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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重倒覆轍

作者:由 木澤 發表于 曲藝時間:2022-09-19

譚炳秋被湯澂翦重用,將帶領全新武裝的民團護送商隊。林武衝瞬間覺得自己的前途岌岌可危,受到冷落的他一直沒有撒氣的機會,眼看就要出貨了,如果姓譚的憑著先進武器果真擊敗了王結巴,對他就是辱上加辱。

林武衝溜達到後院,團員們正來來回回搬貨裝貨,三個偷懶的滑頭湊在一旁飲水,人以群分,這仨是林武衝的心腹。

林武衝:辛苦了!

甲乙丙:武衝哥!

林武衝:明天一早出發,譚教官跟我們一起去。

甲:譚教官也去?

林武衝:對我們不放心唄。

林武衝佯裝不快,故意激火。

林武衝:說白了,就是瞧不上咱們。

乙:他才來幾天呀?

丙:是啊,什麼了不起。

甲:我們可是跟王結巴交過手的。

林武衝:人家去過東洋,高人一等。咱們是土包子,是飯桶,沒見識沒能耐,保護不了商隊,養著也是白養,早晚給當成破爛掃出門去。

甲乙丙頓時感受到了危機。

甲:咱們給攆出去,喝西北風?讓姓譚的佔便宜?

乙:那送貨他一個人去好了!

丙:他一個人能行,還訓練我們做什麼!

林武衝:他這次跟著去,就是要暗中觀察咱們,他不滿意的就會剔出去,然後換他自己的人頂上。

林武衝無中生有。

甲:咱們跟老爺多少年了,怎麼能這樣?

乙丙:就是,不公平!

林武衝:唉,時代不一樣了,到處都在求新求變,咱們是老古董了,不甘心又能怎樣。認命吧!

甲:認命?我們本來就是賤命,還怎麼認命?

乙:是呀,認命就是認慫,什麼時候是個頭!

丙:這是要趕盡殺絕嗎?

林武衝成功挑起了眾人的火,甲乙丙同時發出嗤之以鼻的聲音。

林武衝:誒,咱們給他上一課?如何?

甲乙丙互看,猶豫。

甲:怎麼上?

林武衝露出壞笑,舀了一碗水,與大家捧碗共飲,繼而聚攏緊,開始密謀。

次日一早,隊伍出發了,譚炳秋打頭,林武衝隨後,四輛貨車和持槍團員無聲行進。到了危險地帶,他們提高警惕,林武衝不時和身後的甲乙丙遞眼色,甲乙丙彼此心領神會,他們尋視著,等待危險跡象。

高處的土匪們多數還在酣睡,個別人起來撒尿,哈欠連篇。小青龍抱著酒瓶,眯著眼蜷縮在一個臨時的窩裡。山匪沒有動靜,眼看譚炳秋就要躺贏,林武衝卻著了急,沒有危機,那就製造危機。林武衝給身後的甲乙丙狠狠遞了眼色,心腹們領會,於是,一個人故意從馬上摔下來,弄出聲響。隊伍立即緊張,槍口瞄著不同的方向,林武衝也跟隨譚炳秋四處警惕著。即便這樣,也沒奏效,整個山谷沒有引來半點危險氣息,林武衝懊惱地訓斥。

林武衝:小心點!有什麼可緊張的!不爭氣的玩意兒!

其實,林武衝的小動作驚醒了小青龍,小青龍隨即叫醒了近旁的人,近旁的人又叫醒更旁邊的人,依次傳開去。所有人都醒了,也看到了坡下持槍的商隊,對於這全新的武裝,小青龍游移不定,何況弟兄們剛睡醒,腦子還不好使。可林武衝再也沉不住氣,他不能錯過這次機會,於是他又給甲乙丙遞眼色,甲乙丙領命,突然朝高處開槍,並驚恐地大喊大叫。

甲乙丙:小心!王結巴!小心王結巴!

商隊大亂,胡亂射擊。高處的小青龍趕緊做好隱蔽,示意手下按兵不動。槍響了一通,漸漸停止,山匪沒有現身,大家落得面面相覷。這是天意,林武衝絕望了。

譚炳秋:沉著!冷靜!不要亂!

高處的小青龍一頭霧水。

小青龍:我們暴露了?

手下:不能夠啊!

小青龍:領頭的見過沒?

手下:沒,像新來的。

先進的武器動靜就是不一樣,山匪們再也不困了,各個摩拳擦掌。商隊卻因“狼來了”,而放鬆了警惕。

小青龍:咱們沒還手,他們就放心了,等往前多走幾步,咱給他攔腰截斷!

手下:明白!

小青龍身經百戰,懂得拿捏時機,他揚起一隻手,土炮土銃紛紛響起,亂石橫木簌簌滾下。商隊措手不及,慌亂中重新舉槍,但為時已晚。小青龍帶著一群亡命徒,直插商隊,衝成兩段。林武衝給心腹們示意,帶著身邊的人躲開,並在另一處單獨聚在一起。譚炳秋落了單,再加上他格外英勇,很快遭到圍攻,終被土銃射中,落馬被擒。趁著譚炳秋牽制了大部分山匪,林武衝見好就收,他振臂一揮,帶走了殘餘民團。山匪在新式槍火的攻擊下損失不小,小青龍禁止戀戰,放跑了林武衝。

譚炳秋是來搞革命的,哪曾想讓山匪吃了豆腐,他被簇擁著押到了匪窩,感受著奇恥大辱。更重要的是,他生怕壯志未酬,草草地沒了性命。小青龍意外大捷,繳獲了好幾條先進長槍,給王結巴樂壞了,他們隨即試射了幾發,把遠處的石板打得崩碎,引得整個匪窩陣陣歡呼。王結巴扔了槍,在勝利的快活氣氛中走向大廳。大廳名叫聚義廳,門前豎著一杆旗,上書“替天行道”。譚炳秋被綁在聚義廳中央,受一群土匪圍觀戲耍,雖受辱,但保持一副凜然的樣子。王結巴在小青龍的引領下,來到俘虜面前,他臉上堆著恬不知恥的笑容,對戰果喜出望外,愣是圍著譚炳秋來回轉了好幾圈。土匪們嘰嘰喳喳地靜下來,等待老大的指示。王結巴扒拉著譚炳秋左臂上的傷口,關心地檢視。

王結巴:傷——著了,沒——事兒,皮——皮——毛。一會兒——拿——拿酒——給——擦——擦擦!

小青龍:是,老大!

王結巴:你你——是——新新來來——的吧?之之——前——沒——沒見——過你!你——跟跟他——們不不不一樣。看——看上去——像像個人人人——才!讀讀——過書?怎——麼就就馬馬馬——前失失蹄——了呢?

小青龍:他讓之前那個領頭的給涮了!

譚炳秋和王結巴同時看向小青龍。

王結巴:——誰?

小青龍:之前那個!跟咱交手好幾次了,每次都跑的那個!一看就是個滑頭!!

王結巴:那,那——得——謝——謝謝他,不——不滑頭,哪——哪有咱咱——咱們的——收穫!你——你——說是——是不?

王結巴像徵求譚炳秋意見似的,保持著滑稽的客氣。而譚炳秋意識到被林武衝出賣,憤怒地掙扎。

王結巴:別——上——上火!來,挑——挑個最——最涼涼——最——最涼——涼快——的洞,先——讓讓——客人——冷——靜冷——靜!

小青龍:是!

眾人一哄而上,押走譚炳秋。

王結巴:軍——師!

軍師:在!

所謂軍師,是一個衰朽的戴眼鏡的老頭兒。

王結巴:給——姓——姓姓——湯——的——下下——帖——子!

軍師:是!

狡兔三窟,王結巴也有很多窟,這裡不僅藏著劫來的物資,有時還關押人。譚炳秋被扔進了其中一個,王結巴要晾晾他。

另一邊,林武衝達到了目的,可還得面對湯澂翦,他帶著自己的心腹,狼狽地回到了湯宅。湯澂翦還在睡覺,再次接到噩,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顧不上體統,光著身子從臥房衝了出來。他走近並挨個掃了一遍潰敗的團員,繼而憤怒地停在林武衝跟前,劈頭蓋臉地又掄又踢。林武衝努力站穩,任其發洩。

湯澂翦:我的精銳啊!我的精銳!精銳啊!!啊?!!

湯澂翦打罵完,掃視著其他團員。

湯澂翦:一群孬種!飯桶!!

湯澂翦還不解恨,轉身又錘了林武衝幾下,死死地凝視著他。

湯澂翦:你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死在那!不是讓你血戰到底嗎!!你毀了我的計劃!!

湯澂翦轉念一想,頓覺蹊蹺。

湯澂翦:嗯……你有問題,你不對勁!出發前你就不情不願,這件事你脫不了干係。還有你們,最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否則,別怪我六親不認!!

湯澂翦出師不利,苦口婆心說服老闆們打造的民團,就這麼輕易受了挫,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譚炳秋的安危,而是自己的聲望。他原本信心十足,對民團期待很高,甚至連官府的禁忌都沒理會,就等著給山匪一記重拳,為自己也為康州出口氣,到頭來卻成了笑話。

為了挽回局面,湯澂翦找到劉景錕,他要先穩住這位大戶,策略是:不說問題,先提要求。

湯澂翦: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槍,更好的訓練。我希望把大家再次召集到一起,募更多的錢,做更大的準備。到時,你務必要跟我站在一邊!

湯澂翦來回踱步,激情陳詞;劉景錕坐著,眉頭緊鎖。就感染力來說,湯澂翦佔了上風。

劉景錕:可是你也看到了,先前的投入,輕輕鬆鬆就讓王結巴給破了。

湯澂翦:哎呀!老劉!不是我埋怨你!就是因為聽了你的意見,我們的戰鬥力才沒有一步到位!若不是分批次購買,把200支快槍全部列裝,他王結巴能僥倖得手嗎?!

湯澂翦批評的語氣裡夾雜著語重心長,並巧妙地把罪責推在別人頭上。他見劉景錕不作聲,便乘勝追擊。

湯澂翦:你們總是這樣,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一開始就該出重拳,現在好了,弄得零零散散,讓人當頭一棒!你以為謹慎持重,實則鼠目寸光,貽誤時機——你們才是浪費財力啊!

劉景錕琢磨著,有一瞬間,他真覺得自己錯了。

劉景錕:你預備……再買多少支?

湯澂翦:不算之前的,再買400支!

劉景錕:400支?!我的湯老爺……你……

湯澂翦絲毫不客氣,劉景錕竟不知如何反駁。

劉景錕:先前我建議分批次購買,就是為了能讓其他幾位老爺能接受,你現在一口氣又要翻倍,還不算已購入的……

湯澂翦:實不相瞞,最早提出200支,已是考慮到你們諸位老爺的接受度,我理想中的數量,打一開始就是400支!

劉景錕起身,也開始踱步。湯澂翦緊隨,窮追猛打。

湯澂翦:我來找你,就是為了你我能事先達成一致,只要你點頭,其他人不會怠慢。這件事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拿到酒桌上去討論,我不要平庸的意見,這不單單是錢的問題,這是關乎未來,關乎勇氣和智慧的決定,你我牽頭,再爭取大家參與,我們要形成勢!這勢一旦形成,不管歷史的戲臺誰上場,我們都有談判、交換的資本,而不是給人各個擊破的機會!

劉景錕越聽越嚴肅,他認真地看著湯澂翦。

劉景錕:湯老闆,你要幹什麼呀?咱們是做生意的,你要造個什麼勢呢?你不會有不臣之心吧?

湯澂翦:你……你還是沒懂哇,我的劉老闆!你家廣元被官府懷疑,咱們的學堂是他們的眼中釘……

劉景錕:我懂!我當然懂!可我們怎麼成的眼中釘?我們是不是動作太大了,引起了官府的不安?你反過來想想,你沒有不臣之心,那你怕什麼呢?買什麼槍呢?你屯槍,就是有不臣之心!

湯澂翦:天地可鑑,我湯澂翦沒有不臣之心!時局不穩,我不想讓任何人牽著鼻子走!就算當要飯的,手裡也得有個打狗棍兒吧!

兩個老頭兒爭的臉紅脖子粗,劉廣元一直在樓上偷聽,終於他聽不下去了。

劉廣元:您兩位別爭了。

劉廣元走下樓來,加入了討論。

劉廣元:湯校長,之前買了多少支?

湯澂翦:兩百!

劉廣元:王結巴有多少人?多少槍?

湯澂翦:這個我不清楚。

劉廣元:如果敵人的數目遠遠多於我們的想象,就是再買400支又能如何?

劉景錕:廣元說的對!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咱不能蠻幹!

劉廣元:關鍵是,交手的山匪有咱們配槍的兄弟多嗎?如果沒有,我們還輸了,那就是戰術和人的問題。這兩方面有問題, 就是根兒上有問題。

湯澂翦:看我這記性,你是學海軍的,懂得打仗!對對對,還有你那同學艾先生,你們都是留學西洋的,譚先生去的是東洋——嗷呦,東洋可比不上西洋呀,你看他被俘了吧!老劉,你家廣元一開口,我信心又來了!我看這麼著……

突然,街上傳來一陣嘈雜,引得三人同時側目。這是巡警軍在執行“欽差大人”的命令,他們腳步整齊,口號震天,扛著槍列隊行進。良棟切實感受到了康州的危機四伏,不得不把隊伍拉出來,震懾一下。劉廣元快步跑向門外,倆老頭一時恍惚,繼而也跟了出去。

姬警務長和巡官指揮一隊巡警,士氣高昂,跑步行進。群眾七嘴八舌,爭相觀看。

湯澂翦:看來動真格的了!

湯澂翦: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劉老闆,湯某靜候佳音!留步!

湯澂翦告別前,特意靠近劉廣元。

湯澂翦:不管你、艾先生和譚先生是什麼關係,總之,我覺得有必要相告:譚先生讓王結巴抓走了。

劉廣元震驚,未來得及詢問,湯澂翦便上黃包車離開了。

劉景錕:跟你說什麼了?

劉廣元;說譚先生被王結巴抓了。

劉景錕:他為這事兒,給我叨叨了一早上。他幹嘛又專門告訴你,還鬼鬼祟祟地?

劉廣元:自從在飯桌上曝出我跟爾耷是同窗,在他們眼裡,我就是革命黨,是譚先生的同志。譚先生出事,認為有必要告知我唄!

劉廣元神色凝重,劉景錕審視著。

劉景錕:那你要插手嗎?

劉廣元:跟……跟我有什麼關係!

劉廣元瞬間明白了劉景錕的試探,趕緊作出事不關己的樣子。他自覺情況不妙,巡警軍高調亮相,明顯是在示威,意味著官府的警告。對此,幾條街外的馬爾耷和潛伏的革命黨們也都意識到了。

良棟一行站在檢閱臺上,看著巡警軍跑進警署,心裡似乎有了底。

良棟:張大人,傍晚的時候再操練一次,記得多放幾槍!

說著,良棟和阿來離開了檢閱臺。張永普沒有回覆,若有所思地看著良棟離去的背影,他覺得這人越來越可疑。

張永普:先一切照辦。

師爺:明白。

巡警軍回了營,馬爾耷才敢出門,到了學堂辦公室,他呆坐了許久,以致劉廣元進來都沒發現。

劉廣元:譚先生出事了!

馬爾耷:什麼?

劉廣元:讓土匪擄走了。

馬爾耷:你看到官府的兵了嗎?

劉廣元:看到了!近幾天發生的事,讓張永普慌了,他在虛張聲勢。

馬爾耷:這種局面,舉事有望嗎?

劉廣元:怎麼?

馬爾耷:假如情勢有變,舉事受阻,那位北京的同志還會來康州嗎?我還有機會見到他嗎?

劉廣元:見不到他,你就會錯過知道真相的機會。所以,必須有所作為,創造有利形勢,以保證舉事大業順利進行!

馬爾耷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沉思了一下。

馬爾耷:真是越來越弔詭了!渾水摸魚都不行,我還得積極推動!

劉廣元:造化弄人啊!

馬爾耷:在這樣的關頭,我個人的清白也許沒那麼重要,不瞞你說,我覺得我有必要離開康州,胳膊擰不過大腿……

馬爾耷有點洩氣,劉廣元卻較真起來。

劉廣元:哎?頭兒都接上了,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巡警軍就那麼點兒人,不用擔心!湯澂……

劉廣元趕緊環視了一圈,並壓低聲音。

劉廣元:湯澂翦都要屯槍了,說要再買四百條!官方有槍,民間也有槍,態勢沒你想得那麼被動!你能不能不要優柔寡斷,有點出息!

馬爾耷似乎有所動,振作了一下。

馬爾耷:你有什麼想法?

劉廣元:重要的是要先救出譚先生,他是護送湯家商隊出事的,所以湯澂翦的態度很關鍵,我們得想辦法拉攏他。

馬爾耷:湯澂翦買槍跟這件事有關?

劉廣元:有關,但不見得是為了救譚先生。

劉廣元猜中了,湯澂翦並不願意為譚炳秋再去浪費人力財力,他已經損失夠多了。王結巴派出的信使將一支箭射到湯宅的大門框上,差點刺中正巧出門上學的湯佩貞。湯佩貞發現了綁在箭桿上的帖子,她取下並大聲讀了出來:湯氏奸商,限三日之內,將一千鷹洋送至狼牙溝,錢到人還,逾期撕票。

湯佩貞連箭帶帖子一塊交給湯澂翦,她已經知道譚炳秋被俘,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在自己心中的英雄氣概。湯澂翦過目後,憤怒地把帖子拍在桌上,有一片刻,他發現女兒正盯著自己。

湯澂翦:你怎麼還不去學堂?

湯佩貞:爹是心疼這一千鷹洋嗎?

湯佩貞看出湯澂翦的糾結,於是責問。

湯澂翦:沒那麼簡單,趕緊上學去!

湯佩貞:譚先生不值一千鷹洋嗎?

湯澂翦:這是土匪!土匪明白嗎!給他錢,會蹬鼻子上臉!

湯澂翦拿起箭,加強說明。

湯佩貞:你們這些老古董,就會權衡權衡權衡!完全忘了什麼是情、什麼是義!哼!!

湯佩貞一把奪過湯澂翦手裡的箭,想折斷,未果,彈了回來,她漲紅了臉,不甘心地將箭怒扔到地上,跑出了屋子。譚炳秋蹲在土匪洞裡,還不知道有個富家千金在為他擔心,關於男女之事,他還沒開竅。

小土匪:出來!老大要見你!

譚炳秋好吃好喝的待著,但就是沒人跟他說話,突然被王結巴召見,他還有點迫不及待。聚義廳裡熱鬧非凡,眾土匪喝酒吃肉,載歌載舞。王結巴坐首位,拿著一支大羊腿,小青龍趴在他耳邊,正給他作彙報。

小青龍:老大,帖子送到了。另外,今天城裡有異動,到處都是兵。

王結巴一個激靈。

王結巴:不——不——是針針——對——咱咱咱——吧?

小青龍:我再多派幾個弟兄進城,盯著點兒。

王結巴揮了揮羊腿,示意快去辦。小青龍退下後,譚炳秋被押了上來,王結巴下令鬆綁,讓譚炳秋坐在自己旁邊,並遞上啃了一半的羊腿。

王結巴:來!老——弟!

譚炳秋坐下,悶不作聲,操起羊腿啃了起來。王結巴滿意得笑了,做了一個不標準的拱手禮,連客氣都帶著匪氣。

王結巴:在在——下王——燦發!敢——問閣——閣下——

譚炳秋:譚炳秋!

譚炳秋搶答。

王結巴:真——是快——快——人快——快——語,幸——會!

譚炳秋:你這口條,瞅誰都快!

譚炳秋啃著羊腿,陰陽怪氣,但王結巴不在意。

王結巴:幹——我——我們——這——行,嘴——笨不——不——誤——事兒!你——倒利——利——索,不——也栽——栽我——手——裡了。

這話戳到了痛處。譚炳秋啞口無言,只是梗著脖子,把怒氣撒到羊腿上。

王結巴:嘿嘿!譚——老弟,我我——我給你你湯湯——老——老老闆下——下——了個帖帖——帖子,一一一——千——塊鷹鷹——鷹洋,讓讓——他——來贖——贖你。

譚炳秋一愣,接著繼續吃。

王結巴:這——個價,滿滿——意——意不?

譚炳秋仍舊不說話,悶頭吃肉,並喝了一大口酒。

王結巴:你——別別別——誤——誤會!我只——只是——試試——他,看——看他——仗仗——不仗——義。商——商人重——重利輕——別——別離。你——懂得。

譚炳秋:我不懂!

王結巴:他——要要——不不贖——你,他——他就就——是王——王八——蛋,你——你——就跟跟——我幹,我——惜——惜才!再——說,他——他做——得都——都都都是傷——傷天害——理的買——賣,我——我才——才才是替——替天行道——的英英——雄!

譚炳秋慢慢咀嚼著,似在琢磨點子。

譚炳秋:你“替天行道”?呵,沒看出來!

譚炳秋輕飄飄地下了結論,激將王結巴。

王結巴:這——這叫真——人不不——不著相!

譚炳秋:你要真是“替天行道”,你應該去幹官府!官府最腐敗!

王結巴:抬——抬——槓!

譚炳秋輕蔑一笑,丟掉羊骨頭,站起身。

譚炳秋:我吃飽了!

王結巴:等——一下!

王結巴也站起身,湊近王結巴,神神秘秘。

王結巴:老——弟,借——借——您慧——慧——眼,勞——勞——駕,幫幫——我—— 看看——個東——西!

自從繳獲了良棟的先進玩意兒,王結巴一直無從下手,大炮不會用,摩托車不會騎。當然,他曾一度跨在摩托車上,讓小弟們推著繞過幾圈兒,除了屁墊兒比馬鞍舒服,他看不出這個倆輪兒的物件兒有什麼名堂。

王結巴帶譚炳秋走向倉庫,在彎彎曲曲的洞廊裡,他熱情又好奇地詢問。

王結巴:譚——老老——弟——在——在——在——哪——讀——讀——的書?

譚炳秋:日本!

王結巴:哦,你——你在在日——本待待——過。

王結巴轉向軍師。

王結巴:日日——日本是——哪?

軍師:東洋!

王結巴:啊,你——你是喝喝——過洋——墨——水的。我——果果然——沒——沒沒看——走——眼!

倉庫門口有兩名土匪站崗。

王結巴:開——門!

土匪開啟門,將火把點亮,倉庫清晰起來:各類貨箱、器物琳琅滿目,其中兩枚洋炮和擺在中心位置的一輛摩托車尤為醒目。譚炳秋驚訝極了。

王結巴:你——見——見過世——世面!幫——我看——看看——這——這是什什——麼玩——玩——意兒!

譚炳秋沒有說話,走近細看,摸了摸炮身,又看看摩托車,找到油箱,擰開聞了聞。

譚炳秋:燒油的洋車……這炮的造型很像德國的克虜伯——從哪搞的?

王結巴:一——一——一個路——過——

譚炳秋:費勁!讓他說!

譚炳秋指著小青龍。

王結巴;好——,你——你說!

小青龍:一個路過的商隊,不像本地的。

譚炳秋:這哪像商隊?

王結巴:所——以——才——

譚炳秋:哎呀,你先別說!(轉向小青龍)還有什麼嗎?

小青龍在王結巴的示意下,開啟良棟的幾個箱子,譚炳秋上前翻看,發現了一沓馬爾耷的畫像和幾張劃去姓名的名單,字還隱約可辨:耿濟超——天津,費昭嚴——濟南,梁粟之——鹽城,鍾楚民——嘉興,劉廣元——康州。且,只有“劉廣元”的名字尚未劃去。譚炳秋凝重起來。

譚炳秋:劉廣元?——這幫人去哪了?!

小青龍:進城了!

譚炳秋:進城?哪個城?

小青龍:康州城!

標簽: 結巴  譚炳秋  廣元  林武衝  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