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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假死錯認梗偏執虐戀追妻火葬場 《陸總別虐了,夫人才是你的白月光》沐秋煙 陸知宴

作者:由 哆啦夢 發表于 娛樂時間:2022-03-11

【追妻火葬場+偏執】

一場陷害,沐秋煙成為害死丈夫心上人的罪犯。出獄後,等待她的是丈夫更加殘暴的對待。確診胃癌那天,她卑微奢求最後一點安慰。陸知宴卻說:“我要用你肚子裡的孽種祭奠清清!”那一刻,沐秋煙心死。

海上,她縱身一躍,人間再無沐秋煙。

“陸總,夫人才是您的白月光!”

“她已死,這是骨灰。她一直容忍你,只因她失憶過,錯將你當成她的愛人,其實你是替身!”

陸知宴目眥欲裂,終於他瘋了。

第1章 別想奢求我的心,你只是替代品

“陸知宴,你是人,我會疼……”虛弱的女聲在屋內響起。

“閉嘴,”一道冷酷到極致的男聲嚴厲打斷她,“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說話的聲音一點不像清清!”

陸知宴話音落下,拿起枕頭,嫌棄地捂在沐秋煙臉上。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嫌棄她!沒聽到聲音之前,他還能勉強把她當替身;聽到她的聲音後,他連她那張與沐清清相似的臉都懶得看,僅僅把她當成工具!

沐秋煙一陣窒息,她呼吸不暢,掙扎無效,只能咬唇落淚。

三年前,她出了一場車禍,從那以後她失去所有記憶,唯一記住的只有陸知宴——她深愛的男人。

三年過去,她對陸知宴的愛有增無減,一直默默暗戀。她不擅長和人打交道,追人這種事更是不精通,便沒奢望她的暗戀能開花結果。

沒想到的是,某一天,家族忽然命令她和陸知宴聯姻,這無異於天上掉餡餅,她連想都沒想,直接答應下來。

結果,她滿懷期待嫁進陸家之後才知道,陸知宴想娶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沐清清。

她成了手段卑鄙、不要臉、搶奪妹妹男人的賤貨!

她解釋過自己是無辜的,陸知宴不肯相信。她說過可以離婚,陸知宴卻諷刺她虛偽,遲遲不離。

婚禮當晚,陸知宴扼住她的脖子,惡狠狠告訴她:“沐秋煙,你這個卑鄙的毒婦!我告訴你,別想奢求我的心,你僅僅只是清清的替代品。清清身體不好,不適合承歡,正好,那就由你替她來!”

結婚到現在已經兩個月,除了不方便的時間,剩下的每一晚,沐秋煙都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身體在疼,但更疼的是她的心。

“無趣。”陸知宴聲音嘶啞,不難聽出他的嫌棄。

短短兩個字,像是一把刀,狠狠紮在沐秋煙的心上。

“把避孕藥吃了,然後趕緊滾出這間屋子。”陸知宴一腳將沐秋煙踹下床。

苦澀的藥丸吞入口中,沐秋煙滿嘴苦澀。

她天真地以為,前一刻她的心已經足夠疼,原來,還能更疼,疼得都有點麻木。

拖著疼到站不穩、一直打顫的腿,沐秋煙穿好衣服,疲憊地回到她居住的客房。

一回屋,她的手機響了。

上面顯示一個陌生號碼。

沐秋煙狐疑接通電話。

“請問是沐清清的姐姐嗎?你妹妹被人欺辱,你快過來吧!對了,她特意叮囑,別告訴你爸媽和一位姓陸的先生,她不想把不堪和狼狽暴露到他們面前!”

“什麼?”沐秋煙瞳孔驟縮,一分鐘都不敢耽誤,立馬跟電話那邊的人要了地址,急急忙忙趕過去。

沐清清雖然是陸知宴的心上人、白月光,但沐清清也是她的親妹妹,沐秋煙不能放任不管。

京市東郊。

沐秋煙趕到目的地,就見沐清清雙手抱著膝蓋,無助地蜷縮在牆根,半點往日的光鮮都沒有,十分悽慘。

“清清!”沐秋煙快跑過去,蹲下身,正要脫下外套披到沐清清身上,沐清清突然從懷裡取出一把泛著冷光的小刀。

沐清清要自殺!

沐秋煙急忙阻止,卻在這時,沐清清驟然把刀子塞在她的手裡,然後,抓住她的手,狠狠往胸口上捅!

沐秋煙整個人愣住!呆住!腦子裡驟然閃過一道白光,她傻眼,“你做什麼?你、你要陷害我?!”

“姐姐,阿宴已經被你搶走,我的清白也被你派人奪去,原來,你還想要我的命啊。”沐清清臉色蒼白,說得楚楚可憐。

與此同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照過來,陸知宴大步跑來,悲痛地喊:“清清!”

第2章 她死了,你害死了她

沐秋煙腦海裡一片空白。

溫熱的血流了她一手,她眼睜睜看到沐清清在她面前斷氣。

被陸知宴對待破布似的一腳踹開老遠,沐秋煙的膝蓋和臂肘的位置全都破皮出血,但她一點感覺不到疼。

她匍匐著爬到陸知宴面前,“陸知宴,你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不是我,是沐清清抓住我的手把刀子插進胸口裡,她陷害我。”

陸知宴緊緊抱住沐清清,一聲聲呼喊沐清清的名字,一向潔癖的他,半點不嫌棄沐清清身上的血跡和髒汙。

就在沐秋煙以為陸知宴不會迴應她時,陸知宴眼睛一眯,目光凜冽而危險,“你再說一遍。”

沐秋煙現在心裡頭特別亂,她想不到沐清清會使出這種招數,以至於她沒看到陸知宴可怕的眼神。

她以為陸知宴肯聽她的解釋,急忙說:“是沐清清陷害……”

“啪!”陸知宴一巴掌狠狠打在沐秋煙臉上。

沐秋煙的臉被打偏到一邊,沒說完的話,也全都被她咽回肚子裡。

陸知宴這一巴掌太重,沐秋煙被打得滿嘴是腥甜的血味,耳朵裡也是一陣陣轟鳴,有一瞬間,她甚至什麼都聽不到。

“沐秋煙,你把我當傻子嗎?”陸知宴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如同從牙縫裡溢位來,“清清陷害你?用她一條鮮活的生命嗎!”

“她死了,清清死了,她死了!”陸知宴用西裝將奄奄一息的沐清清包裹好,隨後他就像是一頭凶煞的猛獸,猛然撲到沐秋煙面前,狠狠用手扼住她的脖子,“你這個蛇蠍毒婦,我要你血債血償!”

“咳咳,唔……”沐秋煙的臉逐漸發白、發青、發紫。

她想,她快死了吧。

被心愛的男人當成仇敵,沐秋煙一行清淚緩緩落下。

她努力抬眼,陸知宴狠絕冷厲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利劍,足以將她凌遲。

沐秋煙半點求生的念頭都沒有。

可她不能死啊。

她不能揹著莫須有的罪名和誣陷死去!

“不是我!不是我!”猶如臨死之人迴光返照,沐秋煙奮力大喊,“陸知宴,你查監控,不是我殺了沐清清!”

“陸總,”這時,陸知宴的助理大步跑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監控調出來了!”

陸知宴毫不留情,一掌將沐秋煙甩開。

助理立即將手機遞給他。

這一區域的監控影片立刻開始放映。

沐秋煙在陸知宴低頭看影片時,艱難站起身,一雙清澈的眸子裡水波搖晃。

她默默在心裡感激上天,幸好啊,幸好有監控,她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用渴望的眼神盯著陸知宴。

陸知宴的側臉,線條硬朗,輪廓分明,每一處都完美到不行,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神。

然而,當他正過臉,用陰冷可怕的眼神睨著沐秋煙時,他又像是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沐秋煙不知道陸知宴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她,她打心底裡感覺到嚇人,下意識地向後倒退。

為什麼?不是看過監控了嗎?陸知宴不是應該知道,她是清白的嗎?

第3章 不出意外,是胃癌晚期

“沐秋煙,你竟敢找人強。暴清清!你糟蹋她清白不夠,還殺了她奪走她的性命!”陸知宴恨聲說,“就因為我拿你當清清替身?”

“我沒有!!”沐秋煙纖瘦的身形搖搖欲墜,滿眼紅血絲,她大聲反駁,“強。暴、殺人,我都沒做過!”

“監控在這裡,你還敢狡辯!”陸知宴毫不掩飾眼底想要殺人的衝動。

沐秋煙一步步後退,退無可退,她被陸知宴薅住頭髮,逼迫著去看監控影片。

監控裡,三名身形強壯的男人正在對沐清清施暴、羞辱。

完事後,其中一個人砸麼砸麼嘴,抽了一口事後煙,說:“事成,我們可以向陸太太邀功了。”

另外一個人踹了一腳沐清清,“敢跟陸太太搶男人,現在怎麼樣,爽了嗎?”

最後那個人則掏出手機,“陸太太,按照您的吩咐,任務完滿成功,您要過來檢查檢查嗎?”

間隔二十分鐘,影片畫面中出現沐秋煙的身影。沐秋煙來到沐清清面前,拉扯之間,將一把刀子插進沐清清心口。

影片最後是沐清清絕望的呼喊,“姐姐,阿宴已經被你搶走,我的清白也被你派人奪去,原來,你還想要我的命啊。”

看完全部的監控影片,沐秋煙的世界觀瀕臨崩塌!

不是的……不是這樣!

她不停搖頭。

“我是被陷害的。”她無望落淚,抓住陸知宴的袖口苦苦哀求,“信我一次,就這一次。”

“周柏,報警,送這個賤人去警局!我要她,把牢底坐穿!從此以後,不能安眠,不得飽腹,做監獄中的人下人、做監獄裡人人可欺的畜生!”

陸知宴拽出衣袖,鋥亮乾淨的皮鞋一腳踹在沐秋煙腹部。扔下絕情的言語,轉而溫柔抱起沐清清,抬腳離開。

只留下沐秋煙蜷縮在骯髒的地面,抱住身體,無助發抖。

她不就是愛上一個人嗎?

她做錯什麼呢?

為什麼她要遭受這些?

然而,現在的她還不知道,現在的這些……算得了什麼呢?

兩年後。

監獄。

沐秋煙一身灰色囚服,小巧纖細的腳踝上纏繞厚重的鐐銬。

經過兩年的磋磨,她那雙透亮晶瑩的眸子滿是疲憊和絕望。

她打完飯菜,端著餐盤去往餐桌。中途,有人撞上來,她的飯菜全都灑在地上。

“啊,對不起哦。”撞她的人陰陽怪氣地說了句道歉的話,便笑嘻嘻地踩著散落一地的食物走開。

沒有一個人出來斥責那個人。

所有的人都在看沐秋煙的熱鬧。

監獄生活很無聊,其他囚犯都將這持續兩年的霸凌當連續劇看。

是的,沐秋煙在監獄的這兩年裡,每每吃飯時間,都會有人跑過來,打翻她的餐盤。

這正應了陸知宴那句話,不能飽腹。

最開始,沐秋煙會反抗,反抗不過時她會默默流淚。如今,她如同馬上凋敗的花兒,朝氣消失,只會卑微地蹲下身,撿起碎成渣屑的饅頭,然後就著涼水,吃進肚子裡。

吃完晚飯,沐秋煙回到宿舍,按照獄警指令關燈睡覺。但她不敢睡,哪敢呢?一旦她熟睡,同寢室的女囚會爬上她的床,對她動手動腳。

這,便是陸知宴所說的“不能安眠”。

這兩年來,樁樁件件,嚴格執行陸知宴的那句話,沐秋煙就是監獄裡的人下人,誰都能欺負。

“疼。好疼。”深夜,萬籟俱寂,沐秋煙的聲音格外突兀。

她縮在被窩裡,死死按住胃部,翻來覆去。

囚室內其他女囚罵罵咧咧,甚至有人跳下床去擰沐秋煙的胳膊,“大晚上的,發春呢,讓不讓人睡覺了!”

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獄警趕過來,“吵吵什麼!”

沐秋煙最近三個月以來,一直胃疼,但每次都能忍,她就沒當回事。可這一次,實在太疼,疼到她沒了意識,昏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她身處乾淨潔白的病房中。

隱隱約約的,她聽到外頭有人說:“到時候看檢查結果吧,以我的經驗,不出意外,是胃癌晚期。”

第4章 胃癌晚期,是在說她嗎

沐秋煙雙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天花板乾淨,屋內明亮,消毒水的味道有點刺鼻,卻格外清新。

她被自由的空氣包圍著。

真好啊。

沐秋煙努力扯動嘴角,想扯出一個笑容。可她……笑不出來。

胃癌晚期……

是在說她嗎?

“煙煙!”病房的門從外頭推開,一名看起來有六十歲的老婦人衝到病床邊,她抓住沐秋煙的手,心疼地哭泣,“我的寶貝女兒啊,媽媽終於見到你了!”

沐秋煙狠狠一震,瞳仁收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的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個字一個音都發不出。

這是她的媽媽?

她的媽媽是京市貴婦圈子裡出名的保養好,以前跟媽媽一起逛街,很多人都誤會她倆是姐妹倆。

媽媽今年才52歲,兩年不見,為什麼她的媽媽彷彿一下子蒼老十歲?

“媽……”沐秋煙沙啞發出聲音,她眼眶通紅,艱難抬起手,小心翼翼握住母親的手。

這一握,她好似被萬箭穿心,心被捅穿了。

“你的手上為什麼這麼多老繭?”沐秋煙親眼看到,一向嬌貴的母親如今滿手老繭,骨節都變得粗大,一看就是幹過很多粗活導致的。

沐秋煙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頭,她爬起來,“媽媽,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這兩年裡都發生些什麼!”

自從入獄,沐秋煙再沒接觸過外界,她猜得到,肯定是陸知宴下達命令,不允許她的親朋好友來探監。

在京市這個地界,陸知宴富可敵國,權勢滔天,沒有人敢違揹他的命令。

“沒什麼,”沐母方潔搖頭,她抹去眼淚,努力微笑,“媽媽什麼都沒發生,你好好養著,有媽媽呢。媽媽相信你是無辜的,我的女兒最善良,所以啊,媽媽一定把你弄出監獄。”

沐秋煙行屍走肉度過兩年,早已不會哭。聽到媽媽這些話,感受著媽媽滾燙的愛意和信任,她瞬間哭出聲。

“媽媽——”她鑽進母親的懷抱,彷彿要將這些年來遭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我的孩子啊,你受苦了,是媽媽無能,媽媽對不起你。”沒有哪個母親能眼睜睜看到自己的女兒哭成這樣,方潔的心都要碎了。

沐秋煙哭了很久,哭到最後,她沒有力氣,在母親的懷抱裡進入夢鄉。

兩年,七百多個日日夜夜,沐秋煙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她感覺自己睡在柔軟的雲朵裡,手可摘星辰,愜意自由,無拘無束,愛意縈繞,幸福得她甚至可以長眠不醒。

但兩年的牢獄生活導致沐秋煙無法安穩地睡下去,兩小時後,她驟然驚醒。

病房裡空無一人。

“媽媽?”沐秋煙喊。

沒人迴應。

她抿唇,赤腳下床,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她拉開房門。

沐秋煙本以為會有警察守在病房外,然而,病房外頭空無一人。

“咚——”不遠處拐角處傳來一道悶響。

沐秋煙正要轉身回屋,聞聲,停下腳步。她潤了潤乾燥的嘴唇,循著聲音找過去。

緊接著,沐秋煙看到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第5章 陸知宴,你怎麼能這麼狠?

她的媽媽屈膝跪在陸知宴和一個陌生婦人腳下,咚咚咚,一下一下磕著頭!

“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女兒吧,讓她出獄吧。我願意和沐海天離婚,我願意讓出沐太太的位置!陳玉蓮,從此以後,你就不是小三了,你可以上位!”

“咚——”

“我知道,你們不肯相信我女兒是無辜的。那麼,如果非要一命換一命的話,用我的命來換吧。”

“咚——”

方潔每說一句話,便重重磕一下頭。

沉重的磕頭聲,就像是天上降下的驚雷。

沐秋煙身形虛晃兩下,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使出最大的力氣,緊緊抱住母親,怎麼都不肯讓她再跪。

“媽!你在做什麼!”

為人兒女,看到母親為自己屈膝下跪,這無異於誅心。

沐秋煙恨透自己的無能!

“還有,”沐秋煙啞聲問,“什麼叫讓出沐太太的位置?小三上位又是什麼意思?您在說什麼啊?”

方潔剛才為了女兒磕頭時都沒哭,聽到這幾句質問,她的眼淚噼裡啪啦往下砸,一個勁兒搖頭喃喃,“沒事,你別問。”

沐秋煙不是傻子,手指向陸知宴身旁的陌生婦人,用篤定的語氣說,“這個女人是爸爸的情人,對不對?而沐清清,恰好是她的女兒!”

“不對……”說著,沐秋煙搖頭,“如果沐清清不是您的女兒,當初您生下的那個孩子呢?”

這下,方潔瞬間崩了,“沐海天那個渣男聯合陳玉蓮狸貓換太子,那個孩子找不到了!我的孩子們,怎麼都這麼可憐啊!”

“嗚嗚,當年是我和海天做得不對,可是,你的孩子只是找不到,我的清清她死了,被你的女兒一刀捅死了!”一旁站立的陳玉蓮開始哭,哭得驚天動地,悲痛欲絕。

沐秋煙一直在消化母親所說的話,聽到陳玉蓮的白蓮花腔調,她倏然抬頭,啞著聲音淡淡道:“我沒有殺人。”

下一秒,她聲音揚起,“我沒殺人!你卻弄丟我的親人,傷害我的媽媽!”音落,她整個人撲向陳玉蓮。

沐秋煙忍無可忍,想要撕爛陳玉蓮的嘴臉。這些人可以欺負她,但絕不能欺負她的母親!想到母親手上的老繭,她就心痛。她用腳丫子去想,也想得到母親這兩年受過什麼樣的羞辱和欺負!

然而,沐秋煙連陳玉蓮的衣服都沒碰到,她被陸知宴一掌拂開。

她站得不穩,身體微微踉蹌,從樓梯口的位置滾落下去。

“煙煙!”方潔驚呼,她爬起身,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母獸,卯足勁兒朝陸知宴撞去。

陸知宴眉眼冷淡,略一閃身,方潔便撞上他身後的牆壁。

“咚”的一聲悶響,一道刺眼的血從方潔額頭緩緩淌下,她痛得悶哼一聲,身體筆直地向後倒。

方潔暈了。

沐秋煙艱難站起,看到這一幕,她一瘸一拐,無比艱難地跑上樓,抱住方潔暈倒的身體,“媽媽!媽媽你醒醒!”

方潔沒有給她半點回應。

看著媽媽額頭上的血,沐秋煙肩膀顫抖,她慘白著臉,用力咬住下唇,終於將目光投放在陸知宴身上。

兩年不見,陸知宴一如既往的風姿卓綽,那張臉,帥得鶴立雞群不像凡人。

同時,他的冷,也像兩年前那般。

不,沐秋煙默默在心裡否定,陸知宴眼裡的恨意比兩年前更盛。

兩年的折磨,看到這樣的陸知宴,沐秋煙的心仍舊不爭氣地抽疼兩下,她紅著眼眶,“我的母親是你的長輩,你有什麼怨言衝著我來,你憑什麼傷害她!”

陸知宴冷哼一聲,“行,如你所願。”

“周柏,把這個女人送回警局。”陸知宴身上一點人氣都沒有,冷漠得不似活人。

他的命令一出,立刻有人上前鉗制住沐秋煙的胳膊,強行分開沐秋煙和昏迷狀態下的方潔。

“幹什麼!鬆開我!陸知宴,你怎麼能這麼絕情!”母親昏迷,生死未卜,情況不明,沐秋煙不能回監獄!

可她一個女人的力量和兩個膀大腰粗的男人怎麼比?

沐秋煙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她被強行拖拽下樓。

下樓過程中,沐秋煙看到父親的小三陳玉蓮得意地勾起勝利的笑容。

沐秋煙瞳仁一縮,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媽媽落入這個女人手中,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而這時,陸知宴彷彿參透她的心思,負手而立,居高臨下道:“我可以讓你照顧你的母親,甚至可以讓你出獄,但我有要求。”

只要能照顧媽媽,沐秋煙什麼都能答應,“我答應,我答應!”

跟魔鬼做交易的後果,沐秋煙不是不知道,可她……沒有選擇!

第6章 為什麼沐秋煙的笑聲令他感覺到熟悉?

深夜,暴雨。

傾盆的雨水沖刷在車窗上,啪啪啪的動靜聽得人心顫。

吱嘎——

車停了。

墓園裡寂靜無聲,陰森森的,冷氣順著褲腿一路向上,沐秋煙穿得單薄,冷雨幾乎要穿透她的骨頭。

她跟著陸知宴一路深入。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在一座墓碑前,陸知宴冷冷道,“跪下!”

“陸知宴妻沐清清之墓”幾個大字狠狠刺進沐秋煙眼裡,她一陣耳鳴,陸知宴說了些什麼,她什麼都聽不到。

她的心,疼到麻木,疼到感覺不到痛意。

她才是陸知宴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當初她提出過離婚,是陸知宴不同意的!

現如今,陸知宴卻將妻子的名號給了誣陷她的沐清清!

沐秋煙眼尾落下淚珠,混雜在雨水中。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她在流眼淚。

“我再說最後一遍,”轟隆的雷聲之後,陸知宴的聲音比雷聲更嚇人,“跪下,承認你的罪行,向清清道歉,否則,你就給我滾回牢中,等待你母親去世的訊息!”

一道亮白的閃電砸下來,陸知宴看清沐秋煙的臉,她的臉上好似有濃濃的悲痛和絕望浮現。

有那麼一瞬間,陸知宴動了點惻隱之心,但下一秒,看到墓碑上清清的黑白照片,他的心重新硬如鋼鐵。

他眯起眼,冷冽的眼光比刀子更鋒利。

“倒計時,”陸知宴開始倒數,“五、四……”

“砰——”沐秋煙屈膝,膝蓋撞在冰冷堅硬的水泥表面,發出重重的聲響。泥窪裡的雨水,濺得老高。

“沐清清,我錯了。”

“大點聲!”陸知宴命令沐秋煙,甚至按住沐秋煙的脖子,讓她磕頭。

被愛了多年的男人強行逼迫給沐清清這個自導自演的罪魁禍首磕頭,沐秋煙的心痛死了。

她錯了,她錯在不該愛上陸知宴!

如果不愛陸知宴,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額頭上溼漉漉一片,不知道是雨水還是血水,亦或者是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沐秋煙感受不到疼。

“沐清清,我錯了!!我給你磕頭道歉!!”沐秋煙聲音揚高,不間斷地迴圈大喊,期間,她磕頭的力度也更加用力,像是不要命了。

陸知宴漆黑不見底的眼中閃過一縷報復的快感。

他盯著墓碑上沐清清的照片,心說,清清,我終於讓害死你的兇手承認了當年的罪行。

照片裡的沐清清嘴角掛著淺淺的笑,看起來溫溫柔柔,讓陸知宴一瞬間回憶起曾經她救他的初次相見。

美好的回憶讓陸知宴面上的冰霜有所融化,但短短几秒而已,他臉上的寒霜便比之前更加冷凝。

“沐秋煙,今晚,你就跪在這裡,”陸知宴涼聲說,“如果你撐得下去,我就放你出獄,到時候你自然可以照顧你的母親。”

“否則……”他沒繼續往下說,留下一聲嗤笑,撐傘離開。

只留下沐秋煙一個人跪在森冷的墓園。

風聲、雨聲、雷聲、簌簌的樹葉晃動聲、蛙叫,以及各種不知名的鳥蟲叫聲,全部交織在一起,在森森的墓園顯得陰森恐怖。

沐秋煙以前怕黑夜、怕雷電,她做夢都想象不到……她會在某一天,在雷雨交加的雨夜跪在墓碑林立的墓園!

也是現在她才知道,這些有什麼可怕的呢?可怕的是人啊。

“哈哈哈。”沐秋煙仰著頭大笑,任憑雨水沖刷她的臉。

陸知宴聽到沐秋煙的笑聲,腳步下意識一頓。

為什麼沐秋煙的笑聲會給他如此強烈的熟悉感?

他在哪兒聽到過這道笑聲?

第7章 撥亂反正,和陸知宴離婚

陸知宴一時沒想到答案。

助理周柏為他開啟車門,他抬腳上車。

坐在後座,陸知宴閉目養神,冷冰冰吩咐道:“派人守著,我不允許沐秋煙離開墓園半步!”

周柏:“是,陸總!”

……

一整晚。

沐秋煙跪了整整一個雨夜。

當東方天空破曉翻出魚肚白,沐秋煙已經支撐不住,她身體一歪,昏厥過去。

“煙煙!”迷迷糊糊之間,沐秋煙聽到有人在喊她。

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眼皮卻沉得如同秤砣,她無能為力,徹底被拉入黑暗中。

*

“陸知宴,我跪了一晚上,我可以出獄了。”

“媽,媽媽!媽媽您不要有事!”

病房床上,沐秋煙噩夢不斷,夢話不斷。

長睫不斷地顫,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不停轉動。忽的,她抓住身下床單,驟然睜開眼。

“煙煙!”一直守在沐秋煙病床旁的司落一把抓住沐秋煙的手,“是我,司落,我在我在,你別怕!”

沐秋煙的眼神空洞,額頭上匝滿冷汗,聽到司落的聲音,她的眼睛才慢慢聚焦。

她緩慢地挪動眼神,看到熟悉而陌生的臉,她試探地開口,“落落?”

“嗯啊,是我。”司落看到沐秋煙這個樣子,心疼得不能自己。

司落是沐秋煙的閨蜜,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

司落和沐秋煙的關係有多麼親近,就有多麼厭惡陸知宴。如果有機會,她恨不得將陸知宴挫骨揚灰,踏馬的,大傻逼不配活在世上!

“抱歉煙煙,這兩年來我找遍所有辦法,都沒辦法幫你平反,陸知宴的勢力實在太強大了,甚至我連去監獄探望你都做不到。”司落一臉愧疚和心疼。

“不要這麼說,”沐秋煙伸手抵在司落唇上,“你做得已經夠好了。”

她苦笑,“我們哪裡是陸知宴的對手呢?”

提到陸知宴,病房裡安靜幾秒。

“對了落落,”沐秋煙反握住司落的手,急忙詢問,“我媽呢?她現在在哪兒?”

司落回答:“別擔心,我已經安排護工照顧伯母,她沒事,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甦醒。”

沐秋煙高高懸掛的心終於落了落,她抿抿唇,繼續追問:“落落,你知道這兩年我家究竟是什麼情況嗎?昨天我媽說,我爸二十多年前出軌,和小三聯手狸貓換太子,把沐清清換成我媽的親生女兒。”

司落眉頭緊皺,知道這事兒瞞不了沐秋煙,便如實告訴她:“是,沐清清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你的同母妹妹或者弟弟,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在你入獄之後,這件事就曝光出來。當時伯母受到極大的刺激,不誇張地講,她一晚上老了十幾歲。有一瞬間,我都害怕伯母會挺不過來,結果,伯母為了你重新站了起來。”

“她到處幫你鳴不平,”說到這裡,司落聲音壓得很低,病房內氣氛十分壓抑,“可是,單純靠我和伯母的力量,想要救你出獄,太難太難。而且,沐家不允許伯母再去救你,伯母不聽,最後,你爸那個渣男便直接把小三領回去。伯母哪能受的住這個?便搬出沐家,自己一個人生活。”

司落嘆息,“伯母太要強,不肯讓我幫她,一直在百花巷那邊賣煎餅為生。其實,伯母只要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就能獲得足夠的錢安度晚年,但她拒絕了,她說,她可以離婚,但離婚條件是……要陳玉蓮去找陸知宴,讓陸知宴把你放出來。”

等司落將事情全部講述清楚,沐秋煙早已淚流滿面。

司落什麼話都沒再說,只是無聲地拍拍沐秋煙的後背,幫她順氣。

好半晌,司落問:“我知道你和陸知宴的交易,你現在自由了。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沐秋煙擦去眼淚,很堅定:“撥亂反正,和陸知宴離婚。”

司落狠狠打了個響指,她嘴角上揚,正要說話,就見沐秋煙眉頭緊皺,忽然按住胃部,佝僂著腰,一臉痛苦的模樣。

“你的胃,怎麼了?”

第8章 陸總,這是太太郵寄給您的離婚協議書

“沒事的。”沐秋煙搖頭,很快,她轉移話題,“我媽呢?她在哪間病房啊?”

司落立馬被轉移注意力,“我帶你過去!”

沐秋煙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沐秋煙一直在醫院照顧方潔,方潔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

這天清晨,沐秋煙像之前幾天一樣,買完早餐便和媽媽一起吃。

中途,護士過來敲門。

沐秋煙放下筷子,匆匆出門。把門關好,她壓低聲音詢問,“是預存的住院費……又不夠嗎?”

護士點頭:“是的,請儘快補齊。床位十分緊張,如果不能及時上交,可能……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好。”沐秋煙沉重點頭。

她在牢裡呆了兩年,出來之後,她才發現,物價上漲得特別厲害。如今,媽媽住院已經花掉十萬。

沐秋煙的銀行賬戶早被封存,這十萬還是她和司落借的。如果再跟司落借,司落肯定二話不說給她轉,但沐秋煙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

“煙煙——”屋內傳來媽媽的聲音。

為免讓方潔擔心,沐秋煙調整好面部表情後才進病房。

“是催你上繳醫藥費嗎?”方潔小心翼翼地問。

沐秋煙給方潔夾菜,笑說:“沒,不是,夠用,您啊,就安心養病,剩下的一切交給我。從此以後,我會一直陪著您。”

方潔緊繃的神經這才有所舒展,熱淚盈眶,不知道第多少遍重複確定,“姓陸的禽獸真的肯放你出來了?”

“嗯啊。”沐秋煙重重點頭。

方潔:“儘快跟他離婚!咱們以後躲得遠遠的!”

“好,我已經拜託落落把離婚協議書郵寄過去了。”沐秋煙說,“您也早點離,以後我們母女相依為命,遠離現在的是是非非。到時候,我們換個城市生活,再多花些精力找找妹妹或者弟弟。總有一天,我們一家會團聚,和和美美團團圓圓。”

方潔感動地握緊沐秋煙的手:“媽媽的人生,終於又有了盼頭,煙煙啊,你是媽媽活下去的支撐,你可千萬別有事啊。”

“對了,你的體檢結果出來了嗎?前幾天有個醫生跟我說,你可能是胃癌晚期。我才不信呢,現在結果呢?一定是沒事的吧。”

這段時間太忙,沐秋煙忘記剛甦醒過來那會兒聽到的“胃癌晚期”幾個字。

原來,可能得胃癌的人,真的是她嗎?

沐秋煙的胃部忽然抽搐兩下,有些疼。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情況不太好。

“在想什麼呢?”方潔緊張問,“你這孩子,究竟怎麼回事,別嚇唬我啊。”

“能有什麼事啊?沒事,健康著呢。”沐秋煙佯裝歡笑。

“那就好那就好。”方潔長長吐出一口氣。

大概是沐秋煙描繪的場景太令人嚮往,方潔吃過午飯便睡了。

而沐秋煙,卻完全睡不著。

姑且不說身體的問題,醫藥費的事兒還壓在她身上。

沐秋煙是學畫畫的,她在想,或許她可以物盡其用,好好利用自己還算不錯的繪畫水平。

事情緊急,沐秋煙不敢拖延,有了想法,便立刻去做。

……

兩天後,陸氏集團頂層總裁辦公室。

周柏將一個牛皮袋推到陸知宴面前:“陸總,這是太太郵給您的。”

陸知宴頓時厭惡地皺起眉頭,不過他還是開啟牛皮袋,抽出裡面的幾張紙,“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驟然闖入他的眼中。

他翻動兩頁,最後簽名處“沐秋煙”三個字纖細柔韌。

一股戾氣陡然從陸知宴心底冒出。

現在想離婚了?她想得美!

“沐秋煙這幾天在做什麼?”陸知宴沉聲問。

周柏立馬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小影片,恭敬遞給陸知宴:“太太最近在京市最大的春景廣場直播畫畫。因為太太相貌頂端,繪畫水平又高超,一時間網上直播流量特別高,而且春景廣場現場也有很多人預定畫作。”

螢幕中,沐秋煙長髮披肩,一身素白長裙,安靜地在樹蔭下畫畫。一陣風吹來,吹亂她的髮絲,增添幾分凌亂美。

在她四周聚集很多人,個個用讚賞的眼神看向她。

這一幕非常美好。

沐秋煙就像是不染纖塵的仙女。

“砰!”陸知宴用力將手機摔在地上。

憑什麼一個從監獄出來的殺人犯能過得這麼好?她配嗎?

陸知宴冷冷一笑,笑容危險可怕,“周柏,去辦件事……”

第9章 是陸知宴設計了這一切

沐秋煙這兩天心情就像此時此刻的天氣一樣,明媚無比。

她沒想到,一時念起,竟然一下子在網上火了。這下,媽媽的醫藥費不需要她再操心。

“你個殺人犯,你去死吧!”

沐秋菸嘴角的笑容還沒收起來,一個臭雞蛋狠狠砸在她的臉上。

腥臭的雞蛋液從她的頭髮上,一路蔓延到她的臉頰、脖頸,衣服。

“什麼意思啊,殺人犯?”

“靠,不會吧,這個女的是殺人犯?”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看向沐秋煙,那些討論的聲音全部鑽進沐秋煙的耳朵裡。

不是的。

她不是殺人犯。

沐秋煙想要解釋,忽然來了一夥人,他們個個身穿黑色西裝,身強力壯,就像是一夥土匪,踹爛她的畫板,撕爛她的畫,踩碎她用來直播的手機。

“不可以!”沐秋煙尖聲大喊。

明天就要繳納醫藥費了,本來,她再忙活今天一下午就能攢夠!所以,不能毀!

沐秋煙撲過去,抱住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腿,仰起頭哀求,“別砸了,這是救命的錢!你們打我吧!求你們了,求求你們!”

“滾開。”黑衣人抽出小腿,手一抬,“都砸了!”

這些人就是一群冷血的怪物,沐秋煙的哀求半點用處都沒有。

短短五分鐘,沐秋煙的畫板、手機以及完成的畫作,都變成狼藉的一片。

沐秋煙屈膝跪在地面上,她努力將那些畫拼湊起來,但是,拼不起來了,全被毀了。

一瞬間,沐秋煙渾身冰冷,彷彿從地窖爬出來一樣。

“沐小姐,已經到約定時間了,我來取我的畫,請問,我的畫呢?”之前的一名買家來到沐秋煙面前。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沐秋煙顧不上傷心和難過,她踉蹌站起身,“抱歉,我這邊出了點問題,可以寬限幾天嗎?我一定……”

“抱歉,不可以,”買家嚴肅道,“你怎麼回事啊,之前答應得好好的,怎麼說變卦就變卦?我今天就要之前預定好的畫,你要是拿不出來,就給我掏十倍違約金!”

“轟隆——”這句話,簡直就是平地驚雷。

沐秋煙身形虛晃一下。

一幅畫一千塊,十倍就是一萬!一萬塊錢對於現在的沐秋煙而言,是一筆大數額。

“現在立刻賠錢,你不想去坐牢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兩年的牢獄生涯,監獄這個地方,是沐秋煙心目中徹徹底底的地獄。

她不能回去。

如果回去,媽媽該怎麼辦?她是媽媽唯一的支撐和希望啊。

“我給。”沐秋煙咬牙艱難吐出這兩個字。

沐秋煙花兩千塊錢買了兩個手機,一個專門用來直播,一個用來日常使用。

她掏出日常使用的手機,點開直播平臺。

這幾天,她直播賺了不少。

然而,當她點開直播APP,她怔住了。

沐秋煙的直播賬號被官方封了,裡面的錢,都已經被凍結,取不出來!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沐秋煙著急地一遍遍戳弄手機螢幕,可是“已凍結”三個字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喂,你該不會不賠錢吧?”買家趾高氣昂地抱著胳膊。

沐秋煙耳朵裡一陣鳴響,什麼都聽不到。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一個認知:這幾天,她白乾了。她不僅沒賺到媽媽的住院費,反而欠下一大筆債務。

都說天無絕人之路……沐秋煙慘笑,為什麼老天要把她往死路上逼?明明她什麼都沒做錯!

“不對不對,”沐秋煙搖頭自言自語,“一定有人在幕後操縱!”

她別過臉,下意識朝東北的方向看去,一剎那,她對上一雙佈滿寒霜的鷹隼。

那是陸知宴!

是陸知宴設計的這一切!

第10章 婚紗照上她的臉被P掉了,P成沐清清的臉

沐秋煙已經決定和陸知宴離婚,離婚協議書也已經郵寄過去。

但是,當和陸知宴四目相接時,她竟然還會心動。

就好比機械人的出廠設定一樣,改不了。

會心動,那麼,就一定會心痛。

沐秋煙真的恨透自己,她不明白,為什麼被陸知宴傷害到這種地步,這顆心仍舊沒有死。

難不成,真要她死掉,或者換掉一顆心嗎?

“喂,我說,你自己在那兒咕唧什麼?趕緊的,快賠錢。想坐牢,是吧?”

沐秋煙沒管一旁追著要她賠錢的買家,她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被陸知宴收買的。因為陸知宴想看她痛苦、看她受盡折磨的悽慘模樣。她越慘,陸知宴就越是愉悅。只有陸知宴心情好,媽媽的住院費才會有著落。

參透這一點,沐秋煙笑出聲。她越過身邊那些看熱鬧的人,一步步步伐沉重地來到陸知宴車前。

陸知宴的車高貴奢華,專屬車牌號彰顯他高高在上的身份。而沐秋煙,身上被扔了臭雞蛋、菜葉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他們兩個人,一個如腳踏清暉的神,一個是被人踩在塵埃裡的泥土。

於是,看戲的路人開始竊竊私語,“什麼鬼,真不愧是殺人犯,沒錢還債,居然不要臉仗著自己有點姿色當街勾搭有錢人,啊呸!”

聲音不高,卻足以令沐秋煙聽到。

沐秋煙努力挺直腰桿,但在潛意識裡,她卻總想著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她壓低聲音,“陸知宴,我要怎麼取悅你,你才能讓我賺錢攢夠我媽的住院費。”

陸知宴一身筆挺西裝,清冷貴氣,他閉目養神,冷淡開口,“上車。”

沐秋煙原本以為,陸知宴會逼她在街上下跪,藉此折辱她的人格。

她停頓兩秒,抿唇開啟車門。

無論是刀山火海,她跳就是。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停在陸知宴的住所、也是當初陸知宴和沐秋煙的婚房,汀園。不過,汀園現在不叫汀園,它被改了名字,現在叫清苑。

一個“清”字,代表著這裡是沐清清的家。

沐秋煙到底還是被這個變化刺到心痛。

她努力握住手,一遍遍在心裡告訴自己,沒關係,她的離婚協議書已經寄出去,她和陸知宴快離婚了,陸知宴是否思念沐清清都和她無關。

沐秋煙跟隨陸知宴的腳步進入客廳。

客廳正中央的牆壁上,擺放著一幅巨大的婚紗照。那是曾經沐秋煙和陸知宴的婚紗照,陸知宴在陸家老爺子的逼迫下才拍下這張照片,但他極端厭惡,從不允許掛出來。

沐秋煙一怔,她不由得思考,陸知宴現在懸掛出來是什麼意思。

直到她看清楚婚紗照片上女方的臉,她所有的思考戛然而止。

有什麼需要思考呢?她的臉被P掉了,P成沐清清的臉!

一股噁心感,頓時從沐秋煙心口湧出,她想吐!

“你敢吐,我就敢讓你在乎的人,全部都悄無聲息地死掉。”頭頂,陸知宴森森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

沐秋煙心跳慢了一拍,臉色發白,她被嚇唬住了,“不要!”

“那就趕緊跟上,別拖延時間。”撂下這句話,陸知宴當即收回視線,繼續向前走,彷彿多看沐秋煙一眼,會髒了他的眼睛。

沐秋煙短暫閉了閉眼,藏起眼裡的痛色,跟上去。

最後,她和陸知宴進入主臥。

沐秋煙覺得奇怪,她不明白陸知宴為什麼要把她帶進臥室。畢竟陸知宴恨透了她,根本不可能碰她。

然而她沒想到,她想錯了!

第11章 離婚?你想得美

前腳剛踏進臥室,後腳尚且沒有邁進來,沐秋煙就被陸知宴強行扣住手腕,拖拽進浴室。

兩年的牢獄生活,沐秋煙常年四肢冰涼,手腕處涼得像冰,陸知宴的手扣在上頭,一冷一熱,令沐秋煙有一種被灼燙的錯覺。

“陸知宴,你幹什麼?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郵給你了,我們要離婚了!你別碰我!”沐秋煙的反應很激烈。

“離婚?你想得美,這婚既然結了,就不是你想離就能離!”

沐秋煙驚了,“兩年前我就說了,我沒有欲擒故縱!陸知宴,這個地方你改名清苑,結婚照把我的臉P成沐清清的臉,你為什麼不離婚?”

陸知宴沒回答。

“嘩啦啦——”陸知宴牢牢抓住沐秋煙的手腕,他用另外一隻手開啟淋浴,頃刻,冰涼的水傾瀉而下,灑了沐秋煙一身。

沐秋煙渾身都溼透,衣服黏在身上,姣好的身形暴露無遺,甚至,連她內衣的顏色模樣都能看清楚!

她的臉頰燒灼,頓時紅了起來,她試圖用手和胳膊遮擋,壓根擋不住。

“呵,”陸知宴瞧見她這副模樣,冷笑,“倒是會裝,早被我碰過不知道多少次,擺出這副寧死不屈的鬼樣子,是你的新手段?”

“而且,在監獄裡頭,沒被人碰過?”陸知宴清清冷冷的聲音,簡直就是惡魔的低語。

沐秋煙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監獄裡那些試圖在深夜對她動手動腳的同囚室女囚們猙獰的臉,登時出現在她腦海中。

“別說了!”她的身體微微發顫,“陸知宴你閉嘴!”

陸知宴甩開她的手腕,道:“倒胃口。”

“洗乾淨,趕緊出來,我要、上、你。”撂下最後一句話,他摔上門。

沐秋煙雙腿一軟,接連向後倒退好幾步,她倚靠著牆壁,跌坐在地板上。

狹小的角落,沐秋煙抱住膝蓋,將自己蜷縮成一個團,狠狠咬住嘴唇,用身體上的痛意來對抗心口的難受。

這顆心,沐秋煙管不住。

但沐秋煙能管的住自己的身體。

她不會再讓陸知宴碰她,她沒那麼賤,事到如今還讓陸知宴上。

如果要靠賣。身獲得媽媽的住院費,她寧願去賣給其他人!

這裡是二樓,沐秋煙擦乾臉上的水漬,順手拿起一件浴巾,把身體和頭髮擦乾淨,然後,她走到窗戶前,拉開窗戶,毫不畏懼,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

同時,浴室外。

陸知宴正站在窗戶前,和公司某位高管通電話。

沐秋煙跳樓跌在地下草叢的一幕,直接闖入他的眼簾。

陸知宴眉頭一擰,愣了幾秒。

等他回神,他緊緊攥住拳頭。

這個女人為了不讓他碰,竟然敢跳窗!

好極了。

真是好極了。

陸知宴結束和高管的對話,面無表情地下樓。

二樓不高,但也不算低,沐秋煙雖然沒受到什麼特別大的傷害,腳踝和胳膊肘的位置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她顧不上疼痛,卯足勁兒往外跑。

“汪汪汪!”

“汪汪汪汪!”

尖銳的狗叫聲由遠而近,狗的腳步聲也逐漸逼近。

沐秋煙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扭頭向後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緊,這一眼,她被嚇得心臟都要停了。

在她身後,有兩條兇悍的藏獒,正朝她衝來。

在兩條藏獒後面,是陸知宴倨傲冷然的臉。那張臉上彷彿寫著:你再敢跑,就讓兩條藏獒撕爛你的腿!

第12章 總有一天我的心會冷,總有一天我會不再愛你

沐秋煙問自己,怕嗎?

答案是怕。

但卻嚇不倒她!

她扭頭繼續跑。

然而,她的腳踝受傷,沒跑兩步,她便撐不住,恰巧被前面的石頭絆了一下,她向前一撲,摔倒在地。

腳踝和膝蓋太疼,沐秋煙站不起來,即便這樣,她都沒有放棄離開清苑的目的,她在爬。乾淨纖細的手按在地上,一點點匍匐向前。

這個畫面被陸知宴看在眼裡,他再次怔住。不僅僅是因為沐秋煙又一次讓他震驚,還因為……這一幕,很熟悉,他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在哪裡呢?陸知宴想不起來。

他想,他之所以覺得熟悉,一定是因為,當初清清被人強。暴時,就是這樣向前爬著想要逃離的!

陸知宴陰鷙地眯起眼。

“嗷嗚——”此時,藏獒發出咆哮,張開血淋淋的大口,蓄力向前朝沐秋煙撲去。

沐秋煙已經察覺危險的到來,她沒有躲,當然,她現在這具破敗的身體也躲不開。

一秒、兩秒……十秒、二十秒……料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怎麼回事?

沐秋煙狐疑,她難道不是應該被藏獒咬住雙腿嗎?

她正要回頭,頭頂落下一片陰影,緊接著,她的頭髮被拽住。

沐秋菸頭皮生疼,她不得不仰起頭。

“跑啊?你再跑?”陸知宴冷笑,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眼,可怕極了。

五分鐘後,臥室大床。

沐秋煙不斷掙扎,“陸知宴,你既然厭惡我,那就別碰我!你不是愛沐清清嗎?既然愛她,那就替她守身如玉啊!”

陸知宴將沐秋煙的雙手按在頭頂,阻止她一切的反抗,下一秒,他撕。碎沐秋煙身上的衣服,他用這些衣服碎布擋住沐秋煙的臉,“別提清清,你不配!”

沐秋煙眼前漆黑,涼風吹過她的面板,她冷得發抖。

而陸知宴灼熱的溫度逐漸逼近,又燒得她發燙!

恐懼、害怕、厭惡,所有的情緒一起湧來!

“陸知宴,別碰我!!!”

可,沒用的。

時隔兩年,陸知宴佔有了她!

“為什麼厭惡我卻碰我?”沐秋煙沙啞開口,“我恨你,陸知宴,我恨你!”

陸知宴卻說:“恨?是嗎?那你告訴我,你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快?你分明——”

他微微一頓,拖長聲音,無比惡劣,“還愛我。”

沐秋煙身體一僵。

陸知宴嘲笑:“你可真賤,居然還愛我,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比你更賤的女人了吧。”

沐秋煙身體冷得如同掉進冰窟裡。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流進頭髮裡。

她放棄掙扎,絕望地低聲喃喃:“是啊,是我賤。但是陸知宴,我是人,總有一天我的心會冷,總有一天我會不再愛你,只恨你。”

意料之外,陸知宴覺得這句話不好聽,有些刺耳。不過,他沒當回事,不屑一笑,加快速度。

沐秋煙半點不覺得愉快,這完全是一場折磨,整個過程中,她腦子裡只有陸知宴那句“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比你更賤的女人了吧”。

原來,她的愛,在陸知宴這裡,僅僅只是犯賤。

車禍失憶前的三年暗戀,失憶後到結婚再到現在,又過去五年,整整八年時光,她因為愛上一個人,遭受一次次無妄之災,原來是在犯賤……

她哭不出來,只想笑。

這場折磨足足持續一個多小時。

結束後,沐秋煙立即便要去浴室沖洗,陸知宴阻止了她。

沐秋煙眉眼冷淡,聲音沙啞,“陸知宴,你這麼恨我,應該不想我生下你的孩子吧。”

陸知宴似笑非笑。

頓時,沐秋煙警覺地睜大眼,詫異道:“你什麼意思?你……你想讓我懷孕!你要做什麼?”

第13章 懷孕後,你才能見到你的母親

“這不是你需要過問的事情,”陸知宴冷漠開口說,“你只需要知道,懷孕後,你才能見到你的母親。”

沐秋煙一怔,立馬反握住陸知宴的手腕,“你把我媽怎麼了!”

她的眼睛瞪得溜圓,像是一隻受驚的憤怒貓咪。

陸知宴和沐秋煙之間的距離很近,他意外意識到,沐秋煙的長相屬於上乘中的上乘,即使瞪大眼睛做大表情,也依舊是漂亮的。

這正印證那句話,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有毒。漂亮的女人,有劇毒,心腸都是黑的。

他下床,輕飄飄扔下一句,“這取決於你。”

沐秋煙看著陸知宴絕情的背影,咬牙一把抓起床頭櫃上的花瓶。

正要砸過去時,陸知宴扭頭,帶著一股蔑視,“你敢嗎?”

沐秋煙不敢!

這邊她動陸知宴一下,另一邊,她的媽媽是生是死便成了變數。

陸知宴臉上掛著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眼裡的輕蔑更加濃郁。

沐秋煙凝視陸知宴絕塵而去的背影,用力按住心胃附近的位置,她現在已經無法確認,究竟是心在疼,還是胃在疼。

她忍痛,急促掏出手機,一遍遍給媽媽打電話。

沒人接。

不得已,她將電話打給醫院,醫院的人告訴她,就在一小時前,媽媽辦理了出院。

“嗡嗡——”手機一響,沐秋煙趕緊接通電話。

“煙煙啊,”是方潔的聲音,她語氣帶笑,“放心,媽媽已經趕到你幫媽媽安排的療養院,你安心工作。”

短短一句話,沐秋煙明白過來,陸知宴是以她的名義將媽媽帶走的。

她不敢拆穿這個謊言,她不想媽媽擔心。

沐秋煙說:“好。”

“你這個傻孩子,其實我呆在尋常醫院就行,我聽護工說,這家療養院可貴了,得花好多錢呢。你的錢……”

“夠的,”沐秋煙抹去眼淚,努力讓聲音輕鬆帶笑,“您安心住,錢不是問題,我不是說了嗎?我在給人畫畫,賺可多錢啦。”

那邊方潔連聲說好,高興得像個孩子。

沐秋煙卻高興不起來,結束通話電話後,她無力地癱倒在床,疲憊捂住雙眼。

她想過普普通通沒有傷害的日子,為什麼這麼難?

接下來的一週,沐秋煙被陸知宴鎖在清苑。整整一週,碩大的清苑只有沐秋煙一個人住,陸知宴離開後就再沒回來,整個別墅半點人氣沒有。

雖然沐秋煙出獄了,但她又沒有出獄,如今清苑變成另外一個監獄!

一週了,足夠沐秋煙想明白,陸知宴壓根沒打算放她自由,他將她從京市警局裡弄出來,只是為了進一步羞辱她、折磨她,並讓她生下一個孩子!

沐秋煙快撐不住了。

呆在一個以沐清清名字命名的別墅,每天看著沐清清和陸知宴的婚紗照,她快瘋了。

可她又不敢撐不住,不敢瘋,如果她出事,媽媽怎麼辦?

“吱嘎。”坐在客廳畫畫的沐秋煙聽到外頭傳來的聲音,她抬頭循聲望去。

周柏帶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走進屋。

“太太,陸總給您找的醫生,過來為您檢查身體。”周柏面無表情地說。

沐秋煙冷笑,“檢查有沒有懷孕嗎?不必了,讓他失望了,沒懷。”

周柏:“太太,您別為難我,這是陸總的命令,不管您有沒有懷孕,這次檢查必須進行。還有,陸總讓我通知您,您沒能力承擔惹怒他的後果。”

是啊,沐秋煙沒能力,只能被動挨打。

她恨透這樣沒能力的自己。

拖著沉重的身體,沐秋煙起身朝三樓的小型醫療室走去。

走了沒幾步,她的胃又一次抽搐地疼了起來。

這次的疼痛比之前更厲害一些,她眼前有幾秒的發黑,以至於她腳下一空,踩空樓梯。

沐秋煙做好滾下樓的準備,沒想到,她向後撞到一個摻雜消毒水的胸膛。

第14章 最期盼她去死的人,就是陸知宴吧

那名醫生沒有推開她,而是順手扶住她,“陸太太,您沒事吧?”

醫生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溫柔,溫柔中又飽含醫者的仁善。

沐秋煙已經好久沒接收過來自陌生人的好意,她拘謹地抽出胳膊,拉開彼此距離,站穩,“謝謝。”她的聲音很低很啞,胃部的痛意導致她的聲音在抖。

“您是哪裡疼嗎?額頭上都是冷汗。”醫生好意詢問,向前一步,重新扶住沐秋煙。

沐秋煙胃部絞痛,起初的痛意像針扎,逐漸的,越來越疼,如同有根攪拌棒在其中不斷攪弄。

得虧醫生再次扶住她。

“胃……”沐秋煙倒抽涼氣,“胃疼。”

“周助理,陸太太的情況不對勁,必須送醫院。”醫生當機立斷,扭頭和身後的周柏說。

周柏臉上依舊沒有起伏,他道:“我需要和陸總商量一下。”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來不及了!這是他的妻子!看個病還得告訴他?控制慾夠強啊。”醫生打橫將沐秋煙抱起,“老陸有什麼怪罪得話,讓他找我!”

三步並兩步,醫生抱著沐秋煙離開清苑。

……

沐秋煙被送到醫院,但後來,她疼得意識混沌,去了醫院都做了哪些檢查,她不知道。

中途她醒來一次,發現那名醫生閉著眼,正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休息。

大概察覺到她醒來,醫生睜開眼,走到病床旁,關切詢問:“怎麼樣,還疼嗎?”

沐秋煙剛甦醒,仍舊困頓,精神不太好,她坐起身,搖頭後說:“謝謝,麻煩您了醫生。”

“我叫蘇雲聲,是老陸的朋友,該叫你一聲嫂子,所以,用不著說謝謝,麻煩就更談不上了。”蘇雲聲的自我介紹溫文爾雅,十分溫柔。

沐秋煙卻覺得好笑。

嫂子?

她嗎?

“對了,”蘇雲聲再次開口,這次,他語氣嚴肅,“你的胃病持續多久了?你的情況很不樂觀。很抱歉,我私自做主,給你做了全套的胃部檢查。”

“隨後,我發現,你之前在這裡做過系統檢查……”

“蘇先生。”沐秋煙雙手緊緊攥住,打斷他後續的話,“那是我的隱私。”

蘇雲聲察覺到沐秋煙的恐慌,他說:“放心,我沒看,之前那份檢查結果仍是封存的狀態,但……”

他話鋒一轉,肅聲:“今天所做的這份檢查,我親手做的,檢查結果我一定會知道。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結果。”

沐秋煙抿唇,潤溼乾燥的唇瓣,好一會兒,她開口直言,“其實,是胃癌吧。”

蘇雲聲一怔,沒想到沐秋煙如此坦然地說出“胃癌”兩個字,他說:“有這個可能,不過放寬心,不一定就是胃癌。當然,如果真的是胃癌,還分早中晚期,再說,老陸手下資源廣泛,他會幫你的。”

沐秋煙覺得很奇怪,這位蘇先生難道不知道她和陸知宴的關係有多麼差勁嗎?幫?這個世界上,最期盼她去死的人,就是陸知宴吧。

“蘇先生,我希望你幫我隱瞞檢查結果,特別是,不要告訴陸知宴。到時候檢查結果出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以嗎?”沐秋煙已經預感到結果會有多惡劣,她提前拜託蘇雲聲幫忙隱瞞。

她不想重病纏身,還要被陸知宴諷刺羞辱。

陸知宴如果知道她得病,只會覺得她裝病演戲。

蘇雲聲一個月前剛回國,加之他之前一門心思搞醫學研究,他對陸知宴和沐秋煙之間的事情一無所知。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對夫妻之間很奇怪。

“可以嗎?”沐秋煙和蘇雲聲四目相接,再次問道。

沐秋煙的眼睛清澈透亮,漆黑美麗,猶如蒙著霧氣的琥珀珠寶,美中帶著些許的脆弱。

被這樣一雙眼睛直直盯著,蘇雲聲的心跳比之前加快一點:“可以。”

這兩個字說出口,蘇雲聲愣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答應沐秋煙。

沐秋煙沒發現蘇雲聲的失神,“謝謝。”

蘇雲聲回神,溫和微笑:“客氣了。”

兩個人再沒說其他,蘇雲聲有事要忙,離開病房。沐秋煙眼皮沉甸甸的,她重新躺下睡了過去。

……

“嗯……唔、呃!”難得一次沒做噩夢的睡眠,沐秋煙卻仍舊覺得喘不過氣,好似有一雙大手用力扼住她的脖子。

不對……真的有人在掐她的脖子!

呼吸愈發逼仄,沐秋煙艱難睜開眼,正面對上陸知宴森冷可怖的眼,“你這個賤人,演戲裝病勾引雲聲,可真有你的!說,勾引雲聲想做什麼!”

第15章 你在吃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很愛我呢

陸知宴語氣冷如冰塊,充滿戾氣。

而他掐住她脖子的左手,也不間斷地加重力氣。

陸知宴看了清苑的監控,沐秋煙是被蘇雲聲抱著離開的,沐秋煙的臉都貼在了蘇雲聲的胸口,別提有多麼親密!

那一幕,看在陸知宴眼裡簡直不要太刺眼,刺眼到他現在胸口積蓄滿腔怒火,掐死沐秋煙都不足以洩他的憤怒。

“心裡還愛著我,卻能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親親我我,沐秋煙你真是讓我大漲見識!”

“起來!別演了,你以為我會像蘇雲聲一樣,被你卑劣的演技糊弄嗎?”

沐秋煙聽著這一連串的話,一副要哭卻哭不出來,要笑同樣笑不出來的表情。

她自我調侃,她大概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看吧,跟她猜測的一模一樣,陸知宴就是以為她在演戲。

她該慶幸自己未卜先知,不去自討苦吃,還是該悲哀她愛上這麼一個沒心的冷酷男人!

“咳咳,”沐秋煙咳嗽著,艱難地吐出一個個字,“我跟別的男人親親我我,你這麼生氣做什麼?難不成,你吃醋?”

明知道陸知宴生氣不可能是因為吃醋,沐秋煙還是這麼說了。

她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目的,或許是為了噁心陸知宴,也或許……她心底裡還殘存著一點希翼,希望陸知宴是在吃醋。

陸知宴笑了,“沐秋煙,我才知道,坐了兩年牢,竟然毀了你的腦子。”

沐秋煙趁機推開陸知宴的手,她大口喘息,喘勻氣息後,她回擊:“那你在意什麼呢?恨不得掐死我,彷彿我傷害你很深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很愛很愛我呢。”

“愛?”陸知宴滿眼諷刺,“你可真會開玩笑,我愛你?呵,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愛你!”

“一輩子都不會愛上”這幾個字太沉重,沉甸甸砸在沐秋煙心上,把她的心都砸疼了。

陸知宴一眼就看出沐秋煙的難受,他嘴角向上一勾,以勝利者的姿態捏住沐秋煙的下巴,一字一頓,“我在意你是否勾搭別的男人,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

“我要保證你生下的是我的孩子!而不是什麼野種!”

“與其說我在意你,不如說我在意你的肚皮,明白?”

他用寬大的手掌拍拍沐秋煙的臉,力道不重,卻足夠羞辱人,“沐秋煙,別再自作多情,如果不是需要你生下一個孩子,別說是跟一個男人勾搭,就是十個、一百個、一千個,我都不在意!”

陸知宴每說一句話,沐秋煙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等陸知宴說完,沐秋煙的臉上已經半點血色都沒有。

“臉色這麼白?”陸知宴眯起眼,語氣輕佻,“是在心痛?”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還愛我呢。”

沐秋煙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如果陸知宴每句話都是一把刀子,那麼她已經被凌遲處死。

“我的愛,不是讓你傷害我的工具。”沐秋煙聲音虛弱沙啞。

陸知宴:“可以,那你別愛我。”

他言之鑿鑿,十分確定,“你做不到!”

沐秋煙被這句話狠狠震住。

第16章 這種二手貨色你也看得上?

陸知宴這麼確定嗎?

她真的做不到不愛陸知宴嗎?

不!

“不會,”沐秋煙無比篤定,“我可以,我做得到!”

結果,她得到陸知宴一個嘲笑,“拭目以待。”

話音落地,陸知宴強硬地扣住沐秋煙的手腕,將她拽下床,“走!現在立刻跟我去婦產科。醫生都等好了,她們要給你開藥,確保你下一次能懷上孩子!”

沐秋煙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貨物。

作為一個貨物,哪有反抗的餘地?

一項項婦科檢查結束後,沐秋煙身心俱疲,讓她更疲憊的是那一包又一包黑乎乎的中藥配方。

醫院一樓大廳,陸知宴和沐秋煙從電梯下來,周柏便迎上來。

陸知宴吩咐道:“送這個女人回清苑。”

他認定沐秋煙的胃疼是裝出來的,自然沒道理讓沐秋煙繼續住院。

“不行,”這時,蘇雲聲大步走過來,溫潤如玉的臉上浮現絲絲縷縷的擔憂,他說,“嫂子必須住院。”

陸知宴和蘇雲聲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型別,他的臉輪廓分明,冷硬如刀,帶著與生俱來的桀驁和冷漠。再加上他多年掌控權勢,一眯眼,在氣勢上便能碾壓蘇雲聲。

“雲聲,你在關心她?”陸知宴涼聲說,“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這種水性楊花的二手貨感興趣。”

蘇雲聲瞪大眼睛,“老陸,你說什麼呢!”

沐秋煙則直接揚起手掌。

大庭廣眾之下,四下都是人,陸知宴怎麼能這麼說!氣血攻心,沐秋煙第一次對陸知宴舉起巴掌。

只是,這一巴掌在落下之前,便被陸知宴截下。

沐秋煙的手腕被陸知宴緊緊攥住,她的手腕都快被捏碎了。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們兩個是在惱羞成怒嗎?”陸知宴涼颼颼的眼神逡巡在沐秋煙和蘇雲聲之間。

蘇雲聲震驚不已,“老陸!”

沐秋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太羞辱了。

特別是四周好多雙眼睛齊刷刷看著她,她甚至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這個女的出軌啊?”

“一副狐媚樣兒,肯定的唄。”

“她老公多帥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哈哈,要在古代,這女的該被浸豬籠吧。”

“還有那個醫生,咋回事,這種破壞別人家庭的男小三,中心醫院還要他呢,開除開除!”

如果受議論的僅僅只是沐秋煙,沐秋煙能忍,反正早就有太多髒水往她身上潑,她不在乎。

可是,現在已經牽連到蘇雲聲了。

蘇雲聲何其無辜?

他不過是幫了她而已。

“陸知宴,你瘋了嗎?我和蘇醫生沒關係,我保證你的孩子血統純正!”沐秋煙說著,用勁拽著陸知宴離開,“走吧,回去,行嗎?”

陸知宴的臉色並沒有多麼好看,反而更加難看。

沐秋煙的行為在他眼中,無異於袒護姦夫!

不過他沒再糾纏下去,畢竟,他在意的僅僅只有孩子!

只是,他心裡總是不舒坦,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蘇雲聲目送陸知宴和沐秋煙的背影離開,眉頭越鎖越緊,他的眉眼之間,表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更加肯定,這對夫妻之間有問題。

這邊,沐秋煙和陸知宴上了車,由周柏開車去往清苑。

沐秋煙全程很安靜,她看向窗外,平靜地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

“這才多久,已經開始想念你的姦夫了?”陸知宴坐在沐秋煙身側,一臺筆記本放在他的腿上,他戴上一副金邊眼鏡,正在處理公事。

反正解釋蘇雲聲不是姦夫,陸知宴不肯相信,那麼,沐秋煙只好說:“隨便你怎麼想。”

偏偏這句話還是戳中陸知宴的雷點,惹得陸知宴不快,他摘下眼鏡,露出冷涼的眼,聲音極冷:“滾下去。”

這裡是郊區!

前不著村,後不著地,鮮少會有車子走過!

第17章 那就俗氣了,不談錢,談錢傷感情

沐秋煙想要回清苑,只有一種方式,雙腳徒步走回去。

她的腳踝前陣子受過傷,這樣長距離的步行肯定會令她的腳踝雪上加霜。

沐秋煙看了陸知宴一眼。

陸知宴重複一遍:“我的話沒聽到?滾下去。”

沐秋煙覺得自己很搞笑,她在期待什麼?期待陸知宴收回命令?那還不如期待時代發展、研究出男性生子的方式,讓陸知宴自己生孩子。

她別過臉,沉默不語,無聲推開車門,一秒不停,直接下車。

陸知宴的車子絕塵而去,揚起的灰塵蒙了沐秋煙一臉。

沐秋煙走了二十分鐘左右,她的腳踝處已經開始抽疼。從這時候開始,她每走一步,都跟童話故事裡美人魚一樣,彷彿踩在刀尖上。

她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心想,身體上這樣時時刻刻疼著,也挺好,這樣一來,她都不用去在意疼痛的心了。

“看,大哥,來了個妞。”

“草!大哥你快來,太漂亮了!”

路過一棟平房,沐秋煙耳邊響起男人吞嚥口水的聲音。

她腳下步伐停頓一秒,餘光循著聲音掃過去,就見有三名混混模樣的男人倚靠在牆上,他們抽著煙,吞雲吐霧,很嚇人。

沐秋煙呼吸一滯,緊接著,立馬警惕地加快步伐。

“嗡——”身後響起啟動摩托車的聲音,很快,摩托車開到沐秋煙面前,橫攔住她。

騎摩托車的男人正是剛才那三名混混之一,長相兇殘,獨眼。

沐秋煙雙手緊握,當即轉過身,然而,另外兩名混混早已攔在她的身後。

她被包圍了。

“美女,”歪嘴男跳下摩托,雙手摩挲,舔著嘴唇,“來者是客,從我們家門口經過,得留下買路錢哦。”

沐秋煙努力維持鎮定,“可以,要多少錢?”

歪嘴男邪笑:“那就俗氣了,不談錢,談錢傷感情,我們啊……要你的人。放心,我們很強的,肯定能滿足的了你,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吃海狗丸啊。”他一邊說話,一邊湊近沐秋煙。

沐秋煙快吐了,她一步步後退,“滾開。”

歪嘴男:“不不不,你不該喊滾開,你該喊,快來!”

說完,他淫/笑著撲向沐秋煙。

獨眼男和另外一名刀疤男也都跳下摩托車,朝沐秋煙去。

一步、兩步……他們越來越近,特別是那名歪嘴男,距離沐秋煙只有一步之遙。

“美女,哥哥來了!”歪嘴男亢奮地大呼一聲,張開手臂,身體前傾想要去摟沐秋煙。

渾濁的酸臭味撲鼻而來,下一秒,歪嘴男將沐秋煙壓倒在地上。

沐秋煙的心砰砰直跳,極致的恐慌向她襲來!

粗糙的手碰上她手臂的面板……

千鈞一髮之際,沐秋煙一把抓下衣服上的胸針,她將針頭狠狠插進歪嘴男的男性“尊嚴”上。

“啊啊啊啊——”夜深人靜的郊區,男人殺豬般的聲音分外刺耳。

“你這個賤人,你他娘給老子鬆手!”歪嘴男疼得面色漲紅,嘴唇都紫了,強壯的身體篩糠一樣顫抖個不停。

沐秋煙感覺到血流了她一手,黏糊溼熱,觸感噁心。她咬緊牙根強忍吐意,一把抽出胸針。

她抽出後,歪嘴男便從她身上滾下去,在地上直打滾,捂住某個部位嚎叫,“大哥,二哥,幫我報仇,嘶、幫我弄死這個娘們!”

第18章 陸知宴連她的畫都忍不了嗎

剩下的獨眼男和刀疤男醜陋的臉因為憤怒更加難看,沐秋煙吞了吞口水,她站起身,用血淋淋的手舉起胸針,“你們敢嗎?!”

胸針的針尖上聚集一滴滴血珠,吧嗒吧嗒往地上掉。

更嚇人的是沐秋煙的手,都是血。

“你們想和他一樣當太監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胃癌晚期,不怕死!”沐秋煙高聲喊。

“疼啊,疼!!大哥二哥,救我啊,我不想當太監!快送我去醫院,我還想金槍不倒呢!”歪嘴男喊叫不停。

獨眼和刀疤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眼。

獨眼聲音嘶啞:“今天放了你,但你記住,你惹上我們了!”

說罷,獨眼和刀疤兩個人便去將歪嘴扶起來,弄到摩托車上。

很快,摩托車捲起一陣風,騎遠了,消失在沐秋煙的視線中。

沐秋煙始終維持剛才那個舉起胸針的動作,又擎了兩三分鐘,她的手上卸了力氣,胸針從她手裡滑落,砸在地上發出噹啷的聲響。

這道聲音將沐秋煙從方才的恐慌中拉出來,她大口呼吸平息急速跳動的心跳,然後撿起地上的胸針,一秒都不敢在這個地方呆,加快離開的步伐。

十分鐘後,沐秋煙終於回到清苑。她一路小跑,原本最起碼要二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她壓縮一半。

直到踏進清苑大廳的門,她的心才算徹底放下。

沐秋煙後背緊貼大廳的門,閉眼深呼吸,把氣息喘勻,她睜開眼。

一睜眼,她愣住了。

碩大的客廳中,一片雜亂。

地板上到處都是被撕碎的紙。

她的畫紙。

隱約的,還能看出畫紙上她的畫。

被關在清苑的這段時間,沐秋煙一直在畫畫,畫畫是她的心靈寄託。

但現在她的畫為什麼被毀了?

陸知宴連一些畫都容不下嗎?

沐秋煙快步走進畫室。

畫室裡也是一團糟,百分之九十的畫都成了紙簍裡的垃圾。

沐秋煙往屋內走了走,就見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提著一個小小的塑膠桶,打算往她最滿意的那幅畫上潑顏料。

那幅畫,畫得是一張側臉。

五年前沐秋煙車禍失憶,一睜眼的那一刻,她腦海中只有一張側臉。

輪廓分明,五官立體,鼻樑高挺,嘴唇削薄。

很帥。

她那時候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不認識這張側臉是誰的臉。

無意中看到陸知宴,她才猛然發現,原來陸知宴是那張側臉的主人。確定之後,就像是水壩開閘,關於側臉的主人陸知宴的記憶全都湧了出來。

那段記憶記載著少女時期的她,全部的心事。

原來,她曾處在陰影中,偷看著陸知宴,追逐著陸知宴,無比喜歡著陸知宴。

追尋著那段記憶,沐秋煙體會著暗戀的酸甜和苦辣、明媚和憂傷,再次重新愛上陸知宴,繼而開啟又數年的暗戀。

失憶之前的那三年時光不算,從失憶後到現在,整整五年了,可以說,這五年來她單方面的愛情,全部由一張側臉開啟。

即便這五年來她受過太多來自這張側臉主人的傷害,她還是下意識畫下來。

她既然畫了,那就不能讓人毀了。

而且,潛意識裡有道聲音在催促她阻攔小男孩的行動,要她保護好那幅畫,不讓那張側臉染上半點塵埃。

沐秋煙三兩步上前,擋在那幅畫面前,開口阻止:“別潑!”

她皺著眉頭,“這些都是我的東西,你怎麼能隨隨便便毀掉?你爸媽呢?他們沒教過你基本的禮貌嗎?”

小男孩一直低著頭,聽到沐秋煙的聲音,他抬起頭,用一雙冰涼冰涼的眼睛瞪著沐秋煙。

沐秋煙跟小男孩四目相接,小男孩整張臉都暴露在她面前。

剎時,她瞳孔收縮,震驚地張大嘴巴。

第19章 這個小男孩簡直是陸知宴的縮小版

這個小男孩,他簡直就是陸知宴的縮小版!跟陸知宴的輪廓都不能用相似來形容,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更讓沐秋煙詫異的是,小男孩的眼睛和嘴巴特別像她,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面前這個跟她和陸知宴都相似的小男孩,究竟是誰?

沐秋煙屏住呼吸,腦子裡一片混亂。

小男孩一看就是五歲左右,是五年前出生的。雖然五年前沐秋煙車禍失憶,但她沒生過孩子啊!

那這個孩子是誰的孩子?

有一個答案逐漸在沐秋煙腦海中成型。

恰在此時,小男孩陰沉沉地睨著她,一個小孩子的眼神竟然像毒蛇一樣狠辣,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是在罵我有娘生沒娘養嗎?”

“是的!就是這樣,我沒有媽媽教育長大,因為我的媽媽,被你這個殺人犯給殺了!!”小男孩一字一頓,咬字特別清晰。

沐秋煙一下子亂了。

這是……沐清清和陸知宴的孩子?

是了是了,這個孩子的確跟她長得很像,但也跟沐清清很像。

沐秋煙僵在原地。

“知道我媽媽是誰了嗎?我叫陸念清,我是沐清清的兒子!”陸念清臉上沒有半點童真,鋪滿一些成年人都表露不出的恨意。

“你拆散我的爸爸媽媽,之後害死我媽媽,現在還敢畫我爸爸的畫像,你有什麼資格不讓我毀掉那些畫?”陸念清滿眼仇恨,“我今天不僅要潑你的畫,還要潑你!”

下一秒,他便拎起小桶,將桶內的顏料潑在那張側臉圖上。

沐秋煙方才在出神,等她回神再去遮擋那幅畫,已經來不及了。

畫,毀了。

沐秋煙不知道為什麼心口一陣刺痛,好像被毀掉什麼珍寶一樣,她蹲下身立即去搶救,可是顏料一點點滲到畫紙內,逐漸暈染,逐漸毀掉畫紙上的筆觸。

原本一張線條流暢的畫作,頃刻間變成一張廢紙。

“你真噁心人,明知道我爸爸心有所屬,只愛我媽媽,卻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真下賤!”

小孩子明明該單純明媚,可面前這個小孩卻能毫無心理障礙地喊出“下賤”這些字眼,沐秋煙不可避免地皺眉。

她抬頭,冷淡凝視陸念清,“我沒有搶你的爸爸,結婚之前從沒有人告訴過我,你的爸爸媽媽相親相愛。後來我嫁進來,知道你爸爸心有所屬,我提出過離婚,是你爸爸覺得我別有圖謀,不肯離!”

“至於你的媽媽,我從沒害過她,她的死,是她自導自演!”

“我清清白白,敢對天發誓沒有對不起你們一家三口,相反,是你們一家三口一直在傷害我。”

沐秋煙眉眼清冷,“現在,為毀掉我的畫這種惡劣行為向我道歉!”

陸念清到底是個小孩,心理再怎麼成熟,他也僅僅才五歲而已。

聽完沐秋煙一連串的話,他惱羞成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像是一頭小狼,直直朝沐秋煙撞去。

沐秋煙打不過成年男性,但對付一個小孩子綽綽有餘,在陸念清衝過來時,她單手圈住他的腿,把他牢牢箍住。

“放開我,你這個惡毒的壞女人!”陸念清大聲斥責。

沐秋煙重複:“道歉。”

“憑什麼!”陸念清恨恨反駁,隨後他意味不明地扯唇笑了一下,便大喊道,“爸爸,救我!殺死媽媽的殺人犯想要殺我!”

幾乎在他聲音落下,畫室的門就被人推開,有一道人影闖進來。

“沐秋煙,你在幹什麼!”

第20章 我怎麼也要毀掉你最寶貝的東西,不是嗎

陸知宴臉色陰沉,無比駭人。

“爸爸,好疼啊,她擰我,嗚嗚,”陸念清一改在沐秋煙面前的囂張,掙扎著從沐秋煙束縛中出來,跑到陸知宴身邊,抱住陸知宴的腿,脆弱地發出害怕的哭聲。

這一刻,沐秋煙透過陸念清看到了沐清清。

曾經沐清清也這樣變過臉。

“爸爸你看她的手,她手上都是血,她剛才想用刀子扎我,是我機靈躲開了她,還反擊了她一把。”陸念清一手抱住陸知宴的腿,另一手指著沐秋煙沾血的手。

沐秋煙現在真確定這個小男孩是沐清清的兒子。

否則,在說謊汙衊人這一方面的能力哪能如此一脈相承?

此時此刻這一幕,跟兩年前的雨夜多麼相似啊?

不同的是,沐秋煙不再解釋了。

反正她就算解釋了,陸知宴也不會聽、不會相信。

她站起身,淡淡眨著眼,眼裡沒有波瀾,平靜地對上陸知宴森森的黑眸。

“爸爸,我看到這個害死媽媽的女人在畫你的臉,我不想爸爸的臉從這個女人筆下畫出來,我有錯嗎?”陸念清仰著臉,嫩生生的臉上全是眼淚,特別委屈,特別無辜。

陸知宴拍拍他的頭,誇獎道:“沒錯,你很棒,你先出去。”

沐秋菸嘴角勾起一點點嘲笑的弧度,又是這樣,別人隨便說一說,陸知宴就肯相信。

陸念清聽到陸知宴的話,乖乖出去了。

不過他臨出門前,扭過頭,在陸知宴背後,正對著沐秋煙,惡劣地吐了個舌頭,無聲唇語:“你慘了。”

做完鬼臉,陸念清看起來很開心地出門了。

畫室裡只剩下陸知宴和沐秋煙兩個人。

兩分鐘後,沐秋煙想象中陸知宴的狠厲並沒有如期到來,這讓沐秋煙很詫異,她不禁皺了皺眉,心中反而滋生更強烈的不安。

陸知宴朝沐秋煙走近,沐秋煙抿直唇線,身體繃得很僵硬,結果,陸知宴並沒有動她,而是屈尊降貴地在那張側臉畫旁邊蹲下身。

側臉畫被毀,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但地上還散落著一些側臉畫的初稿,陸知宴一張張撿起來,翻看著。

他看得很認真,讓沐秋煙震驚的是,他臉上甚至浮現出幾分讚賞!

頭頂的燈光垂直落下,光束灑在他的臉上,光是昏黃的,帶著一股溫柔,這令陸知宴也沾染上這股溫柔氣息。

“咚。”沐秋煙清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都是你畫的?”陸知宴抬起頭,平和地詢問沐秋煙。

沐秋煙站著,陸知宴蹲著,這是沐秋煙第一次從上往下看陸知宴,從這個角度看,陸知宴的眼睛更像是漆黑的漩渦,勾著人往裡頭陷。

同時,這也是陸知宴第一次這麼平靜地和沐秋煙說話。

沐秋煙莫名有種想哭的衝動。

八年時光啊,她等了八年……

她點頭,努力剋制住哽咽,說:“是。”

陸知宴拿著那一沓初稿站起身,他說:“畫得很好,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把我的側臉畫得這麼好。”

沐秋煙知道自己的繪畫水平,也有很多人誇獎過她,就連聞名中外的一位大師都誇她有天賦,是老天爺賞飯吃。

但她……好像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開心。

原來,她在期盼陸知宴的誇獎啊,明明已經二十六,竟然還像小孩子一樣,被誇獎之後會開心。

“很有天賦。”陸知宴繼續說,說完,他朝沐秋煙一笑。

沐秋煙狠狠一怔。

這是陸知宴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對她笑,不是嘲笑、不是譏笑,更不是冷笑。

今晚的第一次實在太多,一時之間,衝昏沐秋煙的頭腦。

她真心道謝,“謝……”可,她的話尚且沒說話,就看到陸知宴臉上那抹笑一點點轉化成陰鷙。

陸知宴臉色陰沉,在沐秋煙面前,將那些初稿從中間撕開,揚在沐秋煙臉上,“沐秋煙,你這麼有天賦,那就廢了你的手,怎麼樣?”

“畢竟,念念是清清留給我的寶貝,你動了想要傷害他的心思,我怎麼也要毀掉你最寶貝的東西,不是嗎?”

第21章 她、沒前一刻那麼愛陸知宴了

“你說什麼?”沐秋煙懷疑自己是在幻聽,否則,陸知宴為什麼忽然說這些難聽的話?

從陸知宴誇獎她、稱讚她、衝她笑,再到陸知宴叫囂著毀掉她賴以生存的手,這個過程無異於從天堂到地獄,無異於給一顆甜棗再狠狠打她一巴掌。

如果單純被打,痛過就好了。嘗過甜味,再受這一巴掌,太疼了啊。

沐秋煙疼到身體都隱隱發顫。

空中破碎的紙片洋洋灑灑,有時候一張薄薄的紙,便能成為利器,紙張尖銳的稜角從沐秋煙臉頰劃過,在她的眼尾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傷痕處往外滲出一顆顆血珠。

血珠恰巧在沐秋煙的眼尾部位,這就像是沐秋煙流下的血淚。

她低頭看著碎成一片片的初稿,看著一張張側臉被毀得亂七八糟,她心裡頭的痛意無法估量。

她沒有保護好這些畫。

腦海中有一道聲音催促沐秋煙趕緊撿起來拼湊回原狀,但沐秋煙沒有這麼做。

陸知宴要毀掉她的手,她還要保護陸知宴的側臉圖嗎?

不要了。

那太賤了。

“陸知宴,我沒有傷害過你們的兒子,所以,能不要動我的手嗎?”沐秋煙向後倒退。

“沐秋煙,做錯事就要承受教訓,不要再狡辯了!”陸知宴毫無半點憐惜之心,他一想到清清給他留下的兒子被沐秋煙欺負,他就理智全無!沐秋煙所說的那些解釋的話,在他的耳朵裡都是虛偽的狡辯,都是謊言。

他一把抓住沐秋煙的手腕,強行掰直沐秋煙的手指,讓她五指張開,平放在桌面上。

然後對著門口的位置喊,“進來。”

很快,一名拿著小錘子的傭人走進來,恭敬站在陸知宴面前,“先生。”

沐秋煙奮力掙脫,可陸知宴的手就如同一塊烙鐵,牢牢箍住她,她怎麼掙扎都掙扎不動。

她盯著傭人手裡的小錘子,滿頭都是驚嚇導致的冷汗,“陸知宴,我沒欺負那個孩子,我沒拿過刀子, 沒有想要傷害他,他也沒有反擊,放了我,你放了我!”

陸知宴對傭人說:“動手!”

同時,他冷睨著沐秋煙,“撒謊!否則你手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念念說了,他反擊後,刺傷了你的手,導致你手部出血。”

沐秋煙看到傭人舉高小錘子,她的臉煞白一片,毫無血色。

她努力試圖蜷起手指,卻一點動彈不得。

她眼睜睜看到小錘子在朝著她的手指往下落。

沐秋煙急促說:“陸知宴,我手上為什麼有血,你不知道嗎?那三個混混,不是你派去羞辱我,為沐清清報仇的嗎?我手上的血不是我的血,是一個混混……啊!!!”

小錘子狠狠砸在沐秋煙的五根纖細的手指上。

屋內安靜,都能聽到骨頭破碎的聲音。

痛!!!!

太痛了!!!!!

手指連心,沐秋煙疼到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了位置。

她張開慘白的唇,慘叫出聲,“啊啊啊——”

陸知宴卻在這時皺眉,矜貴地收回手,冷冷道:“不是你的血?什麼混混,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沐秋煙,你撒謊編劇本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強了。”

沐秋煙疼到眼前失去色彩,漆黑一片,沒了陸知宴的支撐,她虛軟地順著桌子滑落在地上。

她一句話甚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伴隨著手上極端的痛意,她明顯感覺到,她對陸知宴的執念在消散。

她、沒前一刻那麼愛陸知宴了,而對陸知宴的恨,在進一步加劇。

“我會派人給你治療, 放心,你的手還能用,只是……”陸知宴居高臨下看著沐秋煙,殘忍道,“能不能恢復到之前的程度,還能不能畫出完美的畫作,那就不一定了。”

他惋惜地嘖嘖兩聲,“可惜,再沒有人能為我畫出那麼逼真的側臉了。”

第22章 陸知宴,我恨你

沐秋煙開始後悔為什麼要畫陸知宴的側臉。

她甚至怨恨老天,她的記憶那麼多,為什麼車禍失憶後唯獨讓她只記得陸知宴的側臉!只能回憶起來有關陸知宴的記憶!

“陸知宴,我恨你。”她盯著自己軟綿綿充血出血的手指,眼神潰散,嘴裡一遍遍重複,“我恨你,我恨你!”

陸知宴聽著沐秋煙一遍遍的“我恨你”,竟有些憤怒。

他揮手讓傭人出去,等傭人出去後,他蹲下身,捏住沐秋煙的下巴,強迫沐秋煙和他四目相對,“所以呢?沐秋煙,清醒一點,你要明白,你的愛恨對我而言,一點用處都沒有。你究竟是愛我還是恨我,我通通不在乎!”

沐秋煙眼眶溼潤,一忍再忍,眼淚到底還是流了下來。

陸知宴站起身,抽出一張紙擦乾淨手,掀眸冷淡說:“我會盡快給你安排醫生,早點去三樓醫療室。晚上九點,傭人會把燉好的易孕湯熬好,全部喝光。晚上十點半,準時到我房間,我要使用你。”

“忘記說了,”他懶懶垂下眼,“今天我為你母親提供了一筆一百萬的療養費,會有專門團隊上門複檢。沐秋煙,做人要知恩圖報,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

陸知宴牢牢把握住沐秋煙的軟肋,他逼得沐秋煙無路可走,只能老老實實做個“被使用”的“工具”。

沐秋煙嗓子裡發苦發酸,隱隱約約還上泛著一絲苦味,“你有兒子,為什麼還要我懷孕?欺辱我一個人,還不夠嗎?陸知宴,孩子是無辜的!”

陸知宴一聳肩,“我說過,這不是你需要問的,更何況,流著你的血的孩子怎麼可能無辜?你、就是原罪!”

撂下話,陸知宴離開畫室,“砰”得一聲關上門。

沐秋煙氣血攻心,嗓子裡的血腥味濃重,她咳嗽兩聲,直接咳出血。

她盯著掌心的血,再看看已經被徹底毀掉的手,悲涼地笑出聲。她的笑聲沙啞,還帶著隱忍不住的哭腔,以及濃濃的悲痛。

她自言自語:“我從來不是原罪,陸知宴,愛你才是原罪啊。”

沐秋煙疼得身體發涼,她的精神現在很差勁,幾乎馬上要昏過去,可她不敢暈,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要拯救她的手。

她踉蹌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推開房門離開畫室,去往三樓。

期間有一段時間,沐秋煙太疼了,剛上沒兩層臺階,腳下一軟,從臺階上滾下去。

滾下去以後,沐秋煙就站不起來了。

她明明很努力,沒用,依舊站不起來。

沐秋煙從不知道,原來站起來,是這麼費勁。

她哀求來來往往的傭人幫她一把,那些傭人卻好像沒看到她一樣,把她當成空氣,連理都不理她一下。

那群今天驟然出現的傭人們正在聽從陸念清的指揮,認認真真擦拭沐清清的畫像。

“求求你們幫幫我,我的手不能毀。”沐秋煙虛弱哀求。

這時,一名傭人說:“小少爺,我最近聽了一首歌,您一定會喜歡,我放給您聽吧。”

陸念清軟軟乖乖地點頭,可萌可萌了,“好呀好呀,謝謝姐姐。”

一點沒有單獨面對沐秋煙時不符合年紀的毒辣。

很快,音樂聲在客廳響起,完全壓蓋住沐秋煙的求助。

第23章 這還是她失憶前暗戀的男人嗎

沐秋煙發出微弱的諷刺鼻音,她早該知道啊,求人不如求己,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最可靠最忠誠的。

她開始爬。

頑強地往三樓爬。

在她終於爬上三樓,扶著牆壁站起來,馬上就要推開三樓醫療室的門時,樓下驟然爆發出接二連三的抽氣聲,緊接著,一群傭人嘰嘰喳喳地喊,“小少爺,您怎麼了?”

“快來個人啊,小少爺暈倒了,喊家庭醫生過來!”

“你,快把小少爺送去三樓醫療室!”

沒幾秒,一名身強力壯的保鏢便抱著陸念清跑上三樓,搶先沐秋煙一步,提前進入醫療室。隨後,保鏢將醫療室的門重重關上,將沐秋煙隔絕在外。

沐秋煙的手不能拖,越往後拖延治療,恢復效果越差。

而現在,陸念清擺明不讓沐秋煙治療!

沐秋煙剛才親眼見到,陸念清被抱著從她面前過去時,嘴角故意露出惡意的笑。

沐秋煙清清楚楚,陸念清什麼事兒都沒有,他分明就是在裝病拖延時間,目的便是讓她的手再也不能畫畫!

在畫畫方面,沐秋煙從小到大都是神童,她的繪畫事業一路順風順水,不斷攀登更高的山峰,不斷創造奇蹟。

這是她的驕傲。

她絕對不能喪失她的驕傲!

沐秋煙一聲聲敲門,“陸念清,你要我怎麼做才肯讓出醫療室?!”

“砰砰砰——”裡面沒動靜,沐秋煙便固執地繼續敲。

卻聽身後傳來陸知宴一道冷厲的聲音,“把這個女人弄走,別影響念念治療!”

馬上就有兩名保鏢上前牽制住沐秋煙的胳膊,不讓她再敲門。

“陸知宴,你兒子是裝的,”沐秋煙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在裝病,他只是想拖延我時間,不讓我及時得到治療!”

陸知宴危險地眯起眼,那條細長的縫隙裡全是憤怒,“沐秋煙,你好大的膽子,也敢誣衊清清的兒子!”

他轉而對兩名保鏢說,“把這個瘋女人給我帶走!扔出別墅!不要再讓我聽到她的鬼叫!”

沐秋煙的心,又涼了幾分,她睫毛輕顫,眼裡水波搖晃,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這個殘忍至極的男人。

她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失憶前她暗戀的人嗎?在她的記憶裡,她十八歲開始暗戀的“陸知宴”陽光燦爛,正直果敢,怎麼會變成這樣?

“帶走!”陸知宴催促兩名保鏢。

保鏢領命,立即去辦。

兩分鐘後,沐秋煙被保鏢扔出別墅,然後,保鏢進屋,他們在裡頭反鎖住大廳的門。

沐秋煙被逗得笑著流淚,這些人都還是人嗎?!他們不配做人,他們都是畜生!

她單手支起身體,想要匍匐向前,最後去試試敲開門,只是,她太累了,徒步走回來、碰上混混、又被陸知宴父子倆羞辱,再加上毀掉了手,她沒力氣向前蠕動一下。

沒辦法了,即便不想讓司落擔心,沐秋煙還是給她打了電話,她在痛意中迷迷糊糊撥下一通電話,“落落,幫幫我,清苑……”

告訴對方地址,她連支撐眼皮的力氣都沒有,手機一滑,從她手中滑落,而她也倒在泥地上,閉上眼睛。

“嫂子?嫂子!沐小姐?沐秋煙!你在聽嗎?說話,你怎麼了?”溫潤著急的男聲徐徐從話筒那邊傳出。

第24章 正好讓他看看你有多麼不要臉

沐秋煙又被蘇雲聲救了。

醒後看到蘇雲聲在和醫生交談,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她……不是給落落打的電話嗎?為什麼是蘇雲聲……

大概是察覺她醒了,蘇雲聲和醫生說:“行,我知道了,剩下的交給我吧,你先下班吧。”

醫生走後,病房裡只剩下沐秋煙和蘇雲聲兩個人。

“我是、打錯電話了嗎?”沐秋煙說,“又麻煩你了,蘇先生,謝謝。”

蘇雲聲眉頭鎖著,一直沒有舒展開,“不麻煩。”

“剛做完手術沒多久,現在還在麻藥期內,但麻藥應該持續不了多久,待會可能很疼,你忍一忍。”蘇雲聲的聲音中始終不失醫者的愛憐。

沐秋煙舔舔乾燥的嘴唇,點頭說好,隨後偏頭看向右手,她的右手打著石膏,包裹一層厚厚的紗布,像是一個超級大的大饅頭。

她看了幾眼,便挪開視線,重新對上蘇雲聲的眼。

“我的手……”沐秋煙滿眼希翼,小心翼翼地詢問蘇雲聲,“還可能恢復到原本的狀態嗎?”

她太渴望她的手恢復原狀,所以她忍不住道,“我是畫畫的,手對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蘇雲聲聽著沐秋煙哽咽的腔調,通紅的眼睛,心裡抽疼好幾下。

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答案……太殘忍。

沐秋煙等啊等啊,好一會兒都沒等到蘇雲聲的答覆。

她……什麼都明白了。

她的手、真的毀了。

二十六年的驕傲,二十六年的努力,全都如同大夢一場,如同鏡花水月。

“哭吧。”蘇雲聲溫柔地遞給她一張手帕。

沐秋煙沒接,她不斷眨眼,極力將眼淚逼回去,僵硬地朝著蘇雲聲笑,“沒關係,我不哭,右手毀了,我還有左手,我可以用左手畫畫。”

蘇雲聲的心狠狠一疼。

他甚至想要張開手臂抱一抱沐秋煙。

他太心疼了。

“可以跟我說一說,我的右手究竟是怎麼回事嗎?”沐秋煙仰頭,眼睛晶亮,在燈光下泛著好看的水光,她堅定說,“無論你說什麼話,我都能接受。”

蘇雲聲收回手帕,思索幾秒,糾結幾秒,如實回答:“粉碎性骨折,一條重要的經脈受損嚴重。別說精細的提筆畫畫,以後就連……一個簡單的握攏五指,都很難做到。”

沐秋煙笑著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

蘇雲聲心裡翻滾著一股痛意和酸澀,沐秋煙的笑讓他難受,沐秋煙無聲落下的眼淚同樣讓他難受。

他的手很癢,有一種強烈的……想要給沐秋煙擦眼淚的衝動,可他剋制住了,他覺得,沐秋煙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在落淚。

“還有左手,”蘇雲聲只能用沐秋煙的話,反過來安慰她,“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沐秋煙點頭,“嗯!”

屋內寂靜幾秒,蘇雲聲說:“你先休息,我去給你買點粥填填肚子。”

其實,蘇雲聲本來是想問沐秋煙,她的手是怎麼毀掉的,她又為什麼會奄奄一息地躺在清苑的草坪上。話到嗓子處,他忍住了。

沒什麼好問的。

短短几個小時,他已經弄清楚了老陸和沐秋煙之間的狀況,沐秋煙所受的傷害肯定全都出自於老陸。

眼見沐秋煙啟唇要拒絕,蘇雲聲提前劫走話頭,“你需要補充營養,朋友之間,別這麼見外。”

說完,他立即開啟病房的門出去。

沐秋煙的話一次次被都堵回去,最後只能目送蘇雲聲去買粥的背影。等門關上,她收回視線,怔怔看向窗外的黑夜。

幾秒後,病房的門從外頭推開。

沐秋煙以為是蘇雲聲又回來了,她掃了眼遺落在沙發上的外套,下意識說:“你回來拿外套嗎?在沙發上。”

卻聽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響起,“不,我、來、上、你。看樣子,你的姦夫還會回來,正好,那就讓他看看,你在我身下有多麼放蕩。”

惡劣的聲音,輕佻的語氣……

是陸知宴!

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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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簽: 沐秋煙  陸知  清清  蘇雲聲  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