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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EW BREAKER CIRCA1967

作者:由 雲飛 發表于 書法時間:2021-04-18

文學老師留的作業,目前國內還沒有中文版,自己隨便翻了一下,關於海地 的歷史故事。

如果有翻譯錯誤請務必指出,日常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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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是來殺牧師的。所以他來得很早,特別早,比晚禱還要早整整兩個小時。

太陽還沒落山,他就在一排攤販的旁邊犁地。攤販們沿著他想象中的路邊站成一排,賣各種各樣的東西,從烤花生到香菸。他想把教堂入口一覽無遺,以防萬一有機會在車裡做這件事,而不用走出來弄髒鞋子。

當他發現街上的商人在偷瞄他那笨重的身軀時,他不時地挪動身體,使自己更適合坐在汽車座椅和方向盤之間,他那寬闊的肚子從腰帶上露出來,碰觸變速桿的頂端。

後來,其中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婦女告訴人權人士,“他坐在那裡,就像一頭坐在葫蘆裡的豬。是的,我看著他。我觀察了他很長時間。我想用我蒼老的眼睛嚇唬他。我屬於那個教堂,我不想看到我的牧師死去。”

謠言已經流傳了一段時間,說那個傳教士在高層有敵人。他的浸信會教堂位於洛杉磯最大的,最古老的和最貧窮的社群之一在海地首都,一個社群,一個美國記者描述幾個月前在《生活》雜誌的一篇文章“一個丘陵貧民窟(貧民窟)與鈷的令人羨慕的檢視的太子港港口。”

這座教堂被稱為L ‘Eglise Baptiste des Anges,即天使浸信會教堂,它被印在前門的隔板上。在標誌的上方是耶穌的肖像,骨瘦如柴,一張鏤空的象牙臉,向過路人伸出兩隻瘦弱的手。

這位牧師有一個廣播節目,每週日早上7點在Lumière電臺播出,這樣那些不能去他教堂的人就可以在他們去聖日之前聽他的佈道。謠傳謠言牧師即將遇到的軍隊掌權開始他就開始廣播他的佈道。那些在總統府監視這些事情的人一開始很惱火,後來又被激怒了,因為這位牧師沒有堅持“你在地球上受苦越多,你在天堂的獎賞就越光榮”的信條。廣播佈道,之後闡述了在上午服務,牧師呼籲勇敢的男人和女人的鬼魂在聖經中他打暴君暴君,幾乎死亡。(他妻子六個月前去世後,他就開始增加女人的數量了。)他尊崇王后以斯帖,因為她阻止了對她人民的屠殺;但以理曾馴服獅子,要吞吃他;用石頭打敗歌利亞的大衛;約拿從海獸的腹中爬上來。

“我們要拿我們的牲口怎麼辦呢?”“牧師鼓勵他的追隨者唱讚歌從家裡收音機旁邊,以及從他聖所的純木製的長凳上聖堂。

他喜歡想象整個國家都在尖叫,“我們該拿我們的野獸怎麼辦?”但相反,似乎每個人都在四處走動,竊竊私語著由總統自己寫的經批准的國家祈禱文:“我們的父親,在國家宮殿裡,願你的名字被尊為聖。”願你的旨意行在京城,如同行在各省一樣。給我們這一天我們的新海地和赦免我們反對愛國主義思想,但不原諒那些anti-patriots唾棄我們國家和侵權侵入反對它。讓他們屈服於自己的怨恨。不拯救他們脫離邪惡。”

教會成員的最忠實的廣播聽眾,當他們訪問了在半夜和拖走的質疑酷刑拷問細胞在附近的兵營德薩林軍營,都勇敢地以同樣的方式回答當被問及他們認為傳教士是什麼意思時,他要求,“我們該拿我們的野獸怎麼辦呢?”

“我們是基督徒,”他們會說。“當我們談論野獸時,我們指的是撒旦,魔鬼。”

在漫長的一天結束後,人權人士聚集在酒店的酒吧裡,秘密清點屍體,並打出單倍行距的報告。他們會寫下羊群對這位牧師的忠誠,並指出,“那晚不可能再深入下去了。”這些人不用走多遠就能找到他們的惡魔。他們的魔鬼不是想象出來的;他們是真實的。”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教會成員都同意這位牧師的政治路線。有些人甚至會告訴你,“如果牧師繼續這樣,我就離開教會。”他應該為自己的生活考慮一下。他應該為我們的生活著想。”

在他等待的時候,白天的光線消失了,街頭小販在他周圍交換位置,白天的經紀人回家了,取而代之的是晚上的商人,他們賣炸肉、大蕉和更多的香菸,一直到深夜。在黃昏時分的旅客中,有他穿著牛仔制服的同事。他和他們並不熟,但認出了一些人。他認識的人都喜歡穿制服,儘管他認為他們不應該在這樣的工作中工作。這工作沒有任何微妙之處。他相信,甚至在“制服”到來之前,附近的一些人看到他就已經跑去警告牧師了。他同樣確信,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穿制服的熟人,都不會阻止牧師。從他對牧師名聲的瞭解來看,他肯定牧師會來的,晚禱也會繼續。因為如果他呆在家裡,就意味著魔鬼贏了,他自己的恐懼的惡魔。

傳教士住在不遠的地方。甚至現在,四名探員就站在他簡陋的兩居室房前,等著抓住他,以防他試圖逃跑。不知怎麼的,他覺得很難想象牧師會害怕。也許他對宗教宣傳陷入的太深了。牧師不會像其他人一樣,他告訴自己,他們在最後的幾小時前逮捕陰謀不可能離職離去,跑到信任的朋友或親戚包裹自己的商品和他們的孩子。

在他的作品中有許多方法。他的一些同事在做這樣的任務時,儘量遠離他們長大的社群。其他人則喜歡回到他們的家鄉,住在哪裡的人們拒絕為母親或姐妹服用止咳糖漿的人,使她整晚都在咳血。有些人讓學校老師“消失”,因為老師曾告訴他們,他們的腦袋像騾子一樣,永遠學不會讀書寫字。還有一些人則想報復那些過於自負的女孩,因為她們的名字被喊出來,或者在街上被人噓或吹口哨時從不笑。還有一些人仍然想打敗女孩的父母,因為他們問他們的姓,認為他們的血統不夠顯赫。但他喜歡在他不認識的人身上工作,他可以在他們周圍創造各種邪惡的故事。

例如,在殺死牧師之前,他可以很容易地說服自己,作為天主教徒,他本來就不應該喜歡新教徒。他們沒有跳舞。他們讓婦女穿白衣,用配套的手帕、圍巾或破布矇頭。他們總是談論或歌唱魔鬼,使用聖經的象徵,很容易被誤解。所以殺掉像牧師這樣的人不會讓他內疚太久,不管他在哪裡做。

他可以告訴自己,殺死牧師,實際上就是解放了貝爾艾爾的整個地區,包括男人、女人和孩子,他們都被不停的祈禱和乳白色的衣服洗腦了。他認為,他是在解放他們,從一本詆譭他們,把他們視為奴隸的書,並把他們從告訴他們要服從他們主人的聖經中解放出來。在他父母為慶祝他的第一次聖餐而舉辦的喧鬧派對後不久,他就完全從腦海中清空了這些神聖的文字。他對自己說,隨著他們的牧師走了,貝萊爾的群眾更有可能回到他們祖先的信仰上來,這些信仰是由在中路船身上侷促不安、哭泣、幾乎被悶死的祖先們乘坐著kanntès, nègriers——奴隸船帶過海洋的。

前一天晚上,共和國總統試圖向像他這樣的人以及像牧師這樣的人傳遞痛苦的資訊。總統,通常被稱為君主,在廣播中聽到他宣佈處決19名年輕的宮廷侍衛,總統認為他們背叛了他。以“祖國的革新者”(Renovator of The Fatherland)聞名的總統在廣播中以唱名的方式列出了這些軍官的名字,回答他們每人“缺席”,然後平靜地宣佈,“他們中槍了。”

所以現在來自國家宮殿的每一項命令都是對忠誠的考驗,是對更糟糕事情可能發生的警告。

牧師已經得到了他自己的警告。六個月前,在一個婦女輔助會議上,一位牧師的競爭對手的女兒被收買,將一塊有毒的糖果塞給了牧師的妻子。在他妻子死後,牧師只是把他妻子的屍體運到她的村子裡,埋在她的家族墓地裡。

考慮到傳教士的固執,使他用食指輕拍塞在背脊上的縫隙(Considering the preacher’s stubbornness made him tap his index finger on the tucked away against his spine)。這是一種緊張的習慣,每當他發現自己想得太多,太努力,太長時間時,他都會這樣做。

他一直在考慮離開這種生活,搬到佛羅里達,甚至紐約,讓自己成為那裡新的海地社群的一員,以密切關注那些在邊境發動外派入侵的行動。他可以潛入藝術畫廊,臨時搭建的咖啡館,據說流亡的知識分子會在那裡聚會,喝咖啡,喝朗姆酒,談論革命。他已經開始攢錢開始新生活了,大部分都放在他的後口袋裡,也把一些放在兵營辦公室的一個水泥洞裡,其餘的放在家裡的床墊上的一個袋子裡。但他不能離開,除非他服從命令,證明自己的忠誠,殺死牧師。他把這一切都拋到了腦後,從車窗探出頭來,讓一個正在路燈下學習的男孩給他買包煙。

童年時缺鋅,很久以前就使他無法品嚐酸甜的東西、辣椒、糖果,甚至是他喜歡的五星級朗姆酒。所以他現在吃東西是為了它們的氣味和聲音,而不是它們的味道,他抽著烈性的煙——香濃的紅煙。

他還不到三十歲,可是嗓子已經太沙啞了,他的氣管有時癢得連抓都抓不到。但他離不開煙,雪茄和香菸給他帶來的暫時的雲霧。就像沒有他那五星級的巴班科特一樣,他也無法與兵營裡最聰明的囚犯們一起玩牌或跳棋,一次只喝一杯。

有時在他一對一的拜訪中,他會讓俘虜們相信,如果他們贏了他命令他們玩的危險遊戲,他們就能活下去,這給了他們一線希望,這是他從未在人類眼中看到過的,除了可能是在打鬥中他用手抓住一個人的喉嚨突然壓在他身上擠壓,踢打,咬了他一輩子。

前一天晚上,他夢見在政府倒下後,他打扮成一個修女離開海地。他對自己說,也許這是諸神的徵兆,警告他趕快撤退。他不想等到他老得不能再走的時候。但當牧師接到命令時,他簡直無法拒絕。

男孩回來了,手裡拿著香菸,腋下夾著一本皺巴巴的歷史書。他掏出一疊有自己手那麼大的現金,把零錢中的三古德給了男孩,以紀念他無法否認的過去。

他的父母是擁有土地的農民,他們讓他在一所比利時牧師開辦的學校接受教育,南方甘蔗和香草種植園主的孩子也在這所學校上學,地址是Léogâne。1957年,主權國一號上臺後不久,他的家族就失去了所有的土地,當時一些地方軍官決定要在那裡建造避暑別墅。結果他的父親瘋了,他的母親也不見了。有傳言說,她和她的初戀鄰居坐船去了牙買加,但她選擇不嫁給他,因為他只有一件換洗的衣服,兩雙二手鞋,沒有錢,沒有房子,沒有牲畜,也沒有土地。雖然他父親的命運已經惡化,但他鄰居的命運顯然已經得到了改善,而且由於他和他母親同時消失,相信他母親和他一起私奔似乎是合乎邏輯的。

他19歲的時候,母親離開後,他加入了國家安全志願軍。當志願者來到他的小鎮,用巴士把人們送到首都的總統集會上時,事情就開始了。他們需要有人來聽總統的國旗日演講。人們想回家拿帽子和遮陽帽,但沒有時間了。他們還為他們準備了印有總統名字的帶鑲邊的草帽。那天馬車上有許多嚴肅的面孔,但他不在其中。他要去城裡,在那裡他抬起頭,伸長脖子,可以看到他國家的總統。

那天早上在去首都的路上,他抽了第一根菸,喝了三杯自制的私釀烈酒。一名在集會前試圖麻醉自己的沉默反對者把菸斗和棉衣遞給了他。隨著第一支菸和公眾喝下他現在認為是劣等酒,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成年人。

當他到達這座城市時,他跟隨人群來到了國家宮殿的廣闊草坪上,草坪經過了精心修剪。站在全國最白最大的建築前,他被人類的遊行迷住了。裝飾宮殿梯田的是拿著步槍的男人,他們穿著制服,上面繫著金繩,就像他童年時代的歷史書裡的獨立國父們的照片裡的那些人一樣。最後是總統,他溜到陽臺上,穿著黑色西裝和燕尾服,戴著黑色帽子,腰間明顯繫著a。38步槍。

當他看到總統蒼白的、戴著眼鏡的臉時,他決定再也不回家了。他終於相信了他父親經常重複的宣言:他的兒子永遠不會種地,永遠不會背上揹包,手裡也不會拿著砍刀。

他聽了好幾個小時總統在用純正的法語鼻音讀一本似乎有一百頁的書。整個演講他只記住了幾句話。總統威脅說,如果有人試圖推翻他,海地將出現前所未有的流血事件。土地會從北到南,從東到西燃燒。沒有日出日落,只有一團大火吞噬著天空。他還想起了總統身邊那個身著藍綠色連衣裙、面板黝黑的高個子女人,總統的妻子,她像溪流中飄浮的杜鵑一樣清新活潑,漠然地俯視著人群。他想知道她的裙子下面是否有一把手槍,如果她有,他也不會感到驚訝。在總統講話的整個過程中,他的頭都沒有動。

在演講的第三、第四或第五個小時之後,他發現自己在做夢。他彷彿看見一群長著翅膀的女人在宮殿的圓頂上空盤旋,憤怒的女巫的顏色從肉桂色、蜂蜜色、青銅色、貂皮色到烏黑髮亮,在演講的其餘部分嘶嘶作響。

後來他會對那些最終與他上床的女人中的一個說:“我以為她們是天使,女像柱,也許是站在太陽下的我們每個人的靈魂。”

女人會回答說:“你做不起一個精神上的男人。”

即使他給了他錢,那個男孩仍然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他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五英鎊的鈔票遞給那孩子。他突然想找人作伴,於是他決定和這個男孩聊天。他內心深處希望自己能給那個孩子買一個未來,給所有這樣的孩子買一個未來。也許不是他的未來,不是他的人生道路,而是另一種命運。

“你學什麼?””他問道。

男孩回答說:“歷史。”

他要求男孩為他背誦當天的課文。這個男孩結巴著,顯得很緊張,好像在回憶學校的懲罰,指關節上的統治者,老師因為他沒把功課做對而嚴厲的責罵。

他要求看男孩的手掌,因為您可以透過檢查他的手掌和指節是否有尺子老繭和碎片痕跡,來告訴學生一個學生有多聰明,或者他在課程的記背方面有多好。

這個男孩的手確實很老繭,但這也許不是因為他很笨。可能是因為他的屋子裡沒有適當的光線,或者是因為他的書缺少頁面,或者是因為他沒有機會每天早晨吃早餐。

他又給了男孩五個葫蘆,告訴他走了。現在,關於孩子的命運,他的腦袋裡聚集了太多東西。他看著那個男孩給自己買了一包口香糖和兩支香菸,綠色的Splendides,薄荷醇。這個男孩深深地吸了口氣,並以同等的能力撥出氣,在空中形成了一系列渾濁的環。然後,他買了幾隻山羊肉和油炸的車前草,並與五個年輕的朋友分享,他們也在路燈下四處逛逛,用剃鬚刀削尖鉛筆的筆尖,他們互相背誦課時。

這個男孩後來告訴《世界報》記者,``我們整個下午都看到他坐在那兒。我給他買了香菸。他用錢給了我額外的錢,我買了晚飯和糖果,然後和我的朋友們分享了。”但是那個男孩不會提及他為自己購買的兩支散煙。

隨著煙霧籠罩著他的肺,他透過專注於對一瓶朗姆酒的渴望而試圖忘記這個男孩。他渴望多米諾骨牌,打牌,甜言蜜語,裸露的大腿來回搖動他的手,一些近距離跳舞以及一個女孩用肚臍的尖端擦亮昂貴的皮帶扣。但是所有這一切都必須等到傳教士死了。因此,他看著男孩們從油炸的山羊骨頭中抽出骨髓,直到骨頭像哨子和紫羅蘭一樣吱吱作響,並且他想到了總統講話後他感到多麼飢餓,當時人群被迫尋找回家的路,噹噹天在宮殿中盤旋的眾多牛仔男子中的一個接近他並詢問他是否要加入志願軍民兵時,後來被稱為狼尾獅。他獲得了身份證,靛藍牛仔制服,洪堡帽子,a。38,並有參加所有國家法定假日遊行的特權。

他不喜歡制服。他認為這使他看起來像民間傳說表演中的舞者。因此,他要求穿普通的衣服,當他出現在富商的商店裡,並出示他的志願者會員卡時,他們就會迫切地提供食物給他。他最喜歡對他們說的話是,“我自願保護國家安全。不幸的是,或者幸運的是,這也包括你自己。”

用這些話,餐館給他餵了很多食物,他每天渴望吃幾次,因為他喜歡看著自己的身體像他的力量一樣變得更寬,更肥壯。醫生,他的房東,免費給了他一棟兩層樓房低層的兩個房間。資產階級已婚婦女在他臥室地板上裝滿現金的床墊上與他同睡。所有種姓的處女都來去了。過去看不起他和他的家人的人,好了,現在他們從萊奧甘(Léogâne)一路走來,請他幫個忙。

他們穿著城裡最好的衣服,來到一間昏暗的小辦公室,辦公室是在軍營的一間後牢房裡,他把他自己封閉起來,叫他“中士”、“上校”、“將軍”。有些人甚至褻瀆地尊稱他為“小總統”。

他們說:“已經十天了,因為我兒子被帶走了。”

他們抽泣著說:“我的女兒不見了。” “而且我知道這不是她的意願。”

只要他願意,他只要給萊昂首領寫一封便條就可以解決他們的問題,因為他位於首都,並且會讀寫,因此認為他的地位高於自己。

他每個月去萊奧涅(Léogâne)拜訪他的父親,他的精神錯亂體現在他每週兩次兩次赤裸裸地走到集市上,每個拳頭都緊緊抓住一塊岩石。

有一次,當他在Léogâne的時候,他去和每一個接管了他父親土地的官員談話。他告訴他們所有人,“我們現在都是一樣的,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對我父母做的事。”現在我成了首都的人都來找我的人。閉上嘴巴抓不住蒼蠅,所以我不再多說了。但看你自己。”

這是一段簡單的獨白,雖然沒有讓他收回他們所有的土地,但卻讓他父親得到了他和他父親出生的房子,並暫時停止了向家鄉求情。

他在卡塞恩監獄自己的私人牢房裡接受宗教審判時的表現最終為他在同行中贏得了崇高的聲譽。他為他所在的街區的囚犯提出了最具體力和心理壓力的審判。他現在知道了,他的痛苦來自他最著名的受害者之一、小說家雅克·亞歷克西斯(Jacques Alexis)所寫的,這是這份工作最大的危險。你想去véritable憲兵局。它變得和其他工作一樣了。他喜歡審問囚犯,教他們玩佐和貝齊克的遊戲,當他們輸了就把衣夾釘在耳朵上,贏了就把衣夾拿走,讓他們相信錯誤的勝利會拯救他們的生命。他喜歡用編成麻花的牛皮在他們身上划槳,站在他們噼啪作響的背上,像醉漢在蹦床上跳上跳下,用一塊石頭在他們耳垂後面突出的骨頭上敲來敲去,直到他們聽不見他對他們喊的命令為止。把混凝土塊綁在劍麻繩的末端如果是男人就把他們的睪丸平衡下來如果是女人就把他們的乳房平衡下來。

當他的女人一個囚犯在兵營的一部紀錄片採訪了三十年後她的小餐館在邁阿密海地的小社群,憔悴,佝僂的耄耋老人,據說,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個小時,最後會管理,每個單詞之間的呼吸暫停。她記不起他的名字,甚至也想象不出他現在的樣子,但她發誓她永遠無法把他從腦海中抹去。

我知道他們說‘魚看不到水’,”她會說,“但這個人,他看到水很好。他以前總是叫我的名字。他會湊近我的耳朵,告訴我:‘瓦莉亞,我真的不想unwoman你。瓦莉亞,別讓我unwoman你。瓦莉亞,告訴我你丈夫在哪裡我就不剪你的…我甚至不能用他的方式說。我拒絕像他那樣說。他會傷害你,然後用言語安慰你,然後再傷害你。他以為自己是上帝。”

2

“我瞭解我的上帝,我把自己放在他的手中,”牧師一邊說著,一邊狼吞虎嚥地吃完他的晚餐——四塊多汁的麵包和一杯熱氣騰騰的薑茶。這位牧師穿著他最好的奶油色夾克和馬甲,他通常在星期天穿著這種衣服,系一條紅赭色的條紋領帶。

牧師是一個衣冠楚楚的人,優雅而優雅,儘管他的四肢不成比例地修長,與身體的其他部分顯得有些不平衡。

在他自己設計和製作的長長的紅木餐桌旁,這位牧師被三名執事包圍著,他們試圖說服他取消晚上的禮拜,待在家裡。

“今晚就讓人們來找你吧,”高階執事建議道,他是一名建築工人,兩人都是14歲時就認識了牧師。

“我們可以在這所房子裡舉行儀式,”一個年輕的執事說,萊昂內爾Noël,第三個是他的弟弟,Joël Noël。

自從他開始廣播電臺節目和失去了他的妻子,也許由於他所說的在空氣中,傳教士已經習慣於這種恐懼感情的表現,因此得知安撫他們的最好方法是保持他的冷靜,而引用聖經段落。幾乎就像咒語一樣安撫那些以為可以救他的人。

他們沒有意識到,或者不想承認的是,他已經決定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已經和上帝約定要為他的國家犧牲。再說了,沒有必要逃跑或躲藏。如果當權者真想找到他,他們就能找到。他們可以進入他的房子,把他從浴室裡拖出來,從餐桌上拖出來,從床上拖出來。他們可以找個人毒死他,就像毒死他妻子一樣。

就在前一天晚上,19名宮廷衛隊成員的死刑由總統親自在電臺上宣佈。如果這發生在政府的前盟友身上,抓捕並殺死他會有多難呢?

他夢見過自己的死亡那麼多次,以至於他不再害怕了。他想象自己被從太子港的最高峰推下去,被迫喝一加侖的漂白劑,像聖女貞德一樣被燒死在火刑柱上,像施洗約翰一樣被砍頭。然而,在他所有的夢中,他總是看到自己復活。當他從Mòn Lopital的頂部被拋下時,他長出了翅膀,飛向了雲端。當他被要求喝下一加侖漂白劑時,漂白劑像水一樣穿過他的身體,並透過他的尿液排出。當他被綁在柴火上,撒上點火柴和汽油,然後被點燃時,火焰燒穿了綁他手腕和腳踝的繩子,煙霧弄瞎了他的敵人,他從他們身邊走過而不被發現。當他像施洗者約翰一樣被斬首時,他彎下腰,撿起自己的頭,把它裝回去,就像他是一個塑膠娃娃。

那天晚上在晚餐桌上,正如他在每一個困難的時刻在他的心中他只是一個男孩,已經失去了他年輕的哥哥在海里,當他的妻子去世幾個月之前,他提醒自己自己的個人信條,生活不是你用隱藏的方式來捍衛的,也不是你按照別人的方式平靜地投降的,而是你勇敢地、公開地生活,如果你不得不失去它,你也應該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失去它。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他的《聖經》,那是一本皮面的、繡有字母的書,他把它拍在手掌上,彷彿要把他對走進黑夜的最後一絲疑慮敲掉。

“該做禮拜了,”他撫摸著封面,對執事們說。“我覺得你們三個今晚不應該陪我去教堂。我會獨自行走。”

老執事向上伸展身體,右手伸向牧師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牧師以為他的朋友要打他耳光,或者是在示意他的兒子們,牧師的教子們,去抓住牧師並把他綁起來。但長者所做的只是從牧師肩上解下了一根偏離方向的黑繩子。不過,找到這根繩子似乎只是一個小小的計謀,為的是拖延他們,多掙一分鐘,讓他在屋裡多待一會兒。

牧師用《聖經》輕拍著執事長老放下的手臂,示意他和他的兒子們離開他的道路。

在老人隔壁的某戶人家的客廳裡,一個臨時理髮店裡響起了一首konpa的歌,讚美政府(你領導了我們/你餵飽了我們)。兩個年輕人坐在裡面打牌,一個男孩的頭髮和蝨子被剃光了。牧師向理髮師和男人們揮手,男人們也向他揮手。他們會是他的劊子手嗎?那些他被告知會在街上等著他的人?

一個在理髮店前賣烤玉米的女人對牧師喊道:“牧師,我們今晚過得怎麼樣?”

就像每次她用這種方式問候他時一樣,他點點頭表示他很好,但這次他又多了一步,朝她的方向鞠躬。

然後,傳教士發現了一對年輕夫婦。當他們走向他時,他們的筆記本壓在胸口。妻子正在上秘書課程,而丈夫則正在學習會計。當女孩懷孕時,他們的父母趕緊讓牧師讓他們結婚,但婚禮後不久,她卻流產了。

“你好嗎,牧師?”當他們停下來和他打招呼時,她問道。

“課程進展如何?”牧師問。

“這很難,牧師,”年輕的丈夫回答說。“我們有很多功課要做。這就是為什麼你沒有在工作日的禮拜儀式上看到我們。”

三個執事仍然緊緊地跟在牧師後面。他們現在感到舒服多了,因為每次與牧師的會面都是那麼親切,使他們感到受到了保護。他們也參加了問候,點頭和揮手打招呼。

牧師偶爾僱來給他洗衣熨衣的寡婦攔住了他,問她什麼時候來取下一批衣服。

“牧師,你真不仁慈,”她說。“你總是穿同樣的衣服,所以你不會給我工作。”

牧師笑了笑,然後又去了一個擦鞋人的家。這個人不擦鞋的時候,總是坐在門口的一張矮椅子上望著街道。這名擦鞋人是許多密謀將屋頂上的汙水罐倒在一些志願者頭上的人之一,這些志願者是來逮捕一群在附近的學生中心表演過塞繆爾·貝克特(Samuel Beckett)的《En Attendant Godot》的哲學學生的。

“我們都是天生的瘋子。”牧師這時想起了劇中的那句話。“一些。”

在演出的當晚,志願者們向周圍所有的房屋開槍,但謝天謝地沒有人受傷。

“牧師,你的鞋子今晚看起來有點髒。”擦鞋人把手伸到椅子下面,拿出他的擦鞋工具箱。

“Léon,晚上沒有必要擦鞋,”牧師說。

“牧師,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永遠保持乾淨的鞋子,”Léon爭辯道。

傳教士說:“它們不會保持乾淨太久的。”

“牧師,你還沒來得及說阿門,我就弄完了。”

“也許明天,Léon,”傳教士說。

“明天”讓擦鞋人笑了。執事們也笑了,找到了更多希望的理由。

兩個男人快到教堂了,他們走到蒂雷馬斯街那一段的街燈前。一群男孩聚集在那裡,就在那束光直接經過的地方。一些男孩在互相唱著學校的功課,而另一些則低著頭獨自學習,來回踱步。牧師認出了一個和他母親一起忠實地上主日學校的男孩,這個10歲的男孩儘管被母親訓斥,但還是向小販和路人乞討。那男孩手裡拿著一個菸蒂。當他發現牧師時,他把菸頭扔在地上,然後衝進了一條遠離街道的黑暗小巷。

在另一個場合,牧師可能會直接對執事們說:“你們看見了嗎?你看到撒旦對我們的年輕人做了什麼嗎étudiante?”然而,當他走近教堂的大門,抬起頭,向向他伸出蒼白的手臂的基督像致意時,他的心思並不在羊群上,而是在想著狼群,雖然他沒有注意到它們正在逼近。

在教堂裡,牧師按下了電燈開關。懸掛的燈泡在房間中央的高處閃爍著。壇的傳教士隨意漫步,執事了煤油燈他們一直儲備,以防停電,收集籃他們傳遞在每個服務產品,和一加侖的水分配在一個玻璃傳教士重新整理他的聲音在服務。

那天晚上,儀式照常進行,但許多平時來的會員都沒有參加。幾個新面孔被發現在會眾,但是人們都曾在從大街上休息幾分鐘在別的地方,像里昂的許多人沒有宗教,但聽說了民兵男性銑和認為他們可能幫助傳教士埋伏應該試圖反對他。

整個儀式比平時的時間長得多,傳道人自始至終都在竭盡全力唱著歌;他前後搖晃著身體,用拳頭敲打講壇,跺著腳,在空中跳來跳去,衝到每一個座位上,鼓勵會眾加入他們的行列。

那晚他的佈道更像是一種見證。這是他妻子忌日的紀念品。

他說他會永遠記得她的眼睛。那天下午,他們身上有些不對勁。也許是因為她的淚腺不斷地充盈,又不斷地乾涸,而她的眼淚卻再也沒有流下來。也可能是因為她的瞳孔太大了以至於和虹膜合而為一。也許是因為她一直努力讓上下眼瞼分開,彷彿這是她一生中最偉大的戰鬥。無論如何,只要她搖搖晃晃地走回家,躺在床上,她就明顯地感覺到她就要死了。

她的四肢都在緩慢地分開移動,彷彿它們不再受身體其他部分的控制。她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當他叫她的名字,求她告訴他出了什麼事時,她也無法回答。她的嘴唇動了動,但沒有發出聲音。儘管如此,他還是盡力順著他們落後的路線去想辦法,想知道她想讓他做什麼。

他尖叫著讓一個鄰居跑去找他的朋友,那個開車的老執事。他們將把她送到綜合醫院,寄希望於醫生們能想辦法挽救她。

在一片混亂中,他忘記了祈禱。也許他的祈禱能讓她復活。雖然她的身體越來越冷,但她還沒有死。

當鄰居帶著老執事回來的時候,他的妻子已經沒有呼吸了。就在他們走進前門之前,她發出了最後一聲嘆息。他會永遠記得那聲幾乎是出於沮喪而發出的嘆息,彷彿在說:“你為什麼不聽我說話?”你為什麼不明白我的意思?為什麼你不能救我?他想知道如果他妻子的死與女性的輔助她剛剛參加了會議,會議由一位牧師的女兒,一個女孩以前顯示宗教不感興趣,但她突然說她想知道上帝。

驗屍報告顯示,他的妻子中了毒,毒得又快又致命,而總醫院的驗屍官無法,也不願證實。當那個可能毒死他妻子的女孩失蹤時,他有了一種為自己辯護的感覺。據報道,那個女孩因其他罪行被捕並被關在迪芒什堡監獄的地牢裡。但他永遠無法從他的思想中擺脫他妻子的死是他的錯,她被殺是為了懲罰他在電臺節目或教堂講壇上說的話。

所以他現在公開請求亡妻的原諒。他希望她能從天堂聽到他的聲音,赦免他。

教堂裡的一些信眾,那些認為自己很瞭解牧師的人,包括Noël的執事們,在座位上動了動,看起來很悲傷也很困惑,但大多數人都在為牧師和他們自己擔心。他們很高興,悲傷的牧師終於顯示出一些跡象,暗示他可能會改變他的方式,從他的言語攻擊政府讓步,但他們擔心這是錯誤的方式,在一個晚上,從他嘴裡說出的東西可能會進一步激怒他的敵人。

一群婦女站起來,迅速地走了出去。那些只是停下來休息的過路人在他們身後排成一行,他們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不知怎麼地感覺這可能會導致麻煩,他們可能僅僅因為聽了他們說的話就被指為反愛國者。

Léon,擦鞋的人,擦去他眼中的淚水,想起了他自己的兒子,他是那些穿著牛仔制服在夜裡遊蕩,把人帶到死亡之地的人之一。他的兒子可能是那些被他倒了泔水罐、朝他的方向開槍作為回報的人之一。據說,作為一個優秀的志願者,他應該能夠為政權殺死自己的父母。

儘管Léon恨他兒子所做的,為了孩子的母親的緣故,他仍然不時地讓他的孩子回家,仍然不得不承認,也許正是因為他的兒子,他才沒有被逮捕。

傳教士繼續談到他的妻子時,想起她的嘴唇是如此令人難忘,明亮的粉紅色對她很黑的臉,她的嘴和鼻子之間的空間是如何杯形的,形狀像一個貝殼,她的鼻孔的提示如何似乎陷入了殼牌每當她笑了,那天和他做他最好的嘗試,使她的微笑,就為了看最後一眼。

他一見到妻子就愛上了她——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和疲倦——他14歲來到她父親的教堂時,在城裡沒有家人。他第一次在這個教堂做禮拜時見到她時,也對她說了這些話,她堅持要她的父母收留他。

他從天主教皈依天主教,這樣他就能和她坐在這個教堂裡,成為一名牧師,這樣她的父母——他很高興她現在在天堂和他們在一起——他成為一名牧師,這樣她的父母就會允許他娶她。

當他的繼妹安妮在幾秒鐘內進出教堂時,他還在說著自己的夢想。安妮剛上完她的第一堂美容課。那天早上他幫她登記了,這是她在城裡的第三次了。他從她那冷淡、冷漠的表情中看出,她對眼前的威脅、潛伏的殺手、他可能被捕一無所知。他的妹妹——因為他的父親和母親命令他們永遠稱呼彼此frè, sè,“兄弟”,“姐妹”——直到幾天前還留在他們的家鄉。然而,在她陪伴他的72個小時裡,他不斷地告訴她他妻子去世的那天,這實在讓他受不了。她很生氣,他生氣,他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在人民政府,厭倦了他的幻想一天推翻並設定群眾免費當他只是離開自己的家庭,他的生活,哥哥的地方,他與她共享一個母親和一個父親,已經被淹死了。現在她要到他家裡去等他,等他一回來就把這一切都告訴他。此外,她餓了,想找點東西吃。

但是,儘管他妹妹很快地出現和離去,並沒有打斷牧師滔滔不絕的回憶。半小時後,當牧師還在講述他妻子死亡的悲慘故事時,一個胖子從教堂前門衝了進來,他的大腦袋上戴著一個深寡婦式的尖頂。在這個胖子後面是一群志願者,他們都穿著牛仔制服,戴著墨鏡,他們的前表面就像鏡子一樣,把房間扭曲成弧度,把去教堂的人扭曲成微縮模型。這些人向會眾揮舞著手槍和來福槍,告訴他們低著頭,把額頭貼在面前的教堂長凳上。那個胖子搖搖晃晃地沿著過道向牧師走來,一隻手拿著a。38,另一隻手抓住牧師的脖子,用他那又長又胖的手指繞著牧師的喉結,使勁壓著牧師的喉頭,使他說不出話來。額外的力量並不是必要的,因為傳教士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來準備自己一會兒這樣,想象他會或不會做什麼在這個情況下,現在,那一刻,他很高興,他的身體是合作,沒有意想不到的肺的攻擊,沒有突然排便。

一些志願者加入了那個胖子和牧師的行列,站在聖壇前。其中兩個人抓住牧師的胳膊,甩到他背後,不放。當那個胖子和其他人把牧師推到前門時,牧師只是痛得縮了一下。

教堂外的街道突然空了,所有的商人和孩子們都不見了,所有的門都鎖上了,沒有一絲光亮灑出來。

牧師想象著他的鄰居們在躲藏的地方瑟瑟發抖,想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有人來拜訪他們。但今晚,似乎是他的夜晚,只有他一個人。

牧師被扔進了一輛卡車後面。一群民兵擠在他身上。他們把他從一邊推到另一邊,用來復槍的槍托胡亂敲打著他身體的各個部位,他把腳舉得離胸口很近。他的臉壓在了起伏的卡車床的金屬上,鞋底和鞋跟像雨點一樣落在他身上,菸頭在他的頭髮上被熄滅,發出嘶嘶聲,像小岩鹽粒在明火中爆裂。他感到一陣劇烈的震動,感覺像是行動式電子裝置壓在他現在光著的腳後跟上。

他很高興看到卡車突然猛開,衝過空蕩蕩的街道,因為這短暫地中斷了襲擊。他感到一陣慌亂的手掃過他的臉。有些人抬起頭來,片刻間,他瞥見了周圍那些陌生的面孔,許多人都摘掉了墨鏡。

他用一塊沾滿灰塵的黑布裹住他的眼睛,然後在他的後腦勺上打了個僵硬的結。現在他的眼睛被蒙上了,他渴望看到。

卡車突然停住了。離他最近的幾個人與前面一輛車裡的人說了幾句話。在他看來,談話的內容似乎是帶他去哪兒,附近的軍營還是監獄,卡塞恩還是迪芒什堡。據說,如果一個人去了前者,就有很小的機會活著出來,但後者實際上是一個墳墓,誰也不指望從那裡出來。

他好像聽到了卡塞恩的聲音,兵營的聲音。卡車又開動了,接下來的旅程中又開始了打擊。他忘記了自己的行動,每次打擊他的身體都會畏縮。

卡車又一次停了下來,他感到隨著民兵們跳下車,卡車的底盤慢慢地隆起。

他聽到一個女人尖叫:“Jean!Jean!是你嗎?”如果他的名字是Jean,當他的妻子從另一邊叫他時,他會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第一次試著鬆開手和腳上的束縛,這樣他也許就能靠近那個女人說話的地方。

有人在某處開了一槍。在空中?在他嗎?那個叫Jean的女人?他沒有感覺到面板上預期的灼熱的火焰。有人拽住他的腿,把他往前拉,脫掉他的外套,然後他感覺自己從卡車後面掉到水泥地上。他撲倒在地,壓碎了前額。他的血很快浸溼了眼罩,一層溫暖的紅色面紗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被人拽著雙腿拖過了斜坡。每次猛力向前一拉,他都會有一點點瘀傷剝落。他覺得自己好像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蛻皮了。現在,他把所有這些都留下了,他的肉一點一點地留在地上,被鵝卵石、岩石、小瓶子碎片和混凝土裂縫一點點地刮掉。

當他被推下一些高低不平的臺階時,他試著讓自己儘可能地跛行,這些臺階在他下降的不同時刻卡在他的肋骨之間。

他現在大概是在一間牢房裡,因為他聽到了鐵欄的格格聲和一把鎖在轉動的聲音。他聽到有人呼吸,有人吃力,還有人大聲呻吟。腐肉的氣味使他想打噴嚏。有一些影子圍繞著他,像老鼠一樣嗅著血的氣味。他的頭像孩子的陀螺一樣旋轉著。陰影也在旋轉,然後全都消失了。

他失望地發現自己在夜裡的某個時候又被喚醒了。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正往他臉上淌,當他張開嘴想解渴時,才發現那是尿。

萬福瑪麗亞 尿!(Ave urina)這個可笑的想法是從什麼地方進入他頭腦的,他記不清了。Morituri te敬禮,我即將死去向你致敬。

他的眼罩已經不見了,但他紅腫的眼瞼卻成了自己的覆蓋物。他再次陷入黑暗之中,這次比以前更加突然。

3。

房子裡的燈突然滅了,蒂雷馬西街(Rue Tirremassa)的燈也滅了,這時Anna正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從小就有這種感覺。即使是漆黑一片,她的雙眼也感到一陣輕微的刺痛,又一層黑暗的帷幕籠罩著她,進一步加深了她周圍的黑暗。她的臉越來越熱了,彷彿她現在渴望點亮的那支蠟燭已經在她顴骨的面板下面點燃了。一種尖利的聲音在她的耳朵裡響起,就像單調的笛聲,就像她的鼻子正被盛開的素馨花的香味縈繞著。她預料到隨後會發生抽搐,便趴到地上,仰面躺下,四肢分開。她想象著從高處觀察自己,也許是從天花板上,看著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隻翅膀斷裂的蝴蝶,迫使自己降落,慢慢死去。她的呼吸很淺,每次迴圈之間的停頓時間越來越長。她的身體僵硬,嘴裡感覺很擠,她的舌頭腫脹起來,伸到牙齒上,牙齒裡充滿了骯髒海水的鹹味。她生命中的碎片時刻從她身邊掠過,一件又一件的事件在她想象中的巨大木偶螢幕上高速流過:她的弟弟溺水,她同父異母的弟弟離開他們的海濱村莊,也許是為了避免了哥哥的生活的水域,各自的父母死於飢餓或懊惱,她最近搬到城市加入她的哥哥,他無法停止談論他妻子的死亡,這似乎和她所經歷的死亡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也許她剛才就不該離開教堂。他又在談論他的妻子,她對此感到厭煩。根據她哥哥自己的說法,她不得不把妻子的死歸咎於他。是什麼使他認為他可以在電臺上,在所有地方譴責強權,而不拿他所愛的人的安全冒險?她想告訴他這些事情,希望她能有機會。然而,她在那裡,再次死亡或再次擁有,她分不清是哪個。如果她被附身了,那為什麼靈魂要等到她獨自一人進入她的身體,把她裝上她小時候騎溫順的馬的樣子呢?那裡沒有人聽到任何啟示的精神會透過她溝通,當她再次出現,如果她再次出現,她將不記得這種半死亡的恍然大悟,除了也許突然確定,即使她躺在那裡,某處她的哥哥也失敗了。要麼他的身體本身正在死亡,要麼他體內的東西正在死去,但她擔心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4

他被告知釋放那位牧師。這次命令的變更是直接來自國家宮殿。他錯過了一個重要的細微差別;這位傳教士被逮捕了,而不是被殺害了。這次逮捕行動處理得很草率。

他的上司Rosalie,一個又矮又胖,戴著眼鏡的女人,告訴他這件事。她50多歲,是兵營中少數位高權重的女性之一。不知何故,她成了他的朋友,儘管他不經常見到她。她經常在白金漢宮,在那裡她可以直接接觸到總統,她正試圖為他們招募更多的女性志願者。和總統一樣,她也非常喜歡民間傳說,據她說,他們經常討論這個話題。既然總統已任命他的志願民兵馬庫特大叔Macoute神話人物後,一個晚上的惡魔,他綁架了頑皮的孩子,把他們在他的揹包,她想名字Fillette拉她的女性力量,押韻的大多數國家長大後唱歌,一個比喻,是說一個吃孩子的女人。

當她與他分享這一切時,一邊喝著朗姆酒,一邊抽著古巴雪茄,她甚至唱起了那首押韻的歌,彷彿他需要被提醒。

Little Bird, where are you going?

I am going to Fillette Lalo’s。

Fillette Lalo eats little children。

If you go, she will eat you too。

Brikolobrik

Brikolobrik

Hummingbirds eat soursop。

對另一些人來說,這首歌的獨唱可能看起來很嚇人,就像公然把自己當做蜂鳥來討好他,但對他來說卻不是這樣。她把他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在他身上看到了她自己對這項工作的熱情。但現在她既沒有唱歌也沒有笑。她很生氣。

“大家都說,這次逮捕變成了一場鬥雞,”她說。長期以來,她一直試圖模仿她的老闆總統的鼻音變化,想出自己的變體。“你本來可以在街上抓到他,卻走進了一個擠滿了人的教堂。你為什麼把他帶到這兒來?”

他想說,太多的人在教堂外面轉來轉去,包括那個該死的男孩。他沒能射中目標。他覺得他在這裡,在兵營能做得更好。

“你想讓他受苦,”Rosalie說著,彷彿欽佩地傻笑著。“你獲得的自由太多了。你不聽話了。”

他辜負了她,也辜負了他自己。現在宮殿要求釋放這位牧師。他們希望牧師被打發到黑夜裡去,恐懼而無能為力,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能見到他們。他們不想讓他成為殉道者。

“他是你的責任,”她對他說,然後轉過身來,好像要做出軍事化的徹底改變。“我見過他,他臉色很不好。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能死在這裡。”

他向一個總是在監獄狹窄的走廊裡等待下一道命令的低階志願者喊道。“把牧師帶進來,”他說。

當志願者從門口消失時,他感到喉嚨像往常一樣發緊。這是他在面對犯人之前的幾分鐘裡總是要面對的事情。囚犯會害怕嗎?他/她會反抗嗎?

他沒有料到會發生爭鬥。他不會對那個傳教士用一般的方法。他只會鼓勵牧師放棄他的活動,然後告訴他回家。

5

“嗨,牧師 !黑暗的牢房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到這兒來!”

牧師不知道“這裡”在哪裡。如果那個聲音想讓他找到它,它就得不停地喊叫。牧師半坐半蹲,背靠著一堵潮溼的牆。他被六個在他身上撒尿的囚犯包圍著。其他人蜷縮在骯髒的地板上睡覺。那些在他身上撒尿的人互相說了幾句話。從他們含糊不清的談話中,他了解到他們進行了一種儀式式的治療。他們相信,他們的尿液可以幫助密封他臉上和身體上的傷口,防止他的骨頭感覺它們在面板下裂開融化。當那些在他身上撒尿的囚犯們聽到牢房外面傳來的喊叫聲時,他們迅速離開了牧師,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透過生鏽的牢房鐵欄窺視著牧師。

“你們,”那個聲音對牢房裡的其他人喊道。“把新犯人帶到這兒來。”

牧師又一次感到了許多手同時抓住他,然後把他從後面帶到前面牢房的痛苦感覺。他的頭還在打轉,但他設法讓腳觸到了地面,就在他被胳肢窩高高舉起的時候。當他走到牢房前面的鐵欄時,他抓住鐵欄,緊緊地抓著不放。那些扶著他的人一定感受到了他那意想不到的力量;他們放了他,讓他一個人站著。

那聲音現在離牧師的臉只有幾英寸了。它突然停頓地笑了起來。

“你真是個幸運的人,”它說。“今天是你的幸運日,你這個幸運的人。”

鐵條滑開了,他抓不住了;然後那個影子抓住了他,把他猛摔在了外牆上。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裡,在牢房裡或在牆壁和牢房之間的狹窄走廊裡。他的身體扭曲了,他的雙腿在他滑向粘滑惡臭的地面時彎曲了。

那個聲音命令他站起來,跟著它穿過走廊。是他在移動,還是沾滿血跡和糞便的牆壁在自己移動?

“快點,不然我就把你留在這兒了,”那個聲音說。

牧師不願被留在那裡,蹲在自由與監禁、生與死之間的骯髒的中間地帶。他想到了他的妻子和妹妹,想象著自己離一個越來越近,離另一個越來越遠。他告訴自己,沒有他姐姐也會活下去。她是堅強的;她一向知道如何養活自己。她有自己的信仰,儘管不像他,她仍然是天主教徒。她還擁有他的房子,如果需要錢,她可以把房子賣掉。她才剛剛開始上美容課。一旦她完成了她的課程,她可以做一名美容師或開一家商店。對她來說,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她的癲癇。即使在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似乎也不接受或理解她是癲癇患者,想出了各種神秘的原因來解釋她的癲癇,除了疾病本身。他希望她永遠不要選擇要孩子。她在海灘上看著他們的弟弟時突發了癲癇讓他淹死了。很有可能他的妻子也患有癲癇,並因此而死。但他現在不能為這些事分心。那聲音從他身上漸漸消失了。他必須集中精力,把剩下的全部力量集中在腿上。他用牆來支撐自己的體重,他爬了起來,也跟著爬了上去。

走廊盡頭有燈光在等著他,所有的光線都從一個房間裡射出來,他以為那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他現在看得清楚些了。也許是尿療法起了作用。

走廊兩邊的牢房裡,有幾十隻眼睛盯著他。有些犯人低聲說:“祝你好運。”他們也認為他很幸運。他要麼被釋放,要麼被處死。不管怎樣,他都將獲得自由。

6

Anne熱愛奇蹟,一有機會就閱讀有關奇蹟的書籍,收聽宗教廣播電臺,在日常生活中尋找奇蹟顯現的見證。她的甦醒是個奇蹟。她又一次死而復生了。她的身體因為被幽靈扭曲而疼痛,但現在她回來了,而且她不是一個人。擦鞋的人Léon站在她身邊,拿著一盞煤油燈,低頭看著地上的她。他扶她坐到椅子上,問她是否還好。她點了點頭。

他說他有壞訊息。她的哥哥在教堂被捕。好像有一支軍隊向他撲來。看起來不太好。他得知他們把他帶到卡塞恩。

她見過卡塞納(Casernes),那座看上去像戰艦的芥末色建築停泊在太子港市中心。同一天早上,當他帶她去報名參加她的課程時,他們經過了這裡。墓地離這兒不遠。

她沒花多少時間就決定去了。

“對不起,Léon,”她說。“我不能呆在這兒。”

他遞給她一杯水。她啜飲了一些水,用剩下的水打溼了自己的臉,然後站起來,從他身邊走過,衝出門去。他追著她跑,但追不上。

她回頭一看,只見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中央,一隻手託著燈,另一隻手想讓她走回去。他站在那裡,既像生的天使,又像死的天使,她一邊跑一邊想。

7

死刑室不是牧師所期望的。他認為他會看到各種有生命和無生命的裝置,從殺人的狗和貪婪的蛇到用來把囚犯釘在一起的十字架,沉重的河石用來磨他們的頭骨,冰錐,棍棒和指節套,斷頭臺和用於致命注射的注射器。當牧師搖搖晃晃地走進那個9乘12英尺深的芥末色監獄辦公室,強迫他那血淋淋的,腫脹的眼睛分開了一些,卻發現把他從教堂帶出來的那個大個子坐在一張佔了半個房間的舊桌子後面,一個燈泡模糊地懸在那個胖子頭上。房間裡又熱又臭,體液和菸草混合在一起。這個聲音把牧師推到胖子的桌子邊,牧師差點倒在桌子上。

胖子要求那個聲音拿來一把椅子,那個聲音衝了出來,拿回來一把兒童搖椅大小的劍麻矮椅,農民們把這種椅子叫做“閒聊椅”,因為它讓蹲下來聊天變得很容易。椅子比那個胖子的桌子低得多,很明顯,椅子的高度和大小是為了讓牧師覺得自己比那個胖子小,而那個胖子本來就比大多數人要大得多。

牧師決定擠進那張椅子裡,椅子在他身下吱吱作響,搖搖晃晃。胖子示意那個聲音離開房間,那個聲音立刻離開了。儘管那扇搖搖晃晃的芥末色金屬門還開著,但房間的大小卻讓牧師覺得它好像突然被封上了。

胖子從桌子後面站起來,走到牧師身邊。從牧師的角度看,這個胖子看起來相當巨大,就像一座用巨大的雙腳支撐起來的移動的山。

“聽著,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胖子用相當緩慢、沙啞的聲音說。在牧師那受了重傷的耳朵聽來,這個胖子好像是在一個桶裡說話。“我只想告訴你,你必須停止你一直在做的事情。”

牧師覺得自己被束縛在那把小椅子上,彷彿被鎖鏈鎖住了。住在這些椅子上的微小的吸血蟲pinèz,已經在他現在又破又髒的褲子裡挖洞,從他的屁股裡挖出食物來。牧師不敢動,也不敢搔自己的癢。很明顯,這個胖子想玩些孩子氣的遊戲。胖子本來要給他希望,然後又要把它奪走。他將受到審問,然後回到牢房等待處決或下一次審訊,這將比逮捕他更加殘酷。

那個胖子向他靠近了一些,伸出他那粗壯的手,好像要把他從那把小椅子上扶起來。傳教士推測,這可能是那個胖子使用的一種微妙的酷刑手段。他讓你感到不舒服,然後假裝緩解你的不適,這樣你就會對他心存感激,以為他是站在你這邊的。

當那個胖子靠過來時,牧師開始顫抖起來。他不想顯得很害怕,但他真的很害怕。他一直指望著死得快些,而不是消失在被幾秒鐘的解脫打斷的長時間痛苦之中。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理由去希望他的生命可能會得救。他沒有想到他的獄友,不同膚色和社會階層的人都被扔在這個人間地獄裡,互相幫助,度過難關。

從他們的骨架和潰爛的傷口上,他可以看出他們中的一些人已經在那裡待了很長時間,等待著,策劃著,夢想著他們的釋放。他們中的許多人被外界遺忘,被拋諸腦後。因為他們確實已經死了。他們被一塊一塊地毀滅,一天又一天,像骨頭上的肉一樣消失。他可不想就那樣死,蜷縮在牢房的骯髒角落裡,身上寄生著寄生蟲。

那個胖子的臉仍在向他靠近,那隻胖手仍在伸出,想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為了什麼?帶他去真正的酷刑室嗎?他一直想象的那個?

牧師把身子往後一推,從胖子的手裡挪開了。椅子在他身下嘎吱嘎吱地響了一聲,把木腿摔成了幾截,把他摔到了地上。那個胖子還向他彎下腰,手還伸著。現在這隻手似乎很迫切,很緊急,因為他需要它離開地面。他正要伸手去拿,這時他注意到那個胖子在微笑,他那張巨大的臉越來越寬,兩頰分開。

牧師想哭,但他哭不出來。他不能讓魔鬼看到自己哭,於是低下頭,雙手向後推,以便在地板上保持平衡。

他的手落在椅子的一個碎片上。他的手指滑過粗糙的邊緣,它向上傾斜,指向一個尖銳的尖端。他抓住那塊木頭瞄準了。他本想戳那胖子的眼睛,但刺釘卻戳在了胖子的右臉頰上,往下陷了一英寸左右。

胖子的震驚對他有利,因為他有幾秒鐘的時間把那塊木頭從胖子的臉上滑下來,把面板扯到下巴。

胖子一把抓住牧師的手腕,狠狠地按在上面,血流幾乎都止住了。那塊木頭從牧師的手中滑落,落在他的腿上。那個胖子抓住牧師的肩膀,把他的身體往混凝土上猛撞。牧師的房間很小,只能挪動一下。那個胖子用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臉,就在血正從脖子上往下滴到襯衫前面的時候。他還是拔出了槍。他向教堂的會眾揮手,然後開槍。

牧師知道,那道從胖子的槍上射出的光一旦落在他身上,一切就都結束了。如果他能回來,他就能就這一天講一篇精彩的佈道。他會告訴每個人他是如何看到地獄的深處,那裡不是一個,而是幾個魔鬼統治。但他也會提到天使,人類天使,他們在他的生存中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一顆子彈落了下來,接著一顆,接著一顆,把牧師的胸膛打在地上。唯一的燈泡漸漸暗淡下去。

“我敢說你一定很後悔……”他聽到那胖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離他的耳朵越來越遠了。

遺憾嗎?他有嗎?生或死有什麼意義,沒有一些揮之不去的遺憾?

也許他不應該像他喜歡的那樣,說教那些“對野獸的說教”。但需要有人來喚醒這群人,讓他們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讓他們從宗教中得到安慰,讓他們知道只要天堂在前方發光,在地上過著悲慘的生活也沒關係。也許他的死就能做到這一點,促使他的人民奮起反抗,在為他伸張正義的同時為自己伸張正義。或者他的死與本案毫無關係。他會加入一長串殉教者的行列,他的名字會在他的遺體入土後從他同胞的嘴邊消失。

啊,他本可以把這事講得多麼好啊,可惜他永遠也講不出來了。不會有復活。他不會長出翅膀飛上雲端,把子彈從嘴裡吐出來。從現在開始,這場戰鬥將是別人的。然而,他並沒有被徹底打敗。胖子臉上的傷口不像他所希望的那樣;他沒有弄瞎他的眼睛,也沒有拔掉他的一些牙齒,但至少他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一個他將伴隨他餘生的烙印。每次他照鏡子的時候,他都必須面對這個標記,記住他。每當人們問他的臉怎麼了,他就不得不說謊,這個謊言會進一步提醒他真相。

8

Anne不知道她從哪裡找到了奔跑的力量,但當她向兵營跑去時,她覺得自己彷彿在離開周圍的黑夜,每一次跳躍都創造出一條新的道路。她疾馳而過,一切都變成了一片模糊,全是黑色和灰色,幾乎沒有陰影。她離開蒂雷馬塞街,去了人民街,然後是奇蹟街,奇蹟街,最後是殯葬街。她經過檔案館、公立學校、Lycée Pétion、古老的大教堂。當她接近卡塞恩時,她衝過了一群在街道中央爭搶殘羹剩飯的瘦弱狗。他們和她一起跑了一段時間,然後分散了,又重新聚在一起,回到同一堆垃圾。

街道上空蕩蕩的,她覺得自己是整個城市裡唯一還活著的人,這種想法讓她不停地跑,她會一直跑下去,直到有什麼東西能阻止她。

9

Rosalie衝進那個胖子的辦公室,以射擊的姿勢蹲著。她身後站著一大群軍官和民兵,他們都拿著拔出來的手槍和步槍。胖子俯身對著死去的囚犯,檢查脖子上是否有搏動的動脈。他滿臉是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需要同事們的幫助,靠在他的桌子上。

“你做了什麼?”Rosalie喊道,她的手槍對準了他的頭。

“他攻擊了我,”胖子喘著氣回答說。

“你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Rosalie慢慢放下手槍。她似乎知道所有的看守和民兵都在注視著她,並注意著她的反應。她就像一個火蟻巢的蟻后。如果需要,她可以留下其他螞蟻攻擊,但她沒有。還沒有。

“我告訴過你讓他走,”她說。

當他低頭看著牧師的屍體時,他的胳膊和腿攤開了,一灘血在他的軀幹周圍生長,這個胖子想吐。由於他已經兩次違反了宮殿的命令,他有可能被逮捕,甚至被處決。

他離屍體幾步遠。他跌跌撞撞地從他的同事身邊走過,跌跌撞撞地穿過監獄的走廊,很快就到了監獄的院子裡,那裡的囚犯每天都有一小時的時間可以曬太陽。

“你要去哪兒?”Rosalie在跟蹤他。

他一直往前走,穿過了整個院子,拖著腳步穿過了一座較小的建築,終於又走到外面,這次是在前門附近的一片乾燥的蒲公英雜草上。直到這時,他才把肚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而一旦開始,他的乾嘔似乎永遠也停不下來。

起初,只有他一個人在門口;然後Rosalie和其他人加入了他的行列,圍著他轉。

當他的胃裡一掃而空時,Rosalie靠向他說:“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家。”

“我會自己去的,”他說。

然後Rosalie示意看守人開啟大門放他出去,看守人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勒巴。

“你不會有事的,”Rosalie說著,拍了拍他的背。“我要想出一個辦法來解釋這一切。”

他沒有感到安心。最終,她會做對自己最好的事情,如果總統再次改變主意,她會承擔責任,併為牧師的死鼓掌;如果她受到責備,她會把責任推給他。

他從前門走出去,以為自己會被他的同事或門衛勒格巴從背後射殺。然而,他還是活著跨過了門檻。

一到街上,他就去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的指尖在自己的皮肉裡,就好像他戴著一個正在剝落的橡膠面具。沿著監獄牆壁的輪廓,他繼續走著,直到他認為自己已經離開了射擊範圍,然後站在那個街區邊緣的角落裡,在那裡,監獄結束了,其他街區開始了。

他現在該怎麼辦呢?他會去哪兒呢?他應該去醫院,但他在那裡安全嗎?

他又有一種想幹嘔的衝動,但就在他的身體盡力把胃裡的東西倒出來的時候,還是吐不出來。然後有什麼東西擊中了他,就像一隻失明的大動物,以每小時一百英里的速度逃跑。

是個女人,似乎是個瘋女人。她穿著一件白色緞子睡衣,看起來像一條緊身裙。睡衣被汗水浸透了,粘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她的短髮很亂,彷彿每根頭髮都豎了起來,眼裡充滿了憤怒和困惑。

她把自己的身體撞到他的身上後,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他被劃破的臉。他希望她不是被他傷害過或差點被他殺過的人,不是被他辦公室旁邊的刑訊室折磨過的人,因為他需要她的同情,同情。他要她可憐他,把他帶到她家裡,用繃帶包紮他。即使她鄙視他出於某種原因,他想讓她幫助他,所以他很快嘴”Tanpri,“請”這個詞,聽同一個詞走出她的嘴的同時,他想起他的母親曾經說過,當你說相同的單詞,別人在同一時間,這意味著你們倆會在同一天死去。他希望他和她的懇求不會導致她比預期的早死。她到底是誰?她是為某人守夜的母親、妻子、妹妹嗎?她是每次帶新囚犯進來時都喊出“Jean”的人嗎?那個軍官和民兵經常朝她方向開槍的人嗎?

他感到頭暈目眩,忘記了自己龐大的身軀和可以輕而易舉地用體重把她摔在地上的事實,他向她靠了過去。她張開雙臂,不知怎麼地抓住了他,把他扶了起來。她還在仔細地看著他的臉,用一種似乎正在癒合而又奇怪的方式伸出雙手去觸控他的傷口。她抓住他的頭,在他的頭髮裡抽泣。

“在那兒,”她說。“我需要進去。”

“進去的人,”他慢慢地說,“別出來。”

在那個時候,他願意做任何事來留住她。此外,他沒有撒謊。如果她在晚上的那個時候進去,那兩個男人會對她做出各種虛假的承諾,然後對她為所欲為。

“我們走吧,”他說。“快點。”

她又看了看他的臉,伸手從傷口裡撿了幾塊大的碎片,然後跟著他。

他家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們走得很快,匆匆經過足球場和墓地。她的身體僵硬了,她似乎屏住了呼吸,直到他們經過墓地。他決定不去問她那件事。如果她不是有點瘋,也許她根本就不會幫他。

10

回到家後,他跌跌撞撞地踩在臥室地板上的光禿禿的床墊上睡著了。他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不在乎他腫脹的臉上的傷口。他很高興她在那裡看他睡覺,或者甚至爬到他身邊和他共睡一張床。早上,他要做出所有需要做出的重要決定,但現在他只想進入一種沉睡狀態,似乎再也不會醒來了。

11

他的臉上已經不流血了,但現在佈滿了好幾層血。她看著血色從鮮紅到深褐色,再到幾乎是黑色。

太陽以一種讓她吃驚的溫柔的姿態升起。這和他的臉正好相反。黑霧先是變灰,然後變成日出時的淺橙色,最後變成透明的玻璃。

從他的百葉窗裡,她看到清晨的送葬隊伍正走向墓地。沒有隆重的儀式,也沒有樂隊陪伴靈車,靈車的家屬也在後面行走。這些人看起來好像用黑色手絹捂著自己的哭聲,也許他們是窮人,負擔不起一個更精緻的下午葬禮,為此感到羞愧,寧願在大多數人還在睡覺的時候埋葬他們的親人。

當送葬隊伍結束後,她環顧他的房子,想找些東西來清洗他那張更大的臉。房子裡幾乎空無一人,只有他躺著的床墊、零星散落的幾件衣服、浴室裡的一些洗漱用品、廚房裡的幾把生鏽的叉子和勺子。沒有東西可以包紮他的傷口。於是她決定出去找幾片姜、一小瓶蜂蜜和一些馬黛茶,用來給他沖泡。

在街上,她儘量避開墓地。已經有幾個人出來了,匆匆趕路,就好像他們要趕去頭天晚上的約會似的。當這些人從她身邊走過,盯著她看時,她低下了頭。

她到達時,露天市場上只有幾個攤販。她走近的第一個人是一個長著大頭、瘦骨嶙峋的小矮人,手裡拿著收音機,正在播放前一天晚上的新聞。他有她需要的姜、芳草地和蜂蜜,但她沒有錢買任何東西。除了睡衣,她什麼衣服都沒穿。

小販告訴她,如果她晚些時候再來付錢,就可以把這些東西給她。它們並不貴,每樣東西總共才5古德。

“你是給一個病人買這些嗎?””他問道。

她點了點頭。

她突然意識到,也許他把它們給她是因為他認為她是一個治療師,或者是一個突然哭泣的瘋女人。

12

他是在做夢。他又回到了Léogâne的一個男孩,和他的母親一起在她的花園裡幹活。這是一個涼爽的早晨,太陽剛剛升起,金色的薄霧包圍著他們。

當他觸控大地的時候,大地是溫暖而潮溼的,苗床散發著腐爛菜皮的氣味。當太陽昇得更高的時候,他能聽到公雞的啼叫、狗的吠叫、鳥的叫聲和翅膀的拍打聲,他的父親輕輕地走向他的母親和他自己,靜靜地看著他們工作,然後出去參加他的清晨的梅森小屋會議。

他又一次獨自和媽媽在花園裡。她那又長又密的黑髮,從平時裹著的黑布裡抽出來,在晨風中飄散在肩上。在他們周圍,他們一起種下的種子神奇地生根了,長成了樹——芒果樹、木瓜樹、番石榴樹和牛油果樹。他的母親從樹根、藥草和野草中,伸手摘下一束蕨類植物,fèy wònt,一種含羞草。她抓住他的一隻手,把它指向那些小傳單。當他的食指碰到那刺痛的刺時,小樹葉紛紛倒下,似乎要把他擋在外面。她示意他等一會兒,因為她在他的夢中從未說過一句話。葉子神奇地向外轉開,重新開啟。她鼓勵他再試幾次,輕敲羞草,看著它閉合,然後再閉合。然後她遞給他一根小樹枝,示意他抓住它。

隨著前門被開啟和關上的聲音,他的夢突然結束了。他迅速坐起來迎接他的客人,伸手去拿他的。他通常把它放在床頭床墊旁邊的地板上。但他沒在那裡找到。子彈用光了,它就像他的車和他藏起來的錢一樣,留在兵營裡。接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又浮現在他的腦海裡。等待。教堂。部長。鏡頭。他那悸動、發癢的臉,好像被人抓了似的。而這個女人,這個曾為他開過門又關過門的女人,這個女人穿著睡衣或襯裙站在那裡,滿身是髒和血(他的血?),她的眼睛發紅了,臉上佈滿了淚痕。這個女人,她拿著一瓶蜂蜜,三片姜,還有一小枝芳草她可能想把它搗進某種混合物裡敷在他臉上的傷口上。這個女人嗎?她是誰來著?

他不敢問她的名字,怕自己會認出來。也許她是他以前交往過的人,是他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忘了帶回家的人。

她先問了一個問題,他鬆了一口氣。儘管她看上去惶恐不安,精神錯亂,但她的聲音聽起來卻不像。它平靜得像一條小溪,或者像他母親在夢中反覆帶他去的那條平靜的小溪。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她問道。

這是他被問過的最寬容的問題。它突然開啟一扇門,引出一條小路,他可以順著這條小路走下去。

“我自由了,”他說。“我終於逃出來。”

她的姿勢很扭曲,但她的頭腦似乎很清醒。她把她的貨物放在地板上,一個接一個地放在床墊腳下。

總有一天,他會試圖讓她明白為什麼他會那樣說。在許多方面,這是真的。他逃離了自己的生活。他再也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他以後會告訴她真相,很久以後,一旦他告訴她一系列其他的事情,關於他的母親,他的父親,花園,Léogâne。

是什麼讓他認為會有晚些時候?為什麼他這麼肯定她不會在下一分鐘,下一小時,甚至第二天就離開他呢?因為她看上去也好像有什麼事急於要告訴我。也許就是剛才那件事使她哭了。也許這正是他想問的那些問題的答案:她為什麼這麼晚在監獄外面?她在等誰?

很明顯,她現在覺得她是來救他的,把他領回家,醫治他的。

13

她不可能向女兒或任何人解釋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這倒不是因為她認為那個胖子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而是她把他當成了那個很久以前就消失在海里的哥哥,因為她家裡最小的孩子多年來一直吸著海水和雜草,才有了這麼大的腰圍和這麼大的面積。她並不認為他是從墓地裡出來的,被其他鬼魂的骨頭和靈魂擴大了。這並不是說她相信他能幫她找到她的同父異母的哥哥,那個牧師,他們前一天晚上剛剛逮捕並送進監獄的那個。她想到的並不是那些現在創造了奇蹟的無私的烈士們:聖·羅斯·德·利馬,她為了避免虛榮,用辣椒把臉上磨砂,弄出了水泡;用舌頭擦地板的聖·維羅妮卡;還有聖·索蘭熱(Saint Solange),她在被斬首後,把自己的頭抬到教堂的祭壇上。她甚至沒有想到,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兄弟,那肯定是別人的兄弟,一個剛從另一個墳墓裡冒出來的人。也許不是這些原因。也許是他們所有人。再加上這些年來的空洞悲傷,一場尚未結束的懺悔遊行。

幾分鐘後,他把房東醫生從床上叫起來縫他的臉,她從一個角落裡看著醫生把一根銀線從他的面板里拉進拉出。這看起來像是一種折磨,你可能會對你真正討厭的人施加這種折磨,但他似乎並沒有因此感到很痛苦。醫生警告說,縫合傷口時,如果他長時間做鬼臉或堅持抽菸,他的臉就會癒合得像個怪物,他一直一動不動,直到醫生做完手術。

她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第一次聽說她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牧師去世的。可能是小販的收音機,就是那天早上播報新聞的那臺。也可能是醫生的閒聊,“一個來自貝爾艾爾的傳教士在卡塞恩自殺了”但她當時就像現在一樣從自己的身體裡滑了出來。

在丈夫懺悔之後,女兒從萊克蘭給她打電話問:“Manman,你愛他嗎?”她正坐在廚房的桌子旁,吃著一塊餡餅。當這個問題最終出現時,她並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做。和她丈夫一樣,她也以為自己在旅行,和女兒一起旅行。她想象著她們兩個,只有女人們,在海上,在一艘遊輪上,或者其他她女兒無法逃離的地方。但他們卻在這裡,相隔數千英里,甚至在她試圖解釋時都沒有看對方的眼睛。

“他告訴你什麼?”相反,她回答了另一個問題。

“是的,”女兒說。她的聲音冰冷而乾澀,不像早些時候她擔心父親失蹤時發出的尖厲刺耳的聲音。從她女兒的語氣中,她知道孩子已經在對他們評頭論足了。她還沒聽完整個故事。

她把勺子放在吃了一半的派旁邊,走到垃圾桶前,把它扔了進去。現在她用手指輕敲電話話筒,用舌頭髮出咔嗒咔嗒的聲音,以消除周圍令人分心的寂靜。

“有更多的嗎?女兒說。她聽起來害怕“更多的”,其他的,可能會讓整個故事比她已經聽到的更糟的東西。

不像她的丈夫,她永遠不知道如何講這樣一個故事,如何解讀所有的細節,並讓它們變得有意義。但她很想讓女兒知道。

“他告訴你的,他想告訴你很長一段時間了,”她聽到自己在用糟糕的英語低聲說。但在她的腦海裡,她的話更有條理了。這是一個奇蹟,儘管它是悲傷的。在她見到女兒的父親的第二天,他把藏在床墊裡的大部分錢都花在了泛美航空公司飛往紐約的航班上。他再也沒有殺過人。

當他們到達紐約時,他的一個軍隊老朋友在機場迎接他們,他介紹她是他的妻子,她沒有反對。他們變成了一種善意的合作,一種陰謀的友誼。因為沒有別人可以求助,這就變成了愛。是的,愛。但不是她的女兒或像她這樣的女孩偶然遇到的那種愛,也不是她將來可能會期待的那種愛。這是一種更緊張的依戀,但她再也無法想象沒有它的生活。

在最初的幾年裡,他們之間的沉默多於言語。但當他們的女兒出生後,他們被迫與她交談,談論她。當他們的女兒開始跟他們頂嘴時,一切都變得簡單多了。她就像一個啞劇表演的演說家。她是他們的Ka,他們的好天使。

女兒出生後,她和丈夫會談論她的哥哥。但只是短暫的。他指的是他的“最後一個囚犯”,那個在他臉上留下傷疤的人,而她指的是“我的繼兄,那個著名的傳教士”,他們都不敢超越這些暗語,害怕有一天,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人會更充分地把這個人的兩半融合在一起。

他支援這個公眾故事,那個牧師自殺的故事。她承認他只是逮捕了他,然後把他交給了別人。既不相信對方也不相信自己。但從沒有深入過他們相遇的那個夜晚。她從未見過任何關於她哥哥死亡的文章。她太忙於專注於和修正她現在的樣子,或者她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在這些語無倫次的喃喃自語中,她意識到女兒把電話掛了。也有可能是她在廚房地板上來回踱步時,手機從牆上掉了出來。電話裡有一個奇怪的機械聲音告訴她:“結束通話,再試一次。”

她真希望現在有個人陪著她,讓她走出再次嘗試之後的沉默。她不再習慣這種特殊的孤獨,這種你是活著還是死了都沒有人知道的感覺。她本想對女兒說幾句溫柔深情的話作為結束,比如,“你是我的,我愛你。”或者她會去找一個現在已經沒用的cliché,這個多年來她一直在對自己背誦的詞,贖罪,補償,每個人都可以得到。或者她會想到一些不相關的軼事,一個寓言,另一個奇蹟故事,甚至是一些笑話,一個笑話。只要能讓他們倆都開口。但她的女兒已經走了,在嗡嗡的撥號音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走丟了。

再也沒有辦法逃避這種恐懼,這種在悔恨和寬恕之間搖擺的恐懼,這種恐懼: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關係總是處於被切斷或失去的邊緣,她最親密的人總是在消失。那些靈魂早已不再透過她的神秘咒語進入她的身體,她現在知道她的咒語有一個很長的名字,上面有一系列幾乎是多餘的音節。這些幽靈,他們永遠地離開了她。就在那天早上,收音機裡播放了她哥哥在黎明時分在監獄的院子裡自燃了,沒有留下任何可以埋葬的屍體,更沒有留下任何他自己的痕跡。

【完】

翻譯by:‘;lkjhgf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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