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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深情男配視角《江南》

作者:由 莫藝 發表于 舞蹈時間:2022-04-04

我今年三十,我有一個很愛的人,她死了,死在了江南的風中,死在了江南的飄搖中,死得悄無聲息。

第一次見她,她穿著一身淺綠旗袍,臉上化著精緻的妝,自信地站在舞臺上,為臺下觀眾唱一曲《夜來香》,歌聲動聽,使人沉醉。我最喜歡的就是她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和無拘無束的光彩奪目。

我曾問過她,你後悔嗎?放棄了你的舞臺。她低下頭,笑了笑,手抹了下臉,已是無所謂的模樣,“不後悔,為了他,不後悔。”她眼裡還含著淚花,可臉上卻還是笑著。

她曾做過苦工,做過繡娘,做過各種各樣的累活,從小女扮男裝,家裡人也不喜她,只當她為什麼不是個男孩,這使她體會到更多人間冷暖,所以她以為,她不會動心,會守住自己的心,可他的出現,讓她措不及防。他的名字叫林楓憶,是大將軍府的大公子,頗為受寵。當然,他也是我的情敵。她曾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大將軍府的大公子最為無情,為人淡薄,一開始她沒信,但到最後她死的那一刻,她信了,冷的人心怎能捂熱?

我依稀還記得她和我說,她和林楓憶初遇的時候,臉上帶著的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畢竟吃了那麼多苦的人,難得能這麼開心,我望向她眼底,她的眼裡是期盼,是向上,是熱愛。可待我以後見到她時,她的眼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哀怨,絕望,不甘心。

她說她和林楓憶相遇在美麗的楓葉林,她那個時候正被追債的人追殺,是林楓憶救了她,女孩的心裡,總會住著一個英雄嘛,所以她一見鍾情,林楓憶成為了她心中的英雄,喜歡總是沒有理由的就喜歡,當一片楓葉落在林楓憶離去的影子時,她就喜歡上了。她一邊吵吵嚷嚷著和我講林楓憶有多帥,看著她吵鬧的樣子,我只能苦澀一笑,她不知道,我也喜歡她,只不過是林楓憶早了一步罷了,如果救她的是我,一切會不會與原來不一樣?

我已不想再回憶起,她躺在床上,沒有了少女時對林楓憶的崇拜,多的只是對林楓憶的恨,恨他無情,也恨自己,為什麼要如此掏心掏肺為他付出,換得這個下場。可她回憶起初遇林楓憶,明明只是最俗套的英雄救美,可就是動了心。

在認識林楓憶的第76天,她和林楓憶在一起了,她開心地向我蹦著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真的快樂,如此便好,我能做的,只有放手罷了。

兩個月後,我因蔣教授提拔,獲得了去留洋深造的機會,我答應了,因為自己那一點虛榮心,想給臉皮薄,剛失了最愛的人的我一個體面,一個退路。

她一路送我到碼頭,還細心叮囑我在外頭要注意什麼,那一刻,就在那一刻,我感覺她像是我的妻子一樣嘮三嘮四,可我知道,她愛的是林楓憶,看著她鬧的樣子,我心裡想,就這樣吧,有緣且無分,不讓她知道還有個人愛她,這樣也好。我懷著這想法,踏上了遠洋之路。

我答應去遠洋深造是因為我想讓自己清醒一下,所以一直沒敢寫信給她,一去,就是七年,這七年,我不知道她的任何訊息,七年之癢,我也只記得她的樣子。回來時,沒有寫信告知與她,所以只有我的親朋來接我。

待我安頓下來後,便開始打聽她的訊息,七年,沒有她一點音訊,想找她,但不知從何找起。只好去到我初見她的那個舞廳,問了經理,經理聽到她的名字後頓了頓,嘆了口氣:“唉,你找她啊,她五年前就離開舞廳了,聽說是去嫁人了,那時她人氣正旺,就不知怎麼了突然離開舞廳,去嫁與那將軍府的將軍。”我的心像是被掐著了般疼,那將軍不就是林楓憶嗎,我心中既苦澀,也為她開心,畢竟她嫁了一個她喜歡的人,前半生受的苦後半生不會再有了,心中的苦澀也只因為她嫁的人不是我罷了。

那天后,我放棄尋找她,我算是徹底放下她了,繼承了爹留下的產業,可我還是沒有成家。

再過了三年,一日,一小婢來到我府前,送了一封信來,我開啟信,一眼就認出,是她的字跡。她在信中說:“小呆子,我想再見你一面。”小呆子,是她對我獨特的稱呼,只因我第一次遇到她時,她太過於漂亮,於是我沒有話講,只盯著她,她覺得有趣,便一直喊我小呆子。我不用看署名,我就知道,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能叫我小呆子。

我交代好府中的事後,買了去江南的船票,準備去見她。我承認吧,我還愛她,她驚豔了我的歲月,也溫柔了我的時光。江南風景真美啊,一路過來,特別喜歡江南的風,吹過來,很舒服。江南的屋子看起來都很樸素,但就是喜歡這種感覺啊。

船靠岸了,我依著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她的住處,我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會忐忑,畢竟我們已快十年沒見了。

我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個小丫頭的聲音:“來啦!”開門的是個十多歲的小丫頭,丫頭笑了笑,說:“您就是‘小呆子’先生吧?”我點點頭,問:“你怎麼知道的?”丫頭蹦蹦跳跳給我帶路,然後回我:“我當然知道,我娘天天跟我嘮叨‘小呆子’先生。”我頓了頓:“你娘?”“對啊!”丫頭把我帶到了一個廂房,“去吧‘小呆子’先生,我娘正等著你呢!”我抑制住心中翻湧的騰浪,剛準備敲門,門就打開了,映入眼的是一張蒼白但依然精緻的臉,是她,我心心念念,放在心中十年的她,她見了我,也驚了一下,“小呆子,你來啦…”,她把我請了進去,她還是穿著我們初見時的淡綠旗袍,只是旗袍上有一隻新繡上的孔雀。她喜歡淡綠,所以窗紗都是淡綠色的,房間裡古色古香。她少了當年活潑的那股勁,連帶著叫“小呆子”的時候,語氣都有些許變了。她讓那小丫頭拿來了茶具,擺上桌的是她喜歡的龍井茶葉,有時候真的要感慨,歲月總是對美人寬容,她的容顏依舊,驚心動魄。只是眉眼間稍加了點滄桑。

她還是我心念的小姑娘嗎?她先開口:“小呆子,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次啊,還以為你不會來呢。”她說著說著,眼裡噙滿淚水,但她沒有忍著,大哭起來,抱住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哭,我鬆了口氣,她還是我的小姑娘,她只在我和林楓憶面前展示她脆弱的一面。噢,忘記了,她現在是林楓憶的小姑娘了。我以為她哭的是思念我,到後來我才知道,她哭的是無法言說的千千萬萬委屈,待她哭完後,我安慰了她幾句,問:“剛才門外那小丫頭是你女兒嗎?”她笑了笑:“不是,她是我姐妹的女兒,只是一起住而已。”“這樣啊,那林楓憶呢,還想和他喝幾杯呢!”

她神色慌張起來:“對啊,楓憶!楓憶!我的楓憶呢?我也不知他去哪了啊!”她開始失常,嘴裡喊著“對啊,楓憶呢?”我手足無措,這時,一個女人衝了進來,抱住了她,“乖,沒事了啊,楓憶沒在,楓憶去其他地方啦!”她在那個女人的懷裡,平靜了下來,安靜地睡去,我徹底懵住了,只能呆呆地看著那女人將她安頓好。

女人把我拉出廂房外,關上門。我才認出,是她之前最要好的姐妹,歐姐。歐姐也認出了我:“是你啊。”我們去到了大堂,歐姐嘆了口氣:“唉,你也看到了,她現在這樣。”我問了原因,歐姐看了看我,開始娓娓道來我離開後她的生活。

原來林楓憶只是利用她,只是為了扳倒自己的父親。林楓憶對她早有預謀,他知道父親愛聽歌 ,只對她的歌聲痴迷。於是那天的英雄救美也只是林楓憶策劃已久的偶遇。

林楓憶設計將她獻給自己的父親,那時的她一心只有林楓憶,哪有懷疑,便傻傻地去了,到了後來,她才知道,自己被林楓憶設計到了他父親的床上。

她不得不嫁給林楓憶的父親做小妾,林楓憶的父親囚禁她,打罵從未停止。一開始,林楓憶花言巧語騙她,撫平她的傷口,只要父親死了,他就把她接回來,一起過幸福的生活。林楓憶讓她在他父親的菜裡下毒,是慢性毒藥,兩個月後,將軍暴斃身亡,作為大公子的林楓憶自然子承父業。

而她也沒了利用價值,林楓憶確實是無情無心,將她關於地下牢,受盡了折磨。她一次次信任了林楓憶,卻被他一次次把傷口撕開揭露與人。歐姐得知她的訊息後,心痛不已,用盡了關係將她解救出來,逃到了江南,在江南隱居。

在準備逃走的前一晚,她問林楓憶:“可有愛過?楓林的相遇,街邊的糖葫蘆,那次海邊落日,你可曾心動過?”林楓憶只留了一個決絕的背影給她,“從未,我只是利用你罷了,沒想到你這麼蠢,真的信了,傻女人,下次別亂信人了。”

逃到江南後,她徹底瘋了,只是歐姐的陪伴使她好轉。可是命運怎麼會放過她呢,她得了腦瘤,以現在的醫學技術,根本治不好。

我聽完她的遭遇後,我後悔,我愧疚,如果那時我在,如果那時我將她拉出深淵,如果…可是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我帶著我的愧疚之心,我決定,我要留在江南陪她,哪怕只有最後三個月。

我陪了她三個月,這三個月,我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一起嬉戲打鬧,一起去看她最喜歡的皮影戲,一起看日出,看月亮,去完成了她少女時總是吵吵嚷嚷想要的各種願望,我沒與她爭辯這些幼稚小願望,我知道,她日子不多了。

這三個月,她沒有受過苦,每天都是開心自由的。

她死的那天,江南下起了小雨,她把我喊來,我本想讓她趕緊回屋別淋雨,但我沒敢說,只帶了件風衣給她蓋上,她躺在藤椅上,在小院簷下,她也難得跟我安靜地聊會天,她一個星期前病情加重,我明白,她的期限快到了。我不敢接受,拼命地騙自己,她沒事,她沒事。當她穿著淡綠旗袍,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化了個淡妝時,我慌了神。可我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坐在她旁邊,她一直看著我笑,眼裡有對我的感激之情,沒有愛意。她看了我許久,艱難地開口:“小呆子,你知道嗎?如果那次英雄救美的是你,可能我們現在是幸福恩愛的夫妻,也許我們會有個可愛的孩子。”我忍住心中翻湧的悲傷:“對啊,可能還是神仙眷侶咧,女孩像你聰明溫柔,男孩像我調皮搗蛋。”她被我的話逗笑,她望著門外的雨,停了許久,我看著她,僅僅三個月,她的身體瘦了一圈,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樣,今天特地化了妝,掩蓋了原本蒼白的臉。

她突然皺起眉頭,不停地咳嗽著,她抓著我的手,對我說:“小呆子,再抱抱我好嗎?”我顫抖著將她擁入懷中,我被她乾瘦得突出的骨頭磕的生疼,我心疼她,恨不得生病的是我。“沒事啦沒事啦,不要睡,不要睡啊。”她湊到我的耳朵邊,斷斷續續地說:“小呆子……我的…最後……咳咳咳咳…一個心願是…和你正正經經,談場戀愛。”我拼命想讓她清醒,我不想她離去。可是,她已無力迴天。她的手輕輕垂下,悄悄地斷了聲息,我哭了,積攢的淚水一股子湧上來,我感覺,我心中的那個信念突然就沒了。但至少,她是死在我的懷中,而不是那個畜生林楓憶的手下。

我把她的骨灰撒進江南河中,她說她想隨江南水一路看風景,我幫她立了個墓碑,“林楓憶之妻墓”,我也曾自私想“吾妻之墓”,但不可以,她會傷心的,她說她死了也是林楓憶之妻。

她說,江南河流去的方向能經過林楓憶的故鄉,她能感受林楓憶最後的溫度。

她在江南河中沉睡。

我終身未娶,再也聽不見她的歌聲。

林楓憶戰死。

江南嘛,有情似無情。

標簽: 林楓憶  呆子  江南  楓憶  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