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為什麼不適合孩子看?
我喜歡的一句歌詞是:
越過沙丘,才發現無人等候。
你唱錯了,你說。
不是沙丘,是山丘。
哦,我轉了轉眼珠,說,
誰說不是呢?沙丘,是沙漠裡的山。
沙丘,不是黃沙漫天。它是五彩的。
今天看到一張沙丘的照片,歎為觀止。
我還未去過沙漠,也未見過真實的沙丘。印象中的沙漠是這樣的畫面:黃沙漫天,沙丘上行進著一支駝隊。黑色的剪影在沉默地行進。
我能想象駝鈴的聲音,但它們被巨大的沙丘吸進去,就像吸走最強壯的生命——細沙迅速聚集,掩埋,不留一點痕跡。
沒有想到,沙丘會這麼浪漫。
沙漠很少成為文學作品的背景,原因很簡單,它太枯燥,太重複,太無聊了。
可是,在法國文學名著《小王子》裡,沙漠是故事的底色。迫降在沙漠裡的飛行員和紅頭髮小王子奇妙相遇,故事開始了。
沙漠不是一個浪漫的詞彙。相反,它意味著死亡。它的可怕之處在於沒有邊際。因為沒有邊際,所以使人絕望。
沙丘的重複和相似,是表象。仔細看,哪裡有一樣的沙丘?
昨天去書店,突發奇想,想找一下童年的感覺。
結果,買了一本我小時候夢寐以求的《哆啦A夢》,五塊錢。很感人,沒有漲價。回家的路上,我一口氣看完。那種難得的,沾著唾沫星看書的感覺,很多年沒有了。
那是很適合小孩子看的書。故事短小精悍,情節激盪新奇,更重要的是,符合小孩子“不用負責”的特點。
每一篇都有一個新道具,都是一個新的開始,而上一篇創下的大禍,無論是炸燬房子,惹怒靜香,讓媽媽從樓上摔下來,都立馬翻篇,無影無蹤。
大雄是一個很真實的少年,每個人都能在他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其實可憐的是小夫,沒有哆啦A夢,他只能依附於胖虎。
跳出來看呢?我有一個有趣的想法:相比之下,《小王子》其實不是給孩子看的書。從情節上來說,它不夠有趣;從語言上來說,它顯得太艱深;從結局來說,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不夠正能量。
很多中國的讀者在讀這本書的時候,會感覺最後被“晃”了一下,或者總覺得落了空,有什麼地方不對。
這其實是因為:在我們的審美意識裡,有對於大團圓結局的天然偏好——壞人罪有應得,好人得到好報,否則總覺得不舒服;這和因果相循的農耕文化有很大關係。
所以,在看中國電影的時候,無論主人公看起來多麼慘,我從不操心他的結局。因為我知道,導演如果讓他掛了,觀眾不會喜歡。
但真實的生活沒有主角光環,沙丘是美麗的誘惑,也可能真的是死亡的陷阱。你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遇到一座沙丘,它攔住你的去路,不打算讓步。
你往左右看看,並沒有哆啦A夢的陪伴,你意識到,在這場旅行中,你只能是一個人。
僵持了一會兒,你開始翻越沙丘,以為沙丘之後就是綠洲,或者有一口水井。
你知道怎樣最為折磨人心嗎?不告訴他結局,也不讓他的幻想湮滅,只讓他在沙漠裡行進,然後告訴他:
越過那個沙丘,就是綠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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