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鯨為什麼只是個故事?
還是講兩個人。
一個叫曾鯨。這個名稱是不是挺陌生?他可是咱們明代著名的大畫家,波臣派創始人,極擅長畫人物肖像。代表作品《葛一龍像》,代表了當時中國肖像畫的最高水平。
第二個達·芬奇。不用說,家喻戶曉。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代表人物,被喻為與米開郎基羅和拉斐爾並肩的美術三傑(後三傑)。他創作的《蒙娜麗莎》是世界藝術寶庫中不可多得的瑰寶。
達芬奇(1452—1519),曾鯨(1564—1647),兩人基本屬於同時代人,都是本國美術繪畫的頂尖高手,可是為什麼二者的名氣相差那麼大?如果把《蒙娜麗莎》和《葛一龍像》做個對比,就知道原因了。
葛一龍像
蒙娜麗莎像
這兩幅畫的藝術效果相差實在太大了。“莎姐”層次清晰,立體感強,結構空間鮮明,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完全是3D建模的水平。
“龍哥”則只是平面線條描繪,基本上屬於示意圖。二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次元上,可見那時中國和歐洲的繪畫水平相差很遠。
問題是,在13世紀之前,中國與歐洲的繪畫水平差距並不大,甚至某些方面還要高出他們一點點。可是僅僅過了一兩百年,就被人甩出了好幾條街。
15世紀時,歐洲繪畫已經遙遙領先我們了。到“三傑”時代開始井噴,湧現出了米開朗基羅《最後的審判》、達芬奇《最後的晚餐》、拉斐爾《雅典畫院》等一大批世界藝術珍寶。
是什麼原因在支配著這種變化?
謎面無論多麼複雜,謎底總是簡單得出奇。答案很離奇,是跟繪畫沒有一毛錢關係的……
玻璃
!
玻璃的出現,改變了人們觀察世界的能力。藝術家發現了肉眼難以察覺的偏光、折射、層次、色彩。他們把這種新視覺運用到繪畫中,就出現了立體的透視,色差的運用,多維的構建。繪畫也就從低階的記事符號向真實的原型再現飛躍,從而極大地提高了藝術效果。
問題又來了。其實玻璃很早就傳入中國,史書上有過很多記載。比如唐代有個叫王翰的酒鬼,逢酒必喝,逢喝必瘋。有次喝爽了,瘋瘋癲癲之間竟然吟出“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的千古佳句。
夜光杯除少數用玉石材料製作外,基本上都是用玻璃製成。可見當時中國並不缺玻璃。
那麼 ,曾鯨們怎麼就不知道用玻璃來觀察世界呢?
這怪不得老曾。雖然玻璃早就傳入中國,但製作工藝始終沒有什麼進步,質量實在太差,沒有什麼透明度,折射率很低,用它看不出什麼新鮮東西。
可是歐洲為什麼會出現高畫質晰度的玻璃呢?答案更加狗血:因為……
上帝。
歐洲在中世紀時期,教會對社會和思想嚴密管控極大地阻礙了生產力發展,至使經濟衰退,社會凋零。這樣的惡果使信徒們開始懷疑“正統的”教義,認為上帝不是這個樣子的,於是紛紛把目光投向深邃的太空,重新尋找自己心中的神聖。
觀察太空需要有效能良好的儀器,生產望遠鏡最重要的材料就是玻璃鏡片。與此同時歐洲正處於文藝復興和科學革命的前夜,科學思想十分活躍,帶動了科學研究和實驗蓬勃發展,也需要高質量的玻璃來製作顯微鏡和玻璃器皿等實驗器材。加上新的生產關係逐步確立,工場手工業和商品經濟已經從萌芽轉向發展,於是高畫質晰度玻璃的研究與生產就這樣被引爆。
你看,一個尋找上帝的小小舉動,竟然撬動了繪畫藝術的巨大變革,
可見有懷疑才能有探索,有探索才能有思想馳騁和撞擊的空間,才能發現隱藏在浩瀚宇宙中一個個微小的真實之光,進而照亮人類前進的方向。
更重要的是,人類在突破一個個發展桎梏的同時,也必然會把目光轉向審視產生這些弊端的政治文化體制,從而引發社會關係的變革。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思想解放,在短短的1、2個世紀後,歐洲爆發了文藝復興、科技革命和工業革命,繼而出現了五月花號公約、光榮革命、權利法案、法國大革命……,歐洲黑暗的封建體制轟然倒塌。
至此,一條完整的邏輯鏈條清晰呈現出來:
懷疑與爭鳴引發科學實驗,科學實驗引發技術革命,技術革命引發文化創新,文化創新引發社會進步。
這就是龍哥完敗莎姐的根本原因。因為他爹無法找到一塊好玻璃來把龍哥打扮得更漂亮。
這也是曹衝開啟的大門千年以來無人踏入的根本原因。因為皇上聖明,你小子瞎探什麼索呀。
科學技術是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它不僅深刻地改變著世界的環境生態和人文生態,也深刻地改變著每一個人的生涯道路。
想想看,三十年前的網際網路,二十年前的區塊鏈,十年前的智慧技術,五年前的新媒體運營,哪一樣都是好賽道,都是那塊好玻璃。如果那時候就已上車,現在是不是就不會為吃冰棒還是冰淇淋而躊躇了?
所以,
始終保持對新思想、新技術、新事物深深的敬畏和敏感,是選擇生涯道路的基本原則。
可是也有疑問。來看看世界著名財經雜誌《財富》的統計資料:2020年美國500強企業中,有198家在1995年就已經上榜了;全球500強企業中,有164家也是在1995年上的榜。
這25年正是數字化革命風起雲湧、大浪淘沙的時代,這些傳統企業不但沒有被淘汰,有些甚至還發展了,是不是新技術革命的作用被誇大了?
其實沒有。
評價一個企業或者行業是新興還是落後有兩個指標。
一個是新技術的關聯度,一個是新理念的應用度。
如果仔細分析一下上述企業的發展策略就可以發現,他們要麼是運用數字化手段來改造傳統內容,比如發展智慧化或者轉型;要麼是運用網際網路思維來運作傳統內容,比如跨行業併購、構建生態系統等等。
表面上看他們似乎還沒脫離傳統行業,實際上早已經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了。
所以出現上述疑問是評價者本身出了問題。衡量一個人是否具有活力應該看他內在的免疫效果,而不是看他外表的整容效果,否則就會陷入認知的盲區。
怎樣避開認知盲區?這就是我下一篇文章要與大家分享的內容:《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為什麼只是個故事》。