠戒“有”戒“取”,則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就都是造物者的“無盡藏”。人生如寄,是客觀不變的事實,但是如果寄於造物者的“無盡藏”,享用造物者的“無盡藏”,則人生就得到了最大的有,找到了最好的安頓,實現了最大的意義。如果說,客之感慨導向的是人生之悲,指向的是人生價值的“無”,而蘇子的回答,則使得客的“無”發生了反轉,導向了人生的“有”,為人生指出向上一路的境界。明乎此,也就明白了“客喜而笑”的原因。蘇軾的這種思想自然有其積極意義,如果聯絡到作者的逐客生涯,聯絡到作者經歷過的生死之劫,就不難理解蘇軾為何能以種安之若素的圓融心態,坦然面對一切的劫難,始終保持一種“也無風雨也無晴”的人生姿態。該賦正好展示了蘇軾融儒道佛為一體的哲學觀念與人生取向,在流連風物、憑弔歷史這一常見的題材中,蘇軾融入了道佛莊禪的思想,提升了議論說理的哲學高度,使宋代辭賦的文學境界為之一變。特別是作者對客的回答,從哲學的意義上回答了人生如何安頓的問題,該賦的境界由此為之廓大,其體現出的思想“深度”與“厚度”正在於此。即使在今天看來,作者親近自然,不以得失為懷的人生態度,依然具有現實意義。

標簽: 人生  之悲  蘇軾  回答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