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故園中——Priest《殺破狼》閒評隨筆（8）

S1E8（Chapters 26-27）

顧昀和長庚的初次分別，從此開啟了二人聚少離多的相處模式。

以顧昀之高位，以沈易之細心，以王伯之盡職，上元翌日居然沒有任何提前安排，想來是侯爺已多年不曾擺席賀壽，看到此處，連我都不免暗自有幾分心酸。

一個火樹銀花的侍劍傀儡，一碗夾著嘎嘣脆的蛋殼的壽麵，竟然讓顧昀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家門陌生了起來。其實，家還是那個家，只不過是多了一個貼心的人。

長庚堅持讓顧昀“吃完麵再進門”，儀式感滿滿，也不曉得這是P大從哪個地界找來的風俗。據我所知，京畿左近反而有“接風的餃子送行的面”一說，這碗麵頂著寒風下肚，顧昀想不走都難，一笑。

正月十六，實打實地是全文中最重要的一天。P大不厭其煩，對這一天前前後後的白描，多達四次。兩番侯府賀壽，一牽離別意，一訴霜雪愁，而後西北玄鐵營長庚心心念念卻不得不匆匆而去，江北決戰前顧昀睹面思人終得以豁然開悟。這四次著筆，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深。

常見殺粉笑言，雁王殿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僅憑一碗麵便拴住了顧帥的胃，其效率之高，在P家一眾“廚藝高超的攻們”之中可以拔得頭籌。笑話歸笑話，P大下在長庚這碗麵裡的，是“因人而起”四個字。這寥寥幾筷子不鹹不淡的吃食穿越了十載，最終令顧帥那比長江入海口還寬的心也能細緻入微地品味出，他這一生的人間滋味，其實全都來自那一個人。

來日綺窗，寒梅著花，卻不見了狐裘與穿裘的人。唯餘片甲相伴的長庚終於遭遇了烏爾骨。我總覺得這烏爾骨的發作原理有點像神鵰俠侶中的情花。也許P大也認為，古往今來的入骨之毒，唯情而已矣。

長庚最可敬的品格是自尊。死纏爛打四個字，從來不在小殿下的字典裡（咳咳，在此敬請忽略家暴事件）。刻骨的毒凝成了錐心的志，他從此踏上了只流血不流淚的征途。大葉苦丁飄香的護國寺僧房成為他精神上的第二故鄉，而那一句 “我恨死顧昀了”就此壓在了心底，直到大結局才連本帶利地崩潰性爆發。

——“我恨死顧昀了”——

恨的是說走就走的拋舍，恨的是羽翼未豐的無奈，恨的更是無時不刻想放手卻永遠也割捨不下的那一份牽連。這一個“恨”字的厚重，非過來人不能道也。

冬去冬又來。P大不但耐力卓絕且十分坑爹地故意留白了“行到水窮處”的長庚覆函，還一筆帶過了三百六十五天。這樣最好，沒有顧帥的日子，讀者們和長庚同樣難熬。

——“心有一隅，房子大的煩惱就只能擠在一隅中，心有四方天地，山大的煩惱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瞭然和尚的機鋒，絕對可以直接拿去做攜程的廣告。

於是，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顧不得忠和孝。對於被單戀苦苦煎熬看不到出路的少年而言，一場打著遊學旗號的夜奔，是無奈的排遣，更是聰明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