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梁啟超對顧炎武《日知錄》“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的總結?
梁啟超先總結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後又改為“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所以說梁啟超是民族發明家嘛。顧炎武的此論沒有任何可以跟民族國家有關係的地方,就單純是一個義理問題。
日知錄集釋/13 -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這是原文。
日知錄這段的語境是他認為魏晉玄學思潮取名教而代之,造成了孟子理論中「邪說」盛行則「仁義充塞」,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的情景,應該為之後的社會的大災難負責。
這裡解釋一下幾個術語,孟子原文的邪說指的是非儒家的異端。仁義充塞的意思是仁義被堵塞。率獸食人,原文是:「廄有肥馬,野有餓莩」,指的是社會分配的嚴重不平等的情況下,貴族與他們的奢侈品應該對底層的餓死負其殺人罪責。
所以顧炎武這個表述到底說的是什麼呢,就是唯心主義思想的一種常見推理,把社會災難歸因於之前的社會思想、社會輿論投靠了「錯誤」的思想,由此引起了人格化的神,或者某種道德性規律機制執行的「懲罰」。既然這個機制和責任後果都是對「天下之人」團體性產生的,「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嘛,所以當然「匹夫有責」了。
對比閱讀:
東亞天下的人不信儒學,所以大洪水了。
以色列人拜金牛犢,所以會被懲罰。/索多瑪裡只要有一個義人,雅赫維就不會天火焚城。
第二個問題,顧炎武為什麼強調國與天下的區別。
儒學不管他是不是宗教,他都是一個提供宗教功能的機構。對宗教思想,普世性是一種自然追求。但是儒家的起源,尤其是後來的實踐,過於強調其依附政權的性質了,所以顧炎武想強調儒家世界的成員的一種普世義務的時候必須繞開而不否定忠君。
其實對佛教徒、基督徒、穆斯林,提出一種跨政權普世性倡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儒學因為其先天不足,所以想實現這種功能的時候還得繞一個彎子。
綜上,再強調一下,顧炎武的亡天下跟滿漢問題不是有明確聯絡的,他更強調的仍然主要是人民風俗腐敗,儒家教法淪亡,然後法統淪喪、社會動盪這些道德表徵。
古今詞意變化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這句話中的國乃是一家一姓的“家天下”,天下指的是蒼生社稷,類似於現在說的國家,因此梁啟超的總結並無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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