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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是明朝作品,老牛小牛原型就是金瓶梅作者徐渭及其子徐枳

作者:由 棹雪而來3745 發表于 書法時間:2021-12-20

摘自胡令毅《真假“笑笑生”發微——以《儒林外史》為證》

(當時共有兩個“笑笑生”,一是真笑笑生,即“蘭陵笑笑生”,一是假笑笑生,即時人通常稱為“咲咲生”或“咲咲先生”者;“蘭陵笑笑生”即徐渭,為《金瓶梅》之作者,而“咲咲生”或“咲咲先生”則是其子徐枳。他們是儒林外史老牛小牛的原型。)

適 之 先 生 考《外史》,曰其作者是吳敬梓,為安徽全椒人,曰小說寫18世紀的江南文人,包括作者本人在內(如杜少卿即作者之自況雲),吾輩均奉之為圭臬,深信不疑。筆者早年亦如此,攝於其大名,從未曾加以懷疑,直至近年深入研考明代小說作者,才發現大錯特錯。《外史》並 非 清 代 小 說,而 是 明 代 小 說,《外史》作者並非吳敬梓,而是明嘉隆萬時期之文人,而且是著名文人(恕餘暫不點明其真實身份,另作別文揭秘;於《外史》素有研究者,或可因此頓然省悟,而能自窺其作者之奧窔焉)。(儒林外史是嘉隆萬時期著名文人的群像。)

老牛布衣原型為徐渭分析

1.布衣。

牛相公號“布衣”。所謂“布衣”者,乃未能做官之讀書人也。文長雖二十成山陰學諸生,然“舉於鄉者八而不一售”,後又因故逼迫“與科長別”,未能躋身於當官者行列,是名副其實的老布衣。

2.籍貫。

《外史》第十回敘寫婁三婁四公子,正巧老牛布衣來訪,看門的稟道:“紹興姓牛的牛相公,叫做牛布衣,在外 候 二 位 老 爺。”據此 可 知 老 牛 籍 貫“紹興”。文長亦為紹興人,兩者完全吻合。

3.幕賓。

同回接敘蘧公孫問話:“這牛布衣先生,可是曾在山東範學臺幕中的?”婁三公子道:“正是。”據此可知老牛布衣做過幕賓。文長亦做過幕賓,兩者完全吻合。雖然一為山東範“學臺”幕賓,一為浙江胡“臬臺”幕賓,似有所區別,然此不過是煙幕遮眼法罷了。熟知《金瓶梅》寫法者均知小說中之“山東”為“浙江”之影射。

4.年齡。

同回接上面談話蘧公孫回婁公子道:“[老牛布衣]曾和 先 父 同 事。”案:蘧之“先 父”即《金 瓶梅》中之謝希大,與常時節(即徐文長)等同為西門慶詩社十兄弟之一。後牛布衣進房,蘧上前拜見,牛布衣道:“適才會見令表叔(指婁三、婁四公子),才知尊大人已謝賓客(指故世),使我不勝感傷。今幸見世兄如此英英玉立,可稱嗣續有人,又要破涕為笑。”據此談話訊息及口吻知老牛布衣為蘧公孫之父輩人物。蘧公孫生年可據魯小姐即唐順之女兒推 算。魯/唐 小 姐 生 於 1542 年(考證 恕 從略),因亞其丈夫蘧公孫一歲,可知蘧生於1541年。文長生於1521年,兩者足足相差一輩,完全吻合。

5.名公大臣。

二十一回 提 到 老 牛 布 衣 同 眾 多 名 公 大 臣,如“相國某大人”、“督學周大人”、“魯太史”以及太守、司馬、明府、少尹等等,均有交往應酬,其遺稿上均有記載。案《徐謂集》,亦可見文長同上述人物均有交往應酬。如“相國某大人”,顯指“嚴閣老”,即嘉靖朝 宰 輔 嚴 嵩,而徐 文 集 內 確 有 致“嚴閣老”啟如《代謝閣下啟三首》和《代賀嚴公生日啟》等;“督學周大人”顯指文長宗師“薛公”薛應旗,而徐文集內確有信函如《奉督學宗師薛公》等;魯太史即魯編修亦即唐順 之,下 條 詳 之;“太 守”即 指 長 沙 太 守 季 本,而徐文集內確有詩文如《季長沙公哀詞二 首》和《奉 贈 師 季 先 生 序》等;“司馬”即指文長幕主胡司馬(兵部尚書胡宗憲),而徐文集內確有詩文如《上督府公生日詩》和《督府胡公新 膺 加 蔭》等;至 於 明 府 少 尹,不 勝 列舉,一言以蔽之,無不一一吻合。

6.魯太史/魯編修。

二十一回特別提到老牛有《與魯太史話別》一文,然 今 《徐 渭 集》不 載。須 知 《徐 渭 集》並 非 全集。文長為胡公“典 文 章,凡 五 載,記 文 可 百 篇,存者半耳”(見《幕抄 小 序》)。可知 當 時 已多有刊落者(其間之原因,不言而喻),故不可據此以為否定之證。老牛與魯編修之相熟友好,第十回有清楚的表述。該回寫蘧公孫將與魯小姐聯姻,陳和甫作伐,又再添一位媒人,“就是牛布衣”。魯編修謝陳牛二位媒人(案:其實“陳”即是“牛”,故僅有一位媒人,詳後),各“衣帽銀十二兩”。之所以請牛布衣為媒人,顯然是因為老牛同魯編修甚為相熟友好也。魯編修/魯太史即唐順之,而唐順之,文長亦甚相熟友好,且又視為其老師。文長所作《畸譜》,尾有“師 類”一 項,所列大名之一即 “武 進 唐 公 順之”,後又有附語云:“唐先生順之之稱不容口(指極稱徐渭著作),無問 時 古(即無論是白話文還是古文),無不嘖嘖,甚至有不可舉以自鳴者(即徐自認為不佳者而唐先生仍稱讚之)。”老牛布衣同魯編修/魯太史相熟友好,文長同唐翰林順之相熟友好,兩者完全吻合。

7.《遊鶯脰湖分韻》。

二十一回提到老牛布衣遺稿中有《婁公子偕遊鶯脰湖分韻,兼 呈 令 兄 通 政》一 詩,而 遊 鶯 脰 湖 之事,十二回《名士大宴鶯脰湖》中有詳細描寫,鶯脰湖在江蘇吳江,《儒林外史會校會注本》該段有行批雲:“鶯脰湖今屬蘇州府之吳江界,豈當時屬湖郡耶?”可 見 其 為 託 名 無 疑。所 謂“分 韻”者,即依韻限分別填詩,以記宴遊之勝。參加宴遊者均為名士,其中有兩位須加特別注意:一是“牛高士布衣”(即徐文長),一是“權 高 士 潛 齋”(即沈 明 臣)。此乃一非常獨特之事件,實際所寫為胡司馬宗憲率眾幕賓宴遊翠光巖。筆者並非故作隨意附會,而是《外史》五十四回自露玄機,道出辦會者並非“婁公子”,卻是“胡三公子”,即胡宗憲之子———《金瓶梅》中之 玳 安,替其父代理日常瑣務者。故此可知宴遊之實際主會者為“胡三公子的主人”胡司馬也,即小說中化名為“趙雪齋”者。所謂鶯脰湖,實即指衢江翠光巖一帶湖水,而衢江,古稱濲水,則是錢塘江主要支流及源頭。不獨有偶,《徐渭集》中有一首長詩,題名為《奉侍少保公宴集龍游翠光巖》,正是謳歌此一盛會之作,而且題下有附註雲:“命與沈嘉則同賦。”“命”即“受命”之意,也就是受幕主少保公胡宗憲之命,沈嘉則即沈明臣,而“同賦”即“分韻同賦”之略寫,無不一一吻合。

8.寄寓佛寺。

二十回寫老牛布衣“尋在浮橋口一個小庵內作寓”,因內供“一尊韋馱菩薩”,可知其為佛庵。“牛布衣日間出去尋訪朋友,晚間則吟哦些甚麼詩詞之類”(即隱 指 作 詩 寫 書);文長 亦 如 此,晚 年 寄 居 佛寺,有其所作之詩《頭陀趺坐》並跋為證。

9.兩本書。

第二十回寫老牛布衣臨死留下兩本書,自稱是“兩本詩”,“卻是一生相與的人都在上面”。文長生前已有三種詩集印行於世,其主要之詩,似並未遺而待刊,此其一。其二,“詩”集應該不會包括“一生相與的人”,又且文理不甚“深奧”,小牛“看著就有五六分 解 得 來”。文長 詩 頗 似 李 長 吉,甚 為“深奧”,不易為初學者所懂。由此二點判斷,可知所謂“詩”者,蓋屬掩飾之辭也。“兩本詩”很可能就是兩本白話紀傳小說。文長死前亦作小說,雖千方百計加以遮掩,然仍可於其所作之《與友人鍾天毓書》中覘此真情。信中雲:

近來日(每 日)作 春 蛇 秋 蚓,腕 幾 脫,無暇作旱斜(寒暄)語。

“春蛇秋 蚓”,即“春 秋 隱 射”,亦 即 真 人 真 事之影射小說。未幾 文 長 病 重,奄 奄 一 息,又 為“春蛇秋蚓”致書李令公(李 如 松),求其 贊 助 出 版,其略曰:

更有一言 不 識 進 退。僕 有 胡 說 六 七百頁,今擬 刻 其 半,得 參 十 五 斤 可 矣。待盡(將死)之人,妄希一二語傳後。此故人千百之惠也。以 公 不 棄 鬼 物,故 聊 及 之,不敢必也。

“胡說”六七百頁,其實即“小說”六七百頁,而此“胡說”,據沈德符《萬曆野獲編》,亦有“兩本”:一為《金瓶梅》,一為《玉嬌李》。然此 就 其 大者而言之,尚不包括小作品。至於《金瓶梅》為信史實錄,包含文長“一生相與的人”,至少是大多數“相與的人”,如西門慶為胡宗憲,應伯爵為沈明臣,蔡狀元為唐順之等等,餘昔已有敝作多篇考之頗詳,有興趣者不妨自行參閱。《玉嬌李》或亦為真人真事之紀傳小說,其中提到“嘉靖辛丑庶常諸公”,直書姓名,不作改動,惟已軼不存,不得而知其詳。總而言之可以看到,有兩本書,且均系說部作品,遺留後世,老牛如此,文長亦然,兩者一也。

昔有論者謂明代小說撰寫,乃為商業 圖 利,此恐不甚符合事實。文長求李公刻其稿之半,可能即《金瓶梅》之上半部(其時或剛改抄完畢),以得“參”十五 斤 為 滿 足,實 可 憐 之 至 也,有何利之可圖乎?而竟不獲允諾,令人不勝嘆惋。作者無利或僅有薄利,而贊助者又不敢嗜利,可見所謂商業圖利云云,豈非今人之虛幻想象耶!

10.釋迦信仰。

二十回寫老牛將死,老和尚呼其為“居士”。釋迦信徒未受剃度者可以稱為“居士”。老牛請老和尚道:“念一卷經,超度我生天”。“唸經”及“超度生天”,更無論“居士”稱呼,均顯示老牛信奉佛教。文長亦信奉佛教,晚年在佛寺“趺坐”(見第八條),並著《金瓶梅》,其最後修改本頗含釋迦之意,乃世所公認,由此可以推知其作者之信仰。魯迅在其名著《中國小說史略》中曾就《金瓶梅》之“釋家言”特加論述:“結末稍進,用釋家言,謂西門慶遺腹子孝哥睡在永福寺方丈,普淨引其母及眾位,指以禪杖,孝哥‘翻 過 身 來,卻 是 西 門 慶,項 帶 沉 枷,腰 系 鐵 索。複用禪杖只一點,依舊還是孝哥睡在床上。’此之事狀,固若瑋奇,然亦第謂種業留遺,累世如一,出離之道,惟在‘明 悟’而 已。”《玉嬌 李》為《金 瓶梅》之續篇,書雖不存,然當時袁宏道曾聞其大略,謂“與前書(指《金瓶梅》)各設報應因果,武大後世化為 淫 夫,上 蒸 下 報,潘 金 蓮 亦 作 河 間 婦,終 以 極刑,西門慶則一馬矣憨男子,坐視妻妾外遇,以見輪迴不爽”。故以釋迦信仰為觀照,老 牛 和 文長亦完全合。

11.貧困晚年。

二十回寫老牛布衣臨死囑託老和尚:“我這床頭箱內,有六兩銀子,我若死去,即煩老師父替我買具棺木,還有幾件粗布衣服,拿去變賣了。”此蓋為其臨死全部之財產,可見晚年甚為貧困。而文長,據同郡友人陶望齡所撰《徐文長傳》,“及老貧甚,鬻手自給”(隱指經營小店維持生計),“幬莞破敝,不能再易”,全然如出一轍。

12.枕箱。

二十一 回 寫 老 牛 布 衣 的 兩 本 書 手 稿 藏 在“枕箱”中。枕箱者屬誰,老和尚抑或老牛布衣?小說中未有明言,但二十回卻言及老牛有“床頭箱”(見上條),而“床頭箱”實即“枕箱”之別名也,故知枕箱為老牛之遺物。陶望齡為文長作傳,謂其晚年“至藉藁寢”。“至藉藁寢”即把書稿作枕頭,而書稿為柔薄紙張,易破碎損壞,外必似有一護殼,方可藉而枕之。此護殼為“枕箱”歟?陶約略言之,累吾等確定不易。然以頭枕稿,以稿藏枕頭箱,其間之暗中有合,諒讀者不會熟視無睹焉?

13.筆名傳世。

二十一回寫老牛布衣留下兩本遺稿,上未署真名,僅寫“牛布衣詩稿”,遺稿遂以筆名“牛布衣”而流傳於世。文長作《金瓶梅》等,亦未署真名,僅用其號“笑笑生”,而《金瓶梅》最終亦以“笑笑生”而流傳於世。兩者全然相同。關於文長以“笑笑生”傳其春秋大著,筆者早在拙文《批評本〈金瓶梅〉初刻時間考》中已有提及,並引文長所作《記夢》一文以為佐證。

最後再補充一條重要證據。

14.牛栽跟頭。

此事見於老牛之分身牛玉圃。“分身”者,即同一人物而出之以別名也,為稗史遮掩真相所慣用之伎倆。《金瓶梅》中多有分身,《外史》亦不少。二十二回至二十三回表面上轉敘牛玉圃,實即仍寫老牛布衣。牛“往東家萬雪齋先生家”做幕賓,因一言之誤而觸怒主子,被誣為“為人不甚端方,又好結交匪類”而遭辭退。牛在“雪翁”手裡栽倒,不勝其憤,口口聲聲只念著:“萬雪齋這狗頭,如此可惡!”不熟悉文長生平者不易看出“牛栽跟頭”之於文長之重大影響,而此事實即其一生由榮而衰之轉折點,後之殺妻入獄,起因於此。前已指出,萬雪齋即“青詞宰相”李春芳,而李春芳則是文長命中註定之剋星。1562年文長因舊幕主胡宗憲被逮,轉而投靠新“東家”李春芳,始頗見風光,然隔年即辭歸,並導致其“與科長別”。其中之冤,文長暮年自作年譜,仍不能忘懷,憤然之情,依稀可見:

四十四 歲。仲 春,辭 李 氏 歸。秋,李聲怖我復入。盡歸 其 聘,不 內(“納”之異寫)以苦之。蓋聘之銀為兩,滿六十,出李之門人杭查氏(案:即《外史》中之 王 漢 策也)。予始聞 怖,持 以 內 查,查 不 內,故 持以此歸李,李復不 內,故 曰“苦 之”。是歲甲子,當科,而以是故奪。後竟廢考,上文曰“長別”者是也。

《金瓶梅》對於該事件亦有交代,見於第五十六回應伯爵所推薦的“一篇文字”,即通常所謂《別頭巾文》者也,實包含一詩和一文。

儒林外史小牛布衣為徐渭之子徐枳分析

前已指出,“牛老”及“牛玉圃”均為老牛布衣之分身,如是,則小牛和老牛豈不具有兩種關係:一是鄰居關係,一是親屬關係?究竟何者為是?何者為非?若果系親屬,又是何種親屬?孫子?侄孫?此等問題,光據此數回敘述,實 不 易 確切回答,至多能推測何種可能性更大。雖一般讀者知道此無非是小說家之煙幕遮眼法,並據以常理,或能猜到小牛布衣是老牛布衣之至親,但問題是猜測畢竟是猜測,何以證明之?所幸《外史》至結尾不忘畫龍點睛,透過小牛之分身陳和尚陳思阮,點明還另有一種關係之存在,於是乎便有第四種關係,真相遂昭然若揭。

第四種關係,即陳和尚和陳和甫之關係。陳和尚和陳和甫為父子之關係,五十四回透過算命瞎子之口,曾有過明確交代:“就是這南京城,二十年前,有個陳和甫,他是外路人,自從一進了城,這些大老官家的命都是他霸攔著算了去,而今死了,積作的個兒子,在 我 家 那 間 壁 招 親。”而陳 和 尚 同 丁言志爭吵時,亦直言不諱,口口聲聲稱陳和甫為“先父”(即已故的父親):

“……彼時大會鶯脰湖,先父一位,楊執中先生,權勿用先生,牛布衣先生,蘧馬先夫先生、張鐵臂、兩位主人,還有楊先生的令郎,共是 九 位。這 是 我 先 父 親 口 說 的,我倒不曉得?你那裡知道!”

前謂陳和尚和陳和甫為小牛和老牛之分身,然安得而知其竟為分身耶?答此問題前,請先看五十四回之相關敘述。

讀此回,所須特加註意者,即“冒認父親”之事,而此事之相關要點再簡括提示如下:

(1)陳和甫和陳和尚確為父子關係;

(2)“冒認”即“冒 認 父 親”,非冒 認 兒 子,冒 認兒子乃故意混淆之詞;

(3)“冒認父親”者為陳和尚,被冒認者即陳和尚之“先父”陳和甫;

(4)“冒認父 親”之 目 的,據 丁 言 志 說,無 非 是頂著已死之父名而“擺出一副名士臉來”;

(5)陳和尚矢口否認“冒認”,但丁言志系“自家人”,實即其三叔丈,言之鑿鑿,似非誣枉者;

(6)陳 木 南,即 陳 繼 儒,為 大 名 士,亦 系 知 情者,因年長數歲,作吵架之仲裁人,各打五十板,既責備丁言志不應揭發陰私,也批評陳和尚不該“擺名士臉”,並以當年“陳思老”即陳和甫未對虞博士(歸有光)和莊徵君(王世貞)“擺名士臉”為例,勸誡陳和尚謙虛為人,即間接勸阻其盜名欺世。

“冒認父親”乃屬非常 獨 特 之 事 件,陳 和 尚 說:“天下哪有個冒認父親的!”故謂之舉世無雙,亦無不可,而此可入無雙譜事者,同小牛在老牛死後冒用其號之欺騙行為,又何其相似!據此以斷陳和尚和陳和甫為小牛布衣和老牛布衣之分身,豈可雲妄言乎!

關於陳和甫,似應略補充數語,以明其與文長之肖似。身為分身,陳之出場主要限於第十回。該回婁三婁四公子問:“先生精於風鑑?”陳和甫答道:“卜易,談星,看相,算命,內科,外科,外丹,以及請仙判事,扶乩筆籙,晚生都略知道一二。”可知是命相人士,兼通醫道。第十二回鶯脰湖宴遊,他亦與會,為八名士之一,然而似未吟詩,主要是“打鬨說笑”。文長精於風鑑和醫術,由《金瓶梅》多處為西門慶女眷算命及診治之描寫中,可窺見一斑,而其自作之《墓誌銘》,亦言及“於《素問》一書,尤自信而深奇”且又自著醫學著作,雖未收入《徐渭集》,卻留存至今。至於“打鬨說笑”,更是文長拿手好戲,《金瓶梅》中笑話連連,即為明證。慧玲昔曾赴紹興專門蒐羅其笑話軼事,整合一冊,承其雅意,轉寄於餘,可惜電腦之數換也,致使今日已搜尋無蹤。幸好手頭尚有一本香港出版 的 《徐 文 長 異 事》影 印 本,為 2010 年 孟 夏 在Michigan大學圖書館做研究時所得,內含搞笑之事數十則,擇取其一之“進士第”,以為鼎臠:

某處新開一爿剃頭店,店主因慕文長學問書法,請他題 寫 匾 額,文 長 隔 日 即 到店中,提起筆,在招牌上寫了“進 士 第”三個大字,隨 後 就 打 道 回 府。店 主 目 不 識丁,將招牌高懸門 口,路 人 一 見 都 捧 腹 大笑,一問才知道緣 故,便 衝 到 文 長 家 去 評理,文長哈哈大笑 道:“老兄 息 怒,我 前 天有要緊事,沒 寫 好,今 天 就 去 補 寫。”於是跑回到店,刷刷加上幾筆,把“進 士 第”就改作了“進去剃”。眾人看了大笑,稱讚不已(文字有壓縮改動)

笑話恕不多舉,續論正題。

小牛布衣和老牛布衣具有第四種關係,即父子關係,非使問題更趨複雜化,而是極有助於澄清事實之真相,因稗史中正身人物不便明言者,往往可另出分身,代而言之,其點破本相之效果,常出人意表之外。陳和尚為小牛布衣之分身,正是如此。因與正身遠隔數十回,且又以別名喬裝打 扮,遂 敢 大 膽 放言,將實情和盤托出而無所顧忌。故“冒認父親”事可以說明,前所云三種關係者,均屬假象,惟此父子關係,乃是小牛布衣和老牛布衣之真正關係也!

下面舉 一 實 例,即 小 牛 “入 贅 卜 家”事,以 為佐證。二十一回 寫 小 牛 家 同“間 壁 開 米 店”的“卜 老爹”家為鄰居,並經牛老兒和卜老爹商量撮合,同卜家“外孫女”結婚。牛老是一窮困老者,住房狹窄,為“孫子”操辦結婚事,其寒酸簡陋,從下面描述中可見一二:略

後牛老去世,小牛無法維生,便“入贅”卜家:略

此入贅事之所以可據為“父子關係”之佐證,乃因文長《畸譜》中亦有記載:

六十六歲。季春,枳贅王。冬,枳徙我自範並寓王。據《畸譜》記載,入贅者是“枳”,即文長之兒子徐枳,而非《外史》所謂的“孫子”,而入贅亦非發生在“牛老”死 後,卻是在其生前六十六歲之時,即1586年。據《畸譜》又 可 知 道 兩 件 事:(1)卜家 真姓為王:(2)文長晚年貧困,房子侷促,無力為兒子結婚提供合適的居住環境,不光兒子“贅王”,老子稍後也乾脆一併“贅入”其家。文長“贅入”王家,並在王家長年居住,直至去世,年譜後幾年亦有記載:

七十一歲。閤家並居王。

七十二歲。亦居王。

七十三歲。居王。

“亦居王”,即文長也居王家,而“七十三歲”即文長離世之年。父子倆同“贅”王家,可見《外史》中相依為命的小牛和老牛,並非是孫子/祖父之關係,亦非侄孫/叔公之關係,更不必說是街坊鄰居之關係,而的的確確如陳和尚所說,是兒子/父親之關係。

文長有兩個兒子,長為枚,次為枳,據入贅事又可以知道,此兒非枚,卻是枳。枚在小說中亦有現身,即牛玉圃遠赴萬東家做幕賓時同舟旅行者小牛布衣。枚生於1545年,同文長“赴李氏招入京”,年十八歲,而枳斯時剛出生尚不足週歲。可見“小牛”兼具哥弟二人之行實,是合二為一之人物。當年與父赴招遠行,枚以遭臭打而見棄於途中,同其實際生活中與文長多有摩擦不和,並最終析居遷出,頗有相似處。因與本文關係不大,不細論。

透過以上分析,真相已經大白,盜名者 小 牛 布衣,即所謂的“咲咲生”/“咲咲先生”者,非為別人,乃文長之次子徐枳也!張鉉君自以為新有材料發現,可以推翻“徐渭說”,殊不知世上竟有兩個“笑笑生”,“咲咲生”和“笑笑生”並非是同一人也!雖其之發現材料,功不可沒,應予表彰,然考證粗疏,非但於真“笑笑生”無損毫毛,反增添一有利之證焉。此於擁材料自重而不細加分析者,良可為鑑也!

儒林外史是嘉隆萬時期著名文人的群像。書中人物與明朝真實人物的對應

摘自胡令毅《真假笑笑生髮微》

第一回抑鬱不得志的老儒周進即散文名家歸有光,虞育德為其分身;

迂腐可笑的范進即有“歸、胡並稱”之譽的理學家胡友信,王玉輝為其分身;

助人為樂的馬純上即布衣詩人沈明臣,權勿用、王義安及沈大年均為其分身;

起於寒微的匡超人即風流纏身的多產作家屠隆,而其重婚夫人李給諫外甥女辛小姐即《燈草和尚》之作者;

年幼的荀學生即萬曆朝內閣首輔兼劇作家申時行;

落難的楊執中即流放充軍的楊狀元楊升庵;而萬里尋父的郭孝子即升庵之子,一百二十回本《水滸傳》之定稿者楊定見(案:其名意為“楊定要見父”);

禮賢名士的婁三、婁四公子即嘉靖朝權臣嚴嵩之子(但非嚴世蕃,螟蛉之子嚴世蕃是大公子),嚴貢生、嚴監生則為其分身;

“衣被海內”的老選家衛體善即有“輪姦”發 生 於 其“茅 家 鋪”的唐宋文選家茅坤,所謂的包公/楊爾增者也(但《兩晉演義》之最後定稿者為其幼子茅維);而茅坤之二媳婦,也就是蔡汝楠之大女蔡氏,茅維之母,即《痴婆子傳》之作者;

宴集 主會者 趙 雪 齋 即“威 權 震 東 南”的 兵 部 尚 書 胡 宗 憲,苗鎮臺為其分身;

而“慳吝”的胡三公子,俠義小說之鼻祖,即其子胡松奇(案:此處作者用其真姓,不作絲毫遮蓋);

“窮翰林”魯編修即“嘉靖八才子”之一的唐順之;而其博學才女魯小姐即《鏡花緣》之作者(案:《鏡花緣》中其名初為“唐小山”,後改為“唐閨臣”,但晚年協助其兄唐鶴徵編纂《常州府志》時,又改為諧音名“湯桂禎”,略遮掩其真實身份),

其夫蘧公孫即明初開國元勳孫興祖之後裔、孫慎行之父,中外聞名的才子佳人小說《好逑傳》之作者(案:魯小姐因丈夫舉業不成而專事“野史”創作,失望之極,遂轉而精心培養其子孫慎行,慎行不僅官至禮部尚書,且為東林派衛道之中流砥柱,晚年罷官家居並著長篇鉅著《野叟曝言》,描述自己出將入相的傳奇經歷,真乃不負母望)。

揚州鹽商萬雪齋即隆慶朝“青詞宰相”李春芳,

崔按察之幕賓兼戲行“老道長”鮑文卿,即曾任南京翰林院孔目並有“戲曲理論家”之稱的何良俊,

熱衷於納妾的杜慎卿 即 後 七 子 領 袖、文 壇 盟 主 王 世 貞 ,莊紹光為其分身;

不惜家產慷概助人的豪士杜少卿即其弟王世懋,

徐侍郎———莊紹光“徵辟”之舉薦者,即嘉隆朝首輔徐階(案:亦用真姓,鮮有掩飾);

杜慎卿密友,黃評稱“京師所謂小朋友 耳”第30回 的 季 葦 蕭,即 布 衣 名 士 王 稚 登,武書若季遐壽等均為其分身(案:謂“小友”者,蓋稚登亞王世貞九齡,而又曾為輔宰袁煒幕賓,在“京師”三公六卿等老臣之中,確屬年輕晚生輩也);而季恬逸即王稚登之兄王稚欽;

常熟選家蕭金鉉即王門“續五子”之一的趙用賢;

初出茅廬的“鄉下人”諸葛天申即投拜於王門的“末五子”之 末 胡 應 麟;

主持 泰伯祭的“句容”遲衡山即唐順之之子唐鶴徵,《西遊記》之校改者“華陽洞天主人”也,餘二先生及虞華軒均為其分身(案:所謂“泰伯祭”實為其父唐順之逝世十週年祭,關於順之晚年復起,死於任上,皇帝賜祭葬,極受時人宗仰,可參閱拙文《論唐順之和〈西遊記〉》);

平苗總兵湯鎮臺即文人將軍俞大猷;

高談闊論的高翰林即隆慶朝首輔高拱;

“一筆好字”的萬中書即嚴 世 藩 掌 門 人 制 墨 名 家 歙 人 羅 龍 文 ;

妓院常客陳木南即徐華亭府之表兄盼望做官的“山人”陳 繼 儒,郭鐵 筆 為 其 分身;

敢作敢為的沈瓊枝即萬曆朝前半期南京名妓兼詩人畫家馬湘蘭

(案:今流行本《儒林外史》,即五十五回本或五十六回本,不收原第四十三回及第四十五至第四十七回,而此四回關於沈瓊枝之故事,乃《外史》中 最 精 彩 部 分,亦為了解其真實身份之關鍵。沈落入風塵後,以妓名“馬湘蘭”風靡士林,而其真實身份為沈明臣之女。徐文長系明臣老友,曾為湘蘭畫扇題詠:“南國才人,不下千百,能詩文者九人而已。才 難,不 其 然 乎?”,前已 有九妓題詠,文長忝陪九妓之末,蓋看其老父之面也。此不失為佐證之一)。

標簽: 布衣  文長  老牛  分身  金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