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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讓你感覺很恐怖的事情?

作者:由 Just better 發表于 書法時間:2021-12-17

有沒有讓你感覺很恐怖的事情?靈異13號2021-12-17 09:53:02

農村接生婆接了一輩子的生,卻被她的“親孫女”給殺了。

事情是這樣的。

在以前,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生孩子不去醫院,孩子大都在家裡出生,我家鄰居的老太太是個接生婆,平日裡附近兩三個村有小孩子出生,都找他接生。

一把剪刀,一盆熱水就能接生。

其實,附近村裡也有別的接生婆,可有很多家就喜歡找我家這個鄰居,王婆。

為啥?

王接生婆跟別的不一樣,心狠手辣。

接生和心狠手辣又什麼聯絡?

現代時代發展了,的確沒什麼聯絡,但在上世紀比較落後的農村,卻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絡,有段時間,不心狠手辣,就不能接生,王接生婆心狠手辣,就算價錢要的高一些,卻還是有很多人找王接生婆接生。

我那時候還小,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村裡的傳言。

她們說,王接生婆說是接生婆,其實是個劊子手。

八十年代的時候,生孩子還很隨意,特別是農村,在家裡床上,旁邊準備一盆水什麼的,孩子糊里糊塗的就生了,唯一的醫務人員就是旁邊的接生婆。

當時。

我才八歲,在朋友家玩,正玩著的時候,她家屋裡傳來慘叫聲,原來是朋友她媽媽快要生了,她爸就去喊王接生婆。

麗妞說,她媽說了,要給她生個弟弟。

我也見了,她媽媽扛著個大肚子。

沒多大一會兒,王接生婆來了,她啥也沒準備,就手上拿著一把黑黢黢的剪刀,以前不知道,後來才知道,那是剪臍帶用的。

我們倆小孩好奇,就想去屋裡看,大人不讓我們進屋。

麗妞她媽生的很順利,但很快,屋子裡一陣爭吵,最後,麗妞她爸提這個尿桶從屋裡出來了,眼有點紅,麗妞過去問她爸,弟弟有沒有出生。

她爸說,她沒有弟弟。

我不知道啥意思,就湊過去看,就看到那尿桶裡飄著一個小孩兒,已經死了,臉朝上,眼沒睜開,臉色烏青。

我被嚇壞了。

麗妞她爸趕緊把尿桶給蓋起來。

後來,好像是找地方,隨便埋了。

我們村後邊,有個死娃子溝,基本上都是那道那條溝埋掉,有的是就弄個竹籃,掛在樹上,小時候最害怕去的就是那個溝,當我看到麗妞她爸提著那尿桶裡的小孩子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那是我的陰影。

我之前聽我奶奶說,王接生婆之所以受歡迎,就是因為她心狠手辣,去哪家接生,不想要女孩兒的家就會跟王接生婆說,人家給錢,王接生婆就把那孩子摁進尿桶裡給淹死。

為什麼要用尿桶,據說是尿桶汙穢,小孩子的靈魂乾淨,能死透,也不會報復活人。

據說,死在王接生婆手上的嬰兒,不下一百。

到後來。

王接生婆她自己的兒媳婦兒生了。

她也一樣,重男輕女,前邊生了兩個女兒的兒媳婦,王接生婆已經不耐煩了,還說,要是她兒媳婦兒再生女孩兒,就把她趕出家門。

她兒媳婦兒能咋辦?

到第三胎的時候,孩子一出生,果然還是女兒,王接生婆衝著虛弱的兒媳婦兒一陣祖宗八輩的咒罵,我當時在隔壁我家都聽到了那罵聲,特別難聽。

後來。

那女孩兒就被王接生婆又給摁在尿桶裡,溺死了。

她兒媳女兒親眼看著那一幕,哭得厲害,月子裡說她老是看到一個小孩兒,在她家門口。

王接生婆也害怕。

她就去神婆那裡弄了幾張符,貼在家門口,這辦法好像還真管用,後來,她兒媳婦兒說,看不到那小孩了。

王接生婆想要孫子的願望沒實現,她就不斷催促自己兒子和兒媳婦兒生,那幾年,她兒媳婦兒的肚子,幾乎一直都是大的。

可王接生婆她兒媳婦兒偏偏一個男孩兒都沒生出來。

後來王接生婆沒辦法,就去神婆家裡問,她家啥時候能生個男孩兒,神婆就跟她說,這辦法不難,等七月十五,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到死娃子溝溝口,畫個青灰圈兒燒點紙錢就行了。

圈兒裡寫上,送子娘娘。

死娃子溝冤魂多,送子娘娘會去那裡找小孩兒的魂兒,要這錢真能送到送子娘娘的手裡,王接生婆家肯定能添男丁。

可王接生婆怕,畢竟,死孩子溝的小孩兒,都死在她手裡,做虧心事,自然怕鬼敲門,神婆就給了她一張護身符。

讓她不用怕。

當天晚上,王接生婆為了要個男丁,還真的去了。

我那時候已經十一二歲了,那天晚上,我去朋友家看碟子回去晚,天色灰濛濛的快黑的時候,剛好我看到王接生婆出門。

她這次出門,就再也沒回來。

白天,村民們在死娃子溝看到了王接生婆的屍體,其實,當時都已經看不出來那到底是不是她的屍體了。

身上沒一塊兒好肉,脖子都斷了。

後來。

我聽王神婆兒家的兒媳婦說,當天夜裡,她在門口就看到,王神婆兒的後背上,揹著好幾個小孩兒,她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女兒。

有一個屁股上有很明顯的一大塊兒青記,那是她第五個女孩。

有人說。

神婆給的符是假的,她是看不慣王接生婆的做法,故意讓王接生婆中元節去死娃子溝燒紙,讓她糟了那溝裡小孩子的報應。

有人問過神婆。

神婆只是笑笑,不做回答。

有沒有讓你感覺很恐怖的事情?懶洋洋講故事2021-12-17 22:23:15

我爺爺是個殺豬匠,殺了一輩子豬,最後卻被一隻豬殺死了。

這種事說出去都沒人信,就像是胡編亂造的神話故事,匪夷所思天方夜譚。

可我敢對天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村裡人說萬物有靈,爺爺殺生太多損了福壽,遭了報應,所以才有此橫禍。

我不清楚什麼是因果報應,但我知道,爺爺的死和他破壞殺豬匠這一行的規矩有關。

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在我們家,這句話還有後半句,那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規矩。”

用爺爺的話說:規矩雖然是死的,但它卻是行業內的講究,是祖師爺代代相傳留下的約束。

無論你信或不信,遵不遵守,規矩在那擺著。彷彿冥冥中的一雙眼,時刻觀察著從業者的所作所為。

有道是舉頭三尺有神明,誰敢保證這些看似亂七八糟的規矩就當真沒一點玄機?

爺爺十六歲拜師學藝,是正兒八經給師傅磕過頭敬過茶的。

直到他死,整整六十年。死在他手裡的豬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全都是一刀斃命,乾淨利落。

而爺爺最後一次殺豬,是在今年年尾。

距離新年大概還有頭十天的樣子。

我清楚記得那一天正在下雪,鵝毛大雪,紛紛灑灑,似乎在迎接新年的到來。

來請爺爺殺豬的是隔壁村的薛老五。

這傢伙和我爸差不多年紀,四十五六歲。穿著身藏青色的厚實棉襖,頭戴羊皮小帽。一進院子就咧嘴嚷嚷道:“木生叔,煩您跑一趟嘞。”

我那會正和爺爺在堂屋烤火,見有客人上門,爺爺當即套上棉鞋起身招呼,並示意我去泡杯熱茶。

薛老五進門後放下手中的兩瓶劣質白酒,拍打著身上的雪花笑道:“三天沒餵食了,那畜生餓的都快把豬圈啃穿了。”

爺爺從櫃子裡拿出裝有殺豬刀的木箱,隨口應道:“餓的越久腸胃越乾淨,處理起來也就越方便。對了,熱水燒好了沒?”

薛老五點頭道:“一大早就燒上了,就等您過去一刀放血。”

說著,又接過我新泡的熱茶,笑容滿面道:“這是小寧子吧,一轉眼都這麼大了。”

“明年考大學咯。”爺爺拎著木箱坐在凳子道:“我家小寧子就愛吃豬頭肉,我可跟你說好了,殺完豬,豬頭我得帶走。”

薛老五爽快道:“再加二十斤肉,還有豬下水之類,您看上哪樣拿哪樣。這天寒地凍的,哪能讓您就撿個豬頭回家?”

爺爺笑眯眯道:“那成,趕明兒豬頭肉滷好了喊你來喝酒。”

一陣客套的寒暄後,待薛老五喝完熱茶,兩人一前一後準備動身。

我在家無聊透頂,索性央求著爺爺去看熱鬧。

“戴個帽子加件外套。你體質差,別受涼了。”爺爺關心道。

我二話不說換上羽絨服,和我爸說了聲,屁顛屁顛跟著爺爺前往薛老五所住的太華村。

太華村在我們村隔壁,兩裡多路。我幫爺爺拎著裝有殺豬刀的木箱,大概十五分鐘就到了。

薛老五一家正為殺豬的事忙活的熱火朝天。

洗缸的洗缸,燒水的燒水,刷案板的刷案板,年味十足。

見到爺爺過去,熟人間相互問候了一番,薛老五領著爺爺前往豬圈。

“木生叔,問神香我已經幫您點過了,根根成灰,平安無事。”薛老五指著豬圈前的磚頭縫道:“您看,香灰還在那呢。”

爺爺低頭看了幾眼,鄭重道:“你點的不算數,問神香必須我來點。”

薛老五略顯尷尬,但也知道爺爺殺豬的規矩,連忙回道:“行,我這就給您重新拿香。”

“別麻煩了,我箱子裡有。”爺爺從我手裡拎走木箱,自顧開啟後拿出三根黃香點燃,順勢插進身前的軟土裡,口中唸唸有詞:“眾生皆苦,今遭此罪,以香送靈……”

兩分鐘後,爺爺起身朝我說道:“寧子,看著黃香,若中途香滅一定要告訴我。”

說罷,爺爺開啟豬圈門走了進去,開始殺豬前的例行檢查。

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裡,爺爺此刻的舉動似乎有些可笑。

不就是殺頭豬嘛,怎麼還弄的跟獸醫看病一樣。

可只有我知道,爺爺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殺豬匠一行的規矩,那所謂的殺豬六大忌。

什麼是殺豬六大忌呢?

第一忌,忌殺靈官豬。

據傳,靈官豬是天上神仙的分身轉世,是下凡渡劫來的。只能老死,不能被人殺死。否則其魂魄會衍變成惡靈報復殺豬人,弄的其家破人亡。

而辨別靈官豬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爺爺方才點的問神香。

問神香滅,則代表豬魂有神,不受香火供奉。

說的明白點,你都要殺我了,我還受你香火?

殺豬第二忌,忌殺五指豬。

普通的豬有四根腳趾,而五指豬則和人類一樣長有五根腳趾。

傳說這種豬是人投胎轉世的,且帶著前世記憶。

如果將其殺害,會被冤魂纏身。

殺豬第三忌,忌殺白頭豬。

白頭豬又被稱作喪豬,指豬頭上長有大片白毛的豬,好像人類披麻戴孝。

有傳言殺豬匠若是殺了白頭豬,家中必會出現喪事。

殺豬第四忌,忌殺拜佛豬。

拜佛,並不是說豬去寺廟求神拜佛。

而是說豬的後腿會並排站立,前腿作揖,如同拜佛。

據說這種豬已經開啟了靈智,殺了會給殺豬匠帶來厄運。

殺豬第五忌,忌殺無尾豬。

無尾,也就是沒長尾巴的豬。

殺豬匠認為無尾意同無後,殺這樣的豬會導致自己斷子絕孫,無血脈後人。

殺豬第六忌,忌殺懷胎豬。

在殺豬匠眼中,投入豬胎者都是上輩子壞事做盡受到上天懲罰之人,這種人本身就對投胎為豬心生憤怒,若是還未出生就被殺死,其胎靈將變成胎煞,一輩子糾纏殺豬匠,以報輪迴轉世之苦。

我小時候聽爺爺說的最多的便是殺豬匠一行的規矩,所以這殺豬六大忌我幾乎倒背如流。

我這邊守著問神香,爺爺那邊也很快檢查完畢。

薛老五小聲詢問道:“叔,能喊人過來捆豬了不?”

爺爺走出豬圈,不知是地上松滑還是年紀大了腿腳無力,一個踉蹌俯身衝出,愣是將正在燃燒的三根黃香盡數折滅。

“爺。”我驚呼一聲,趕忙上去攙扶。

薛老五也嚇的不輕,神色焦急道:“木生叔,您沒事吧?”

爺爺半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道:“沒事沒事,踩了腳爛泥沒走穩。”

我暗暗鬆了口氣,指著碎成粉末的黃香說道:“那這怎麼辦?是不是再點一次。”

爺爺稍顯猶豫了一下,嘆氣道:“算了吧,都快燒完了也沒見熄滅,應該是沒問題的。”

薛老五附和道:“那我出去喊人了啊。”

爺爺沉默點頭,拍打著身上的泥灰叮囑道:“綁案板上去,繩子緊一些。”

很快,薛老五領著七八個同村男人進來綁豬。

折騰了大半個小時,幾個人忙的滿頭大汗,終於把四百多斤的大肥豬捆綁嚴實抬到外面。

再之後,一切順利。

隨著爺爺一刀捅入豬脖子內,哀嚎如雷的大肥豬頓時命喪黃泉。

而我,不知是眼花還是錯覺,在爺爺割下豬頭準備帶走的時候,我看到豬身之上飄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飛至半空,匯聚成一張模糊的面孔。

他望著爺爺,望著我,冷冷的笑著,最後化作黑霧緩緩散開。

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覺得滲人,忍不住將看到的詭異場景告訴爺爺。

爺爺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我看到他拎著豬頭的右手猛的握緊,又似輕微哆嗦。

“爺?”我心中不安的喊道。

“恩,應該是你瞧錯了。”爺爺自說自話道:“下雪天最容易眼花了,我去年還在天上看到銀龍了呢。結果你猜怎麼著?那是電線杆上結成的冰雕。”

說完,爺爺哈哈大笑道:“走吧,回家讓你奶把豬頭滷了,今晚就吃你最愛的豬頭肉。”

我見爺爺這麼肯定,又完全沒當回事,不免懷疑自己是真看錯了。

殊不知,這一晚過後爺爺就永遠離開了我們,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毫無徵兆,出人意料。

沒人知道爺爺為什麼要自殺,更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門的。

第一個發現爺爺屍體的是村裡做豆腐的李禿子。

李禿子每天早上要去鎮上出攤賣豆腐,所以天天凌晨三四點就得出發。

用他的話說,他騎著三輪車來到村口的時候差點被嚇的尿褲子。

好在李禿子看清了爺爺的長相,火急火燎的跑來我家報信。

凌晨四點三十六分,我爸將爺爺的屍體揹回了家。

奶奶哭到癱軟昏迷,我爸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至於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

是無法置信,痛入骨髓,又還是心生悔恨。

是的,我後悔了。

後悔沒盯緊爺爺,後悔沒讓他把折斷的問神香重新點一遍。

否則我無法解釋爺爺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自殺。

天亮後,村裡沸騰一片,左鄰右舍皆為爺爺的突然離世感到震驚。

但議論最多的還是說爺爺殺生太多遭了報應。

我傻乎乎的坐在房間裡,看著我爸眼圈泛紅的準備靈堂,看著爺爺生前穿的衣服鞋子,他每天捧著的瓷茶缸,那把跟隨他幾十年的殺豬刀,淚如雨下。

晚上幫爺爺守靈,三個伯父都來了,說起爺爺的死,大家都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大伯語氣和善道:“寧子,我不相信你爺爺是遭了報應。天底下殺豬的這麼多,怎麼就你爺爺死的這麼玄乎?你說說,昨天殺豬是不是遇到什麼怪事了。”

二伯一邊給爺爺燒紙錢,一邊嘀咕道:“是啊,我聽今天過來弔唁的薛老五說,說你爺昨個把問神香熄滅了,這到底咋回事?”

我坐在角落裡,看著靈堂上擺放的爺爺遺照,流著淚將昨天發生的事全盤說出。

當聽到我說豬身上有金光飄出時,大伯下意識的起身,嗓音沙啞道:“靈官豬,莫非真有靈官豬不成?”

二伯臉色煞白,惶恐不安道:“八成是了,不然咱爹怎麼會無故自殺?這哪是因果報應,這分明是被靈官豬的惡靈纏身迷了心智。”

我爸一直蹲在門檻上抽菸,聽到這菸頭一折,斷成兩截道:“寧子是和咱爹一起去的,他……”

後面的話我爸沒有說,但大伯和二伯相視一望,皆露出凝重神色。

“明天找個陰陽先生過來看看吧,我擔心……”我爸掐著早已熄滅菸頭,欲言又止,只是看向我的時候眼裡充滿擔憂。

二伯慌亂道:“是要請個先生盤算盤算,這樣,等咱爸入土為安後,我親自去市裡請個厲害點的陰陽先生。”

我聽的雲裡霧裡,爺爺都死了,再請陰陽先生還有用嗎?

就在我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我那從小瘋瘋癲癲的三伯突然開口道:“寧子要死了,寧子也要死了。”

“老三。”大伯厲聲喝道:“你胡說什麼,給我滾回去睡覺。”

“嘻嘻嘻,我看到了,看到寧子死了。”三伯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怪笑。

我聽的心裡直發毛,甚至感覺一股涼氣從後背湧出,冷的我渾身僵硬雞皮疙瘩直冒。

要換成別人這麼咒我,我再好的脾氣與教養也會上前扇對方几個嘴巴子,讓他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的道理。

只可惜咒我死的不是別人,是我的三伯。

偏偏他還是個瘋子。

你說我能和自己的瘋子三伯計較嗎?

“老二,你送老三回去睡覺,守靈有我們就行了,別讓他在這裡添亂。”大伯沒好氣的說道。

二伯怕我心有疙瘩,軟聲寬慰道:“寧子,別聽你三伯瘋言瘋語,瘋子的話就像做夢一樣,要反著來聽。”

說罷,二伯強拽著仍在胡言亂語的三伯走出靈堂。

雪還在下,飄飄灑灑。我看了下時間,都凌晨一點多了,這個時候,我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但因為要給爺爺守靈,我只能強打著精神靠在椅子上打盹。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看到有人從院子外走進來。

是個男人,穿著一身古代的官袍,頭戴金冠,大搖大擺的來到爺爺靈堂前。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爺爺的遺照,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正當我好奇這人是什麼身份的時候,他的臉突然詭異的變成了豬頭,對著我齜牙咧嘴道:“蘇木生該死,你也該死。”

“轟。”

好似冬日裡的驚雷,那豬頭人在爺爺的靈堂前炸成黑霧消失無影。

而我,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

腰痠背痛,大腦昏沉,完全提不起丁點力氣。

就像是大病初癒後的虛弱,連喘息都在顫抖。

“寧子。”我爸輕聲呼喊,疲憊不堪的臉上充滿驚喜。

“爸……”我掙扎著想要起身。

“別動別動,先躺著。你睡了整整五天,都快急死我了。”我爸手忙腳亂的幫我掖好被子,眼眶紅腫道:“得虧靈溪大師救了你,若不是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順著我爸的視線望去,只見我房間的窗戶邊站著一位身穿白色羽絨服的年輕少女。

這少女肌膚勝雪,白皙精緻。唇若點櫻,唇瓣輕啟。眉似墨畫,略顯張揚,但卻極到好處。

如瀑布般的青絲及於腰後,被一根橙色絲帶簡便繫著。

猶似深潭泉眼般的清澈眸子,顧盼之際,清雅高貴。

她看著我,手裡還捧著一本泛黃破舊的書籍,不悲不喜,神色清淡。

“謝,謝謝。”我沒有來的一陣緊張,結結巴巴的說道。

講真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哪怕是電視裡的女明星也沒她漂亮。

準確來說,是她身上自帶的那股悠然氣質,好像深山幽谷綻放的蓮花,孤獨而不染塵埃。

“現在謝我還太早了,你身上的惡靈並沒有祛除。”

名叫靈溪的少女眉頭微蹙,開門見山道:“我只是暫時幫你壓制了體內惡靈,想要將它徹底祛除還得靠你自己。”

“靈官豬乃天上仙人分身寄託下凡歷劫,所衍變的惡靈絕非普通孤魂野鬼可比。”

“起碼我是無法將其強行逼出的。”

靈溪合上書籍,輕輕嘆了口氣道:“世間凡物,但凡與仙人有了牽連,那都是命數。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接這筆生意。免得治不好你,自己還沾了不該沾的因果。”

“靈溪大師。”我爸面露哀求道:“那您說怎麼辦,我家寧子今年才十八歲,明年就要高考了。”

“還想高考?”靈溪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冷聲道:“他身上的惡靈只有一個辦法才能祛除,那就是積累十件大功德感化惡靈,讓其迴歸天界。”

“三年之內,若你兒子沒法感化惡靈,等待他的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十件大功德,都得是救人性命的功德。”靈溪解釋道:“佛經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積累功德的同時每天誦讀一遍地藏經效果會更好。”

大伯一直站在房內沒有說話,此刻聽到有方法救我性命,當即拍板道:“一切都聽靈溪大師的,先保住寧子性命再說。”

我爸看了看我,似在徵求我的意見。

大伯惱火道:“還猶豫個屁啊,書讀的再好有用嗎?丟了性命,你就是考上了一流大學又怎樣。”

我緩緩閉上雙眼,不甘卻又不得不認命道:“先休學吧。”

“這就對咯。”大伯滿意道:“也就三年,三年後你還可以繼續復讀,只不過年齡上大了幾歲而已。”

我爸擺手道:“晚三年不算什麼,我擔心的是那十件大功德,敢問靈溪大師,這該怎麼積累。”

靈溪似笑非笑道:“我剛才說了呀,救人性命就是大功德。”

大伯懵圈道:“您的意思是要我家寧子去救十個人?”

“恩,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靈溪一本正經道。

“這個……”大伯和我爸面面相覷,我爸臉色發苦道:“靈溪大師,我家寧子除了讀書根本沒別的本事,又怎麼去救人性命?”

靈溪伸手拂起散落在額頭的碎髮,表情無辜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蘇童鳶花一百萬請我出手只說救醒她的弟弟,可沒說要我祛除惡靈。”

我爸還想說話,但這個時候靈溪的手機突然響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靈溪將手中的書籍放在桌子上,徑直走出房間。

我躺在床上,想著靈溪方才說的蘇童鳶三個字,心緒複雜,如浪起伏。

我叫蘇寧,江南沿海地區桃山村人,今年十八歲。

在我七歲那年,我媽認識了一個有錢男人,和我爸離了婚,帶走了大我三歲的姐姐蘇童鳶。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別人嘴裡沒媽的孩子。

十一年來,她們從未看望過我,也從未找過我。

我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甚至根本沒想過會和她們再有聯絡。

我媽的走,就像是一根刺,一直紮在我的心裡,無法釋懷,更沒法原諒。

但現在,救我性命的靈溪竟然是我分別十一年的姐姐花錢請來的,這讓我震驚的同時不免覺得極為可笑。

可笑我還有個親媽和親姐。

“寧子,別怪你爸,他也是迫不得已。”大伯搬了張椅子坐在我床邊小聲說道:“你昏迷的那晚,一頭倒在了地上。臉色發黑,口吐白沫,都快把我們嚇死了。”

“你二伯連夜將你送往鎮上的醫院,折騰到天亮,醫生愣是治不好你,還建議我們轉院。”

“你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挨個給那些值班醫生護士磕頭,求他們救你。”

“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是我讓你爸聯絡那個女人的。”大伯無奈道:“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她的兒子,尤其是童鳶,這些年沒少偷摸給你爸錢。”

“以你爸的脾氣,本來是不想和她們有任何瓜葛的。但是你爺說了,咱家條件差,你長大後結婚生子都得花錢,你爸沒什麼大出息,一輩子種田為生,沒法幫襯你。”

“所以這些年來一直瞞著你,主要是怕你胡思亂想。”

大伯說到這,將聲音壓低,語重心長道:“這是她們欠你的,要或不要日後再說。目前先把你身上的惡靈除掉,保住性命才是大事。”

我爸小心翼翼道:“童鳶給的錢我一分沒動,都在卡里存著,你要嫌膈應,等你身體好了親自還給她。”

“知道了。”我深深吸了口氣,將那些複雜的情緒暫時拋開。

正如大伯說的那樣,如今的我最需要做的是解決惡靈。

靈官豬的惡靈之所以會糾纏上我,無非是因為殺豬那天我也去了。

如果說爺爺是取它性命的兇手,那我就是幫兇。

兇手死了,幫兇自然也得死。

可要想解決惡靈就得積累十件救人性命的大功德,我只是普通凡人,身無一技之長,憑什麼去救人性命?

一想到這,我不禁感到頭疼,疼的心裡發慌。

另一邊,靈溪接完電話再次回到房內,她看著面帶愁容的我漫不經心道:“算你運氣好,剛才蘇童鳶給我打來電話詢問你的情況,順便又和我做了筆交易。積累十件功德的事我可以幫你,恩,收拾一下,明天和我回中州。”

“啊?”我張大嘴巴,一時間有些愣神。

靈溪眯起細長的眸子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我爸著急道:“願意願意,我這就幫寧子收拾衣服。”

說完還不忘朝我眨眼道:“睡迷糊了不是?還不快謝謝靈溪大師救命之恩?”

我回過神來,在大伯的幫扶下靠在床頭,坦白道:“我只是好奇你和蘇童鳶做了什麼交易。”

將心比心的說,我並不想欠她們什麼。

靈溪稍稍沉吟了一番,認真回覆我道:“我最近需要一件東西,而那件東西正好蘇童鳶手裡有。這麼說你能明白?”

我輕輕點頭,不再說話。

以靈溪的身份,她所需要的東西價值肯定不會太低。

這樣一來,加上請她過來救我的一百萬,我欠那對母女的似乎越來越多。

第二天一早,一輛黑色賓士商務轎車停在了我家院子門口,靈溪率先上車道:“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和家人告別。”

“謝謝。”我發自內心的說道。

眼前的少女面冷心熱,看似不好接觸,實則通情達理。

我爸昨晚就將我的衣服整理完畢,這會拎著我上學用的行李箱道:“只給你準備了冬天的衣服,箱子太小,沒法裝。去了中州缺啥自己買,我給你放了些錢。”

大伯叮囑道:“記得買個手機,常和我們聯絡,需要什麼儘管說,別苦了自己。”

“恩。”我笑著點頭,淚水在眼窩打轉。

奶奶站在院子裡,眼淚婆娑,一個勁拉著我的手道:“好好照顧自己,要聽靈溪大師的話,早點解決了惡靈早點回來。”

“奶。”我憋著的眼淚再也強忍不住。

“行啦行啦,別讓靈溪大師久等了。”二伯打岔道:“中州也不遠,咱們要是想寧子了完全可以去看他,我開車,大家一起去。”

“對對對,快走吧。”大伯把我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裡,順手幫我拉開車門道:“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媽,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真要在中州遇上了,別耍小脾氣,大人的事也不該子女摻和。”大伯說完將一個紅色塑膠袋塞進我羽絨服的兜裡,樂呵呵道:“再有兩天就是大年三十夜了,你今年過年不在家,這是我和你二伯為你準備的壓歲錢。”

“歲歲平安,平安歲歲。”

“恩,平平安安。”我捂著衣兜坐進車裡,最後看了眼院子裡的家人。

“走吧。”坐在副駕駛的靈溪捧著書籍頭也不抬的說道。

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魁梧男人,剃著寸頭,給人的第一感覺極其兇悍。

他一邊啟動車輛,一邊透過後視鏡看著我道:“暈車不?”

“不暈。”我老實回道。

對方丟了瓶礦泉水給我,打趣道:“喝完了別扔,空瓶子留著路上撒尿。”

“額。”我頓時汗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對方繼續說道:“七八個小時的路程呢,高速上停不了車。”

“知道了。”我乖巧點頭。

對方聳了聳肩,專心開車。

靈溪一路上捧著那本破舊的書籍看的津津有味,我藉著伸懶腰的機會偷偷瞄了一眼,呵,我竟然看不懂。

上面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符號和圖案,一個文字都沒有。

偏偏這女人還安靜的出奇,除了看書根本聽不到她主動說話。

就這樣硬憋了我近九個小時,從早上七點多出發,一直到下午四點,我們終於抵達中州。

車子左拐右拐後開到了郊區山腳一棟獨立的豪華別墅裡。

“到了,下車吧。”靈溪合上書籍,略顯疲倦的說道。

我從後備箱拿出行李箱,跟著靈溪的腳步走進別墅。

“你的房間在二樓,自己隨便挑一間。”靈溪指著樓梯口道:“缺什麼列張單子給我,我找人送過來。”

“對了,這裡離中州市區有七八公里,你最好學個駕照,免得有車開不了,想出門都出不去。”

想了想,她又接著說道:“餓了自己想辦法,不行多喝點水。”

“啥?”我瞪大雙眼愣在當場。

喝水能管飽?

怎麼不讓我喝西北風呢,那比喝水更方便。

靈溪似沒看到我震驚的樣子,臉頰微紅道:“我不會做飯,也沒請保姆。平時要麼出去吃,要麼吃點零食。”

“當然,你要是會做飯我大可讓人買些食材送過來。”

“恩,我很忙,沒空帶你天天出去吃飯。”

說罷,靈溪自顧坐在沙發上道:“你身上的惡靈每三天就會發作一次,時間在晚上十二點。”

“所以你最好別亂跑,以免死在外面沒人知道。”

“記住,每隔三天找我一次,我幫你壓制惡靈。”

我小雞啄米般點頭,緊張道:“那如果你剛好不在家怎麼辦?”

靈溪沉吟道:“打我電話,我的手機號是……”

話說一半,靈溪似想到了什麼,起身嚴肅道:“還有一個要求,在外人面前,你必須喊我師傅。私下裡,你愛怎麼稱呼怎麼稱呼,這一點,千萬記住了。”

“什,什麼意思?”我疑惑道。

靈溪淡然道:“男女有別,我可不想外人胡說八道。叫我師傅,主要為了堵住外人的嘴,再則,也方便我晚些時候帶你出去積累功德。”

“額,明白。”我恍然大悟。

靈溪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女孩子,比我大不了幾歲。

貿貿然帶回來一個陌生男子,在外人眼裡,指不定背後怎麼議論她。

讓我喊她師傅,一是給了我一個光明正大跟著她的身份。

二來,也能保證她女兒家的清譽。

“行了,休息去吧。”靈溪揮手道。

我拎著行李箱走上二樓,不得不說靈溪的家是真大,大的我眼花繚亂。

先不說一樓有多少房間,就光是二樓,我仔細數了下,兩個衛生間,一個健身房,一個書房,一個廚房,六間臥室。

臥室裡,電腦,空調,衣櫃等日常用品樣樣俱全。

遺憾的是沒有被褥。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情有可原。

這麼大的別墅就靈溪一個人住,她的房間在樓下,樓上的房間估計很少住人,自然用不著鋪好被褥。

我開啟行李箱,把我的衣服掛進衣櫃。

最下方的信封裡,有我爸為我準備的兩萬塊錢。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農業銀行的銀行卡,上面貼有一張標籤,標籤上寫著童鳶寄三個字。

很顯然,這張農業銀行卡是我那分別十一年的姐姐給的。

裡面有多少錢我不清楚,也沒打算用。

我把自己的東西歸類放好,盤算著我所需要的東西。

第一個必備品,手機。

我得和家裡聯絡,更得聯絡靈溪。

就像她剛才說的那樣,我身上的惡靈每過三天就得靠她壓制。我得隨時能聯絡上她。

否則功德沒積累,我已經死了,一切都是白瞎。

第二個必備品,駕照。

這玩意我曾打算上了大學再去考的。

但現在沒辦法,我只能計劃提前。

不然我哪都去不了,天天死守著這棟別墅。

第三個必備品,被褥。

大冬天的,我可不想被凍死。

至於其它所需用品,像牙膏牙刷這些小東西,我直接寫了張單子,等下拿給靈溪就是了。

躺在沒有被褥的席夢思床上,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孤單。

孤單的有些無助。

爺爺死了,我被惡靈纏身,有家不能回,有書不能讀。

我的人生竟然因為一次殺豬徹底被改變,這是上天的捉弄嗎?又還是我蘇寧本就命該如此?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覺得自己倒黴,淚水也在這一刻悄然滑落。

“你哭了?”房間外,靈溪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她手裡拎著一袋零食,神色清淡道:“餓了就先吃點,我幫你點了外賣。”

“啊?沒有沒有,眼裡進了沙子。”我手忙腳亂的起身,胡亂擦掉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道:“你不是說吃飯自己想辦法嗎,怎麼還幫我點了外賣。”

靈溪似有不滿道:“我在家自然不會餓著你,我不在家那就得靠你自己想辦法了。”

我感激道:“不用這麼麻煩,我會做飯,只要給我食材就行。”

“真會?”靈溪報以質疑的目光。

“真會。”我狠狠點頭道:“比不上飯店裡的大廚,但一些家常菜是沒問題的。”

靈溪將零食放在門邊:“行,我這就讓人送菜,把冰箱裡裝滿,起碼夠你吃一個星期的。”

“還有這些。”我將事先列好的單子交給靈溪,商量道:“駕照的事你看怎麼安排。”

靈溪大致掃了眼我所需要的東西,思索道:“我可以讓鐵山送你去駕校報名,找點關係,在最短的時間幫你拿到駕照。”

“鐵山?就是去我家接我們的寸頭司機嗎?”我問道。

“對,鐵山是我的專職司機,這陣子先借你用了。”靈溪大方道:“車庫裡有三輛車,你拿到駕照後自己挑一輛,以後出門也方便。”

隨後,靈溪拿著我寫的單子安排去了。

我一個人在二樓轉了一圈,實在是無聊的很,只能開啟電腦玩了一會,順便掛上了自己的QQ號。

這個QQ號還是我讀初一上電腦課的時候申請的,因為沒買手機,每次登陸都是藉助上電腦課的機會,上面的好友都是我的初中同學和高中同學。

看著備註裡熟悉的名字,回憶著從前學校裡的美好生活,我忍不住再次嘆息。

也不知三年後我是否能祛除體內惡靈迴歸校園,又還是……

正當我為自己的將來感到茫然的時候,QQ上突然有頭像閃爍。

我點開一看,給我發信息的是我高中同班同學孟凡,這傢伙提前祝我新年快樂。

孟凡是我在班裡為數不多的幾個好友之一,說是死黨也不為過。

看著他的祝福,我心酸的回了句:遇到點事,得休學了。

孟凡回了個問號,又接著詢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懶得打字,直接給他彈了語音,順手將耳機戴上。

“大哥,你別嚇我啊。”語音一接通,孟凡熟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斜靠在椅子上,自嘲道:“沒嚇你,是真休學了。”

“什麼情況啊這是。”孟凡著急道:“下學期高考了,你這一鬧,是要放棄大學旅程嗎?”

“是啊,性命攸關,不放棄不行。”我老實說道:“怎麼形容呢,有些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偏偏讓我遇到了。”

孟凡那邊停頓了片刻,語氣變得凝重道:“生病了?”

見我不說話,孟凡催促道:“寧子,咱倆的關係你有必要瞞著我嗎?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想辦法。”

“額……”我稍稍猶豫了一番,戒備道:“那你千萬別告訴旁人,我可不想被人當做故事笑料背後議論。”

“我去,我是那種人嗎?”孟凡叫屈道:“我發誓,你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要是告訴第三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得到孟凡的保證,我將惡靈纏身的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遍。

包括我現在人在中州,積累十件功德的事,我都一一解釋清楚。

孟凡那邊很久沒有回話,就在我以為語音斷線的時候,這傢伙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寧子,你說的我都信。”

“恩。”我輕輕嗯了聲,反問道:“你以前不是科學少年嗎,怎麼還信這些東西了。”

孟凡沉默了一會,咂嘴道:“有些事不信不行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語音裡我聽到孟凡的奶奶在喊他吃飯。

“寧子,我得吃飯去了,咱們晚上聊。”孟凡意猶未盡道:“晚上我再告訴你我最近遇到的怪事,比你的更玄乎。”

語音切斷後我拿下耳機一陣無語,這小子,吊我胃口不是?

之後,我又玩了會掃雷,直到晚點七點,靈溪叫我下樓。

客廳裡,滿滿當當的擺放著一堆東西。

靈溪頗為頭疼的朝我說道:“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自己收拾吧。”

我仔細看了下,從水果到蔬菜,到魚類肉食,別說我一個禮拜的伙食了,就是一個月我看都夠了。

“喏,手機和被褥,日常用品,都在沙發上,記得拎上去。”靈溪走向自己的房間:“外賣在桌子上,手機卡需要你本人帶著身份證去辦。”

我摸著口袋裡的兩萬塊錢,加上大伯給的一千塊壓歲錢,忐忑道:“這些總共花了多少錢?”

靈溪是救我性命的,可沒說要負責我日常開銷。

再說了,我也不好意思讓她付錢。

推開房門的靈溪聽到我的詢問腳步微停,轉身促狹道:“你有多少錢?”

“啊?”我豎起兩根手指,弱弱道:“兩,兩萬一千塊。”

靈溪極為罕見的露出一抹笑容,轉瞬即逝,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

我站在原地尷尬不已。

很顯然,我這兩萬一千塊人家根本沒放在眼裡。

又或是今天購買的這些東西完全超出了這個價格。

很快,我的猜想得到證實。

不說那成堆的果蔬食材,就單是她給我選的手機都要六千塊。

最新款的蘋果11,黑色的,記憶體128GB。

還有那絲毫不起眼的床褥八件套,水星家紡的,兩千三百多。

電動牙刷一千二,牙膏一百六,毛巾九十五。

看著購物商場列印的小票,我倒吸一口涼氣,久久無法言語。

這女人,也太奢侈了吧?

這麼多錢,我該怎麼還給她?

一邊苦惱著,我一邊將東西抱回二樓房間。

至於那些新鮮食材,好在靈溪家裡的冰箱比較多,三個廚房配有三個冰箱。

我整齊分類後,總算全都塞了進去。

晚上九點,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解決外賣。

兩葷兩素,一個排骨湯。

餓了一天的我早就飢腸轆轆,很快將其消滅乾淨。

中途出來倒水的靈溪看著我狼吞虎嚥的模樣風中凌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我明天早上八點出門,你要是去辦手機卡可以和我一起,回來的時候自己打車。”

“大門鑰匙在鞋櫃的鞋盒裡。”

“吃完記得收拾乾淨。”

說完,端著水杯的靈溪關上房門,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

我撇了撇嘴,將殘羹剩飯打包好丟進垃圾桶,找到大門鑰匙後關燈上樓。

QQ上,孟凡似乎等了我許久,發了好幾條資訊問我人去哪了。

我戴上耳機,直接彈他語音。

“嘟。”

語音接通後孟凡罵罵咧咧道:“等了你一個半小時,你再不出現我都要睡覺了。”

我懶散的縮在靠椅上,愜意道:“信你個鬼,睡覺?你是要去打遊戲了吧。”

被我一語點破,孟凡立馬變了腔調,和我嘻嘻哈哈道:“知我者非蘇寧也。”

“行了,廢話少說,把你下午要說的怪事說完。”我笑罵道。

孟凡清了清嗓子,咳嗽幾聲,似陷入回憶般緩緩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土生土長的中州人,之所以會去江夏市讀書和你成為同班同學,主要是因為我爸媽在那邊做水產生意。

“這不,去年我家買了棟小型別墅。前前後後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裝修,讓我媽全程監工,終於在十一月底徹底完成。”

“學校放寒假後,我爸提議去新家過年。說是新房得沾人氣,來年順順利利。”

“可就在我睡進新家的第一晚,大概夜裡十二點多,正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被一陣馬叫聲吵醒 。”

“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我的房間裡有十幾二十匹馬在不停奔騰,仰天嘶鳴,吵的我睡意全無心生煩躁。”

“我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又或是我爸媽在客廳看電視,所以也沒多想,硬逼著自己去睡。”

“但到了第二天晚上,仍然是那個時間點,那些馬叫聲和馬蹄聲又出現了。比起第一晚更加瘋狂,也更加的讓人崩潰。”

“我實在忍不住了,開燈起來檢視。”

“你猜怎麼著?”孟凡聲音驟然增高道:“我燈一開,那些馬叫聲馬蹄聲立馬消失了,最重要的是我爸媽根本不在客廳。”

我被孟凡一驚一乍的語氣驚的渾身汗毛直豎,連忙問道:“那些古怪的聲音到底哪來的?”

孟凡長長吐了口氣,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一晚我又是一夜未眠,根本不敢睡。”

“早上的時候,我實在熬不住了,主動找我爸媽說起這件事,可他們竟然不信,還說我遊戲打多了神神叨叨。”

“我沒法解釋,只能偷偷的去找物業。想著是不是我家附近有養馬場,又或是有別墅業主私自養馬,這才導致我半夜會聽到馬叫聲。”

我贊同道:“有這種可能,畢竟現在有錢人太多,別說養馬了,就是養猴養狼都實屬正常。”

孟凡應聲道:“是啊,我帶著一肚子怒氣去找物業,可得到的答案是我家附近根本沒有養馬場。我不信邪,暗地圍著別墅區轉了一圈,挨家挨戶的去觀察,結果正如物業說的那樣,馬毛都看不到一根。”

“第三天晚上,我沒敢睡在房間,而是躺在了客廳裡。”

“我以為這樣就能避開那些馬叫聲了。”

“可……”孟凡說到這,聲音不自覺的放低道:“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我下意識的問道。

孟凡狠狠嚥了口口水,回答道:“我躺在沙發上,整個客廳內飄滿了白煙。”

“就像夏天起大霧,煙霧繚繞,溼氣騰騰。”

“那些馬叫聲從煙霧中傳出,伴隨著陣陣馬蹄,每一聲都好似踐踏在我的胸口。”

“我想要起身開燈,想喊我爸媽下樓見證,但最終我暈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醫院。”

“醫生說我突發心肌梗塞。”

“寧子,你信嗎?學校運動會千米長跑第一名的我竟然會有心肌梗塞?這不是開玩笑?”孟凡言辭激烈道:“從醫院回家後,我再次對我爸媽訴說了別墅裡發生的怪事。這一次,我爸媽沒再反駁,讓我住到了爺爺奶奶家。”

“之後,我爸請了一堆道士過去唸經誅邪,有沒有作用我不清楚,反正我是不敢過去了。”孟凡心有餘悸道:“就這,我每天晚上還在做夢,夢到自己深陷馬群之中。你說我要是繼續住在別墅裡,不得把命丟了?”

“那你現在身體怎麼樣?”我關心道。

孟凡打個了哈欠,倦意十足道:“沒以前精神,老覺著精神恍惚。就像我剛才跟你說的我要睡覺,其實真沒騙你,總感覺睡滿十二小時都不夠。”

“你就是豬。”我半開玩笑道:“你爸媽呢,他們睡在別墅裡就平安無事?”

孟凡嘀咕道:“所以我才說這件事詭異啊,我爸媽天天住在新房裡啥感覺都沒,偏偏到我這各種玄乎。”

“對了,你明天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南大街那邊新開了一家火鍋店,味道不錯。”孟凡提議道。

我想著明天要去市裡辦手機卡,剛好有空,乾脆答應道:“我請你吧,明年的課堂筆記或許要麻煩你了。”

休學不代表徹底輟學,只要給我詳細的課堂筆記,哪怕我沒有上課,也能從中學到很多東西。

這樣一來,等我復讀的時候還能稍稍佔據一點優勢。

孟凡痛快道:“小事一樁,我保證給你記錄的清清楚楚。”

隨後,我和孟凡又閒聊了會,直到夜裡十一點,這傢伙實在困成狗了,我只好掛了語音。

靈溪那邊似乎早已熟睡,我怕吵醒她,輕手輕腳的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老老實實鑽進被窩。

這一晚,我睡的並不踏實,準確來說是噩夢不斷。

一會夢見爺爺渾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一會夢到那人頭豬身的惡靈掐著我的脖子猖狂大笑。

早上六點,我從噩夢中醒來,大汗淋漓,手腳冰涼。

我的睡眠質量本來是很不錯的,但因為被惡靈纏身後,這幾天我就沒睡過一個踏實覺。

這一點,倒和精神乏力的孟凡有點相似。

睡不著,我索性穿衣起床下樓做早飯。

靈溪昨天購買的食材中有不少速凍餃子湯圓之類,還有小鹹菜。

我本來是想隨便下點湯圓吃的,但仔細一想,等下靈溪起床也要吃。

於是我像模像樣的熬了鍋稀粥,炒了兩份小鹹菜,蒸了十幾個速凍肉餃,外加兩個煎蛋。

一切搞定後,我上樓刷牙洗臉。

七點十分,樓下傳來靈溪洗漱的聲音。

我下樓喊了聲師傅,去廚房把早飯端上客廳的茶桌。

靈溪微微失神,滿是驚訝的問道:“你做的?”

“是啊。”我坦然笑道:“在家就是這樣吃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

靈溪洗漱完畢,化了個淡妝,徑直坐在茶桌前面露期待道:“看上去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嚐嚐看?”我給靈溪遞去筷子。

“唔,有點燙。”靈溪小口小口的喝著粥,吐著熱氣。那模樣,可愛到讓我心生漣漪,似潮水般圈圈散開。

漂亮的女人本就養眼,更何苦靈溪的美又是那麼的無可挑剔。

“看著我做什麼。”靈溪煽動著好看的眸子問道。

我臉色一紅,趕忙低頭吃飯。

吃完早飯,名叫鐵山的專職司機開著那輛商務賓士車趕來了。

“送我去陳家總部。”靈溪開啟車門道:“蘇寧去南大街。”

“恩?”我坐在後車位心中一驚,滿腦門問號道:“師傅,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南大街?”

說實話,我都懷疑我昨天和孟凡語音的時候靈溪在外面偷聽,不然她怎麼可能知道我今天要去的地方。

靈溪不著痕跡的撇了我一眼,輕啐道:“我可沒偷窺別人隱私的習慣。”

“哈,我不是那個意思。”被靈溪一語點破,我頓時尷尬無比道:“師傅神通廣大,徒兒有什麼動作哪能瞞過您的眼睛。”

靈溪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笑意說道:“吃早飯的時候我看你命宮有黃氣湧出,這是朋友相會的意思。你當時坐在沙發上,面朝西方,可你的左腳去指向南方。”

“左腳為出,右腳為歸,寓意你今天要去的方向在南方。 ”

“中州南方,也就是南大街那一塊咯。”

靈溪繫好安全帶,示意鐵山可以開車了,然後繼續說道:“你今天是去辦手機卡的,但你的財錦宮顯示你今天有兩筆財氣流逝。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朋友相會,請客吃飯你付錢唄。”

“我去……”我久久無言,目瞪口呆。

鐵山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會心一笑。

“師傅,你這……”我豎起大拇指道:“你簡直比神仙還厲害。”

我說的是實話,真不是故意溜鬚拍馬。

我們村也有幫人算命的神婆,神神叨叨的,又是念經又是拜佛。

可她問事之前還得問問人家的生辰八字,家庭住址之類。藉著供奉的大仙賜予的特殊能力幫人算命看事。

哪像靈溪,光看我面相就能把我今天的行程說的準確無疑。

這完全打破了我對算命這一行的認知。

“以面相算命只是小道,哪能和神仙相比。”靈溪搖頭道:“更何況我本來就是吃這一行飯的,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又如何當得起天靈師三個字。”

我被靈溪勾起了好奇心,小聲問道:“師傅,什麼是天靈師?不應該是算命師嗎?”

靈溪手扶額頭,輕聲道:“算命師是算命師,天靈師是天靈師,這是兩個概念。”

見我一臉茫然,靈溪詳細為我說道:“算命師的看家本領是幫人算命,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而靈師是集算命,風水,誅邪,改命為一身的特殊行業。”

“靈師有四個等級劃分,從低到高分別為黃靈師,地靈師,玄靈師,天靈師。”

“等級越高,則代表靈師的境界越高。”

“就拿我來舉例,我是天靈師,整個大夏的天靈師不超過十個。”

“而像我這個年紀成為天靈師者,大夏大地絕無第二人。”

說到這,靈溪精緻無暇的臉上浮現絲絲自傲:“你以為蘇童鳶花一百萬請我過去救你是我獅子大開口?”

“哼,我那是念著姐妹情誼,給了她一個友情價。否則以我堂堂天靈師的身份,少於三百萬我是懶得理會的。”

我不太懂靈師這一行的玄妙,但我知道,任何行業的佼佼者都是天之驕子。

大夏大地有多大?靈師這一行又有多少人?

靈溪能成為那十個天靈師之一,尤其還這麼年輕,足以看出她的妖孽。

我甚至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遇到了靈溪,否則別說來中州積累功德了,怕是在桃山村的時候我就死了。

可反過來想想,靈溪之所以會去桃山村救我,主要還是因為我那分別十一年的姐姐。

我恨我媽,同樣也恨我姐。

恨我媽拋夫棄子,對我不管不問。

恨我姐這些年來徹底忘了我這個親弟弟。

當年七歲的我都還記得有這個姐姐,她比我大三歲,難不成記性還不如我?

我想不通,更不願意去想。

因為越想,我對她們的恨意就越濃。

錢是個好東西,她偷偷給我爸錢,似乎是彌補這些年來對家裡的虧欠。

可有些東西錢買不了。

比如親情。

車子一路行駛,我再也沒有說話。

靈溪見我情緒不對,主動開口道:“我認識蘇童鳶很多年了,她其實很在乎你這個弟弟。”

“起碼,除你之外我沒見她為誰哭過。”

我冷笑道:“有一種哭叫惺惺作態。”

靈溪諷刺道:“拿一千萬去作態,蘇寧,你覺得自己有那麼值錢?”

“什麼意思?”我問道。

靈溪輕哼了聲,扭頭朝我說道:“在桃山村救醒你之後我本打算離開,可蘇童鳶放心不下你,打電話過來詢問。我告訴她你被惡靈纏身,很難解決,我也不想沾這份因果。”

“是蘇童鳶哭著求我一定要救你性命,為此她不惜拿出價值一千萬的雷擊桃樹來跟我交換。”

“雷擊桃木有價無市,我最近剛好缺這樣東西給我師傅當壽禮,所以算是硬著頭皮答應她了。”

“十件功德,三年內必須完成,即便我是天靈師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行。”

“你沒得選,我也沒得選,因為我不想失去蘇童鳶這為數不多的好友。”

“這樣的姐姐,有必要去惺惺作態?”靈溪自問自答道:“包括你住我家所有的開銷,都是蘇童鳶買單。”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只能閉嘴無言。

靈溪扭過身去,開啟車窗透氣道:“你媽怎麼樣我不清楚,但蘇童鳶絕對是個好姐姐。”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苦,或許蘇童鳶比你更苦。”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轉移方向道:“師傅,我有個朋友最近遇到點怪事,您能不能幫著看看?”

我說的朋友自然是孟凡了。

雖說他現在住到了爺爺奶奶家,但房子已經買了,他爸媽也沒再賣的意思,他總不能一輩子不住吧?

靈溪正低頭看著手機訊息,聽我說起,直接豎起一根手指道:“師徒情誼價,一百萬,我可以幫你朋友看看。”

我翻了個白眼,毫不理會道:“師徒價,一千塊行不行。”

鐵山被我逗樂了,忍不住插嘴道:“寧小子,我家小姐幫人解憂可不是菜市場還價,哪能這麼離譜。”

我訕笑道:“窮,沒辦法。”

靈溪收起手機認真道:“不要錢也行,以後家裡的衛生你做,樓上樓下,一個星期三次清掃。”

“成交。”我毫不猶豫道:“那師傅您看什麼時候跟我過去?”

靈溪正色道:“不急,你可以先跟我聊聊他家發生了什麼事。”

我開啟礦泉水喝了幾口,慢慢將孟凡昨晚跟我說的情況全盤托出。

靈溪聽完後微微思索了片刻,一口斷言道:“這件事用不著我出馬了,你過去就行。”

“啥?”我滿臉錯愕道:“可我什麼都不會啊。”

靈溪自通道:“我教你,你自然就會了。”

十分鐘後,車子到了南大街,我被靈溪催促著下車,站在街道上一臉懵逼。

“按我教的辦法去做,晚上回家記得做晚飯。”靈溪叮囑道。

“師傅。”我哭喪著臉還想說話。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靈溪招了招手,賓士車消失在車流中。

我回憶著靈溪剛才車上所說,無助的同時也不免心生質疑,這真的能行嗎?

人都沒去現場檢查,就給了我解決的辦法,這萬一搞不定又該怎麼辦?

左思右想,我覺得得趕快辦張手機卡,真要搞砸了好歹還能及時聯絡靈溪尋求幫助。

拿著身份證找了家移動營業廳,五分鐘後,手機卡到手。

我讓店員幫我裝進手機裡,順便給孟凡打去電話。

“喂,我是蘇寧,恩,我到南大街了。”

“什麼?你還在睡覺?”

“孟胖子,你信不信小爺錘死你。”我惱火道:“說好了九點南大街碰面,你能勤快點不,守時點不?”

掛了電話,我那叫一個氣憤,可又無計可施,只能傻乎乎的站在移動營業廳門口坐等孟凡的到來。

半個小時後,孟凡氣喘吁吁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傢伙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襯托著肥胖臃腫的體型,跟個皮球似的,看我的啼笑皆非。

“對不住了寧子,我最近太犯困了。”孟凡歉意道:“定了三個鬧鐘,愣是沒把我鬧醒,你說這事整的。”

我本想再損孟凡幾句,但想到車上靈溪跟我說的,孟凡現在的精神狀態完全是他家別墅裡的“東西”造成的,我又生不起責怪之心。

“走吧,找個地方休息下,你還沒吃早飯吧?”我拍著孟凡的肩膀說道。

“還吃啥早飯,這都中午了。”孟凡掏出手機看了眼,粗聲道:“直接去火鍋店。”

中州的南大街又被稱為美食一條街,各式各樣的美食店應有盡有。

孟凡所提的火鍋店是最近新開的,口碑不錯。

十點鐘不到,店裡已然人滿為患,我和孟凡排隊等候了十幾分鍾才被服務員安排座位。

“牛肉還是羊肉?又或是鴛鴦鍋底自己燙菜?”孟凡脫下厚重的呢子大衣笑道:“冬天吃火鍋最舒服了,發發汗,驅驅寒,營養價值還高。”

我端起服務員送來的熱茶暖著手道:“我不挑食,隨便什麼都可以。”

孟凡看了下選單,沉著道:“牛肉吧,男人就該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喲,您老還喝酒了?”我擠眉弄眼道:“喝酒幹啥?酒壯慫人膽,和女孩表白?”

孟凡賊笑道:“怎麼滴,看不起兄弟?別看我胖,追我的女孩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自戀。”我豎起中指鄙視道:“這話你自己信嗎?”

孟凡哼哼道:“為什麼不信,高一那年我千米長跑第一名,吸引了全校多少女孩的注意?”

我配合道:“是啊是啊,那個時候的你意氣風發,聲名遠播。只可惜兩年時間不到,當年英俊瀟灑的少年自甘墮落,都外號孟八戒了。”

“打住……”孟凡臉色發黑道:“我最近正在減肥,很快你就能見到曾經的英勇少年。”

“恩,英勇少年吃牛肉火鍋減肥,英勇少年每天睡十二小時減肥,真棒。”我毫不留情的打擊道:“胖子,咱有一說一,你確實該嚴格控制自己的體重了。”

“哎。”孟凡神情苦惱的撓了撓頭,委屈道:“我等下看著你吃行不行?我就聞聞味道。”

“噗。”

我喝到嘴裡的熱茶一口噴出,頓時引來周圍客人的側目。

孟凡極為狗腿的給我遞來餐巾紙道:“對了,你那個師傅叫什麼名字,我幫你打聽打聽,別是個騙子。 ”

“這年頭裝神弄鬼的人太多了,尤其是這一塊,十個神婆九個騙,屁本事沒有,害人倒是好手。”

面對孟凡的質疑,我笑而不語。

如果靈溪沒有救醒我,如果她沒能幫我壓制體內的惡靈,如果她不是蘇童鳶花一千萬請來的,或許我會和孟凡一樣懷疑她的本事。

但現在,靈溪有什麼手段我早就見識過了,又豈會心生猜忌?

更何況我等下還得幫孟凡解決他家的怪事,這都是靈溪的功勞。

想到這,我一邊擦拭著桌子上的茶水,一邊壓低聲音說道:“胖子,吃完火鍋帶我去你家新別墅一趟,我幫你解決那亂七八糟的馬叫聲。”

“我去……”孟凡似沒聽清一樣瞪大眼珠,不可思議的盯著我道:“哥,鬧著玩呢?”

“鬧個屁。”我語氣凝重道:“實話告訴你,哪怕你現在不住別墅裡了,那些東西還跟著你,不幫你解決掉,最多再有半年,你還得進醫院。到那時,你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能蹦能跳可就不好說了。”

孟凡見我態度認真,掛滿肥肉的嘴角輕輕抖動,問道:“你師傅說的?”

“恩。”我應聲道:“為了幫你,我包下了整棟別墅的衛生,一個禮拜打掃三次。說吧,該怎麼感謝我?”

孟凡起身給我杯子裡重新倒滿了茶水,小心翼翼道:“你師傅都沒去過我家,這都能知道我家怪事的源頭在哪?”

我裝腔作勢道:“高手懂不懂?掐指一算啥都清楚。”

孟凡將信將疑道:“這也太神了吧?不行,你得告訴我你師傅的名號,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真要解決了我家的怪事,於情於理我都得上門感謝一下。”

“說了你也不一定聽過。”我不耐煩道:“再說了,幫你的人是我,你最該感謝的人也應該是我。”

孟凡腆著臉道:“咱哥倆誰跟誰啊,一切都在不言中。”

說罷,這傢伙雙手作揖,一副給我叩拜的意思。

我被孟凡逗樂了,捧著茶杯笑道:“我師傅叫靈溪,恩,比我大不了幾歲,但是真的很厲害。”

孟凡斜靠在座位上的身軀猛的坐直,驚撥出聲道:“靈溪?中州最有名的天靈師靈溪?”

“你小點聲。”我將手中的餐巾紙砸了過去,狐疑道:“你也認識我師傅?”

孟凡似乎還沒從震撼中走出,其雙手按著桌面,目光呆滯,呼吸緊促。半晌才喃喃點頭道:“認識,中州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認識她。”

“我師傅這麼出名?”我來了興趣道:“你不是說中州搞這一行的大多都是騙子嗎。”

孟凡撿起我丟過去的餐巾紙扔進垃圾桶,敲擊著桌面道:“我說的騙子是那些跳大神的神婆,像你師傅這個級別,和她們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怎麼和你說呢?”孟凡抓耳撓腮道:“中州火葬場知道嗎?”

“三年前,中州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離奇死亡。一個星期的時間,死了足足七個。”

“這件事在中州鬧的沸沸揚揚,甚至上了當地電視臺。”

“有關部門立即介入,各種專家法醫查探死者的死因,可得到的結果竟然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你說這不是瞎扯淡嗎?誰好端端的自己掐自己,還能把自己掐死?”

“一個人把自己掐死都是破天荒的稀奇事了,那七個人把自己掐死,這種結論誰能相信?誰又敢相信?”

“有關部門沒法解釋,更沒法阻止火葬場工作人員的繼續死亡。”

“陸陸續續的,直到第九個人死,靈溪出現了。”

“據說是有關部門迫於公眾壓力,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才花費大價錢請來了靈溪相助,對外宣稱靈溪是內部特殊專家。”

“靈溪去了半小時,命人搬走了火葬場門外的一座石獅子。”

“自那天起,火葬場太平了,再也沒死過人。”

“而靈溪的名字也因為這件事響徹中州,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

孟凡說到這滿臉的崇拜之情道:“再後來,經有心人爆料,靈溪根本不是什麼特殊專家,而是中州造詣極高的天靈師。”

“算命,看風水,誅邪,改命,真真的神仙人物。”

“最主要還長的漂亮,跟下凡仙女一樣。”

孟凡掏出手機一通亂點,將螢幕放在我面前道:“看,這是不是你師傅靈溪?”

我低頭瞄了眼,呵,還真是靈溪的照片。

只不過照片上的靈溪比起現在略顯青澀。

“你這都哪找的啊。”我好奇道。

孟凡嘿嘿笑道:“網上論壇上搜到的,還是三年前的老照片。”

我和孟凡聊天的期間,服務員將牛肉火鍋端了上來。

我早飯吃得飽,倒不覺得餓。

孟凡大快朵頤道:“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能拜靈溪為師。這要是傳出去,整個中州都得震動。”

“有那麼誇張?”我隨便夾了塊牛肉道:“照你這樣說,我師傅是在中州那是人人追捧了?”

孟凡嚼著牛肉吧唧道:“你可以自己去天靈師論壇上看看,看看你師傅的粉絲有多少。先不說那些視她為行業偶像的崇拜者,就光是那些追求者都如過江之鯉絡繹不絕。”

“這兩者和我有關係?”我不解道。

孟凡壞笑了幾聲,灌了口茶水擠眉弄眼道:“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道理你不明白?”

“滾犢子。”我直接開罵道:“你這什麼腦子,這是我師傅,師傅懂嗎?師徒之情。”

孟凡鼻翼煽動道:“我懂有個鳥用,你師傅的追求者會這麼想?”

我懶得理睬孟凡,掏出手機給家裡打去電話。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夜了,我不在家,爺爺走了,今年的家裡怕是再也沒有往年的熱鬧了。

電話接通後,我爸顯得很驚喜,問我在中州怎麼樣。

我告訴他不用擔心我,靈溪對我很好,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

我爸讓我對靈溪恭敬一些,千萬不能由著性子來,一切都要聽靈溪的安排。

我知道我爸什麼心思,無非是怕我惹怒了靈溪身上的惡靈得不到解決。

為了不讓他多想,我都是默默應著。

隨後我又和我媽聊了會,聽奶奶囑咐了半天。

直到她們都放心了,我這才結束通話電話。

我打電話的時候,孟凡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手機上,這會陰陽怪氣道:“最新款的蘋果11,你小子夠有錢的呀。”

我故作矯情道:“哎,師傅給買的,不要都不行。”

孟凡大口大口嚼著牛肉,鄙夷道:“賤人,瞧給你嘚瑟的。”

一頓火鍋吃完,孟凡領著我去他家新買的別墅。

而他爸媽在得知我是靈溪的徒弟後顯得極為重視,老早就站在別墅區入口迎接我們。

孟凡的媽媽一個勁的誇我,從學習成績到外貌長相,就差認我當乾兒子了。

孟凡的爸爸言語不多,但為人熱情。端茶倒水,洗水果,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我來這不是為了做客,客套一番後我直接了當的提起別墅裡的怪事。

按靈溪所說,別墅是新買的,有怪事發生無非是風水佈局有問題,或是別墅被有心人動了手腳。

孟凡家所在的別墅區是新建的,買之前孟凡的爸爸還特意請風水師過來看過。

所以說風水佈局上是肯定沒問題的。

那麼就只剩下第二個原因,別墅被人動了手腳。

在火鍋店的時候我和孟凡聊過,他說除了他爸媽,應該只有那些裝修工人和木匠在別墅裡待過。

如此一來,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我有些搞不懂了,這無冤無仇的,對方為什麼要害孟家。

在經過我的刻意提醒後,孟凡的媽媽回憶了很久,繼而臉色發白,情緒憤怒的說道:“木匠,一定是那個木匠。”

“媽,您別急,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孟凡安撫道。

孟媽氣的嘴皮直顫,指著別墅裡的櫃子說道:“別墅是去年七月買的,傢俱是我請專門的木匠打造的。”

“當時說好了價格,我也給了他施工圖紙,一切按照我的規劃來做。”

“可做到一半的時候,我發現客廳的櫃子偷工減料。不但質量上達不到我的要求,就連高度,你們看……”孟媽走到客廳電視櫥櫃旁大聲道:“我要求的是兩米高,這最多一米八,太影響美觀了。”

“所以我就和那個木匠吵了一架,他不按我的規劃圖建造,這價格上肯定要有所降低。”

“我記得他當時還威脅我來著,說我剋扣他的血汗錢,小心遭了報應。”

“這件事後,大概三天,我就和他結清了工錢讓他滾蛋。”

“後面的傢俱我也不放心旁人做了,就請了我朋友的一個遠方親戚來做。”

孟媽雙眼通紅道:“明明是他不守規矩在先,還有臉在我家做手腳,這種木匠必遭天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孟爸安慰道:“事情過了,你再氣也沒用。好在有蘇寧幫忙,讓他解決了木匠留下的東西,咱這別墅也就安穩了。”

“對對對。”孟媽連連點頭,露出期待之色道:“蘇寧,你看現在怎麼辦?我們根本不知道木匠動的手腳在什麼地方,又是怎麼動的。”

“沒關係的阿姨,我來之前師傅都告訴我了。”我笑著起身道:“那東西只針對孟凡,又只在孟凡的房間和客廳出現過,那就說明有兩處地點,一個是孟凡的房間,二嘛,就是這客廳。”

說完,我環顧整間客廳上下打量道:“咱們四個一起找,邊邊角角都不要放過,看看可有木雕藏匿在暗處。”

孟凡詢問道:“什麼木雕?長什麼樣?”

我按靈溪所說解釋道:“小木人,小木馬這些,應該都不大。”

孟爸當即開啟客廳所有窗戶,讓視線更加明亮道:“我去搬個梯子,我懷疑藏在櫃子頂上。”

孟爸去搬梯子,我和孟凡還有孟媽三人在客廳一頓細找。

半個小時後,隨著孟爸一聲大叫,他站在梯子上臉色恐懼道:“找到了,是八匹木馬。”

“拿來看看。”我緊張道。

孟爸從梯子上下來,將手中八匹拇指大小的木馬擺放在茶几上,神情不安,目光謹慎。

“就是這東西。”我興奮道:“你們看,八匹小馬都被沾了血。”

“有什麼說法?”孟凡問道。

我坐在沙發上,伸手擺弄著其中一匹木馬說道:“木匠這一行的門道很多,禁忌也深。其中有一條規矩是木匠的斧子不能沾血,沾血即通靈。”

“這八匹小馬被木匠用沾了血的斧子做出,進行雕刻。表面是死物,實則已經通靈。”

“所以它們才能在夜間出沒,以幻覺的方式出現,擾人心魄,亂人神魂。”

我說的頭頭是道,可實際上這一切我都是聽靈溪所說,不過是重複複述一遍罷了。

孟媽聽了後怕不已道:“丟掉,趕緊丟垃圾桶去。”

我阻止道:“丟掉可沒用,必須在大門口燒掉。”

孟爸圍著客廳轉了一圈,沉思道:“這只是客廳的木馬,小凡房間肯定還有。”

“去找找。”我找了個塑膠袋將八匹木馬裝好,跟著孟爸一起走進孟凡的房間。

比起客廳的傢俱繁瑣,孟凡房間內的擺設就要簡單多了。

找了差不多十分鐘,在衣櫃最裡面的抽屜裡,同樣翻出八匹小馬。

這玩意不是懂行的人來看還真瞧不出任何不妥之處,就算被主人家發現,也只會當做木匠師傅閒暇之餘的樂趣,誰會想到這是害人的東西?

我將十六匹木馬放在別墅門口,澆上酒精後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

孟媽不放心道:“蘇寧,你先別急著走,我再去找找,或許別的房間還有。”

“對,留下吃晚飯吧。”孟爸提議道:“我去酒店訂一桌,得好好感謝你。”

孟爸孟媽的意思我心知肚明,無非是怕木匠留下的手腳並沒有解決乾淨,萬一孟凡再出任何問題,有我在,也能第一時間聯絡靈溪。

若放在平時,我倒也不在乎留宿一晚,哪怕是為了孟凡這個哥們,我都願意給他們換個心安。

但今晚是我身上惡靈出現的危機時刻,我必須得到靈溪的壓制,否則我小命不保,又豈能耽誤大事?

孟凡見我面帶猶豫,深知我被惡靈纏身的事情,連忙打岔道:“爸媽,你們就算不信蘇寧也得信靈溪大師吧?她是誰?中州第一天靈師啊,她的指導還能出現紕漏?”

孟爸孟媽相視一望,似乎覺得孟凡說的很有道理,齊齊鬆了口氣。

隨後,孟凡親自送我出去,直到別墅區門口,幫我打了計程車後,這傢伙從兜裡摸出一疊百元大鈔硬塞給我道:“別嫌少,我爸媽說了,這是他們的心意,也是我的謝意。”

我有些反感道:“我把你當兄弟,你跟我提這個?”

“敢情我一個星期搞三次衛生就圖你錢唄?”我冷笑著將錢丟了出去,招呼司機開車。

孟凡追了上來,一臉認真道:“我爸說兄弟是兄弟,你師傅是你師傅。”

“恩?”我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孟凡坦言道:“靈溪大師的出手價起碼要幾百萬,我這是沾了你的光。別看我爸媽是個生意人,我家買了別墅,真要讓他們拿出幾百萬請靈溪大師出手,我家根本請不起。”

“這一萬塊錢表面上是我家對你的謝意,實則更是對靈溪大師的敬意。”

“寧子,這錢你必須拿。”

孟凡不由我再拒絕,將錢重新塞進我的口袋,嬉皮笑臉道:“你為我著想,做兄弟的怎麼能傷你顏面?”

“真有你的。”我握著拳頭錘了下孟凡,剛才的絲毫怒氣蕩然無存。

“行了,回去電話聯絡。”孟凡揮手道:“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告別孟凡後,我直接回了靈溪別墅。

看了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鐘。

我躺在沙發上玩了會手機,一直到四點半,我突然想到早上靈溪囑咐我的,要我做晚飯。

算算時間,她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衝進廚房,順便將早上的鍋碗洗刷乾淨。

紅燒帶魚,清炒西蘭花,涼拌海帶絲,番茄蛋湯。

恩,三菜一湯,兩個人完全夠吃了。

我這邊剛做好晚飯,五點四十分,靈溪的賓士車開回來了。

與此同時,後面還跟著輛紅色寶馬車。

我站在客廳偷偷瞄了眼,紅色寶馬車上竟然下來位長相絲毫不輸靈溪的絕美少女。

這少女穿著身米黃色的羊絨外套,黑色套裙,馬尾辮輕晃,可愛無雙。

她下車後長長吸了口氣,捏了捏拳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看得我一臉懵逼。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馬尾辮少女總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曾經見過她一樣。

但仔細想想,我確實不認識她。

“小徒弟,家裡來客人了,沏杯茶唄。”靈溪挽著馬尾少女走進別墅,神色自然的朝我眨眼。

“昂,好。”我應聲走進廚房,從冰箱拿出茶葉沖泡了兩杯,分別放在靈溪和馬尾少女面前。

“謝謝。”馬尾少女怔怔的看著我,垂放在腿上的雙手驀然緊握。

我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對方的眼眸竟然開始閃躲。

“哎呀,飯菜都做好了。”靈溪捧著茶杯可愛道:“三菜一湯,唔,三個人夠吃嗎?”

我尷尬道:“我不知道有客人過來,要不我再去添兩個菜?”

馬尾少女慌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吃不了多少的。”

靈溪咯咯笑道:“這麼客氣幹嗎,我這小徒弟的手藝很不錯哦。”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靈溪笑的這麼燦爛,少了那份故作的清冷,多了些許少女的嬌憨,看得我心神搖曳,恍惚一片。

馬尾少女咬了咬紅唇,抬頭看向我道:“能給我燉個雞蛋羹嗎?”

“額,可以的。”我連忙點頭。

馬尾少女再次說了聲謝謝。

我不知道城市裡是怎麼做雞蛋羹的,但在我們老家,雞蛋羹是最常見的家常菜。

兩個雞蛋攪勻,加鹽水,放鍋裡蒸十分鐘。

凝固後放半勺豬油,幾滴醬油,撒上蔥花。

那叫一個香啊。

我小時候最愛吃雞蛋羹,同樣的,我姐也喜歡吃。

所以我們經常為了誰多吃了半勺雞蛋羹拌嘴,吵的不可開交。

再後來,奶奶為了避免我們姐弟吵架,每次將雞蛋羹端上桌的時候,都會用勺子在中間劃一條線,一人一半,誰也不許多吃誰的。

這個習慣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只是自從我媽帶走了我姐,家裡吃雞蛋羹再也沒人和我爭搶了。

反而少了從前那份快樂。

靈溪家沒有豬油,我蒸好雞蛋羹後從昨天送來的豬肉上割了塊肥肉炸了下,順便炒了點肉沫堆上去。

馬尾少女看到雞蛋羹的時候眼眸輕閃,露出追憶之色。

靈溪得意道:“怎麼樣,我徒弟手藝不比你差吧?”

馬尾少女微笑道:“比我強太多了。”

靈溪將雞蛋羹放在馬尾少女面前,又給她拿來碗筷道:“吃吧,菜都涼了呢。”

馬尾少女拿起勺子將雞蛋羹一分為二。

我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她的手,在抖。

我以為她冷,起身將別墅的大門關上,開了空調。

“你一半,我一半,誰都不許多吃。”馬尾少女自言自語道:“醬油要少放,寧子口味淡。”

“半勺豬油提香。”

“沒有蔥花可以用大蒜葉。”

她喃喃的說著,眼淚似斷線的珠子般掉落。

我坐在她的對面,手中的筷子悄然落地。

我看著她,正如她進門時候那樣看我。

“對不起,寧子。”她緊緊握著勺子,不敢哭出聲來。

我放下手中的飯碗,徑直走向二樓。

難怪我會覺得她很熟悉,難怪我會覺得她看著我的時候和別人不一樣。

難怪她要吃雞蛋羹。

呵,同一個爹媽生的,能不熟悉嗎。

“寧子。”她站在樓下帶著哭腔喊道。

我沒有回頭,也不想回頭。

因為從我媽離開的那年,我就再也不想看到她們。

“徒弟。”靈溪輕聲道:“飯還沒吃完呢。”

“我不餓了。”我腳步微停道:“師傅,這是我的家事,希望您別摻和。”

靈溪故作不知道:“我沒摻和呀,你是我徒弟,童鳶是我好閨蜜,我誰都沒幫噢。”

“而且,哪怕你沒把童鳶當姐姐看待,她也是我們的客人。”

“你這樣將客人晾在一邊,是不是太不禮貌了。”靈溪唉聲嘆氣道:“尊師重道啊,可不是嘴上說說的。你連師傅的客人都不放在眼裡,以後哪還敢指望你尊重我。”

我被靈溪的一番話說的徹底無語。

這是一碼事嗎?

“下來下來,吃完飯再說。”靈溪調節氣氛道:“你今天去朋友家怎麼樣,按我說的辦法解決那件事沒?”

我不想讓靈溪難堪,也不想看到蘇童鳶。

於是我乾脆坐在樓梯口道:“解決了,還給了我一萬塊的感謝費呢。”

說著,我將孟凡硬塞給我的一萬塊錢拿了出來:“錢少了點,主要是感謝師傅您。”

靈溪自嘲道:“看吧,外人都知道感謝我,偏偏自己的徒弟不給我面子。這忙幫的我心灰意冷呀。”

“師傅……”我掙扎半晌,硬著頭皮坐到飯桌前道:“一碼歸一碼。”

靈溪板著臉道:“你這條命還是童鳶救的呢,怎麼一碼歸一碼。”

我被靈溪的話激起了心中的怨恨,呵呵笑道:“如果我知道是她花錢救得我,我情願死掉。”

“師傅,您知道被母親拋棄的那種滋味嗎?”

“被村裡人笑話沒媽的孩子,恩,野種。”

“被同學圍著羞辱,羞辱我媽跟野-男人跑了。”

“您知道一個人躲在稻草垛裡哭到睡著的難過嗎?”

“七歲開始,我無數次的幻想我媽回來,我姐回來。光明正大的來村裡看我一眼,讓那些人知道我媽並沒有丟下我,我不是野種。我是有媽的孩子。”

“我等了好多年,失望了很多年。”

“您告訴我,我憑什麼要原諒她們?”

“就因為她掏了一千萬給您讓您救我性命?”

“這些年,她們母女倆沒有回家一趟,我這個兒子不管,爺爺奶奶呢?”

“我媽跟了別人,不回來也就算了,情理上還說得通。”

“可她呢?她頂著蘇家的姓,身上流著蘇家的血,她憑什麼像個外人一樣看著我們被人笑話?”

“我奶身體不好,每次躺在床上念著的都是她蘇童鳶,她人呢?死了嗎?”

我似發瘋一樣大笑道:“別人家重男輕女,可我們家從來都是重女輕男啊。”

“你問問蘇童鳶,小時候,家裡有啥好吃的不是先由著她吃?”

“爺爺寵她,奶奶慣她,我爸含糊她。”

“爺爺死的時候她在哪裡?”

“上過一炷香沒?磕過一個頭沒?”

“是的,她這些年偷偷給家裡塞了錢。具體多少不清楚,因為我也是來中州之前才知道的。”

“但錢買得了她對這個家的虧欠嗎?”

“爺爺奶奶, 我爸和我需要的是她蘇童鳶的施捨嗎?”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啊。”

我揉著泛紅的雙眼倔強道:“我們只是想她,想她這個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哪怕她離開了蘇家,哪怕她跟著我媽去了別人家。”

“她還是蘇家的人,是我姐。”

靈溪動了動嘴,想要說話。但看著固執的我,她最終一言沒發。

那個名叫蘇童鳶的馬尾少女捂嘴哽咽,泣不成聲。

我拿起桌上的勺子,將一分為二的雞蛋羹攪碎,冷聲道:“師傅說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有我的苦衷,你有你的苦衷。”

“蘇童鳶,我不管你的苦衷是什麼,你根本不配姓蘇。”

說完,我再次走向二樓,走進自己的房間。

蘇童鳶幾點離開的我不清楚,靈溪在做什麼我也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腦海空白。

同樣的一碗雞蛋羹,同樣的姐弟倆,同樣的一分為二。

卻似乎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還是從前的那個蘇寧。

但她,只是名字叫做蘇童鳶的蘇童鳶。

因為晚上沒吃晚飯,躺到夜裡十一點的時候我餓的不行。

幸好靈溪之前給了我一大包零食,我隨便吃了盒餅乾,打算洗洗睡覺。

但就在我走進衛生間的那會,我的體內突然湧出一股涼氣。

這股涼氣不同於冬天的寒風撲面,而是陰冷刺骨。

冷的我渾身僵硬,精神恍惚,完全不受控制的想要趴下。

“惡靈……”我心中一驚,強忍著體內的痛楚往外面跑。

距離惡靈上次出現已經過去了三天,每隔三天的夜裡十二點就是惡靈再次出現的時候。

如果沒有靈溪幫我壓制,惡靈會侵蝕我的神魂。最多三次,我就會變成傻子瘋瘋癲癲失去理智,落的和爺爺一樣的下場。

若放在平時,我半分鐘不要就能下樓。

但是現在,我幾乎是連滾帶爬,足足花了十幾分鍾。

直到我趴在客廳的沙發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了聲師傅。

我不知道靈溪聽見沒有,我也沒力氣再喊第二聲了。

我揪著沙發上的靠墊悽慘呻吟,瑟瑟發抖。

“現在想到師傅了?”清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靈溪穿著卡通棉絨睡衣,手裡拿著銀色鐵箱站在了我的面前。

“忍著點痛,站起來。”靈溪開啟鐵箱,裡面擺放著數百根銀針。

“師傅。”我緊咬牙關勉強起身。

“雲門,中府,玉枕,天柱……”

“陰氣太濃,明天開始給我曬太陽。”

靈溪指尖飛舞,銀針根根墜落。

每一根落下,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讓我神色猙獰。

“你救了孟凡,算是積累了第一件功德。比起當初在桃山村為你施針,你體內的惡靈已經有所減輕。”靈溪捏著銀針嚴肅道:“地藏經也要跟著念,千萬別不當回事。”

半個小時後,體內的刺骨涼氣慢慢退散。靈溪收回我身上的銀針囑咐道:“洗個熱水澡,多泡會。”

我大口喘著粗氣,似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靈溪關門回房,我無力的躺在客廳沙發。

一直到我泛冷的身體逐漸有了暖意,我掙扎著回到二樓。

洗完熱水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已經是凌晨兩點。

我太累了,累的上下眼皮無力睜開。

但記著靈溪的吩咐,也為了自己的小命,我開啟手機搜尋了地藏經,小聲默唸。

一本地藏經有近兩萬個字,其中還有不少我根本不認識的生僻字。

斷斷續續的讀完,凌晨四點。

我再也熬不住了,愣是握著手機進入夢鄉。

這一覺我睡的香甜無比,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才睡醒。

我下樓的時候靈溪罕見的沒有出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

見我下來,她抬頭看了眼,平靜道:“自己弄點吃的,填飽肚子跟我走。”

“去哪?”我問道。

靈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抿唇道:“你身上的惡靈每三天就得我出手壓制,太麻煩了。我昨晚研究了下,應該藉助點東西暫時幫你壓制個一年。你省事,我也省事。”

“謝謝師傅。”我驚喜萬分的說道。

惡靈纏身帶來的痛苦我昨晚已經親身體驗過了,恨不能死。

三天一次,一個月十次,一年一百多次。

我不敢想象自己能否長期承受。

或許我根本等不到積累十件功德就已經被惡靈折磨死了。

現在靈溪有辦法幫我暫時壓制惡靈一年,間接來說就是大大減輕了我的痛苦,還有什麼比這更讓我興奮的了?

為了節約時間,我泡了桶泡麵當午飯。

靈溪隨口說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我邀請了蘇童鳶過來吃年夜飯,沒問題吧?”

我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靈溪裝模作樣道:“咱們兩個人多冷清啊,多個人熱鬧些。”

“您是師傅,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無奈道。

靈溪滿意道:“那就這麼說了,晚上你做飯。”

我埋頭吃完泡麵,擦了把嘴,示意靈溪可以動身了。

我確實不太想看到蘇童鳶,但正如靈溪昨天所言,她來這裡,是以靈溪的閨蜜身份上門做客。

身為靈溪的“病人客戶”,表面徒弟,我沒資格去拒絕這些。

坐上賓士車,靈溪親自開車。

半個小時後,我們到了中州“鬼市”。

所謂的中州鬼市是一條很普通的破舊老街。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但人流量很少。

起碼我站在街上是沒看到幾個人的。

靈溪告訴我,鬼市所有店鋪做的生意都不是正經生意。

這裡匯聚著中州各行各業最黑暗的一面。

只要你有錢,這條街就是萬能的。

當然,你要是沒錢,卻能拿出讓鬼市感興趣的東西,也一樣能在這裡如魚得水。

說到底,利益至上。

“師傅,這種勢力的存在有關部門就不管嗎?”我小聲問道。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不太明白鬼市是如何在中州存活的。

靈溪鎖上車門,似看著白痴一樣看著我道:“光明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有黑暗,而有些光明在經過黑暗的侵蝕後,同流合汙。慢慢的,黑暗形成了勢力,在光明的籠罩下肆無忌憚。”

“額。”我恍然大悟。

靈溪的意思是中州鬼市之所以存在,是有關部門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不鬧出大事件,雙方互相得利,何樂而不為呢?

“記住,跟在我身後就行,別多嘴,以免惹出禍端。”靈溪鄭重道:“鬼市的人不好惹,我也不想惹麻煩。”

“明白。”我跟在靈溪身後,一副我是啞巴的模樣。

兩分鐘後,靈溪帶著我走進一家中藥店。

店主是個六十多歲的瘦弱老頭,戴著頂黑色帽子,彎腰駝背,抽著香菸。

見到我和靈溪上門,他彈了彈香灰,推動臉上的老花鏡道:“兩位買點什麼?”

靈溪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櫃檯前,當著老頭的面伸手撥了下他身前的算盤。

老頭咧嘴一笑,掐滅菸頭,從櫃檯後走出,指著另一方的大門說道:“裡面請。”

靈溪微微點頭,直接邁入。

我看的一頭霧水,有心想要詢問。

但想到靈溪事先所說,我又硬憋了回去。

中藥房後面是個環境優雅的小院子,裡面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

一位年紀更大的老者蹲在院子裡修剪花木。

他穿著一身繡花唐裝棉襖,拿著把大剪子,嘴上叼著菸斗,吞雲吐霧,逍遙自在。

“我買兩味藥。”靈溪率先開口道:“菩提心和無籽向日葵。”

手持大剪刀的老者動作稍緩,吸了口菸嘴,聲音蒼老道:“來的不巧,這兩味藥本店都沒有。”

靈溪略顯失望道:“什麼時候能有,我可以先預定。”

老者轉過身來,那一臉觸目驚心的傷疤看得我心驚肉跳。

他老眼渾濁的看著靈溪,又將視線落在我的身上,笑容怪異道:“你這兩味藥極為罕見,別說一年半載,就是十年八載也不一定能找到。”

靈溪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走出中藥房,我忍不住發問道:“師傅,菩提心是什麼?我只聽過菩提子。還有無籽向日葵,有這東西嗎?向日葵不都長滿瓜子?”

靈溪解釋道:“菩提心是菩提子異變所得,說的簡單點,就是草木果實基因突變形成的。”

“而無籽向日葵,是指向日葵內長滿瓜子,但瓜子內全是空心。”

靈溪遺憾道:“你體內惡靈陰氣濃郁,需要三大至陽之物來壓制。菩提心和無籽向日葵天生極陽,若再加上紫金雞冠,三陽落頂,極陽對極陰,惡靈就無法經常藉助陰氣折騰你了。”

“什麼是紫金雞冠,這也是藥材?”我疑惑道。

靈溪沉吟道:“算是藥材吧,但卻不是死物,而是雞冠呈紫金色的大公雞。”

說實話,靈溪的回答讓我大開眼界。

我活了十八年,過年就十九了。還從未聽說過,以及看見過長有紫金色雞冠的大公雞。

若不是靈溪說的認真,我都要懷疑她在忽悠我。

接下來,靈溪又帶我進了一家古董店。

這古董店的店鋪很小,大概不到二十個平方。

兩排貨架,一張木桌。

貨架上,滿滿當當擺滿了古董,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氣勢上是有的。

恩,灰塵堆的老厚,一副老物件的感覺。

角落裡,一位頭髮油膩的中年大叔正坐在木桌前玩電腦,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罵罵咧咧。

我仔細看了眼,這傢伙竟然在鬥地主。

見有客上門,中年大叔招呼道:“兩位先瞧著,等我打完這把牌再說。”

靈溪站在貨架旁看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的轉悠一番。

我聲若蚊蠅道:“師傅,咱這是要買古董?”

靈溪面無表情道:“來古董店就一定要買古董?”

“不是嗎?”我錯愕道。

靈溪指著貨架上的古董說道:“這裡的古董沒一件是真的,傻子才買。”

“啊?”我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正在鬥地主的中年大叔聽到靈溪所說哈哈大笑道:“就是,這裡的古董都是騙傻子的。小子,第一次來鬼市吧?”

我縮了縮脖子沒敢應聲。

中年大叔一局結束,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靈丫頭,有一陣沒見你了,這都談戀愛了呀?”

“我徒弟。”靈溪淡然回道。

一聽我是靈溪的徒弟,中年大叔神色微變,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嘖嘖稱奇道:“根骨這麼差的徒弟你也收?”

我被大叔說的面紅耳赤,有心想要解釋。但想著我只是靈溪表面上的徒弟,也沒什麼好辯解的。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靈溪似乎並不在意對方言語中的嘲諷,面色坦蕩道:“我收徒弟只看緣分。”

“緣分到了,別說他根骨差,就是乞丐又怎樣?”

“緣分未到,你是天皇老子我也懶得多看。”

中年大叔面色發黑道:“靈丫頭,你這是說我家臭小子連乞丐都不如咯?”

“有嗎?”靈溪一臉無辜道:“我只告訴你我收徒弟的標準,和你家犬子有何關係。”

“耶,指桑罵槐,你不厚道啊。”中年大叔點了根菸,神情氣餒道:“我家臭小子有什麼不好,要智商有智商,要長相有長相,最重要的是對你言聽計從。這都等了三年了,你竟然收別人為徒,這要是讓他知道,可不得傷心死?”

靈溪納悶道:“這跟我有關係?”

中年大叔一副幽怨的表情,賤兮兮道:“這不是正好缺你這麼個優秀的兒媳婦嘛。”

“狗嘴吐不出象牙。”靈溪不留情面道:“我來買個訊息,有關紫金公雞冠的。”

中年大叔狠狠吸了口煙,看著我道:“這小子身上的陰氣被你用銀針強行壓制,光靠紫金公雞冠是不夠的吧?”

靈溪玩味道:“你要是有菩提心和無籽向日葵的訊息,我也可以一併買下。”

“嚯,大生意啊。”中年大叔露出一抹喜色,美滋滋道:“稍等,我先去查查。”

說著,這傢伙鑽進後門消失不見。

我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佩服道:“師傅,他能一眼看透我體內的狀況,這也是個高人吶。”

靈溪不屑一顧道:“和我師門有點淵源,走的是觀運之術。”

“觀運?額,算命是吧?”我半知半解的問道。

靈溪搖頭道:“不一樣的,以相算命能看到人之氣運,但看到的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或是當天的氣運。觀運不同,他能根據你自身所帶的氣運推演你的未來。少則三四年,多則十幾年,你未來之命運在觀運師的眼中一清二楚。”

“這麼厲害?”我吃驚道。

靈溪望著店外路過的行人,笑意淺薄道:“沒你想象的厲害。”

我被靈溪搞糊塗了,無知道:“那和師傅您相比,誰更厲害?”

靈溪沒有回答,因為中年大叔已經從後面房間走了出來。

他好像聽到我所提的問題,笑容古怪道:“怎麼滴,想換師傅了?”

“沒,沒有。”我結結巴巴的回道。

說實話,我只好好奇。

在我看來,一個人能看到旁人以後十幾年的命運,這樣的人,實屬逆天存在。

“你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中年大叔從桌上端起茶缸灌了口,暢快道:“十個我也比不上你師傅,中州第一天靈師的稱號豈是白來的?”

“要我說你這是祖墳冒青煙,得老祖宗庇佑。明明氣運淡薄,卻能碰到靈溪。幫你改了命中死劫不說,身上還湧出一股富貴。嘖,白撿的啊。”

中年大叔唉聲嘆氣道:“我家臭小子可就沒這麼好命咯,想拜靈丫頭為師,苦等三年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喲。”

靈溪無語道:“廢話少說,說點正事。”

“好嘞。”中年大叔立馬變的興奮起來,從兜裡掏出一枚信封道:“菩提心和無籽向日葵的下落我沒訊息,但紫金公雞冠倒是有點線索。”

靈溪稍顯遺憾,點頭道:“行,開個價吧。”

中年大叔豎起食指輕輕擺動,我以為他說的是一萬塊錢,當即掏出孟凡昨天給我的感謝費放在桌子上道:“謝謝大叔。”

“不,我說……”中年大叔捏著信封語無倫次道:“這,我這麼廉價?”

靈溪笑而不語,眼眸似月。

我窘迫道:“不是一萬塊嗎?”

中年大叔怒道:“一根手指代表一百萬。”

“這麼多?”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倒退兩步。

買個訊息就要一百萬,這也太心黑了吧。

靈溪示意我從中年大叔手裡拿走信封,果斷道:“這一萬算是定金,剩下的錢明天讓人送過來。”

“哈,還是靈丫頭爽快。”中年大叔開心道:“這樣,菩提心和無籽向日葵的線索我幫你留心些,有訊息了立馬通知你。”

“恩,價錢好說。”靈溪接過信封朝店外走去。

中年大叔挽留道:“靈丫頭,一起吃個飯唄?”

靈溪頭也沒回。

中年大叔不死心道:“明天讓我家小子去給你拜年呀?”

靈溪揮了揮手,禮貌道:“我怕折壽。”

“噗。”

店裡喝茶的大叔噴了一地,咳嗽不斷。

我暗自偷笑道:“師傅,他這是想你給他當兒媳呢。”

靈溪不露聲色的看了我一眼,嘴角笑意冷若冰霜。

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低眉順目不敢多言。

“膽子大了,連師傅的八卦都敢議論了。”靈溪羞怒道:“回家做一百個俯臥撐。”

我連反抗的思想都不敢,老實認罰道:“對不起師傅,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上車後,靈溪開啟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看了會。隨手丟給我道:“記住地址。”

我生怕自己記不住,直接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信紙上寫著:中州六十里外河間村,接生婆劉蘭芳。

車到市區的時候,靈溪將車停在了一家大型購物廣場,似無意說道:“明天新年了,去買身新衣服吧,就當師傅送你的新年禮物。”

“不,不用。”我慌忙拒絕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需要年年穿新衣。”

我來中州是為了保命,祛除體內的惡靈。

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錢。

哪怕有蘇童鳶在後面為我報銷,我也不想欠下太多。

今天買紫金公雞冠的訊息花了一百萬,這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還給靈溪,更別提她再花錢給我買衣服了。

“叫你去就去,磨磨蹭蹭跟個女孩似的。”靈溪按了按喇叭,顯得很生氣道:“斤斤計較的男人成不了大事,你雖說不是我收下的正式弟子,但好歹也掛著我靈溪的名號。你丟人就是我丟人,懂嗎?”

“懂了。”我猶豫了一番,乖乖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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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部故事

作品:《天靈師》

轉載自:【一部故事】微信公眾號(已完結)

有沒有讓你感覺很恐怖的事情?笙蕭默2021-12-17 22:29:14

我記憶最深刻的事情,就是我姐姐死於那場噁心的婚鬧。

我叫陳鳴生,村裡人都叫我陳二娃。

因為我還有個姐姐,我排行第二,所以是二娃,不過我倆不是一個娘生的。

姐姐是我爹和他第一個老婆生的。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姐姐並不受家裡人待見,她自己似乎也知道這點。

我娘是我爹娶的第二個老婆,因為生下了我,母憑子貴,在家裡幾乎是橫著走。

我娘對於姐姐十分忌諱,畢竟她是我爹跟其他女人生的娃,所以娘總是處處針對姐姐。

姐姐長期被打罵,整日誠惶誠恐,平日裡只有我跟她說話的時候她才會露出笑臉。

但是我娘不讓我跟姐姐來往,否則就不給我吃飯了。

以至於後來姐姐再找我說話,我都故意跑開不搭理她。

而我記憶最深刻的事情,就是我姐姐死於那場噁心的婚鬧。

村長的女兒結婚,找不到伴娘。

便想著花錢租個伴娘。

農村結婚,不比得城裡正規,婚鬧的惡俗十分嚴重,壓根沒人願意去吃虧。

但我娘聽著能拿兩百塊錢,想著給我可以買幾件衣裳,因為不顧姐姐反對,非要送姐姐去做伴娘。

姐姐哭鬧多次,可我娘說了,她要是不去,就打死姐姐。

姐姐向來罵我娘,沒了法,只能答應給人當伴娘。

我姐姐是村裡最好看的姑娘,長得眉清目秀,十分好看。

婚禮當天。

姐姐化了淡妝,穿著伴娘的紅色禮服,看上去很是漂亮,氣質不凡,那些伴郎們看得直流口水。

滿腦子的汙穢畫面,是個男人都猜得到他們在想什麼。

酒足飯飽,我跟著接親的隊伍,一起蹭了酒席。

中午接親的時候,我姐姐被幾個伴郎摸了好幾次。

本來姐姐想找新娘幫忙,讓那些人別動手動腳。

可是新娘卻說,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姐姐這樣哭鬧,讓他們很難看。

按照村裡的習俗,伴娘要跟新娘待在一個臥室裡,等著新郎來鬧洞房。

鬧洞房是村裡人婚禮最好玩的環節。

接親的時候場面熱鬧,男人們蜂擁而上,故意把姐姐摔倒,一行人撲在她身上,場面看著讓人覺得很是不舒服。

我當時因為年紀小,也看不懂他們在幹什麼,但是我姐姐當時的表情很是不好,一直在反抗。

旁邊看熱鬧的人,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姐姐被人佔盡了便宜,大家都當做看不見似的。

我當時啥也不懂,只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

姐姐憋紅了臉,試圖用力推開這些男人。

可她畢竟是個女人,力氣不如男人,而且當時在場的男人也很多,她根本反抗不了。

姐姐穿著紅色的摸胸短裙紗,白 皙的四肢看著十分誘人,村裡這些男人本來就沒見過幾個好看的姑娘,我姐姐顯得十分與眾不同。

場面一度混亂。

“二娃,別愣著呀,你也去熱鬧熱鬧啊!。”

朱大嬸站在一旁,滿臉好笑的看著我,似乎看著我怯生生的樣子,特別好玩。

我哪裡敢,只好默不作聲。

村裡這些好事的人,便故意慫恿我,“二娃真是個慫蛋,以後哪裡還能討媳婦兒!”

“就是啊!就是個慫貨!”

村裡人說笑,逗樂好笑的看著我。

而此刻,姐姐驚慌之中看到了我,眼神絕望的盯著我。

她瞪大了眼睛,直接有男人吧唧上嘴朝著她親了幾口,根本發不出聲音,但是我看得出來,姐姐的眼神是在對我求救。

我當時年紀小,沒辦法跟成年男人對抗。

我頓時也害怕了,嚇得瑟瑟發抖,縮在一旁,再也不敢上前。

村裡人也都漠不關心,好像姐姐被人羞辱壓根看不見。

“唔——救命——!”

姐姐幾次呼喊救命,可都被人把嘴捂住。

接下來,那些人男人更是過分起來。

當時的場面實在有些混亂,我根本不敢繼續呆在那裡,我心裡害怕極了。

當時我不懂是什麼。

姐姐一直死命的盯著我,幾次哭著喊我的名字。

可我心裡更是害怕,我怕這些人要打死我。

情急之下,我轉身跑到屋外去,一個人蹲下悶頭大哭起來。

我痛恨自己無能為力,幫不了姐姐,也打不過那些壞人,只能逃避這一切,裝作看不到。

可沒過多久。

屋子裡卻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不得了了!”

“真死了!”

新娘嚇得花容失色,嘴裡罵罵咧咧起來,大概意思就是嫌棄晦氣之類的話。

我愣住了,趕緊衝過人群,朝著屋子裡擠 進去。

眼前的一幕,我驚呆了。

三個伴郎慌張的撿起地上的褲子穿。

而此時,姐姐蓬頭垢面,臉上的妝都已經花了。

身上的衣服被扯的稀巴爛,整個人歪倒在床上,身體已經變得僵硬。

腿下面全都是血,一直順流在地上。

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我差點吐了。

姐姐雙目充血,臉色青紫,身上還有好幾個勒痕,脖子那一圈勒痕最為明顯,身體已經變得僵硬。

更可怕的是,姐姐那雙充血的眼珠,鮮血暈染散開在整個眼球周圍,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姐姐的那雙眼神,讓我永遠也無法忘記。

充滿了絕望,失望,怨恨,似哭似笑,悲愴淒涼。

我能想象,姐姐死前一定是無比絕望,親眼看著我轉身離開的樣子。

觸目驚心的這一幕,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因為,她的眼睛不盯著別人,一直盯著我。

無論我走到哪個方向,眼睛都是看著我的。

後來爹聽到這事連忙趕來。

姐姐的屍體,爹想著給她把眼睛閉上,可是怎麼弄都不行,姐姐的眼睛就那樣死死的睜著。

村裡人說,死人的眼睛按理來說,很容易閉上的,可我姐姐不肯閉,說明她是死不瞑目。

婚禮上死了人,這幾個事情頓時就鬧得沸沸揚揚。

村長女兒結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並沒有什麼擔心。

村裡人也都覺得晦氣。

因為在村裡有句老話,喜事變白事,誰碰誰出事。

自然,大家也都不願意碰這個事情。

至於那幾個伴郎,也跟個沒事的人。

我當時心裡特別不服氣,憑什麼我姐姐被他們活活整死了,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爺跟我爹去村長家裡鬧了幾次,可村長是個有權有勢的人,我們家根本得罪不起。

村長說了,給我們幾萬塊,再鬧就弄死我們。

我娘一聽這話,連忙趕去找村長,親自把三萬塊拿到手裡。

我娘拿著錢,笑的咧開了嘴,“哎呀,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留著家裡也是個賠錢貨,死了還好些!”

“再說了辦喪事花錢,倒不如把錢留著給我兒子將來讀書用。”

我娘拿了村長的錢,我爹本跟娘差點吵一架,可想著,畢竟錢拿了,再還回去,只怕是要惹惱了村長家。

面對村長家的權勢,我爹就是心裡再不舒服,也只能作罷了。

家裡人便連夜拉著我姐姐的屍體,隨便找個裹屍布包起來,扔在靈堂。

可誰也沒想到。

就在我姐姐頭七那天。

偏偏出了大事。

那天夜裡,我做了個夢。

夢裡,我感覺到背脊一陣寒涼。

才發現姐姐睡在我身旁,她背對著我,長髮飄飄,姿態優雅的躺在旁邊。

“姐姐?”

我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姐姐的長髮緩緩散動,腦袋僵硬無比的轉過來,一雙血紅色的雙眸,怒不可遏的看著我。

嘴裡發出刺耳無比的尖叫聲,雙手直直朝著我撲來。

我嚇得猛然驚醒,額頭的汗珠大顆大顆落下,才意識到,只是做了個夢。

我身旁並沒有任何人。

房間的木門吱呀作響。

黑夜裡,莫名的讓人覺得窒息和恐慌。

我趕緊伸手將窗戶開啟。

一張慘白的臉猛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姐姐瞳孔血紅的盯著我,直勾勾的,和那天她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當時嚇壞了,一陣尖叫。

爹孃聽到了我的聲音,匆匆忙忙的趕到了我屋子裡。

“二娃,你咋個了?又做噩夢了?”

娘來到我面前,摟著我腦袋,語氣溫柔的問道。

我嚇得大口喘著粗氣,大概是娘抱著我的瞬間,我才覺得安心了起來。

“娘,姐姐來了,她剛剛就在這裡。”

我很是焦慮的看著娘,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姐姐是來找我報仇的。

只要的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姐姐血紅的雙眼。

頭皮一陣發麻。

爹聽了這話,嚇得連忙跑出屋子,去看我姐姐的屍體。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確實讓我愣住了。

姐姐的屍體,完好無損的包在裹屍布裡。

爹和娘面面相覷,似乎篤定了什麼。

緊接著娘語氣溫柔的對我說,“二娃,你是做噩夢了,出現妄想了,明兒一大早,我讓人把棺材弄過來,把她裝進去,這棺材蓋那麼重,她鐵定跑不出來,你就可以安心睡覺了。”

爹孃壓根不相信我說的,只覺得是我自己嚇自己。

爹孃安撫了我幾句,便又回屋裡睡去。

我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整個人總是不安,後來直接蒙著被子蓋在腦袋,不敢出氣,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真出現幻覺了。

那天晚上,我總能聽見院子裡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姐姐在掙脫裹屍布發出來的聲音。

挲挲梭梭的聲音,跟裹屍布發出來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很難不讓我想到,姐姐掙脫開裹屍布,爬出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襲來,眼皮子打架,我也就昏睡了過去。

本以為這事情是我出了幻覺。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

村裡人都鬧麻了。

村裡連著好幾個人,都說晚上看到我姐姐在田地裡晃悠。

一起參加婚禮的三個伴郎,都高燒不止,嘴裡唸叨著奇奇怪怪的話,也聽不懂。

姐姐詐屍的事情,徹底讓村裡人嚇壞了。

就連一向漠不關心的村長,這次也徹底慌了神。

因為他一早出門,發現門前用血寫了個‘冤’字。

差點沒把村長嚇死過去。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1969年的時候,村裡有個寡婦,男人死在戰場了。

那寡婦一夜之間就瘋了,有時候衣服都沒穿,就跑去田地裡。

結果被幾個壯漢給玷汙了。

死的時候,兩眼瞪得直直的,當時就說她是死不瞑目。

村裡人很信這些東西,可那幾個壯漢一點也不怕,說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鬼也是人變的,沒啥子好怕的。

可是接二連三出了事情,那幾個壯漢家裡當時門口都放了一個寡婦扎的鞋墊,據說當時紮了十雙,是為了給她上戰場的男人做的。

後來男人死了,她就瘋了,這些鞋墊也就沒有繼續紮了。

沒過幾天,那幾個壯漢,一個死被河水溺死,一個屋子裡突然起火,被活活燒死,還有一個,去地裡幹活的時候,一頭栽進糞坑給摔死了。

這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後面時間久了,人們也就漸漸忘記了。

可是姐姐的事情。

又一次讓大家想到了那寡婦回來報仇的事情,幾乎是如出一轍。

這事情鬧得村裡人都不安生,齊齊跑來我家找我爹孃。

“你們趕緊把那女娃子下葬了吧,只要咱們厚葬了她,她心裡的怨氣少點,指不定就不出來鬧事了。”

“要不是你們拿了錢,想給二娃讀書用,如果一開始就厚葬她,指不定她怨氣沒那麼大!”

村長很是焦慮的看著我爹孃。

“要不得,厚葬歸厚葬,可是這下葬的日子沒到,使不得。”爹搖搖頭,十分固執的說道。

農村人向來講究風水擇日,頭七不過是絕對不能下葬,這是根深蒂固的規矩。

我娘聽了這話臉色陰沉,連忙說道,“管的這麼多幹啥!這死丫頭是想害死大家,趕緊葬了,多大的臉面還給她選擇吉日?臭婆娘生的賤種!想得美!”

家裡人拗不過我的孃的暴脾氣。

這好答應了這個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家裡人就喊了村裡的抬棺匠,幫忙給姐姐做個棺材,想要重新把屍體放到棺材裡,用釘子閉棺,防止姐姐再爬出來。

村裡一行人,都跟著到了坡地上湊熱鬧。

我娘當時不去,說太晦氣,也讓我別跟著去。

可我雖然害怕,但也想求個心安,便也不顧孃的反對跟著隊伍一起上了山。

在爺爺的指揮下,幾個棺材匠,將我姐姐的屍體放進了棺材裡。

因為是用裹屍布包裹著屍體,我也看不到姐姐的樣子,看著也就沒覺得很嚇人。

便開始拿著幾根釘子,咚咚鏘鏘的敲打釘錘,將棺材四周釘得死死的。

“棺材釘好了,我們可就準備抬下去嘍?”

抬棺匠的頭子李木頭一臉嚴肅的看著我爺爺說道。

“你確定釘好了沒?莫要再出紕漏了!咱們錢肯定給到位,你必須要保證沒問題!”

爺爺緊緊蹙眉,有些擔憂的看著棺材。

生怕棺材上的釘子沒釘老實,到時候姐姐又跑出來可就真是要命了。

“放心吧,我們幾個抬棺十幾年了,從來沒失手過。”

李木頭笑了笑。

畢竟抬棺匠這一行,他們都是老手,附近幾個村都知道他們的名號。

接下來,李木頭給一起的幾個抬棺匠,每個人拿了一點紙錢,墊在各自要抬的位置上。

每個人做好了抬棺的姿勢,彎著腰,把棺材架子放在肩頭上。

“一!”

“二!”

“三,起!”

幾個人緩緩將棺材抬了起來。

可就在此刻。

幾個人的臉色突然慘白,互相看著彼此。

“老大,不對勁啊!這棺材,咋個這麼沉?”

“是啊,不過是個女娃兒,上次抬了個兩百斤的胖子也沒這麼重!”

“你們別放下來,棺材一旦起架,中途落下來可是要出事的!”

幾個人突然大驚失色的嚷嚷起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是驚惶不安,額頭冒著冷汗。

在這個行當,有個說法,棺材一起未達葬地,直接落地,那是要出大事的。

幾個人顫顫巍巍的扛著棺材,一動不敢動。

“遭不住了,這棺材越來越沉了!”

其中一個人慌亂的叫出聲來。

這一幕,倒也是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這幾個抬棺匠,抬了十幾年都沒出事,抬我姐姐的棺材,卻嚇得不行。

村裡人更是認為,我姐姐死前怨氣太大,這是根本不甘心下葬。

老李聽著棺材裡發出奇怪的聲音,突然大喊一聲,“不對,棺材裡有人在敲擊,這裡有活人!”

爺爺聽了這話,氣得不打一處來,插著腰指著李木頭嚷嚷。

“裡面是死人,哪裡來的活人!這話可是最忌諱的東西,哪裡有對著死人說活了!你怕不是想讓我們一輩子不安生!”

畢竟村裡人迷信,老祖宗固有根深蒂固的思維,就是不能對著死人說沒死。

那樣死人聽了這話,就真以為自己沒死,要跑到陽間來,到時候作惡影響的是活人。

村裡人著急的不行,巴不得趕緊把姐姐的棺材埋了。

誰也不希望,我姐姐又跑出來害人。

他們也都是拿錢辦事的人,都這麼說了,也顧不得這些,只好趕緊把棺材放在墳坑裡,齊心協力的將土埋在了上面。

“出事了!”

我爹急急忙忙的從田坎地往我們這邊跑來,整個人氣喘吁吁,急促的大喊起來。

“你嚇吼些啥子,沒看到我們這邊在忙!”

爺爺見勢,趕忙制止我爹的行為。

“快把棺材開啟來!快救人啊!”

爹說完這話,噗通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求饒,因為跑來的急促,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呼吸難耐。

“救啥子人!我們才把棺材釘好了,你別鬧!”

爺爺也很是無語的瞪了我爹一眼。

爹崩潰大哭,抓著李木頭的腿嚷嚷起來,“棺材裡的不是我女兒,是我媳婦兒啊!你們快點開棺材!快點啊!”

“你在說啥!?”

爺爺愣了愣,驚愕的看著我爹。

“真是我媳婦兒在裡面!你們都走了,我剛剛在地裡幹活,我女兒的屍體突然走了過來,穿著我媳婦兒的紅衣裙,然後又跑了,我當時嚇壞了,回去屋子找我媳婦兒,發現我媳婦兒不見了!”

“陳小云的屍體不在這棺材裡,我媳婦兒又失蹤了,肯定是在棺材裡啊!”

“你們快開棺救人啊!這裡面沒空氣,我媳婦得活活憋死!”

爹一個勁的哭嚎起來。

這話一聽,爺爺嚇得面色參半,趕緊讓抬棺匠們趕緊把墳重新挖出來。

幾個人廢了好大勁的才把棺材的釘子重新取下來。

眾人齊心協力,一起將棺材板開啟。

可接下來的一幕。

所有人差點嚇暈過去。

我爹直接跪在地上,悲痛欲絕的把腦袋往棺材上撞,“都怪我,都怪我!”

我娘穿著姐姐的衣服,躺在棺材裡。

棺材的四周到處都是血印子,是我娘當時在棺材裡掙扎時候留下的痕跡。

十根手指,滿滿都是血肉橫飛。

可想而知,當時我娘被困在棺材裡的時候,有多麼的絕望。

孃的眼珠驚恐的瞪了出來,張著嘴可以塞下一顆鵝蛋大小。

我娘……是活活在棺材裡被憋死的。

爺爺趕緊上前把我的眼睛捂住,生怕我看到了這樣殘忍的畫面。

“這裡有字!”

李木頭指著棺材裡面。

棺材的側面寫著,“逃!”

“這是我媳婦兒在最後一刻寫下來的話!她想逃出去,可是棺材都蓋死了,根本沒法逃了!”

爹很是難受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緊緊捏著拳頭。

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這個事情。

短短數日,家裡一連死了兩個人。

這無疑是對我們的家庭雪上加霜。

爺爺的臉色很是不好,沉默了幾秒,語重心長的說道,“陳小云怨氣太大,現在是娃兒他娘,接下來,怕就是二娃了。”

聽到這話,我也嚇壞了。

我年紀尚小,壓根就不想死。

我不明白,為啥姐姐要害我,可能姐姐怪我沒來救她,但是我真的不想死。

這件事,村裡的人都看到了。

那幾個伴郎也在現場。

這三人嚇得臉色慘白,連忙下跪,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姑奶奶,死人莫要糾纏生人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你趕緊投胎嘛,莫要抓著大家不放了!”

這三人連頭都磕頭了,滿臉是血,比死人還嚇人。

李木頭是抬棺匠的頭子,常年做著跟死人打交道的生意。

這樣的情況他看一眼,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李木頭一臉無奈的看著我爺爺,“人不可跟天鬥,更不可能跟鬼鬥,你們一家大人得罪了這丫頭,真是造了孽啊!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木頭早年做過風水師,村裡很多人的風水堪輿都是找的他,後來家裡缺錢,自身力氣大,便改行做了抬棺匠。

因為這行當沒幾個人願意做,天天扛死人的活,卻比看風水賺的穩妥。

“老李,你是不是曉得啥情況?你就救救我們一家吧,這樣下去,二娃可是陳家的獨苗苗,他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說著,爺爺便直接跪在了李木頭的面前。

爺爺向來心高氣傲,誰都不放在眼裡,可唯獨為了我,給人下跪。

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農村人本來就害怕,如今死了人,更是讓村裡人都很慌張。

“大爺,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向來重男輕女,這次為了錢把孫女往外推,才導致了這場鬧劇,你孫女這口惡氣,必定是要找你們出氣,你們又偏愛二娃,這二娃自然也成了陳小云的眼中釘,肯定是要出事的!”

李木頭無奈的搖搖頭。

“老李,你最有辦法了,咱們交情這麼多年,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爺爺拽著李木頭的衣袖,一個勁的哭喊起來。

“二娃,你姐姐來找你的時候,你注意到她的腳是站著的,還是墊著的?”

李木頭突然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問。

我愣了愣,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踮著腳尖的!”

“完了,這事不是我的能幫忙的了,你們還是找別人的人吧!”

李木頭搖搖頭,擺手就準備離開。

爺爺見勢,趕忙拉著李木頭不讓他走。

“老李,你啥意思,村裡就你最懂這些玄乎的東西了,你不幫忙,是想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死?”

爺爺也急紅了眼,此刻根本不讓李木頭離開。

“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幫不了你啊!”

“人死要瞑目,臉朝天,腳跟要著地,腳跟是接地氣的,不然就永不超生,這丫頭腳跟離地,死的時候睜著眼睛,死不瞑目,這怨氣太大了,根本沒法解決。”

李木頭很是為難的看著我們一家人。

李木頭一起的幾個抬棺匠,臉色都很是慘白,他們向來是跟死人打交道,早就百無禁忌,卻也因為我們家的事情,徹底嚇得失了神。

抬棺匠的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就撤離了我們村,似乎都生怕跟我們家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眼見著天都要黑了。

我爹去處理著我孃的喪事。

家裡人也很是焦慮,誰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我姐姐又回來找我了。

爺爺在院子裡守著我,讓我搬著板凳待在院內,自己看會兒書。

這樣一旦姐姐來了,家裡人都能看見,免得悄無聲息的進來,我被害死了都沒人曉得。

到了後半夜,爺爺守著我,奶奶回了屋裡。

爺爺半躺在藤木椅上,悠哉的閉著雙目,手裡捏著根菸槍,嘴裡吧嗒抽了幾口。

“二娃,你先睡一會兒,爺爺幫你看著。”

話音剛落下。

此起彼伏的鼾聲如同打雷一般旋繞在我耳邊。

什麼?

前一秒還跟我說話,後一秒就呼呼大睡。

本就膽小的我,更是後怕起來,這大半夜,我一個人在院子裡,爺爺睡著了那是雷都打不動的人。

真要是姐姐來了,我豈不是下場跟娘一樣?

見爺爺已經睡死,我只好溜進屋子裡,三兩下鑽進被窩,將被子捂得嚴嚴實,差點沒把自己給憋死。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來,聽到窗子外面有聲音。

當時我心裡有些後怕,該不會姐姐又來了?

左思右想,猶豫了幾番,我翻身坐起來,躡手躡腳的來到窗邊,趴著窗戶往外看。

院子外面,站著一個黑影子,仔細看,是個年輕男人。

這個年輕男人卻有些奇怪,他穿著與我們不太一樣的衣服,看著像古裝。

頭髮也很長,用了一根布條子蓄著腦後。

他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也看到我在看他。

他便乾脆揮了揮手,示意讓我出去。

當時我也跟魔怔了似的,全然忘記了害怕,不由自主的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可剛到跟前,我就傻眼了。

他腳上的那雙黑色的蛤蟆鞋,頓時讓我整個人差點尿了褲子。

在我們村子裡,只有死人才能穿上蛤蟆鞋,,死人絕不能穿皮衣、皮鞋入棺下葬。

死亡的人穿的衣鞋必須是布衣、布鞋,不能穿皮衣、皮鞋,原因是避免亡人下世脫生為身上有毛、腳上有蹄的畜類。

所以,村裡人,但凡誰家死了人,都換下葬前,換上一身黑布衣,一雙蛤蟆鞋。

男人看著我,呵呵笑了笑,“遇到麻煩了?瞧你這一身晦氣樣子,人身上有三把火,人死如燈滅,你這三把火都滅的差不多了,油燈枯竭之時,你也沒命了。”

“你……你是誰?”我嚇得嘴都不利索,以為自己闖了鬼,心裡慌得不行。

男人說:“我是附近道觀的道士,聽聞你們家出了事,便過來看一眼。”

我哦了聲點點頭。

聽到是道士的身份,頓時心裡鬆了口氣。

男人又看著我笑了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問道,“小朋友,活人能進棺材不?”

我連忙搖搖頭,“只有人死才進棺材,哪裡有活人進棺材的!”

“看來不傻,你曉得就好,不過,如果活人入棺、死人成婚、枯樹開花的那天,你就該提醒你爺爺,準備好後事,提前買好壽衣。”

男人諱莫如深的看著我說道。

我當時一聽這話,氣得直剁腳,“你胡說!我爺爺才不會死!”

“現在你娘活活在棺材裡憋死,已經是活人入棺,剩下的,你要是能阻止這些事發生,你爺爺倒是還有活命的機會。”

男人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

我正要追上去問,可他的速度極快,不過是瞬間的功夫,就沒了影子。

再加上大黑夜裡,我根本看不清楚他朝哪裡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

我就把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跟爺爺和爹說了一遍。

“背時娃,你跟他說什麼話!”

爹突然就氣得拿起旁邊的掃帚往我屁股上打。

啪嗒兩下,疼的我直跳腳,趕忙跑到了爺爺身後躲著。

爺爺見勢趕忙攔住爹,苦口婆心的勸說,“我說你這是幹啥子!屋頭已經夠亂的了,孫女死了,兒媳婦也死了,你難不成,還想把咱家的香火也打壞不成!”

爹卻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我鼻子咬牙切齒。

“你老糊塗了!也不聽聽二娃說的什麼話!哪來的什麼道士!還穿著死人的蛤蟆鞋?當年物資匱乏的年代,破四舊進村的時候,一把火燒了嶺埡口的道觀,你都忘了?”

“當年十幾個道士,全死在火海里,有很長一段時間,路過那裡的人,都能聽到有道士誦讀的聲音。”

“哪裡是什麼道士,分明就是索命鬼!”

“二娃跟那不乾淨的東西搭上了話,分明就是拉二娃當替死鬼啊!”

村裡人很迷信,對於這些東西深信不疑,更是認為,我跟死人搭話是要出大事的。

這話說出來。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昨晚難道我跟死人聊了一晚上?

爺爺皺著眉頭,思索片刻,一臉狐疑的抬著頭看著爹。

“萬一那男人說的是真的咋辦?指不定我也命不久矣了。”

“擔心個屁!死人還結什麼婚,枯樹有怎麼可能開花,那不過是騙人的玩意兒,你身體好的很死不了,好的很!”

爹的語氣十分堅定,反倒是氣呼呼的看著我,氣我昨天跟那個男人搭話。

話音光落下。

村裡人慌張不已的跑到了我家門口。

“陳大爺,出事了!你孫女半夜跑到孫浩床上去了!今兒一大早,孫浩發著高燒,口吐白沫,這是來索命來了!再這樣下去,咱們全村的人都要被她害死了!”

孫浩?

不就是侮辱了我姐姐的那個伴郎嗎?

他要是死了,我一點也不同情,甚至覺得有些爽快。

畢竟,就是他們幾個伴郎害死了我姐姐。

“糟了!”爹大叫一聲,趕緊丟了手裡的菸頭,急急忙忙的跟著村裡人去孫浩家裡看。

我當時好奇,也趕緊跟了過去。

我們一家人,剛跑到孫浩家門口。

就聽到孫大娘哭喊起來,“我的兒!你咋個就丟下娘不要了!”

屋子裡一片哀嚎。

孫浩死了。

死的時候,兩眼瞪得直直的,跟姐姐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本來不信鬼神的,可經歷了這次,我對姐姐死後回來索命的事情深信不疑。

“都怪那個賤人,穿成那樣,不就是為了勾引你!不然你也不會一時衝動,那賤人就不會死。”

孫大娘突然罵咧起來,把怨氣全都撒在我姐姐身上。

我當時聽了特別生氣,明明是孫浩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害死了我姐姐,這一家子人竟然反倒來怪我姐姐的不是。

另外兩個伴郎,看到眼前的一幕,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陳小云,我們可沒對不起你,都是孫浩一個人乾的,你就放過我們吧!”

倆大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眼神裡的恐懼看得出來,很怕姐姐找他們報復。

“看樣子,陳小云是想把所有對不起她的人,都拉下去陪葬。”

一旁的村民忍不住嘀咕道。

“這樣,反正孫浩也死了,這陳小云不就是覺得沒了清白,死不瞑目?那就給她配個婚,跟孫浩一起合葬,有了名分,陳小云估計也就不會鬧騰了。”

“有道理,她之所以不安分,是覺得沒結婚就丟了名聲,這隻要結婚了,不就啥事也都沒有了。”

“死人是生前人,人死為鬼,鬼也有七情六慾。生前就是個保守的丫頭,死後也是一樣,只要安排個男人給她,她看在夫妻名分上,估摸著也就不會鬧騰了。”

村裡人議論紛紛,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讓姐姐跟孫浩結婚。

死人結婚,這可是很少有的事情。

爹一聽這計謀,連忙反對,主要是聽了我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想到這活人入棺、死人成婚、枯樹開花之時,就是我爺爺命絕之日。

前面的活人入棺已經實現了,要是死人成婚也完成了,那我爺爺豈不是很危險。

我爹說什麼也不同意。

可村裡人多勢眾,我們家就這麼孤寡幾個人,根本拗不過他們。

當天村裡人就風風火火的張羅起來。

給孫浩和我姐姐的屍體換上了紅色喜服,倆人放在一個棺材裡,按照陰婚程式,找來了抬棺匠幫忙下葬。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棺材入了土,這才放心了起來。

村裡人笑呵呵的,村長也來了現場,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驚愕的指著一旁,“果然是好事,這墳前的枯木都開花了。”

“呀,還真開花了,這墳塋地的枯木,好像這麼多年,還從來沒開過花吧?”

“今天孫浩和陳小云大喜之日,看樣子倆人都滿意。”

我和爹面面相覷。

枯樹開花?

糟糕了,活人入棺、死人成婚、枯樹開花,都一一應驗了。

那我爺爺,豈不是要出事了?!

“爺爺呢!?”

我四處張望起來,這才發現,爺爺並沒有跟著我們一起來看下葬。

我爹也慌了神,畢竟那個男人說的邪乎,這事萬一是真的,那可就完蛋了。

“剛剛還在呢!”

“糟了!”

我爹慌慌張張的看著四處,全然沒看到爺爺的身影。

我們也顧不了那麼多,我爹拽著我就趕緊到處去找爺爺。

眼見著天都黑了,爺爺卻還是沒找到。

就這麼大點地方,按理來說,找個人並不算難事。

可偏偏這次,怎麼也找不到爺爺。

農村裡,到了晚上八點,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很少再出門了。

天都黑了,夜裡狂風大作。

我跟爹幾乎是把村裡能跑的地方,都跑遍了也沒見著我爺爺。

眼見著晚上肯定有暴雨,我們父子二人不敢繼續逗留,只好灰溜溜的往回家的路走。

剛走到家門口。

一股惡臭味撲面呢來,我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

我爹抬頭兩眼一瞪,渾身哆嗦,“媽的!”

爺爺的脖子上繫著根粗麻繩,直接懸掛在我們家房梁門上。

臭味是從爺爺的褲襠裡傳來的。

吊死的人,大多都會大小便失 禁,以前村裡有個寡婦,死了娃以後想不開,找了棵老樹上吊。

一段時間,村子裡到處都是惡臭味。

村裡人尋了半天,才在大樹前找到了她。

當時就因為她上吊,導致屎尿失 禁,一股子臭味,讓我陰影極大。

我爹連忙喊來了村裡人,幾個人幫著把我爺爺從房梁取下來。

爺爺的臉色紫青,怎麼喊也喊不醒了。

我爹瘋狂的按壓爺爺的胸膛,可爺爺的屍體早就已經僵硬。

估摸著都已經死了好幾個時辰了。

那天夜裡,整個村裡都聽到了我們家的哭聲。

一連死了三個人,沒有哪個家庭遭遇過這樣的痛苦。

我更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直接發了高燒,躺在床上起不來。

姐姐,娘,爺爺,家裡對我最好的這三個人,全都離我而去。

村裡人曉得這個事情後,都說我也活不長了,我爺爺死的蹊蹺,找不到東西是可以證明爺爺自己爬上去的,這麼高的梁,也沒人能把爺爺掛上去。

唯一的解釋,就是鬼魅作祟。

所有人都說,我姐姐就是來尋仇的,當初就是我晚去了一步,害的姐姐被人玷汙致死。

我姐姐心生恨意,加之我娘重男輕女,姐姐肯定是不會放過我的。

我爹本想讓村裡人來弄一下喪事,接連死了三個人,家裡已經亂成一團。

我們家沾染上了這麼不乾淨的事情,更是沒人願意來幫忙。

這件事對我打擊很大,連著三天我高燒不止,下不了床。

而每晚,我都要經歷一個更可怕的事情,就是無論我爹怎麼把門窗鎖死。

姐姐總會在半夜,來到我床頭前,直勾勾盯著我,我卻臥病在床,根本沒法起來。

大概是因為我也沒死,所以姐姐每天來我床頭前,我似乎也習慣了,漸漸不那麼恐懼了。

直到那一天。

姐姐一如既往的站在我旁邊。

迷迷糊糊睡醒的我,卻看到了門口站著那個長髮男人。

我揉了揉眼睛,愣了好久,確定是上次跟我搭話穿著蛤蟆鞋的男人。

“別殺我!”

我下意識的喊了出來。

畢竟我爹當初說他是鬼,我也就信了。

男人卻並沒有理會我,而是瞥眼看著站在我身旁的姐姐,語氣嚴肅的說道,“你要是一直守著他,他遲早會死,亡人莫要纏著生人,他是個小孩子,火焰本就低,你再天天挨著他,這附近的孤魂野鬼就會看上他的身子,到時候,都來搶奪他的身體,那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話音落下。

姐姐愣了愣,眼眶有些溼 潤的看著男人。

那是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姐姐死後還有著不一樣的神情。

我突然意識到,姐姐可能不是要來害我的。

不然,這麼久了,姐姐要殺我,早就殺了,而不是聽到我會死的時候,露出那麼傷心難過的表情。

“護他。”

“謝謝。”

姐姐看著男人,僵硬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似乎很是困難的樣子。

男人恩了聲。

姐姐便邁著步子準備離開,剛走出門口,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個眼神,分明是對我的不捨。

男人微微皺著眉頭,又問了句,“二娃的娘是你殺的不?”

姐姐搖搖頭。

“二娃的爺爺呢?”

姐姐依舊搖搖頭。

男人哦了聲,“知道了,你走吧。”

姐姐點點頭,搖搖晃晃的從我家走了出去。

見姐姐離開了這裡,我才反應過來,面前的男人站在屋子裡,燈光打在他身上,地上是有影子的。

以前就聽村裡人說過,死人是沒有影子的。

可是這個男人,分明是有影子的。

“你是人是鬼?”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畢竟我也不認識他,我爹說他是鬼,我自然也認為他是鬼。

男人聽了這話,噗嗤一聲笑出來,滿臉好笑的看著我,“你見過我這麼帥的鬼嗎?”

我愣了愣,搖搖頭。

“那就對嘍。”

男人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是嶺埡口那邊,清心觀新來的道士,我叫葉風。”

“不對,你是鬼!我爹都說了,當年嶺埡口的道觀,被放了大火,裡面的道士全都被活活燒死了!”

我嚇得心懸得緊緊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才走了一個死人,又來一個死人,本來高燒沒退,更是火上澆油。

“誤會,我以前不是這裡的人,我是最近才過來的,那道觀廢棄了,我重新打理了就暫且住在那裡,也是前幾日聽到你們村裡發生的怪事,所以過來看看。”

葉風一臉尷尬的看著我,似乎對於我把他當成鬼的事情,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如此。”我將信將疑的點點頭。

可就在此刻。

一陣陰風吹過,我只覺得背脊莫名發涼。

葉風的臉色忽然陰沉,極其兇惡的盯著我,那眼神,如同九幽閻王般可怕。

他猛然拔出他身後的法劍,突然朝著我劈了過來,怒斥一聲,“找死!”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自己死定了。

可我接下來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哎喲’叫了聲。

背後一陣的冷風嗖嗖吹過,我當時並沒有看到是什麼,但是我心裡隱約覺得,肯定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怔怔的看著葉風,好奇的問了句,“剛剛我身後那是啥?”

說實話,我當時感覺到自己說話都明顯哆嗦。

我確實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我從小在村裡長大,聽到那些怪力亂神的故事特別多,雖然自己沒見到過,但是對於村裡人,常年耳濡目染的環境下,也就漸漸對那些不乾淨的東西產生了敬畏。

“你走過了墳塋地吧?”

葉風一臉淡定的看著我。

我嗯聲點頭,想到之前我姐姐下葬的時候,我有到那邊去過。

“墳塋地裡陰魂多,你是小孩子,本身火焰低,就很容易被陰魂盯上,你又恰好路過墳塋地,那陰魂就跟在貼在你腳跟,跟著你一路回來了。”

葉風一臉嚴肅的看著我說道。

我愣了下,想到以前老人家經常就說,莫要隨便墊著腳跟,因為那些鬼接不了地氣是不能隨便走的,但是把腳伸在人的腳後跟,就可以貼在人背後一起走了。

這種事情我聽說過,可是自己還從來沒遇到過。

想到剛才我身後一直有個陰魂貼著我的背,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背脊莫名的一陣寒涼。

難怪這一整天,我都覺得背上沉甸甸的,莫名覺得沒有平日裡走路輕鬆,總覺得渾身沒力氣,走路沉重的很。

沒想到,我竟然是揹著個陰魂到處走,難怪各種不舒服。

“別擔心了,我已經把他嚇走了。”

葉風語氣溫柔的對我說道。

我好奇的看著葉風,我從未在村裡見過他,他說他是埡口那邊新來的道士,而鄉里人都說,埡口那邊以前一把火燒了道觀,死了道士。

我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活人。

畢竟最近出了這麼多的事情,我都有些分不清,誰是活人,誰是死人了。

雖然葉風說他是活人,可我始終覺得,他身上的那種氣質,說不上來的感覺,反正跟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樣。

至少,我所見過的人裡面,從來沒有他那樣的氣質,說不上來的奇怪,走路輕飄飄的,但是很穩。

他雖然長相是個年輕人的樣子,可是說話的語氣卻十分的老態,眼神裡略顯的有些滄桑,倒也不一定是滄桑,但是感覺經歷過很多,眼神有些複雜和神秘,是我說不出來的狀態。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我心裡好奇,也有些害怕。

對於村裡人,都是知根知底,大體上曉得家家戶戶的情況。

可他是村外的人,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

只是剛才他救了我一命,應該不會太壞。

“你是來幫我的嗎?”

我好奇的看著他。

葉風淡淡的看著我,眼神平靜,又好笑的看著我,“你要不要我幫你?”

“村裡人說,道士的本事是最大的了,我們家出了這麼多的事情,我找不到別人能幫忙了,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我願意當牛做馬!”

我滿臉激動的說道。

葉風微微揚起嘴角,饒有興趣的看著我,“你家的事情,沒那麼簡單,不好解決。”

我一聽這話,當時心裡就覺得難受。

連道士都不願意幫我們家的話,那可就真是隻有等死了。

是不是我姐姐害人,我真不知道。

但是我姐姐死後,就接二連三的出事,我們家裡連續死了人,估計下一個就是我了。

我自然是不想死的,可是爺爺也說過,人不可跟天鬥,更不可能跟鬼鬥。

我腦子突然一熱,猛地跪在地上,連連給葉風磕頭,“我認你當爹,求你救救我吧!”

葉風也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愣住了,連忙將我扶起來。

“記住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以後莫要隨便給人跪下,知道不?”

葉風的語氣十分嚴肅。

我怔怔的看著葉風,點點頭,“曉得了。”

“今天我來找你的事情,別跟人說,知道不?”

葉風繼續對我說。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讓人知道,可是,他畢竟救了我,我對他還是有感激之情,便點點頭答應了。

“這個東西送你,你帶在身上,要是東西變成了黑色,就到你家土地廟前,踢碎廟旁邊的罈子。”

葉風將一塊紅色的手串遞給我。

我也不曉得是什麼,估計是保平安用的,便趕緊套在手腕上。

等我抬頭的時候,葉風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一瞬間,我有些不知所措。

家裡連連出事,我連個頭緒都沒有,根本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不過好在那天夜裡,姐姐沒有再來我屋裡打擾我。

那是我有史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天。

可是一覺醒來,我就慌了神。

我手腕上那個紅色的繩子,竟然變成了黑色的。

想到葉風跟我說的話,我二話不說,穿好衣服,就往村裡的土地廟跑去。

在農村,每個鄉每戶,都有自己的土地廟,大多數都是用泥土砌一座半米高的泥房子,用於祭拜土地,祈求風調雨順。

不過,我家沒有供奉土地廟,村長家旁邊倒是有個土地廟。

我爺爺總是說,土地廟這玩意兒沒用,沒必要折騰,一個鄉有一個就行了,家家戶戶都設立一個,根本不起作用。

爺爺說,土地在下面就是個不起眼的職位,也沒多大能耐,倒不如去道觀裡拜拜,也比找土地強,索性就懶得在家裡設立土地廟供奉的位置。

來到村長家旁邊的土地廟,我想也沒想,一腳踢在了旁邊的泡菜罈子上。

啪嗒一聲。

泡菜罈子瞬間碎了一地,裡面的泡菜也都流了出來。

據說,村長家供奉土地,說是土地喜歡吃泡菜,有次託夢告訴了村長,村長就隨時擺著一個泡菜罈子在這裡。

“二娃!你搞啥子東西!”

村長一家聽到了動靜,立馬跑了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氣得面紅耳赤,差點就動手來打我了。

說實話,我只想保命。

葉風既然救過我一命,肯定是告訴我保命的辦法。

我知道踢碎別人家的泡菜罈子,肯定是不厚道的行為,可是此刻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畢竟下一個會出事的人,一定是我。

“二娃,你是不是瘋了?你爹呢!信不信我打死你!”

孫大娘氣急敗壞的從屋裡走出來,拿起旁邊的掃帚就想打我。

可我也不是個傻子,難不成待在那裡原地讓她打。

見她拿東西了,我趕緊一溜煙撒腿跑回了家。

“二娃,你給老孃滾出來!”

孫大娘卻不依不饒的跑到我家裡來。

這事兒讓我奶奶和爹聽到了,便匆匆出來問孫大娘怎麼回事。

“你們家二娃乾的好事情!竟然跑我們家的土地廟前撒野,踢碎了土地爺最愛的泡菜罈子,這不是找麻煩嗎?”

孫大娘氣急敗壞的罵道,恨不得當著我奶奶的面一巴掌給我臉上。

“二娃,你這是幹啥?為什麼要怎麼做啊?”

奶奶連忙拉著我問道。

這事兒我確實沒辦法解釋,也不想被家裡人誤會成了調皮搗蛋的人,便將葉風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

我爹聽了這話,臉色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你信那個死人幹啥子?什麼破繩子,這玩意兒分明就是勾魂用的!赤為陽,黑為陰,這東西不乾淨的很,你居然還敢待在手上,你是嫌命活太長了是不!”

爹氣得不行,畢竟家裡接二連三的出事情,已經是亂的不行,如今我又給他添亂,他更是要被氣死了。

我聽了這話,當時人都不好了。

葉風是騙我的?

難道他是想害我?

我看著自己手腕上已經變成了黑色的繩子,心裡莫名有些緊張。

我不想死。

葉風為什麼要害我?

我真是想不明白了。

奶奶也愣住了,驚愕無比的看著我,“埡口那道士?二娃,你真是糊塗了,我們不是都跟你說過,那道士是個死人,估計是當年被火燒死了,心裡怨氣堆積,這次故意到我們村裡來,就是想報復大家!”

“騙子!”

我氣得把手腕上的繩子奮力扯下來,狠狠的扔在地上,怒不可遏的腳踏上去狠狠踩了幾腳。

我那麼信任葉風,沒想到,他竟然想害我。

最關鍵是我家裡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如今又多這麼一個事情,更是雪上加霜。

還不等我們反應過來,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村裡的幾個壯漢連忙往我們家裡走了過來。

幾個壯漢探著腦袋看了院子裡,我們都在。

便開口,“陳家都在?還不快去看看,你們家的女娃子又鬧事了!”

“啥?!”

我爹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畢竟我姐姐似乎昨天並沒有來找我,難道她去找別人的麻煩了?

“那棺材不對勁啊!昨天夜裡一直有聲音,我們已經安排了人去開棺,這事兒畢竟是你們家的人,你們最好是趕緊過去看看吧!”

村裡人連忙說道。

我們一家都傻眼了,趕緊跟著村裡人的腳步一同追了上去。

孫大娘也跟著一路。

到了墳塋地裡,已經有人將墳塋挖開,一起撬開棺材板。

我本以為,姐姐跟孫浩成親了之後,便不會再鬧事了。

畢竟他們也是夫妻了,這事兒也就了結了,所以她便也沒來再找我。

可是事實,似乎並非這樣。

因為接下來的一幕,村裡人的臉色都慘白至極。

這恐怕是這輩子最可怕的事情上演了。

棺材裡,姐姐和孫浩倆人的屍體放在一起。

可是姐姐的肚子竟然隆起,如同懷胎十月般。

而棺材裡的聲音,似乎就是從這肚子裡發出來的。

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解釋。

死人懷孕?

即便是大白天看到這一幕,也莫名覺得,一陣雞皮疙瘩起來。

“你們仔細聽!”孫大娘驚呼。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才聽到姐姐的嘴裡似乎咕嚕嚕的發出什麼聲音。

就像是,孕產婦臨盆時候痛苦的叫喊。

“她要生了!”

村裡人突然有人喊了出來。

話音落下。

所有人都傻眼了,死人產子的事情,可是從未見過,更是沒聽說過。

“老陳,這可怎麼辦啊!陳小云當初本就是含冤而死,如今死後有了身孕,肯定是不甘心的,她肯定不願意讓孩子也跟著死,形成了一口怨念,念氣舉而不散,孩子變成了形,恐怕是必須要找人來接生才行,否則的話,陳小云這口氣咽不下去,到時候成了厲鬼,咱們今天看到這事情的人,恐怕都別想活命。”

村裡年長的一位老人家連忙看著我爹說道。

村裡的稍微上了年紀的人,對於這些事情,也就更加深信不疑。對於很對忌諱的事情,比我們更瞭解。

以前我爺爺是最懂這些事情的人,可我爺爺已經出了事。

整個陳家,我爹成了唯一扛得起重任的男人,我不過是個小孩子,更是沒辦法處理這些事情。

大家都把決定權交給了我爹。

家裡出了事情,我爹心裡本就沉重,可是這個事情卻非同小可。

“給死人接生?到哪裡去找?估計沒哪個產婆願意接這個活啊!”

爹一籌莫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給活人接生的事情很容易,找個會接生經驗的婆子就行。

可是死人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農村人本就忌諱這種事情,多數人不願意碰白事,更何況,給死人接生,這沒點心理素質可是真不行,誰也不曉得,這肚子裡的生出來會是啥。

“二娃奶奶以前不是接生過嗎?有經驗,正好是一家人,乾脆趕緊給陳小云接生了!”

孫大娘的眼神連忙看著我奶奶。

我和姐姐,小時候都是奶奶給我娘接生的,以前奶奶年輕的時候,在縣裡的赤腳醫生那裡做過幾年事情,有些經驗。

可是我奶奶也是個普通人,膽子也小,聽到讓她來接生,她嚇得面色慘白,連忙搖搖頭,“死人怎麼接生啊!”

就在此刻。

棺材裡的姐姐忽然動了一下,身體變得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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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部故事

作品:《鎮邪》

轉載自:【一部故事】微信公眾號(已完結)

有沒有讓你感覺很恐怖的事情?成默2021-12-29 18:13:22

一個人走夜路的時候,老是感覺有人跟著……

有沒有讓你感覺很恐怖的事情?hider2022-01-05 19:11:24

別人講了個靈異事件嚇到我

標簽: 靈溪  孟凡  爺爺  姐姐  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