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我的帝王生涯》（蘇童著）有感 - 知乎

一個.css-1cd9gw4{margin-left:.3em;}2021-12-22 01:31:16

上週末和朋友去商場閒逛，再次走進了商場裡唯一的書店，本想著宿舍已經屯了大量書籍，夠我看上一年，但為了不消解朋友的興致，還是走了進去。書籍對我的吸引力真可謂非凡，一路看一路心潮澎湃，相簿裡又增加了許多張書籍的相片，其中就有《我的帝王生涯》這本書。

這本書最初抓住我的毋庸置疑是它的名字，這讓我有片刻懷疑自己看的是否是當代文學，尚不及細看，它便被拍進了我的相簿。回學校後還是沒忍住，下單了。

應該是從週二開始看，斷斷續續看到週四。剛剛合上書頁，書中的人事物尚在腦中盤旋，似餘音繞樑不絕。

其實，自從看過李秋沅的《錦瑟》後，我便一直在尋找一種帶有淡淡灰色調的優美文字，而蘇童的文筆真實地觸動了我，婉轉、優美、蒼涼。似有魔力一般抓住了我的全部注意力，使得我實在沒忍住，竟然在最喜歡的老師的課上看得津津有味。（快下課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要好好聽課，可惜為時已晚。）由此可見一斑，這本書真得具有非同一般的魔力。

蘇童用有些淡漠的筆調描繪了一個人從帝王到平民的觸目驚心的一生，折射出一個末日帝國中的眾生百態與世態炎涼。

在我的眼裡，端白是一個可憐的人。十四歲便在皇甫太后的操縱下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燮王，在朝堂上作為一個提線木偶任由外戚的擺弄。唯一能夠教導端白該如何作為的師傅覺空被皇甫氏驅逐，沒有人能告訴年幼的端白該做什麼。於是他開始試探，試探宮人的底線，試探母親孟氏的底線，試探祖母皇甫氏的底線，試探這個宮廷，這個王朝的底線。當他第一次下令剜去冷宮中女人的舌頭時，他是不安的，他徹夜難眠，但當得到皇甫氏預設般的迴應時，他放下心來，在皇甫氏們所的引導下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他逐漸學會反抗外戚，濫用權力，驕奢淫逸、不理朝政，逐漸在大燮皇宮的靡靡風氣中腐爛、墮落，他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昏君。但是這樣的生活真的是他所想要的嗎？這樣的生活是否讓他快樂呢？不，他並不快樂。或許他在初識蕙妃時，他是快樂的；或許他在得到燕郎的陪伴與奉承時，他是快樂的。但是這些快樂都是短暫的，這些快樂引發了端白日後無盡的不安與苦痛。

端白本不屬於皇宮，自始至終他都在嚮往成為一個走索藝人，嚮往成為一隻鳥，嚮往能夠飛上藍天，嚮往那無憂無慮的、自由的、快樂的自己。他的一生就像是一場奔向自由的旅行，只不過繞了一條遠路，這條路很長，幾乎傾盡了他的半生去尋找、去完成。

在小說中，端白從一世燮王淪落成一介草民，從表面上看，他的人生似乎在走下坡路，但在我的眼裡，他卻在向上走，在朝著他的歸屬前進。他是一個可憐人，可憐生在囚籠般的帝王家，可憐周旋在算計與利用中，從來孤身一人。

燕郎是小說中讓我感觸頗深的一個角色，他是那個時代常見的人物，出身貧寒，仰人鼻息。可能自他的父親親手閹他那時起，他就明白今後的路只能孤身一人，於是他憑藉一腔堅韌、純粹與聰慧在偌大宮廷中找到了出路。就像他與端白從始至終的約定那樣：端白在空中走索，燕郎則在地上踏滾木。端白一直嚮往高處的自由，而燕郎則只是執著於腳下的實在，所以他才能在大燮將滅時保持近似冷漠的鎮靜，卻在被劫走財物時失聲痛哭。他聰穎又卑微，單純又市儈。他是那個末代王朝不幸的產物，漂浮在歷史的洪流中，無依無靠。

蕙妃是小說中濃墨重彩的一筆。初登場時蕙妃純粹而快樂，如端白一般嚮往自由，但最終卻也被這末世洪流所裹挾，身不由己。初登場的蕙妃是個我很喜歡的小姑娘，但這樣的蕙妃也只存在了兩頁半便被末世的溪流逐漸沖刷得了無蹤跡。雖然我並沒有多麼瞭解宮鬥劇，但在前幾年宮鬥劇大熱時，我也是耳濡目染了一些情節，所以對蕙妃的經歷雖報以同情，但她的命運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無論是被誣陷為狐妖，被陷害流產，或是出宮為尼，乃至選擇淪為妓女，我都能理解，但是當我看到蕙妃在長州舊貨市場販賣端白曾寫給她的信箋時，我才感到真切的痛心，我看到蕙妃身體裡嚮往自由的鳥，死了。我不知除了痛心外，我還有什麼感情，或許是情感太多混雜在一起，或許不需要其他感情。

師傅覺空是個很神秘而又具有神性的人，只在小說開頭處露面，但卻又貫徹全文。覺空是個有智慧的人，他看到了大燮已落入末世，他想拯救這個將要趟歷史渾水的五世燮王，但無奈語難言，思難傳。他只能默默為端白留下《論語》、搭建學舍、構建最終的桃花源——苦竹寺，在冥冥中助端白渡劫。

我本不想將人物拆開分析，因為在我眼裡這些人物藕斷絲連，彼此身上都有對方的影子，但無奈我沒有那樣的語言功底可以將我所想的表達出來。

在看完這本書後，我從端白的一生中透視到了歷史洪流下的人物是多麼辛酸而又無可奈何。在末世大燮中，苟延殘喘的王朝將太多歷史重擔壓在了這個時代的人物身上，無論是被迫為帝的端白，還是葬送帝國的端文，或是仰人鼻息的燕郎，抑或喪失純粹的蕙妃，這個時代無數的他們都揹負了本不屬於自己的命運，在這末世投射下的命運中負重前行。最終端白看透了這一切，他在夢中無數次夢見端文，夢見他們心平氣和同樽共飲，漫長的黑豹龍冠之爭終於結束，他們發現他們都是

被歷史愚弄的受騙者

。

歷史的洪流奔騰不息，被裹挾在洪流中的小人物不是如燕郎隨波逐流，就是如李義芝逆流而上。

誰應該承擔歷史末世的責任呢？或許是每個人，或許是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