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飲而盡

喧鬧在不言語的夏日，和世界一起虛度著浪費花朵微動的剪影。柔柔的風從隨意搭著桌角的腳丫之間溜過，心也一樣被你隨意擺放著。擰開瓶蓋，氣泡沿內壁上升翻湧——接著它們於胸腔裡炸裂，彌散開來。於是我一飲而盡，然後與風靜默。

荒唐裡清醒地遁入黑暗之中，你卻不經意笑著，好似當是夜行一般，完全不顧前路萬丈迷津。我本該規矩地跳入世界畫好的每格，可你彷彿偏要與其為敵。我只能執著燈依著你，跟在你身後慢慢悠悠晃盪，心裡想著啟航了，還是入不歸路了。起初，你趁著碎星殘月尚存，拉著我就是狂奔，渡過了不可知的泥淖，那晚天空燦爛，夢也是纏帶月色的。

醒來後還是灰白一片，依舊虛幻的世界，悲寂感湧入我心頭，眼神無望而身體被寒意包裹，你終於發覺，回首望向我——你跟我回憶了很多，那是一種酸楚的甜蜜，膩膩的還略帶苦澀，我熬不過也忍不住，淚腺就不受控了……落淚之後，我明白還是得前進，於是又一次奔跑起來，和你一樣不顧一切，面對處處不盡人意的灰白慘淡世界，總會有色彩的。

懷揣著逐漸加深的血紅暮色，花瓣掉落，拂過你我肩頸，陣陣清香撲面而至，你少有地笑了，也不似當初那般不經意。醉酒一般，你倒在樹下，硬是不起身；剎那間頭痛欲裂，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直到紫色山嵐都隱去，你清醒了，振作起來，在一旁靜靜守候，等我也不覺昏沉了，我們又一言不發地迎著風向前走。暮色已逝，滿月盈盈，星聲漫漫，你我都回想起剛啟航朦朧黑暗之中的碎星殘月——年少即初遇，至今仍少年。那時你一往無前，不染世俗，不看人間，尚存稚氣；我跟在你身後啊，感到充實飽滿，對於前路期待並擔憂著。其實越過泥淖之時，儘管世界佈滿灰白，我就好像看見滿天都是花火，明朗璀璨，花火像氣泡一樣在天際炸裂，滿天的火光，只有你我能看見，暖了兩顆心。

能對往事付以一笑的朝陽已經升起，快要到站了，我又和你隔著清柔的風緊緊相擁。像是潦草來過，跋山涉水尋到黎明，尋到真正開始有趣的靈魂，你說你要走，我也不留，畢竟我知曉你的初衷就是將我送至光明初現之處，而後隨你罷了，我只能道謝，目送你漸行漸遠。

遠行之人整夜未眠，周遭浮動著風的氣味——清新而略帶稚氣，恰似你剛來時那樣。我們穿過了霧氣充斥的夜間森林，我們渡過了不可預料的泥淖，我們拼湊出一輪滿月與無數星子。霞色未褪，流雲似火，過去與未來，現實與夢想，點破了也就是你和我而已。

（靈魂與現實的對話ba，我的心和我的人嗯）

餘秋水記 21年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