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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俗共賞是和諧的嗎?

作者:由 岸舟 發表于 收藏時間:2015-07-30

雅俗共賞這個詞大家經常說,多是針對藝術家及其藝術作品,說他們應該要能夠同時讓有高雅品位的人和有低俗品位的人共同欣賞的。

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這種事是挺難的。那麼“雅俗共賞”很難嗎?其實未必,其實人人都在雅俗共賞當中,只是不知道而已。那些所謂強調一定要“高雅”的人,未必真的知道什麼是高雅。

最近發生一件事特別有意思,清華大學有一個教授批評趙本山,說趙本山二人傳低俗,他的小品也低俗。我覺得這位清華大學的教授缺乏一點基本的常識,什麼叫俗?什麼叫雅?雅俗各自的標準又是什麼呢?

《舌尖上的中國》對雅俗這個詞的解釋特別有意思,雅是什麼,左邊是個牙,右邊是個佳,就是牙尖上的美味佳餚,這是可以給美食家們去評論、評說的。俗是什麼,俗是一個人,一個谷,就是人人都要吃的飯,米,那就是俗了。換句話說很簡單,俗的東西就是大米飯,人人都要吃,雅的東西給少數品位高的人去品品就算了。這兩個字從字意上分析特別簡單,我卻要說,其實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真的雅,也沒有什麼真的俗。

這個問題應該是糾纏我們所有文人雅士們已經糾纏了幾千年了,2000多年前我們就說有陽春白雪、下里巴人。中國古代有歌者唱歌,首先高唱陽春白雪,結果音者寥寥,他覺得這歌不行,忽然又高唱下里巴人。一聽下里巴人這幾個詞都知道,一定是很俗的東西,於是滿城人爭著合唱,極受歡迎。我們就覺得高雅的東西就是那麼討厭嗎,低俗的東西一定那麼受人歡迎嗎?從一方面來講還真是,因為雅,牙尖上的東西本身它就稀少,我們一般品嚐不到,而俗的東西,米飯天天都吃,頓頓都吃,所以人人都喜歡。

但是我又覺得雅和俗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界限,咱們現在所說那個雅,實際上未必真的就雅。舉個簡單的例子講,施特勞斯寫《藍色多瑙河》,《皇帝圓舞曲》大家都知道了,那是非常非常高雅的音樂,是不是?其實根本就不是,當初施特勞斯寫這個音樂的時候,被他的師傅給貶斥認為是極其低俗的,給那些市井匹夫們唱的歌,演奏的音樂,為什麼?那時候有一種跳舞廳文化,普通老百姓一天勞作下來晚上那時候沒有其他娛樂活動,大家都是到歌舞廳裡跳跳舞,大致像我們現在蹦蹦迪一樣,那時候是跳華爾茲,而施特勞斯就是為歌舞廳創作樂曲。而施特勞斯的老師就認為真正的音樂就應該是在教堂裡,是奉獻給上帝的,奉獻給神的音樂。你可以想像,這兩種矛盾如何契合,施特勞斯當時有一句話說得特別有意思。老師,您說的都對,我都承認,可是我得掙飯吃。

很簡單講,在那個時代也是高雅的音樂沒市場,低俗的音樂有市場。換句話說,施特勞斯當時所做的那些樂曲在當時就是低俗的,而到了現在,時過境遷,歷史大浪淘沙,淘汰下來,他老師寫那些高雅的曲子完全不為人所知,而施特勞斯的作品留了下來,經過歷史考驗流傳下來的經典就成了高雅。

咱們回過頭來在說民歌,《山丹丹開花紅豔豔 》、《羊肚子毛巾三道道藍》,這些東西當時都是老百姓的一些民歌了,非常俗,然而現在叫做原生態。不知道怎麼說經過這幾十年的傳唱,現在就成高雅的了。

我記得改革開放初期鄧麗君就是低俗的代表,《美酒加咖啡》,真俗,但是鄧麗君另外一些作品像《無言獨上西樓》、《在水一方》,無論從作曲,從表演都是非常高雅的。周杰倫,《雙截棍》,呼哈呼嘿,俗,但是他的《青花瓷》、《菊花臺》,無論從表現形式,還是從內容,真的非常高雅。你說這東西俗,那什麼東西雅?我們天天看的周杰倫,看的鄧麗君,其實它本身內容就有雅,也有俗的,真是雅俗共賞。一個藝術家不是在那兒自己作不出來真正高雅的,被人們歡迎的東西,卻去指責別人的低俗,我勸你們去看看鄧麗君,去看看周杰倫,他們是怎麼做到雅俗共賞的。

回過頭來,說說趙本山,俗不俗?當然俗了,但是這個俗是人人都吃大米飯,我覺得俗很光榮,很偉大,給人們帶來了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周立波有一句話特別精彩,有人說周立波先生,你是個著名笑星,你覺得你和趙本山先生怎麼比?周立波說了一句特別精彩很有智慧的話,他說我周立波就是上海灘上的一罐糟豆腐,可以給上海灘的老百姓品嚐一下,而趙本山是全國人民的年夜餃子,我覺得這個說法非常了不起,非常形象而且準確。趙本山是成了全中國人民大年三十不可或缺的一盤年夜飯的餃子,我不知道哪個專家有弄出一份特別高雅的東西真正成為我們老百姓大年三十的年夜飯?

一定要說既是高雅的又能成為全中國人民的年夜飯的,我覺得有一個可以算是,就是李煥之寫的《春節序曲》。每到過年過節,大家一定會聽到這首曲子,這首曲子我覺得它寫得非常高雅,演奏是中國頂級的樂團演奏的,頂級的指揮智慧的,確實是登上了中國最高音樂大雅之堂,殿堂級的角色。但是它的曲子從哪兒來,陝北秧歌,來源還是中國民間的這些最俗最俗的音樂元素,因為這些是融入我們中華民族骨子裡血液裡的存在,是我們中華民族對藝術的追求和愛好。

《二泉映月》大家都知道,高雅。演奏西方經典交響樂的大師小澤征爾,他曾經說過這麼句話,《二泉映月》是需要跪著來聽的。說明他對《二泉映月》的尊崇是無以復加的了。

其實《二泉映月》最早開始是瞎子阿炳在街頭一邊拉著,一邊走在蘇州街頭賣唱拉的個曲子,當初中國一個很老的音樂理論家,解放以後第一代,他就聽見了阿炳拉這個曲子,當他聽了這個音樂之後,馬上把瞎子阿炳就請到小旅店來要錄製。當時拉完《二泉映月》之後,他覺得這個曲子太好了,他就問這個曲子你有名字沒有?阿炳說我們就管它叫拉拉調,他說這個名字不雅,你給提個名字。他說在二泉,我們揚州有一個二泉,這個二泉月色挺美,其實阿炳是瞎子,他是看不到,他也不知道,就是別人引導他的,他說你想想那就叫做《二泉映月》。當時我們這個音樂家就說杭州西湖有一個三潭印月,你這個映和它那個映相同了,當時阿炳沒什麼文化,也是聽別人說的,西湖有個三潭印月挺美,就順口說了一個《二泉映月》,就把“印”字改為“映”。我們今天所知道的偉大的高雅的《二泉映月》是這麼來的,拉拉調,你說它是俗呢還是雅呢?

我覺得雅俗是可以共賞的,關鍵你自己有沒有一顆雅俗共賞的心。再奉勸那些自命高雅的高雅之士,不要因為自己吃了兩頓海鮮大餐,就瞧不起吃大米飯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