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菩提 木蘭芳菲（節選第二）

辛夷花房忽全開（下）

——題引韓愈辛夷花詩

紫玉蘭樹形較小，古時多見灌木形態，

現代栽培種多見小喬木。

唐宋詩人題寫“木蘭”，有些作品是讚美花色紅豔的，樹種實為辛夷，即後世所稱紫玉蘭。

最早見劉長卿，《題靈祐上人法華院木蘭花》：“色空榮落處，香醉往來人。菡萏千燈遍，芳菲一雨均。”李涉《木蘭花》：“碧落真人著紫衣，始堪相併木蘭枝。今朝繞郭花看遍，盡是深村田舍兒。”白居易《戲題木蘭花》：“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豔風吹膩粉開。怪得獨饒脂粉態，木蘭曾作女郎來。”李商隱《木蘭》：“二月二十二，木蘭開坼初……弄紅知傷重，調紅或有餘。”唐彥謙《木蘭》：“眾花搖落正無憀，脈脈芳叢契後凋。舒捲綠苞臨小檻，剪裁檀的綴長條……”庾傳素《木蘭花》詞：“木蘭紅豔多情態，不似凡花人不愛。移來孔雀檻邊栽，折向鳳凰釵上戴。”

紫玉蘭（辛夷）：花片內面紅得或深或淺

同樣是寫木蘭，樹種實際是玉蘭（白玉蘭），因為花的基調是白色。如孟昶《木蘭花》：“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香來暗香滿。繡簾一點月窺人，欹枕釵橫雲鬢亂……”吳文英《瑣寒窗·玉蘭》詞：“紺縷堆雲，清顋潤玉，汜人初見。蠻腥未洗，海客一杯悽惋……”

玉蘭（白玉蘭）可以長成挺大的樹

不過，詩題“木蘭”，描繪花的冰清玉潔，這樣的作品數量相對少。宋之後，“木蘭”一名日漸少見，這一點值得引起我們注意。而辛夷一名依然在，定位於紫色木蘭花。對於白色和純白木蘭花，人們漸漸認識到，“木蘭”樹不只是一種，於是出現一些別的名謂，如玉堂春、迎春、玉樹、玉蘭，最後被廣泛接受了的是“玉蘭”。並且在玉蘭基礎上衍生出了更多名稱，因此折射回去，把原來的辛夷稱為紫玉蘭。

當今學者，依現代植物分類科學，辨說木蘭、辛夷、玉蘭、白蘭等樹木之名實，有些人是把上述名稱置於同一時空座標，結果問題越說越複雜了。他們大都不去梳理文學資料，甚而認為對植物分類來說，詩詞歌賦了無助益。其實，多讀幾首木蘭詠物詩，就會一眼看出，明以前作家的詩題中沒有玉蘭，題名玉蘭是明代才有的。

幾近純白色的玉蘭花

那麼明清詠物詩的玉蘭寫得最好，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文徵明《玉蘭》其一：“綽約新裝玉有輝，素娥千隊雪成圍。我知射姑真仙子，天遣霓裳試羽衣……”沈周《題玉蘭》：“翠條多力引風長，點破銀花玉雪香。韻友自知人意好，隔簾輕解白霓裳。”陳道復《玉蘭》：“花開不是辛夷種，自得凝香繞紫苞。昨夜月明庭下看，恍疑羅袖拂瓊瑤。”王世貞《玉蘭》：“暫藉辛夷質，仍分薝葡光……高枝凝漢掌，豔蕊勝唐昌。”高濂《傳言玉女·玉蘭》詞：“楚畹蘭漪，捧出玉甌香雪。魂清骨冷，影亂雲間月。瓣簇蓮臺，色共藕花爭潔……”吳承恩《鷓鴣天·題玉蘭》詞：“……明月佩，白雲裳。夜涼小閣對清揚，羨他已是無暇玉，又佔花中第一香。”陳維崧《東風第一枝·詠玉蘭花》詞：“輕雨摶酥，好風搓粉，枝枝斜壓闌檻。牆邊無限玲瓏，樓頭許多掩冉……”

從學術造詣看，南宋陳景沂《全芳備祖集》，列木蘭花條目，而不見“玉蘭花”。明李時珍《本草綱目》，木蘭和辛夷條目下，亦不見“玉蘭”這一別名。與木蘭同時出於《楚辭》的辛夷，樹種（木蘭屬）是有公認的，但確指樹種而題寫，時間已經到了隋唐，所以後世所謂“辛夷”，最初未必不包含在屈原的“木蘭”中。

白玉蘭和紫玉蘭栽植一處，同時開放

的時候，看起來真是色彩富麗。

認識一下現代植物分類的辛夷。

紫玉蘭（河南）Magnolia liliflora Desr，又稱辛夷（江蘇），別名木筆（花鏡）。落葉灌木，高3—4米，常叢生，樹皮灰褐色，小枝淡褐紫色或紫綠色。葉倒卵形，長8—18釐米，寬3—10釐米；先端驟狹成急尖，基部漸狹，沿葉柄下延至托葉痕，葉柄長8—20毫米；葉上面深綠色，幼嫩時被疏生短柔毛，下面灰綠色，沿脈有短柔毛。花蕾卵圓形，被淡黃色絹毛，花先葉開放，或與葉同放，直立於花梗上，稍有香氣；花被片9—12，外輪3片萼片狀，披針形，帶綠色，長約3釐米，常早落；內兩輪近於肉質，外面紫色或紫紅色，內面白色，瓣狀，長8-10釐米，寬3-4.5釐米；雄蕊紫紅色，長8—10毫米，花葯長約7毫米，側向開裂，藥隔伸出成短尖頭；雌蕊群長約1.5釐米，淡紫色，無毛。聚合果，圓柱形，深紫褐色變褐色，長7—10釐米；成熟蓇葖近圓球形，頂端具短喙。花期3—4月，果期8—9月。

花片外面顯現紅色者，並不一定都是辛夷，

開這個色的樹種，有可能是二喬玉蘭。

花片紅色，是紫玉蘭最易識別的標誌，但是紫玉蘭也會錯認。並非花片外面紫紅就一定是紫玉蘭，二喬玉蘭亦有此特徵，有的木蓮的花比它紅得更豔。紫玉蘭，中國特有植物，分佈在雲南、福建、湖北、四川等地，多生於海拔300米至1600米山坡林緣。紫玉蘭花，豔麗怡人，芳香淡雅，樹形婀娜，是優良的庭園、街道綠化植物，為中國有2000多年曆史的傳統花卉和中藥，且不易移植和養護，是我國珍貴的自然資源。今已引種到歐美各國城市，享譽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